20)孰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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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阿牛帶著幾人四處遊走,未搜到宮家兄妹三人,確看到了一片丹木林中被眾妖簇擁著的孟玉堂。他一身白衣盡被扒光,下身是樹葉子,頭上帶著花環,騎在一頭孰湖身上。那孰湖頭上也帶著一樣的花環,笑眼咪咪的回望背上的孟玉堂。正是之前在祚牛蹄下救孟玉堂的那個孰湖,看起來她還是這群孰湖的頭領。孟玉堂尷尬的假笑兩聲,欲哭無淚。還真被玉如煙說中了,他又被女妖擼了回來。

    “孰……姑娘,你能否先放在下下來?”

    孰湖女道:“多少人想征服我為坐騎,公子為何確不喜?”

    “我,我已有婚約,不能娶姑娘。”

    孰湖笑道:“公子的鬆果已被毀,你已經出不去了。今夜就是我們的大婚之夜,過了今夜,我們就再也不能分離了。”

    馮阿牛看了看滿山的妖怪,轉身就要走。孟玉堂一眼看到了他,喊道:“馮兄,還不快來救我?”

    馮阿牛頭也不回道:“玉堂,你且先洞房花燭,等我解決了那三位再來喝喜酒。”

    孰湖忽閃著翅膀,瞬間來到馮阿牛身前,一把將他舉起來,咯咯笑道:“即是公子的朋友,何不喝了喜酒再走?”

    佟家三姐妹看著過分裸露,確又分外秀色可餐的孟玉堂,都羞紅了臉,最小的佟木思竟捂住了眼睛。

    孟玉堂道:“姑娘,這是我的親哥哥,他若不能參加我們的婚禮,必是玉堂一生最大的憾事。”

    孰湖女溫柔一笑,點了點頭,立刻走過來幾個小孰湖將玉如煙等人也舉了起來。

    片刻後,幾個人坐在了草地上,每個人麵前都擺著一個碩大的紅色瓜果,看羬羊撞擊羊角奏樂,看飛鳥橫空交織飛舞,看孰湖胡亂舉高高,看祚牛相撲,看熊羆互毆。

    孰湖女道:“我吃素,恐慢待了各位貴客,這丹木果外界應也沒有,不如品嚐一下。”

    馮阿牛率先吃瓜,其餘人見狀也開始試探著吃瓜,卻比想象中的香甜可口。

    孟玉堂道:“馮阿牛,你本家在表演,你不如也上去比試一二。”

    孰湖道:“我卻未看出公子是祚牛之身?”

    馮阿牛笑道:“孰……姑娘莫要聽玉堂胡言……”

    “我叫雪羽。”

    “既然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在下可否向雪羽姑娘打聽幾件事。”

    “哥哥請講。”

    “山中是何妖竟傷了長右?”

    “朱厭。”

    幾人懼是一驚,馮阿牛也沒想到這裏竟有上古凶獸。

    “既有朱厭這宮、佟兩家人竟還敢放弟子入山修煉長右兩大凶獸,這宮、佟兩家人如何還敢放弟子入山修煉?”

    雪羽一邊為貴客倒酒,一邊娓娓道來。

    “哥哥有所不知。外界都以為這滿山的妖獸皆是宮家所獵,其實宮、佟兩家不過是看管密山而已。最初陣法早已不能困住滿山的妖獸,各仙派便相約每百年一次,各派掌門共同前來加固封印,年年代代相傳,倒也算穩固。且若結界出現異動,宮家必然會趕來,以神弓、神箭射殺吾等。是以,滿山精怪無人敢逃。如今大陣誘來的各路妖獸過多,除卻一年一次的比試,尋常之日已經沒有弟子敢入山了。一年前,喜歡弄水的那隻啞巴猴子走進了密山。那猴子脾氣暴躁,同文虎不睦,時有爭鬥。”

    “文虎?”

    見馮阿牛驚愕之狀,孰湖道:“並非窮奇,不過是一隻如我一般長了雙翅膀的花紋虎。他在這裏已稱王幾千年,想要長右臣服與他,卻沒想到竟然打不過那猴子。長右雖不同他爭王位,他確始終咽不下這口氣。他便擅自放出了封印在山頂雪域下的朱厭,又挑唆著兩隻猴子奪王位。那一場好戰,長右重傷落敗。他逃不出密山,又不願俯首,就帶著小猴子躲進了水洞之中。那白猴子被封印久了,有點傻氣,被文虎攛掇著又幾次上門挑戰。幾番折騰後,結界晃動不已,它自己也收到了反噬。宮、佟倆家人趕來後,神弓、神箭合而為一射殺妖獸。文虎趁機逃了出去,它確挨了宮家人數箭,如今也尚未傷愈。經此一事,眾妖才知道,這結界早不似先前那般固若金湯。是以,你們一進來便被盯上了。許多妖想搶奪你們的鬆果,借由你們逃出去。通往山頂之路關卡重重,如今那兄妹三人怕是不好過。”

    “這麽說,那隻飛虎是最近才離開的?”

    “大概一個月多前。”

    “雪羽姑娘,這山上可還封印著其他厲害的妖物。”

    “山海之內的大妖多數被封印在這裏。”

    “如今,除了那朱厭,這山上怕沒有妖是姑娘的對手了吧?”

    “我雖不善戰,它想殺了我卻也難。”

    “密山的封印之力越來越弱,以你的本事,逃出去並非難事,為何還要呆在這裏?”

    “我不喜外界。”

    “雪羽姑娘不但溫柔識大體,更是冰雪聰明。隻是,你困我們這一時,我們終歸是要走的。”

    雪羽目光黯淡幾許,自言自語道:“它本答應要同我比翼雙飛,確也獨自逃了。外麵真的那般好嗎?”

    “你何不出去看看?”

    一祚牛甕聲甕氣道:“雪羽姐姐,你既已得了孟公子,又何必還惦記那隻花紋虎。”

    雪羽轉而笑道:“公子願意為我留下來嗎?”

    有人撐腰的孟玉堂道:“雪羽姑娘,我確有婚約在身。”

    馮阿牛扯出佟木芝道:“這是玉堂的未婚妻。”

    雪羽歪著頭,打量佟木芝一番道:“不甚好看。”

    佟木芝聽著馮阿牛雲淡風輕的同傳說中的神獸談話,大氣也不敢喘。他們兄妹幾人隻知道山中險惡,妖獸橫行,確沒想到還關著上古妖獸。聽說朱厭也被放了出來,恨不能立刻捏爆鬆果逃了,如今被說醜,也隻能忍著。

    “我們幫你除了朱厭,你還玉堂自由,可好?”

    佟木舟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馮阿牛,越發覺得弟弟的話有幾份道理,這人太不靠譜,靠他們幾人之力如何能打得過朱厭?不免也心生了捏爆鬆果的想法。

    雪羽思來想去道:“我同朱厭井水不犯河水,並不介意何人為王。我對公子一見傾心,若公子不肯留下,雪羽願意跟隨。”

    雪羽的頭靠向孟玉堂,發絲飛到孟玉堂臉上。孟玉堂整個人跳了起來。

    “恕在下不能帶姑娘離開。”

    所有妖獸都站到雪羽身後,一個羬羊道:“姐姐鍾情與你,你確不識好歹……”

    雪羽臉上有幾份落寞,依舊溫柔道:“莫要無禮。”

    “姐姐,你若離開了,何人能保護我們?那猴子凶狠,自他出來後,多少妖獸都入了他的肚子,你一走,他必不容我們。”

    雪羽自言自語道:“我便是舍不得你們,才沒有隨著他離去。”

    “姐姐,你若走就帶著我們都走吧。”

    馮阿牛看著密密麻麻的妖群,也有些後悔誇了海口。

    玉如煙道:“雪羽姐姐,若如你所言,結界已不穩固,我們更要趁朱厭受傷之際,將它封印了。姐姐是去是留,確也不急著做決定。”

    “姐姐,不如廢了他們的道行,全部留下。”

    雪羽一擺手,眾妖噤聲,她溫情脈脈的看向孟玉堂道:“公子,上山之路危險重重,我送你們到山頂,剩下的就靠你們自己了,還望多保重。”

    孟玉堂不敢直視她,低聲道:“姑娘可否將在下的衣服還給我。”

    佟木念忍不住笑出了聲,眾人也跟著哄笑。在雪羽的帶領下,沒有妖獸再攔路,幾個人順利來到山頂。

    山頂之上,宮家兄弟二人爭被妖群困住。眾妖聽得響動,回身望過去,看到了馮阿牛幾人。朱厭以為宮家兄弟的同夥到了,宮家兄弟以為他們是要同自己爭妖獸。三夥勢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肯動手。

    孟玉堂喊道:“大公子,二公子,先將這妖獸封印了,比試之事再議。”

    宮家兄弟二人知道佟家人手上根本沒有獵物,隻要死死拖住他們,讓他們一無所獲,那這一局是必贏之局。在找尋馮阿牛等人時大意下才被妖群逼至山頂,何曾想過會遇到朱厭。憑他幾人之力,想要封印朱厭,無疑癡人說夢。好在他們先前便將身上的獵物都給了妹妹宮淼,宮淼此刻就藏在長右的山洞裏。待時辰一到,立刻捏破鬆果出去。宮崎看向長兄,見宮堯毫不猶豫的捏破鬆果,他也立刻捏爆了鬆果。

    馮阿牛氣笑了,看向佟家兄妹道:“若你們要離開,我們也不阻攔。”

    佟木芝道:“阿牛哥,我們都聽你的。”

    白猴子朱厭有傷在身,確悍勇的想要立刻開打。旁邊一山貓攔住他,獻計道:“他兄弟二人已經逃離,我大王願送各位各千獸,這樣你們出去也是必贏之局。”

    這山貓原是文虎的軍師,朱厭出來後,它又倒向了朱厭。他勸阻朱厭不要同長右相爭,朱厭確聽了文虎的攛掇,致使兩敗俱傷。朱厭自知是個莽夫,如今事事都問他。正因為山貓說扣留住宮家兄弟,便可脅迫宮琪瑞放他們出山,朱厭才沒有立刻將宮家兄弟誅殺。

    馮阿牛道:“打!”

    白毛猴子並不傻,一聲吼叫,山下開始蜂擁而來無數妖獸。不需它動手,這些人也休想逃出去。朱厭手拿一根棍子,在一旁觀戰。無數飛禽走獸好像要將這幾個人掩埋了。正當眾人疲於應對之時,一陣眸叫,伴隨著咩叫,孰湖女雪羽帶著自己的祚牛和羬羊群衝殺而來。

    朱厭道:“小馬駒,我饒你一命,你卻要與我為敵?”

    雪羽比朱厭聰慧的多,當即道:“你本就不該出來,我不與你爭,並不是爭不過你。我密山一向的敵人是山外那倆家,自從這猴子放出來後,便爭端不斷,死傷無數。如今竟要拿你們的命去換太平,開口便是七千妖獸的命。這樣的王,你們還願意要嗎?你們的王,隻能有一個,今日變做個選擇吧?”

    朱厭暴虐。雪羽確一向溫和待人,在山中幾千年從不吞食妖獸。是以她帶著妖群而來,其他妖獸都停止了打鬥,不約而同站在了孰湖身後。那山貓遲疑片刻,竟又跑到了孰湖身後,不住說自己是被朱厭淫威所逼。

    朱厭赤目如血,不待多言,持棍打殺而來。這一場好打,直打到天地變色,暴雨雷擊不斷。有了孰湖的幫助,合眾妖之力,幾個人也隻是將朱厭逼退至之前封印他的雪山之頂。都知道山上封印著凶獸,這雪山原是無人問津之地,隻有朱厭最是熟悉附近的一切。他猛然跺腳,雪山崩塌,無數血塊冰錐砸向眾妖,又有無數妖獸落入冰坑之中,瞬息被冰雪掩埋。風雪中隻見白毛猴子的赤足在眼前閃了幾閃,便再也尋不到他的蹤跡。馮阿牛借來玉如煙的寒冰劍,寒冰劍發出雀躍錚鳴,半空中兀自晃動數下,疾馳而去。馮阿牛飛身落到雪羽身上,雪羽心領神會立刻聽憑馮阿牛的指令,去追寒冰劍。

    雪光刺目,越發看不清白馬白衣人的蹤跡。眾人不敢托大,疾馳追過去。待他們趕到之時,隻見寒冰劍發出前所未有耀若星河的光芒,好似這雪山上的萬物都聽了它的調遣,如臂指使,雪塊、冰錐雜亂飛向朱厭,瞬息間又有萬千冰劍,萬千同寒冰劍一模一樣的冰劍自行成陣,瞬息變化萬千擊向朱厭。朱厭無愧為上古凶獸,大力破萬法,將所有冰劍擊毀。他身上中了幾隻冰劍,確全不在乎。冰劍被妖血熱度融化,衝刷著血水從上而下流便他全身,此刻白猴子好似成了紅猴子。他幾聲吼叫後,揮舞著棍子,再度砸向寒冰劍。兩件兵器竟似粘在了一起,誰也無法壓製對方,誰也無法撤離,馮阿牛虎口開始流血,之前強行施展劍陣已是受了反噬重創,眼見著就要不行了。雪羽抬起一雙前足,踢向朱厭。朱厭手中棍不肯鬆開,一隻赤足狠狠踢中了雪羽測脖子。雪羽帶著背上的馮阿牛翻滾在地上。朱厭狂笑,揮舞雙拳砸向馮阿牛和雪羽的頭,半魄鈴替馮阿牛擋去了大半的傷害,雪羽則是滿臉滿身是血。朱厭又是一腳踩向馮阿牛,想要直接踩死它。馮阿牛哪裏再經得住這一擊,忽然他體內飛出一物,化為巨目,灼灼光華竟將朱厭逼入了之前封印它的雪洞之中。馮阿牛來不及多想,以劍拄地,雪地瞬間化為寒冰,快速延伸將整個雪洞冰封住。朱厭痛苦的撲在冰麵上,憤怒的拍打冰牆,眼見著冰洞開始搖搖欲墜。雪羽拿出一枚法器道:“這是之前封印它的法器,不知是否還有用?”

    馮阿牛將那法器扔給隨後趕來的佟家兄弟。他們倒是熟稔這種弓型法器的用法,很快重啟了封印。

    佟木洛道:“馮兄,我兄妹幾人法力太弱,這封印怕是困不了它太久。”

    馮阿牛看著落在雪地上的那枚在黑沙教尋來的木眼,卻沒想到不是瞬移法寶,而是個封印法寶。為防止朱厭再飛出來,他又將那木眼疊加在弓形法器之外,合眾妖之力再行加固封印。

    佟木舟心有餘悸道:“馮兄,這樣它不會再跑出來了吧?”

    馮阿牛道:“之前封印的陣法已經啟動,我們也隻能做到如此了。若它沒有被長右和神箭所傷,憑我們幾人要封印他,絕無可能。”

    馮阿牛看著滿山妖獸的屍體道:“雪羽姑娘,在下可否借用這些屍體?”

    “逝者已矣,有何不可。沒想到這白猴子這般厲害,還要多謝馮公子助我們封印了它。”

    玉如煙道:“別的先不冠,快讓我看看你的傷……”

    還未等玉如煙說完,馮阿牛直直的倒在了雪地上。眾人一同驚呼,奔了過去。

    玉如煙道:“受反噬太重,我要馬上練幾粒丹丸出來。”

    “無需如此麻煩。”

    雪羽拿出幾顆五顏六色的珠子,遞給眾人道:“這些可另你們盡快傷愈,皆是花草精靈所化,不會妖化。”

    玉如煙立刻喂了一粒給馮阿牛,其他幾人見狀也各吞了一粒。馮阿牛醒來後更是厚著臉,多要了幾枚。

    孟玉堂看向孰湖道:“雪羽姑娘,還要謝謝你再次搭救之恩。”

    雪羽道:“若要安心隨公子離去,必然要封印了這隻臭猴子。”

    孟玉堂臉色又拉了下來。

    “我,我,我……”

    馮阿牛道:“姑娘隨我們出去也可以,隻是,不能讓別人看到你。”

    “這是自然。諸位先行下山,待我處理完山中之事,就去尋們,玉堂,等著我。”

    時辰早已過了,孟玉堂迫不及待的率先捏爆了鬆果。其餘幾人也捏爆鬆果,被彈出結界,來到之前比試弓箭的地方。山腳下早已沒了宮、佟兩家觀戰之人。

    佟木洛道:“我們回的遲了,怕是這一場要輸了。”

    “遲歸減百獸,可我們剛才也撿了至少有千獸,應當不會輸。”

    馮阿牛心思百轉,道一聲“不好”,當機立斷,帶大家飛往鬆裔山。

    黃昏的鬆裔山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中,喊殺之聲漸漸停歇,火光映著被包圍的佟玉麟夫婦和佟家最小的兩個女兒。馮阿牛安撫住佟家兄妹,幾個人藏在了暗處。

    方克戟道:“宮兄,我不信佟掌門會偷震天箭。”

    “除了佟家,無人得知我宮家陣法的奧妙,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在老夫眼皮子底下偷了東西,安然離去。除了他,也沒人覬覦那三支神箭。”

    “宮琪瑞,你卑鄙無恥,竟然趁比試之日偷襲我鬆裔山。”

    原來宮琪瑞夫婦對兩家的比試仍是沒有信心,尤其在第一輪又打成平局後,立刻決定采用他們的備選計劃。趁十人進入密山後,宮琪瑞命門宮簡和宮素帶著弟子潛入了鬆裔山,滿山的翻找震天箭。佟瑞麟察覺不對後,立刻帶著弟子返回。宮琪瑞自然也帶領鬆果山的弟子殺了過去,接應自己的徒弟們。密山之內的幾人爭得你死我活,密山外的兩家更是打殺的慘烈無比,血流成河。佟家最後還是敗了!

    “比起你偷東西,我隻不過要討回屬於我宮家的東西,有何不可?”

    “我佟玉麟確實想要你的箭,確絕不會做雞鳴狗盜之事。”

    “看在你體內還留有我宮家的一絲血脈,再給你一次機會,交出神箭。”

    “神箭若在我手上,我又何必同你比試,我定然用神弓、神箭射穿你的朽木腦袋。”

    “哼,你以為你佟家的功法能駕馭得了神弓、神箭嗎?”

    “宮琪瑞,你若有膽便殺了老夫,我倒要看看你鬆果山如何在仙界立足?”

    “鬆裔山姓氏變了又變,血統混淆,根本不配擁有神兵。我宮家若得了神箭、神弓,必當引領群仙蕩除妖魔,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呸,搶東西還說的如此冠冕堂皇,誰知道你神箭丟沒丟,你不過是找個借口,要搶我神弓。”

    “我再問你一次,你交還是不交?”

    方克戟道:“宮兄,佟掌門不似在說謊,你找遍了鬆裔山,神弓都找到了,確沒發現神箭,或許神箭真不在這裏。”

    “他私通妖魔,誰知道他是不是送給了妖魔?克戟老兒,你可知那等神兵利器落入妖魔之手會是什麽結果?”

    “你可以殺了老夫,卻不能汙蔑老夫,老夫何時同妖魔勾結了?”

    “既然如此,老夫現在就成全你。”

    宮琪瑞搭弓在手,正是那把軒轅弓。

    方克戟立刻跳出來阻攔道:“佟掌門一派之長,你萬不能殺了他,留人口舌。”

    “我宮琪瑞坐的正,行的端,不懼流言蜚語。不想爾等優柔寡斷,瞻前顧後,自掃門前雪,做那縮頭烏龜。”

    方克戟也怒了,道:“哼,幾百年前大戰,老夫幾個兒子都死在了戰場之上,你敢說老夫是縮頭烏龜。你打著除妖降魔的口號,就可以搶人東西,殺人滅口嗎?”

    “方克戟,趁我大開殺戒之前速速滾開,今日他若不交出神箭,我便殺光鬆裔山所有人。”

    方克戟同宮琪瑞眼看著就要大戰一場,馮阿牛和佟家兄妹走了出來。

    馮阿牛笑道:“勝負未分,為何宮掌門便上門討要了?”

    宮琪瑞看著這神秘莫測的人道:“便給你一次狡辯的機會。淼兒,將你射殺的妖獸呈上來。”

    馮阿牛也將己方帶回的妖獸屍體呈了上來。方克戟勉為其難,充當鑒證人,看著鬆果山的弟子數著妖獸。佟家竟真的輸了,輸在宮淼將長右和小長右的屍體帶了回來。馮阿牛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宮琪瑞憤然道:“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佟瑞麟道:“神弓已被你所取,你還要怎樣,殺光我鬆裔山所有人嗎?”

    “若不交出震天箭,我便先殺了你這兩個女兒。”

    玉如煙和孟玉堂推著宮堯和宮崎走了出來。宮堯和宮崎出來後,未見到妹妹,也未見到兩家觀戰之人,先是匆匆的回了鬆果山,而後才趕往鬆裔山,恰巧被馮阿牛幾人抓住。

    宮夫人憤然起身,看向孟、玉二人道:“我對你二人盛情款待,原來你們是一夥的。”

    馮阿牛道:“宮夫人,並非我等有心隱瞞,我們隻是想借神弓、神箭破開棲霞山的雲霧陣法。佟老前輩願意借我神弓,而你宮家小氣的很,我們也隻好想辦法借上一借。”

    “巧舌如簧,你們混入我兩派,到底居心何在?”

    孟玉堂道:“前輩,我早已說過,我們追蹤蕩屍蟲和疫魔的幕後之人來到棲霞山,確衝不開雲霧陣,化名入山實非所願。”

    宮琪瑞怒道:“方克戟,你個老匹夫,你竟然同這幾個人合謀騙我。”

    “你不是要帶領群仙蕩除妖魔嗎?那便用你的神兵利器,幫這幾個小輩找到上清派。”

    “原來你們都是一夥的,那便不要怪老夫不講情麵,大開殺戒了。”

    馮阿牛道:“哎,宮掌門不要你的兒子了嗎?”

    “哼,帶上來。”

    鳳飛和蘇嫻被推搡著走出來。

    宮琪瑞道:“你隻有兩個人,你要換誰?”

    “我同你換了人,你便放我們離開嗎?”

    “做夢。”

    “那我現在就殺了他們。”

    宮家兄弟一臉凜然,毫無懼色,好似為正義而死,死得其所。

    宮琪瑞不是黃口小兒,冷笑道:“將我的孩兒放回來,你帶走這兩個人,你們可以離開,佟家人都留下,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好。”

    馮阿牛放了宮家兄弟,鳳飛同蘇琦也走到馮阿牛身後。

    宮琪瑞待要令所有人亂箭齊發之時,忽聽一人高聲道:“宮前輩,我勸你還是放我朋友離開的好。”

    鳳鳴捏著宮闌走了出來。

    宮琪瑞和宮夫人大驚,早起便有人說宮闌跑了出去,本以為他又不知去哪裏花天酒地了,卻不想被鳳鳴抓住了,且手臂臉上都帶著傷。

    “鳳少主?”宮琪瑞詫異道:“難道丹穴山也同妖人有勾結?”

    “在前輩眼裏,我等都是妖人嗎?我朋友說的很清楚,我們隻是為了借神兵一用,既然您不願意,我們隻好離開,你又何必趕盡殺絕?”

    宮堯看著頭發披散下來的鳳飛,驚道:“鳳飛!”

    鳳飛也不再隱瞞,順了順蓬亂的頭發道:“宮堯,你看好了,我身邊這位是焚經閣的大小姐蘇嫻。玉堂哥哥是凡間孟舉教的少主,你覺得我們這些人都是妖人嗎?”

    宮琪瑞有殺了佟玉麟的膽氣,也存了打跑方克戟的心思,確不敢將仙界兩大門派的少主都滅了的膽量,尤其是丹穴山。鳳在天幾百年不出世,如今的凰王鳳曲卻也不是好相與的。當年佟玉麟惹惱了鳳曲,鳳曲險些將鬆裔山燒禿樂,心疼的佟玉麟跪拜求饒。他想到鳳曲,直接皺起眉頭。

    “丹穴山也要管我宮、佟倆家的私怨嗎?”

    鳳鳴道:“自不敢插手倆家之事,隻是覺得事有蹊蹺,前輩何不緩上一緩,再做決斷?”

    “有何蹊蹺?”

    馮阿牛道:“神弓可令普通的箭矢威力劇增,而普通的弓,確根本無法駕馭神箭。換言之,你那三支神箭還不如燒柴木。佟老兒又怎會讓你輕易找到神弓,確把神箭藏得更深。”

    宮琪瑞暗驚,這個秘密連佟瑞麟都不知道,竟然被個外人道破。

    “若是送人呢?”

    “若是你,會不試用一番嗎?不能發揮神力的箭矢,要來何用?”

    “那你告訴老夫,是何人偷了我的神箭?”

    “宮掌門,密山之中有一隻文虎,你可知道?”

    “是,那是我宮家祖宗封印在其中的。”

    “可今日我們沒有見到它。”

    眾人不明馮阿牛的意思,見不到不是幸運嗎?

    “宮家的神箭是什麽時候丟失的?”

    “一月前。”

    “一月前,密山結界不穩,宮掌門應該還記得吧。而就在一月前,妖域常武山脈妖神洞易主,據說就是隻虎妖。”

    宮琪瑞大驚道:“你是說文虎衝破了封印,盜了我神箭,去了常武山脈?絕無可能?”

    宮琪瑞思來想去道:“它不可能不驚動宮、佟倆家,就衝破了封印,並悄無聲息的盜走我的神箭。”

    “若是有人幫忙呢?比方說……”馮阿牛本欲說,比如孰湖,臨時改口道“比如說新妖王,虎族族長,莿棘城中的那些冠妖。”

    過分的自信讓宮琪瑞不相信幾個妖就可以盜走鎮派之寶,可即便神箭不被偷,他也早有殺上鬆裔山,奪回神弓的打算。

    “這一切不過是你的推測。”

    “宮掌門有多久沒有進入密山了?”

    佟瑞麟道:“他怕死的恨,如果趕去惹那飛虎。”

    “老夫不過遵循先祖遺誌,隻行關押,不可全熟斬殺。”

    馮阿牛不去爭論他打不打得過問話,又道:“宮掌門可知數月前一隻長右被密山陣法誘入,文虎想要其臣服不成,便放出了朱厭,後朱厭同長右幾番鬥法,導致結界不穩。文虎便是在你同佟掌門亂劍鎮壓之時逃了出去。”

    “朱厭?老夫當日並未看到什麽朱厭和長右。”

    “朱厭和長右當時正在大戰,文虎趁機慫恿妖獸欲合力衝破封印,故而宮掌門看到的隻是普通的妖獸。如今長右在宮姑娘乾坤袋中,是否有朱厭,問問你兩個兒子便知。”

    宮堯道:“父親,我們確實遇到了朱厭。”

    “前輩若答應放我們離開,我們自願去常武山脈為您尋回神箭,如何?”

    “你們幾人到底同佟家並無瓜葛,若你們一去不複返呢?”

    “難道你覺得佟家兄妹會不顧自己父母和妹妹的死活嗎?況且,你真以為你困得住我們嗎?”

    馮阿牛向前一步,一股雄渾剛烈的力量縈繞周身。宮琪瑞猶自心驚,這哪裏是僥幸勝了宮堯的人,自己若想勝他,怕是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宮琪瑞不肯示弱,向前一步道:“若你尋回神箭,我便不殺佟玉麟,但是神弓是我兒贏來的,我不會奉還。”

    馮阿牛看著佟玉麟道:“神箭奉還後,麻煩宮前輩帶著所有人離開鬆裔山,立下生死契,再不進犯鬆裔山。佟老頭,恕我替你做了決定。”

    “阿牛,能不能娶到我五個女兒,就看你的本事了。若找不回神箭,不要回來,還望照顧好他們幾個。”佟玉麟又望向兩個兒子道:“我的兒,若你們將來力量強大了,不要忘了奪回神弓同神箭,一雪前仇。”

    佟家兄妹悲憤落淚,隨著馮阿牛等人離開了鬆裔山,方克戟也跟了過去。

    宮琪瑞道:“方老兒,你要趁機逃跑嗎?”

    “常武山脈凶險異常,我要去幫幫這幾個小輩。”

    “若是讓我知道你亂嚼舌根……”

    “哼,老夫沒你那般長舌。”

    宮琪瑞不再阻攔。

    眾人離開後,宮琪瑞望向宮堯道:“堯兒,若你們能率先找到神箭,為父便也無需同他們討價還價。鬆裔山也該易主了。”

    “孩兒明白。”

    “希望這把弓,能助我兒旗開得勝。”

    “孩兒定不會讓父親失望。”

    “那文虎……為父也沒有勝算的把握,你們千萬小心,見機行事,無論如何保命最要緊。”

    “孩兒謹遵父命。”

    宮堯無比激動的接過軒轅弓。宮琪瑞又選了數個法力高強的長老和弟子隨著宮堯兄妹三人趕往常務山。而他則親自飛往密山,確認文虎是否真的已經逃離出去。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