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寧斜依在塌上，身上的傷還沒好，不能抱龍兒，便歪著身子逗弄她。

    “你真的是我的女兒嗎？”

    “ddajjfjsadfajsd”

    佘寧看著這肉包子的臉，實在沒忍住，又掐了倆下，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就胡亂的接話道：“你怎麽知道的？”

    龍兒抓住他的一根手指，放到嘴裏咬了一口，一滴血流了出來，龍兒貪婪的用舌頭把它舔幹。

    “shdhdhhhha”

    “你認得我血的味道？”

    龍兒點點頭，最近她的新技能就是點頭和搖頭，也可以獨自走十來步了。

    “你何時才能說話呢，父王好想知道你的經曆。”

    “dadafafasdfads”

    佘寧忍著痛抱起龍兒，龍兒摸了摸肚子，又指了指下麵的蛇兵。

    佘寧想了想問：“你想吃蛇肉？”

    龍兒點點頭。

    “在蛇界，是不可以吃蛇的。”

    龍兒不滿意的嘟起小嘴。

    “但是可以吃……”

    話未說完，九公主佘靜走了進來，嗔怒道：“鼠肉也不可以吃，六哥哥當真是不把我鼠族人當回事。”

    佘寧尷尬笑道：“我想說的是可以吃兔子、小鹿、狐狸等等。”

    佘靜吩咐蛇兵道：“鹿也不可以。去，給小公主弄點肉來吃。”

    蛇兵領命去準備食物。佘靜同龍兒倆個人歪著頭互相看對方。龍兒抿著嘴，仰著頭，那神情神采飛揚、傲嬌無比。佘靜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臉，她張嘴就要咬她，嘴裏咿咿呀呀凶的很。

    “我是你的小姑姑，知不知道？對姑姑不可以無禮。”

    佘寧寵溺的撫摸著龍兒的頭道：“姑姑若欺負你了，也是可以還手的。”

    佘靜對於肉包子到來後，佘寧的變化大跌眼鏡，嗔道：“六哥哥，你看你還哪有一點蛇皇的威嚴。”

    “我要那虛物何用？”

    “我聽說這娃娃魔功了得。”

    “我也不太清楚是什麽魔功，竟可以隔空吸幹那些妖的精元。隻是她還缺乏人調教，吸了太多，漲的像個球。如今這肚子才算下去了。”

    佘靜哈哈笑道：“等這肉包子再大些，我們是不是也不用怕那妖王了？”

    “她叫龍兒。”

    “小肉包，來，給姑姑跳個舞。”

    龍兒又用手指著佘靜，奶凶奶凶的說了幾句話。

    “這孩子能聽懂我說話？”

    “她好想除了還不會說話，智力比一般孩子要高出許多。”

    “你同玉如煙的孩子自然是比常人多了幾竅。”

    “饒了這麽久的彎子，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啊，你，你那個，看到柳無心了？”

    “見到了，他很好。”

    “他，還是……”

    “不清楚。”佘寧漫不經心道：“若是放不下，當初何必放他走。”

    “六哥哥，你不是也拿玉如煙沒辦法嗎？”

    “不同。”

    “有何不同。”

    佘寧不願意談這個話題，那是他最深的痛處。

    有蛇兵來報：“稟蛇皇，狐王求見。”

    佘靜驚訝道：“四哥哥？他來做什麽？”

    “帶進來。”

    佘青再不是過去謹小慎微、受氣包的樣子了，舉手投足間已經有了一族之王的威嚴氣勢。自佘蟠死後，佘青就再也沒有回過蛇界。兄妹三人乍然相見，竟一時尷尬無語。

    佘靜率先道：“四哥哥，當初之事……”

    “九妹妹不用多言，父王已逝，過去的事莫要再提了。當初你同六弟都不曾為難過我，雖不至於親兄熱弟，至少我們體內留著相同的血，危難之時還要相互扶持。”

    “四哥哥此次前來，可是有要事？”

    “我想蛇狐兩族再次聯姻。”

    佘寧把玩著龍兒的小胖手，默默不語。

    佘靜道：“何人同何人，為何聯姻？”

    “九妹妹是最佳人選，若九妹妹不願意，那便是二叔伯家的妹妹嫁與胡同。至於為何聯姻，上次的大戰大家都看到了，妖王已明言，下一個目標定然是蛇界。當初妖王奪了我嶽父的位置，逼他臣服。我嶽父迫於淫威，答應他窺視蛇界動態。他依舊是當著整個皇室中人的麵，殺了他。胡艾逃跑，胡了慘死。胡同魯直，也險些被他所殺。他以為秀兒柔弱好欺，我亦是無依無靠，又不被蛇族接受，便想讓我們做他的傀儡，歪打正著，我竟成了狐王。如今狐族攝於妖王的淫威，不敢輕舉妄動，確並不是不希望報仇。我想，如今該是我們聯手的時候了。”

    佘寧突然道：“那胡同一直覬覦你的王位……”

    “我一蛇族之人，又能當得了多久的狐王？做不做狐王，我同胡秀並不介意。”

    佘靜道：“你做這些若是為了玉如煙，那胡秀不介意嗎？”

    “我並不隻是為了煙兒。”

    “妖王若有所懷疑，怕是四哥哥首當其衝。”

    “我一直對他言聽計從，上次善樂坊一站，我雖未傾盡全力，卻也未出麵救煙兒，他至少暫時不會動我。”

    “四哥哥為何不救玉如煙？”

    “我同煙兒相伴十餘年，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她看似淡泊，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卻比所有人都心思縝密，玲瓏剔透。她決定替了玉無歡，一定有她的安排。我想，妖王應該困不住她。”

    佘寧坐起身道：“為何？”

    “幻空碟是老祖的坐騎，可族中經卷確沒有隻言片語對它的記述。煙兒曾同我偷偷議論過，那幻空碟的幻空二字應是隨意穿越時空之意，並且蘊含著無比的神秘能量，不然不會所有長老聯合起來封印了它。煙兒說樽閣中隻有老祖的畫像和一封信，那麽很有可能所謂的樽閣之寶就是幻空碟。我想此前她能從那個厲害的魔手中逃脫，應該就是幻空碟之功。若她已經能駕馭幻空碟，逃出來就隻是時間問題。也許，她是故意入那囚牢，探知妖王的底細，也未可知。”

    隻有涉及到玉如煙，佘寧才肯開口說話。

    “這一切不過是你的猜測。”

    “六弟莫要再想著去救她，她說過會去找這娃娃，一定不會食言。況且，這娃娃也需要爹爹照顧。”

    佘寧麵上淡淡，心下卻大為寬慰，這幾日腦子裏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去救玉如煙。又心知已如今蛇界的實力，即便聯合其他妖族，也遠遠不能同妖王抗衡。

    “說回那聯姻之事，六弟可是同意了。”

    “並無不可。”

    “聯姻之後，狐族不能奉蛇族為皇，我們隻是聯盟，相互扶持，伺機共同擊敗妖王。”

    佘靜道：“若殺了妖王，何人來做這新妖王？”

    “我無意妖王之位，可助六弟坐上妖王寶座。”

    佘靜略帶譏諷道：“到時六哥哥做了妖王，他和玉如煙因這個小肉包子又在一起，你不介意嗎？”

    佘靜早不複當年的天真憨直，這些佘寧不會說出口的話，她都提了出來，隻因為當年佘寧多次護佑，她才沒有隨著母妃香消玉殞。後來佘蟠被殺，皇室作亂，多名皇子被何玉卿孽殺，也是佘寧一直護著她，即便心裏萬般恨著何玉卿，卻還是認佘寧這個哥哥的。

    佘青道：“我同煙兒此生本無可能，我也從沒存過奢望，隻希望她能好好地活著。因為這個小肉包子在，六弟同她或有可能。塵埃落定後，我隻想帶著秀兒遠走天涯，隱世而居。”

    佘青忽然一臉笑容的看向龍兒道：“小肉包子，來，讓四伯伯抱抱。”

    佘寧平靜的麵容下，心情起伏跌宕，若能同煙兒再續前緣，什麽蛇皇、妖王他都不在乎。

    佘青摘下一串碧綠的項鏈帶在龍兒身上，那是數個妖的單元穿成的珠鏈，每一顆珠子裏都鎖著一個精魄，必要時可當做法器。龍兒摸著那流光溢彩碧綠的珠鏈，眼睛彎成了新月狀，手抓著幾顆珠子舉給佘寧看，嘴裏還咕噥說著什麽，而後又舉給佘靜看，自己又看了看珠子，又抬頭看佘青，那顯擺的樣子逗得三人哈哈大笑。

    “好熱鬧啊。”

    一個冰冷慵懶的聲音傳來，何玉卿瞬間出現在龍兒麵前，長長的指甲刮了刮她的麵容。龍兒看著她，好像有些害怕，轉而投入佘寧的懷抱。

    佘青道：“今日之事還請蛇皇早做定奪，告辭。”

    佘靜因為佘寧而忍著何玉卿，何玉卿因著佘寧而沒有殺佘靜，兩個人互相的看不順眼。佘靜也道：“既如此，小妹也告辭了。小肉包子，等著哈，姑姑也給你備份大禮。”

    兄妹二人離開後，何玉卿坐到了榻上，龍兒坐在倆人中間，正享用著蛇兵端上來的兔子肉。何玉卿長長的指甲撩撥著她的頭發道：“你真的相信這肉包子是你和玉如煙的孩子？細細算來，若真是你們的孩子，如今應該更大些了吧，莫不是她誆你？”

    “她不叫肉包子，她叫龍兒。”

    “眉毛眼睛像你，嘴巴鼻子像她，倒是生的漂亮。魔功竟也不錯。”

    何玉卿冷漠邪魅的眼光看著龍兒，就如同看著一盤珍饈美饌。自從她殺了花無淚後，整個人性情大變，除了佘寧的死活，似乎所有人都是螻蟻草芥，動輒就殺了。

    “母妃，你過往便曾走火入魔過，若非得父皇救治，早已香消玉殞。不論你現今練的什麽功，就到此為止吧。若再有蛇兵無端失蹤身死，兒臣便隻能把你關入牢中。”

    何玉卿聲音毫無起伏，依舊是淡淡道：“你竟如此對母親說話？”

    “如今我好不容易得到龍兒，我不願意母親您再出事。”

    “現如今，這天下能打得過我的人不多了。你放心，假以時日，我必能打敗妖王，助你坐上那妖王之位。男子如何帶的好這麽小的娃娃，龍兒……不如讓我帶回去養著吧。”

    何玉卿說著就伸手要去抱龍兒。龍兒瞬間投入佘寧懷中，摟著他的脖子不放手。何玉卿的雙手落在半空，佘寧望向她的目光如萬年寒冰般森冷。

    “不必了。”

    何玉卿訕訕的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龍兒吃飽後，佘寧帶著她去休息。如今他將族中諸事都交於佘靜和佘鵬二人，全心全意陪著女兒。

    胡秀兒心焦的等了許久，見佘青安然回來，總算鬆了口氣。

    “你兄弟二人談的如何？”

    “我那六弟雖然冷言少語，卻不是奸詐背信之人。看他對佘靜和佘鵬的護佑，就知道他還是極在乎手足之情的。”

    “你畢竟同他們相處的時日短，又背棄蛇皇做了我狐族的王，我是怕……”

    “娘子莫怕，為夫心理有數。”

    “他們願意聯姻？”

    “應是沒有問題，隻是九妹妹有了心上人，怕是不肯嫁過來。二叔的女兒倒是也合適的。”

    “你真的不介意胡同……”

    “這位置讓與他又何妨，隻是他年少不更事，太容易受人挑唆，尚難堪大任。”

    “你的百妖鏈呢？”

    “送了那小肉包子。”

    “真是蛇皇同玉如煙的孩子？”

    “正是。”

    胡秀兒轉過身去，戚戚道：“夫君忽然要對抗妖王，可也是為了她？”

    佘青板過她的身子，刮了刮她的鼻子，溫柔笑道：“不隻是因為她。三小姐對我有救命之恩，收留陪伴之誼，無論如何，我都是要救她的。而娘子的事亦是我的事，為你的父王，我的嶽丈大人報仇，我義不容辭。”

    胡秀兒雙目含淚，眼前又浮現出狐王被孽殺的慘狀。雖是狐王生前不疼愛她，畢竟是自己的生身之父。

    “你本可一走了之的。你擔下了一切，他們還錯怪你，胡同還……”

    “秀兒莫說這些，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對我的心，我豈會不知？嶽丈大人被妖王那般孽殺，許多長老也慘死，即使如今族人表麵恭順，也無不想著有朝一日奪回失去的一切，報仇雪恨。他們越是恨我，妖王就會越信任我。可無論如何，妖王也不會全然信任我們。狐族如今勢弱，同蛇族聯手是最好的辦法。”

    胡秀心裏難免還有些疙瘩，悻悻道：“我知道你心裏還有她？”

    “娘子應該也知，我心裏一直有你，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隻是……”

    “無事莫要胡思亂想，還是想想我們何日也生個小肉包子吧。”

    “那夫君可要努力哦。”

    “好，現在就開始努力。”

    佘寧同龍兒相處的其樂融融。每日早膳後，他便帶著她到外麵的草地上撲碟嬉戲。佘靜精心挑選了幾套女娃娃的衣服，她穿上之後又開始逢人就顯擺，然後再舉起百妖珠鏈炫耀，憨態可掬，可愛無比。

    龍兒追了幾步彩蝶，又變跑為爬，爬著爬著手裏抓起一條小蛇，假意要塞進嘴裏。

    佘寧冷聲道：“不可以。”

    龍兒眯眼假笑一下，扔了那條小蛇，轉身又抓起另外一條蛇，作勢要吞到嘴裏。佘寧再次假裝板起臉來，她又扔了這條，抓另外一條，如此反複，逗得佘寧竟也咯咯笑了起來。身後一眾蛇兵蛇將都開始竊竊私語，從小到大沒人見過佘寧笑，如今竟笑的如同傻子，這還是他們威嚴可怖的蛇皇嘛？

    龍兒遠遠地看到了走過來的佘靜，隨手探入土裏掏出一隻老鼠，看著佘靜咯咯笑。

    “小肉包子，不許吃老鼠。”

    豆包又故技重施，左一隻，右一隻的捉老鼠。佘靜直接抱起她道：“小東西，敢戲弄姑姑。”

    “靜兒，莫要傷到她？”

    “哼，她不傷人就要燒高香了。”

    在佘靜懷裏的龍兒忽然鼻翼翕動，帶土的小髒手用力推開要親她的佘靜，箭矢般射向聽雨軒。佘寧、佘靜急忙跟在後邊來到聽雨軒，同時看到了全身血跡斑斑的玉如煙靜靜地躺靠在玉蘭樹下。

    佘寧立刻抱起玉如煙回到寢殿，吩咐巫醫來給她療傷。而數日下來，幾個巫醫輪番診治，玉如煙依舊昏迷不醒，沒有任何起色。巫醫們唯唯諾諾的解釋，幻空碟破除封印跑出去，對她仙體和元神損傷極大，極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若不是一心念著龍兒，她恐怕也沒有力氣來到這裏。

    佘寧日日守在玉如煙身旁，龍兒也不肯走，時不時的落淚，哀哀叫著。

    這一日，她趴在母親身上，忽然咬破了自己的手，一滴滴金色的血落入玉如煙唇瓣之上，咻乎鑽入她口中。玉如煙的嘴唇動了動，似乎對那金色血液十分渴望，龍兒又擠出許多血，盡皆被玉如煙吞咽下去。昏迷中的玉如煙忽然抓住龍兒的手，貪婪的吸吮起來。佘寧大驚，立刻將龍兒抱走。過了片刻，奇跡般的，玉如煙的臉色紅潤了許多。龍兒還要再喂母親血，被佘寧製止住。可龍兒還是幾次趁他打瞌睡的時候，偷偷的喂自己的血給母親。

    幾日後，玉如煙羽睫輕扇，緩緩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白白的，肉肉的小臉，張開的小嘴裏露出幾顆小米牙，一臉認真焦急的看著她，臉都快貼到自己臉上了。見娘親睜開了眼睛，龍兒坐直了身體給自己鼓掌，還回頭望著佘寧，以為他也會給自己鼓掌，誰知道佘寧隻顧著看玉如煙。玉如煙清冷如雪山的臉瞬間冰雪消融，寵溺的抱住豆包，親了親她的額頭、臉蛋、小手和小腳。龍兒高興的咿咿呀呀起來。玉如煙這才見到床前還站著三個人，佘寧、佘靜和佘青。

    “我怎麽會在這裏？”

    佘青問：“煙兒，你還能記得是怎麽從莿棘宮逃出來的嗎？”

    “隻恍惚記得有人進了地牢，同妖王打鬥了一陣後，帶我逃離了妖域，後麵的事都記不清了。”

    佘寧猩紅了雙眼道：“妖王對你動了刑？”

    “沒有，他隻是將幻空碟從我身體裏剝離出去了。”

    佘青道：“沒想到他打的真是幻空碟的主意。”

    “我曾經借助蝶兒殺死過他的一個分身，他一直心有忌憚。”

    佘寧問道：“你現在感覺如何？”

    玉如煙下了床，身上的傷沒那麽疼了，隻是身體還是很虛弱。

    佘青道：“沒想到小肉包子的血竟有這樣的奇效。”

    玉如煙不解。佘青道：“我們想盡辦法也沒法讓你醒來，最後是龍兒喂了她的血給你，你才蘇醒過來。”

    玉如煙再次看向自己的女兒，好像看不夠，抱了又抱，親了又親。這前後反差，就如同眾人極度不適應佘寧照看龍兒一樣，頻頻皺眉，不忍直視。

    佘青想了想道：“煙兒，妖王不會放過你的，大小姐他們都在平都，也不安全，你有何打算？”

    “青兒竟然又長高了，做狐王可還逍遙？”

    玉如煙溫柔的笑著，如同往昔二人在一起時一般。佘青突然覺得過去種種艱難險阻、鬱鬱的心情都盡可一笑而過。

    “煙兒莫說的好似我母親一般，我都這等年歲了，還哪裏會長個子。倒是這個小肉包子，幾日不見，又長高了許多。”

    龍兒在母親懷裏，又舉起那條百妖鏈給玉如煙看，還指了指佘青，嘴裏說著大概是些顯擺和感謝的話。然後又抬起一隻腳給母親看佘靜送她的新鞋子，這一番動作又逗笑了所有人。

    佘靜從玉如煙醒來後就沒怎麽說話，她過去那般喜歡往聽雨軒跑，一方麵是因為柳無心，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很喜歡玉如煙。雖未親見，她卻還是無法接受玉如煙一劍砍掉了自己父皇的頭。是非曲直，她清楚的很，確沒辦法像這兩位兄長這般欣然接受玉如煙。又因著柳無心，因著不認同父皇的做法，因著這個可愛的小肉包子，而無法恨玉如煙。

    佘青道：“你這個小肉包子真是愛死個人，不如就一直呆在這裏，不要走了吧。”

    佘寧看似不經意地看了玉如煙一眼。玉如煙溺愛的看著女兒，恍若未聞，腦子裏片刻沒能停歇，佘寧既然知道了龍兒的存在，便不能不讓他父女相見，隻是兩家仇深似海，並不能因為一個龍兒消解，如今她已心有所屬，同佘寧複合更是絕無可能。她要再去一趟魔界，向耶律星問清楚那救自己的人到底是誰？是不是入莿棘宮救自己的人，又為何屢次救自己？會是阿牛哥嗎？阿牛哥回到了小木屋了嗎？是不是也在找自己？還要務必問出破解血魔咒的辦法。平都，姐姐經此一役，必定受的打擊不小，會不會又做出什麽驚人之舉？鳳家兄妹當日受傷不輕，可都安好？一個念頭接著另一個念頭，以至於她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麽，忽然沒頭沒腦道：“我或許要先去一趟魔界，又或者先去看看我姐姐。”

    “為何要去魔界？”

    “當日我曾帶龍兒去見屍魔蕭天，想確認龍兒是不是我的孩兒。被困屍魔壇時，有一個人救了我，我想確認他的安危？也想確定他是不是後來救我出莿棘宮的人。”

    “可知道是什麽人？”

    “我私心覺得他很像是我的一位朋友。可他帶著麵具，容貌不可辨。同魔界似乎也有些仇怨，這讓我更加放心不下。”

    空氣裏有一絲絲波動，一雙美麗的眼睛注視著玉如煙，確沒有人發現。龍兒笑著指了指佘青，沒人意識到她指的其實是佘青背後那隱形之人。於是佘青將孩子接過來，抱在了懷裏。龍兒望著佘青背後嘻嘻笑了兩聲。

    “你獨自去魔界，不是很危險？”

    玉如煙這才看了一眼佘寧，道：“我想蛇皇同我走一遭。龍兒現在無恙，確不能保證哪一日會不會魔性大發。”

    玉如煙看著佘寧的反應，他似乎並不在乎自己的女兒會魔性大發，遂又繼續道:“她體內的血魔咒若不盡早除了，便隻能長到五歲。”

    佘寧這才道：“我同你一同前往。”

    佘青看了看依舊沉默不言的佘靜，道：“可要我和靜兒同你們一起去？”

    “人多反而惹人注意。”

    玉如煙猶豫再三，像是終於做了個艱難的決定一般道：“魔界凶險，也許就回不來了。我還是先去看看我姐姐吧。”

    佘寧雖有些失望，但知道還會再見到她，心裏還是充滿了希望和喜悅。

    “我和六弟已經達成協議，蛇穀狐穀再次聯姻，聯合抗擊妖王。”

    玉如煙看著他二人道：“我不希望你們是為了我這樣做，我更希望你們都安全。”

    “妖王心狠手辣，從未放棄對我的猜忌。蛇域一向獨立，也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為了兩族的安危，聯合也是必然的。”

    “當日狐王死在狐穀，才扶你上了位，如今你違逆與他，他定不會姑息養奸，狐穀的防衛要加強，千萬主意你的安全。”

    “我佘青命硬，想讓我死也沒那麽容易。”

    佘靜終於開口道：“四哥，我已同六哥哥商量過了，蛇狐開通結界，共同布防，有備無患。”

    佘寧道：“煙兒，若你還想……花樽便歸還與你。”

    “這世上除了我，無人能自由進出樽閣。就是因為沒有打開樽閣的辦法，妖王才未輕舉妄動。如今那裏已經沒有把守的必要，蛇兵若繼續留在那裏，也隻是徒增無畏的犧牲。”

    “我隻是不想輕易將它拱手讓與妖王。你不想帶著你姐姐和你的族人回去嗎？

    “如今我們的實力還不允許。“

    佘青知道佘寧悶葫蘆的性格，幫他說道：“加上我蛇狐兩族，加上鹿族、鼠族的力量，就有這實力同他們抗衡一二了。”

    “即便可以一戰，樽閣之謎一日不解，就不斷有人來犯。不知何時何人開始散布的謠言，如今天下沒有哪個門派不覬覦樽閣裏藏著的寶物。樽閣一日不開，紛爭一日不會停休。我不能讓這麽多人代代為我花樽犧牲。若姐姐同我族人可在平都紮根，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煙兒，無論何時，隻要你一聲令下，我和六弟都會站在你身邊。”

    “青兒長成男子漢了。”

    “如今我好歹也是狐王了，你也是孩子的娘了，再莫要戲弄我了。”

    佘寧多少有些嫉妒，同是佘蟠之子，佘青當年還曾背叛過花樽，玉如煙寧肯接納佘青，確還是對自己敬而遠之。這時佘青懷裏的龍兒掙紮著要去母親懷裏。可到了玉如煙懷裏，又開始撕扯她的衣服。玉如煙大驚道：“青兒，快給龍兒弄些吃的來。龍兒，你答應過娘親不再調皮的。”

    龍兒不滿的大聲抗議，佘靜難得看到玉如煙的窘態，笑得前仰後合。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