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冷月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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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燭高燃,喜房中耶律星擁著玉如煙,看著她強製鎮定的神情,心中既心疼,又憤怒。玉如煙抬起頭,費力的擠出笑容道:“夫君,你還在等什麽?”
朝思暮想,終於美人在懷,即便狀況頻頻,耶律星仍舊不能克製身體的欲望,確莫名害怕她會怪怨自己。玉如煙羽睫扇動,抬手去解耶律星的衣帶。柔軟溫熱的小手觸碰到自己的肌膚,耶律星再也克製不住,附身親吻起新娘。當他有幾份急迫粗魯的將她壓到身下之時,玉如煙身體開始劇烈顫抖,眼睛、鼻孔和嘴角開始不斷流出黑血,皮膚之下一股透著金色光芒的力量快速暴走全身。耶律星大驚,確無論如何無法安撫住那暴走的血流,那血流之力太過強悍,竟然反擊耶律星。耶律星立刻命人叫來魔山和賀明。
魔山立刻記起,她今日強行複活了魔血,陡增的魔力讓她全身血氣翻湧,若不及時壓製,必然爆體而亡。這種時候,連賀明也亂了手腳。魔山單掌撫其背,自身神魔之力注入她體內,那暴亂的神血立刻變得無比溫馴,隨著他的引導,流遍全身。如此幾番疏導,那神血不再暴亂遊走,確依舊不甚穩定。魔山又命人取來一枚紫幽山的魔果讓她服下。折騰了一番,天光大亮,玉如煙終於沉沉睡去。
磨山道:“耶律,若能過了這一劫,如煙的魔力會劇增,隻是在突破天魔之境前,她萬不可再喚醒神血了。”
“小婿都記下了。”
“可惜了,你的洞房花燭可能要再等幾日了。”
等了那麽久,又何妨再等幾日。耶律星守在昏迷的玉如煙身旁,片刻不離,生怕一個疏忽,他就要永遠死去她。如果那樣,他就會立刻去殺了薑梧月。
幾日後,薑梧月已經可以行動自如了,過來拜別耶律星。耶律星一臉的怨氣,道:“梧月,你可否離開後,就不要再出現了?”
薑梧月嘴角一絲溫潤笑意轉瞬即逝,朗聲道:“我有些話想同玉如煙說清楚。”
耶律星並不想再生任何意外,也不打算讓玉如煙見他最後一麵。正要以玉如煙昏迷為由,將薑梧月送走。卻沒想到玉如煙提前醒了,她內心對耶律星充滿了愧疚,急於要見到他,好讓他安心,無論如何,她是不會離開他的。待他們以夫婦身份拜過魔山老祖後,再補他一個洞房花燭。她打發走身邊的魔靈和魔英,一個人去尋耶律星,滿麵笑容,柔聲喚道:“夫君……”
當她看到薑梧月時,笑容瞬間凝固。而下一刻發生的一幕,讓她後悔終生。就在耶律星無限喜悅的回身望向玉如煙時,毫無征兆的,薑梧月的手掌穿過了耶律星胸部,將他的心髒掏了出來,瞬間捏的粉碎。耶律星不可思議的看著薑梧月,一掌擊出,將他擊飛。
玉如煙不敢相信麵前發生的一切,無知無覺般飛到耶律星麵前,一把抱住了他,心痛的不知要說什麽,眼淚撲簌簌落在耶律星臉上。
薑梧月一招得中,掌心中突然浮現一把光刃,飛向玉如煙。耶律星抱著玉如煙旋轉身體,光刃再次刺入了他的身體。他緊緊抱著玉如煙,笑道:“如煙,是否這樣,你就忘不掉我了?”
玉如煙擦著他嘴角汩汩流出的鮮血,全不顧薑梧月對自己的威脅,結結巴巴道:“耶律,你挺住,我們這就去找老祖,你不可以留下我一個人。”
玉如煙的身上又中了一刀,傷口好像一點一點的在擴大,她全然不顧,胡亂塞了一把藥丸到耶律星的嘴裏,蝶翼舒展,幾個閃動來到了魔君殿,焦急的大喊道:“老祖,老祖,快救救耶律。”
七爐跑過來道:“魔君去見金娘娘了。”
“七爐,快幫我救救耶律,快救救他。”
七爐立刻命人去喚賀明。賀明遲遲不來,耶律星背上被光刃所傷的地方鮮血如注。玉如煙想要直接魔化了耶律星,竟發現耶律星的身體排斥魔息,沒將他魔化,自己又遭了反噬。最後耶律星閉上了雙目,歪歪的倒在了地上。忽然平地裏一陣狂風怒吼,五縷黑煙爭先恐後的逃離他的身體,顯見著耶律星的身形似乎也縮小了。
看著那散去的元神,七爐道:“玉魔主,耶律兄走了。”
玉如煙不說話,將耶律星抱進密室,放入水晶棺。又慌忙的取回來一大箱子的靈丹妙藥,一樣一樣的喂給耶律。
七爐一直跟在她身後,才發現她身上的傷也不輕,立刻道:“玉魔主,你的傷不輕,是何人所為?讓我為你療傷吧?”
玉如煙沒聽到一般,見所有藥物都無用,她又抱著耶律星的屍體來到了屍魔壇。她結巴道:“天哥,你幫我把耶律製成屍魔吧?”
蕭天雖經常同耶律拌嘴,確一直記得他當初幫著自己照顧龍兒,心裏還是當他做朋友的,見他慘死如此,心中亦是難過。
“妹妹,你真的想讓耶律同外麵那些行屍走肉一般活著嗎?”
“天哥,你能把死去的龍兒救回來,為何不能讓耶律也回來,我不要求完好如初,隻要活著,能同我說話就好。”
“龍兒尚有一口氣,我那些魔娃娃也都是身體完整,耶律的心已經碎了,妹妹,大哥也幫不了你。”
玉如煙又去尋章通,章通亦是無奈搖頭。終於趕過來的賀明也不住的搖頭,他想要看看玉如煙的傷口,被她一把推開。玉如煙失魂落魄的帶著耶律星的屍體回到玉魔壇,再度放入水晶棺中,擺在自己的臥房裏。她一遍遍的摸著耶律星的臉,同他說話。不知何時,魔山來到了她身旁,先撫平了她後背的傷口,輕撫她的頭道:“老祖回來晚了,乖孫孫受苦了。”
玉如煙馬上擦幹眼淚道:“老祖,你快救救耶律,你一定有辦法的……”
“他非魔體,這一次,外公也幫不了你了。”
“讓他成魔吧?”
“他功法奇特,不受魔息侵染,你同七爐渡了那麽多魔息,亦是無濟於事。”
玉如煙再次跌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全然不知道魔山和蕭天一眾人都說了什麽。她憤然將所有人趕了出去,沒日沒夜的守在水晶棺前,累了就伏在棺上睡,醒了,又繼續同他碎碎的念叨著。不斷有人來道別,她都沒有出來過。
五鬼宗的人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門外的魔靈和魔英見玉如煙抱著耶律星飛走,立刻衝了進來。薑梧月發出數枚冷月斬,已是沒有餘力。就在這時,幾個魔頭衝了過來,攔住魔英和魔靈,薑梧月顧不得許多,立刻逃離了魔界。到了凡間不知何處,身後傳來月籠沙的聲音:“梧月……”
薑梧月轉身一掌襲向月籠沙,緊接著發出數枚冷月斬,體內再沒有一絲一毫的力量,轟然倒在了地上。月籠沙試了很多種方法都無法喚醒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亦不知身在何處,月籠沙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他耳中。
“梧月,你體內魔息伴你千年,一朝除盡,對你靈體損傷極大。我想著,也隻有這裏才能讓你將養生息。我也隻能將你帶到這裏了,再向前,就會被雪國人發現了。”
薑梧月趴在冰雪之上,淩冽的寒氣灌入口鼻,險些令他窒息。他蹣跚前行,眼淚不自主的流下來,那一張張活生生的臉出現在麵前。越走向深處,他越有些害怕,終究還是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們,凜然浩氣的父親,桀驁不馴的母親,精靈古怪的弟弟,傲氣十足的妹妹,他們幾人騎在馬上,甚至妹妹手裏的劍還揮舞在半空中。他拚命地想要靠近他們,確怎麽也無法觸及,焦急的一聲聲呼喚著他們的名字,直到力竭,再次倒在地上,眼淚砸在冰上,燃起冰藍的火焰,說不清是幻想,還是真實。
耳邊再次響起月籠沙焦急的聲音。
“梧月,我如今不得自由,不能常伴你左右,我會每個月來看你一次,等你好了,我便帶你離開。”
月籠沙留下薑梧月,獨自離開。
魏獻的手下將這些日子以來,善樂坊的動向一五一十匯報完畢。
“當日十方長老禁錮了時空,我們的人怕暴露,不敢靠的太近,也隻看到玉如煙捅了那坊主一劍,確未聽到他們說了什麽,連那坊主容貌也未看清。”
呂方道:“善樂坊可有任何動靜?”
魏獻答:“平靜的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呂方看向月籠沙道:“你是如何讓玉如煙闖入雪林的?”
月籠沙恭恭敬敬道:“玉如煙對馮阿牛用情至深,我不過說了幾句話,他要死了的話,就激得她去了雪林。”
常明驚道:“看來玉氏同善樂坊的陣法有關,不然她不可能輕易破陣。”
月籠沙道:“屬下隻知她身上有半魄鈴。”
“竟將半魄鈴送給他人,想不到這任坊主竟是個兒女情長之人。你確定馮阿牛就是坊主嗎?”
“屬下確實不知,不過是胡亂猜測的,難道魏獻亦不知嗎?”
魏獻小心翼翼道:“當年他披頭散發,渾身是血,失魂落魄的從屍體堆裏爬了出來,渾身髒兮兮的。屬下又急著脫身,對他容貌如何,確實未太過留意。如今想來,似乎有幾分相似,說是兄弟倒更合適。”
常明道:“這個馮阿牛神出鬼沒,輕易的就逃避了我們的追蹤。若不是他毀了蟲穀的蕩屍蟲,輕鬆駕馭斕火,我亦不敢確定他就是善樂坊主。”
魏獻也道:“馮阿牛被玉如煙帶走,那幾個護法修為不夠。不論誰歸林,如今陣法不穩,正可趁機破了它。”
呂方冷冷道:“你可會破善樂坊的陣法?你訓練出的人,可對抗得了善樂坊中的半魔?蕩屍蟲被毀,疫魔兵團被阻,你們幾個可敵得過不死不傷的夜遊兵?如今玉如煙十有八九知道了真相,魔界若插手,哼……”
月籠沙立刻跪下道:“是屬下思慮不周,才讓玉如煙等人窺了先機……”
呂方道:“也不能全怪你,如今耶律星死了,玉如煙隻要不幫善樂坊,你已經是大功一件。”
呂方望著月籠沙的眼神哪裏有半分獎賞的意思,月籠沙一時心思千回百轉,不敢出聲。
“月魔主,我很好奇,你為何擅自行動?”
月籠沙再拜道:“我,我,我未能為主上奪得斕火,害的呂使的弟弟喪命。也未能控製住宋應龍,奪得龍鱗,更失去了七爐的信任,淪為棄子。我怕,我怕主上讓我回到無淵身旁。”
這個理由近乎完美的解除了呂方心中的疑惑,但他還是不肯就此罷手,又追問道:“馮阿牛殺了耶律星後去了哪裏,你當真不知?”
“我當時被困在天牢中,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柯晨救出我後,隻告訴我,他惱怒耶律星娶了玉如煙,而殺了他。”
“聽說你同玉如煙多有不睦?”
“她屢次揚言要搶我魔主之位,更使的耶律星退婚於我,害我在魔界顏麵無存。最後更以烈焰島之事,令的七爐魔君讓我讓出魔主之位,做她的打掃奴婢,這口惡氣,屬下如何能咽的下。”
“當日玉如煙闖屍魔壇,聽說消失幾百年的玉麵魔現身去救她……”
月籠沙指甲扣如地底,果然魔界還有他們的耳目,索性自己沒有什麽破綻。她仍舊埋頭道:“薑梧月同耶律星情同兄弟,他二人一同去救玉如煙,也許是為了幫耶律星。”
呂方待要問什麽,無淵突然帶著鶴甕幾人突然現身,色眯眯的看著月籠沙道:“月兒在哥哥手下果然是能幹了許多。”
月籠沙控製不住的身體開始瑟瑟發抖。
魏獻看了看他二人神情,轉移話題道:“呂使,紫寒少主用情太深,反被佘寧挾製,是否要……”
無淵道:“不必,如今我已能控製住佘寧,不需爾等操心。待紫兒玩兒膩了他,再殺之後快。”
月籠沙身體抖動的讓呂方也不免動了惻隱之心,道:“月籠沙,你先跟著魏獻,你二人需的時刻監視善樂坊的動靜,若有異常,立刻來報。”
月籠沙逃也似的隨著魏獻離開。
呂方看著大氣也不敢喘的鶴甕道:“將抓住蘇嫻的經過再詳細說一遍。”
鶴甕恭敬道:“玉如辰被玉無歡救走之後,消失了幾日,後來她們不知如何找到了蘇嫻,逼問她經核中是否有關於如何解除生死契的內容。蘇嫻恨她害藍翎被我們抓住,就給了她假的解除生死契的辦法,實則是噬魔之法,致使玉無歡和玉如辰二人均受了反噬重創。玉無歡傷的比較重,眼見著就不行了,玉如辰才帶著他來求我救她父親,發誓永遠不再起離開黑沙教的心思。並說服玉無歡也同屬下立了生死契。後來,也是她幫著我們又找到了蘇嫻。”
“她為何每每都能先於你們找到蘇嫻?”
“這個她曾經也稟告過,花樽大戰之時,她便注意到道出那一隊人馬是夜遊兵的那個女子是蘇嫻。雖然二人都蒙著麵,但她還是認出了藍翎。眾人護著玉如霞回平都時,她便裝瘋離開,去找過二人。她和藍翎都蓄養過疫魔,到底有一些感應。最後被他找到了二人的藏身處。她便以替蘇嫻找到滅了焚經閣的人為誘餌,取得了她的信任。隻是藍翎並不信任她,中途又帶著蘇嫻跑了。”
“那蘇嫻為何會助你們引玉如煙去善樂坊?”
“我們以藍翎性命相挾,加之,她自身也狠毒了玉如煙,才肯乖乖的聽話。”
呂方臉上的嫌棄一覽無餘,道:“隻要玉如辰肯搖尾祈憐,玉如煙未必不會救她父女二人。若要毀了生死契,隨便找個人殺了你就可以。焉知她和蘇嫻之間沒有陰謀?”
“屬下愚鈍!”
呂方也知道鶴甕並非蠢笨之人,定是玉如辰使了什麽法子,逃了無淵父子的歡心,使他不得作為。果然無淵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試問哪一個人不想殺了同自己有生死契的人,尋回自由身。我看玉如辰對黑沙教忠心耿耿,你們確屢次放走鄧旭,戲弄與她。”
“不想無淵公子也會為別人著想?”
“哼,你當我無淵是無腦之人嗎?我早就用控術試探過那父女二人的衷心,絲毫沒有問題。倒是你,終日謹小慎微,跟個老鼠一樣,如何能成大事?”
呂方懶得同無淵強嘴,看向鶴甕道:“蘇嫻關係到經核,必須交由主人處置。玉如辰……她還有用處,不可不用,也不可不防。”
“屬下明白。”
呂方和無淵互相看著對方,冷哼一聲,各自拂袖離去。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