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魔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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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嫻看著魔界四處的景致,惱怒道:“你為何將我帶到這裏?”

    “你並未說過要去哪裏?”

    “看來我對你太過客氣了。”

    蘇嫻還未來得及懲罰金娘娘,身體便騰空而起,被魔山握在手心。殺也不是,放也不是,費解的望向金娘娘道:“你為何不毀了那枚龍鱗?”

    金娘娘也鬱悶,每一條龍魚胸前都有一枚龍鱗,那是她們的命門,毀了龍鱗,她便也煙消雲散了,何況那龍鱗之中還有青冥王的精血。之前宋應龍等人並不知道龍鱗的奧秘,隻有蘇嫻知道隻要將龍鱗存在自己的元神之中,便可隨意召喚金娘娘,拘謹她在身側,不得自由,還可號令整片海域。

    不多時,另外幾個人壓著神誌不清的冷凝竹也回來了。其他幾人還好,薑天陽看起來有幾分狼狽。侗月妍同江天月眼淚汪汪的看著他,萬般心疼。

    “母親莫要擔心,不過是些皮外傷而已。”

    薑天月哭道:“哥哥,為何隻有你受了這麽重的傷?其他人都好好的?”

    蕭天笑道:“自然是法力不精了。”

    聖父道:“不知玉如辰練得是什麽魔功,似乎人仙妖魔都會受到她魔息侵染驅使,即便我和七爐也多少受到了她魔息的幹擾。也隻有薑少主和薑兄神脈在身,絲毫不受影響。妖王更是了得,我們幾人竟已無人是他的對手了。”

    七爐道:“玉如辰控製了藍翎和冷凝竹後,他二人的魔力竟也同她不相上下,還有幾個妖魔亦是如此,那些小妖魔雖有些差距,卻也魔力瞬間增加。”

    “這或許便是疫魔的玄妙所在,義父,我記得你曾經同疫魔交過手。”

    聖父恍然大悟,狠道:“原來是他,他竟然還沒有死。”

    “也或許疫魔有很多,隻是不為人知。義父,當年的疫魔如何,今日玉如辰又如何?”

    “當年我趕到時,他已被碧霞重傷。以今日玉如辰的實力來看,已遠遠超過了當時的疫魔。”

    “難道疫魔不隻是讓人魔化,而是可以讓身邊人都變成同玉如辰同等魔力的魔頭嗎?”

    “七爐,玉如辰魔力到達何境地了?”

    “已快突破天魔之境。”

    魔山道:“哼,必是吞了無數的魔晶,才會進境如此之快。”

    孟玉堂早將蘇嫻拉倒了一邊,不停地試圖安撫並說服她。

    “蘇蘇,你真的不信任我們了嗎?”

    “我不是不信任你們,我是恨你們?”蘇嫻忽然暴喝道:“當年焚經閣被滅門,你們三個可有一個人去找過我?我不是你們的開心果,是你們的妹妹嗎?你們誰人在乎過我的生死?誰人想過要幫我?”

    三人緘默,當年焚經閣被毀之時,玉如煙遇到了魔娃龍兒,帶魔娃去了平都後,恰逢孟舉教被子規所滅,其後孟玉堂去了單元山,薑天陽跟隨玉如煙入了魔界。確實不知焚經閣被毀,也沒有去驗證蘇嫻是否死在哪一場災難中幸存。雖然玉如煙有托耶律星查找過蘇嫻的下落,蘇嫻如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信,也便以為她不在了。

    “我,我們……”

    “玉堂哥哥,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們都有理由。我蘇嫻不配做你們的朋友,也不值得你們為我做什麽。玉如辰確很珍惜我這個她生命中唯一的姐妹,若不是被你們挑撥,我又何須在這裏看你們的虛偽嘴臉。”

    薑天陽道:“你以為我們不挑撥,遇到危險之時,她便會放過藍翎,放過你嗎?”

    蘇嫻已經不想聽他們辯解,幹脆道:“說吧,你們想我做什麽?”

    玉如煙望著被捆魔索困住,猶自在掙紮的藍翎和冷凝竹,淡淡道:“說出疫魔的秘密,放了金娘娘。”

    “憑什麽?隻要我命令金娘娘,召喚所有海府兵將前來,你們難道要將他們一網打盡嗎?”

    孟玉堂道:“蘇蘇,若玉如辰真的中了粒粟之法,必然會再度被屹川利用。你當真要幫著你的敵人,放縱她變強大嗎?”

    “何為粒粟之法?”

    “屹川自創的一門控術,種在元神之中,隨著宿主強大而強大,永遠擺脫不了控製。”

    蘇嫻內心波瀾起伏,她曾冒著反噬之傷,試圖從原神中的經核之內找尋破解控術之法,好讓玉如辰和佘寧擺脫無淵和紫涵等人的控製。看似他們成功拜托了無淵的控製,並順利殺了鶴翁等人。可若真的有所謂的粒粟之法,玉如辰必然仍舊是屹川的棋子,所以鶴翁他們才放任她吞噬疫魔,傾囊相授她如何控製疫魔,進而修煉疫魔,壯大自己的疫魔兵團。玉如辰顯然對自己也有所保留,所以才有了剛才驚人的一幕,藍翎和冷凝竹雙雙被她控製,且魔力幾乎等同於她。可笑她竟還幫助玉如辰找尋控製佘寧的秘法。沒想到她步步為營,處處防範,將自己騙的死死的,就差令自己心甘情願為她赴湯蹈火了。蘇嫻心中一片冰涼,眼前這些人不斷試圖喚醒過去的情誼,口口聲聲說要幫自己,又哪一個不是帶著目的的,這世上她唯一還能信任的也隻有藍翎了。她已不是過去的小孩子了,知道如何控製自己的情緒。她攏了攏淩亂的碎發,冷冷道:“我幫了你們,你們能為我做什麽?”

    魔山攔住玉如煙,自己將藍翎體內的魔息吸走。藍翎又恢複如常,普通凡人的樣子,竟無一絲魔息。

    藍翎開口道:“蘇蘇,殺了我,殺了我便沒有人可以轄製你。”

    蘇嫻眼中帶淚道:“這世上也隻有你還在乎蘇蘇,沒有你,我亦不知死了多少次,無論如何,我絕不會放棄你。”

    “玉如辰背信棄義,我亦不想你為了我,再助紂為虐。”

    藍翎一掌襲向自己的頭,被玉如煙瞬間攔下。蘇嫻撲過去,抱住藍翎道:“翎哥哥,你不可以死,不要拋下我,不可以,不可以。”

    兩個人緊緊相擁,痛哭落淚。眾仙無不受了感染,尤其那些認識蘇嫻的仙人,想著她奔走無門,孤立無援,獨自一人在虎穴狼窩裏周旋,一心要為族人報仇。原本天真爛漫的小仙女,成了如今這般模樣,莫不心神暗淡。薑天陽、孟玉堂懼都心下難過,一時也不知如何安慰她。玉如煙一直是淡淡的,看不出她內心是何波瀾。

    摩西國王室中人身體奇特,藍翎如是幾番被疫魔控製,隻要魔息離體,卻依舊沒有魔變。可即便如此,蘇嫻還是萬般擔心,她不擔心藍翎魔變,而是擔憂玉如辰依舊會隨時操控藍翎。她看向玉如煙道:“如果你們能讓翎哥哥徹底擺脫玉如辰的控製,並幫我奪回四方神器,我便放了金娘娘,不過,在此之前,不要再輕舉妄動,否則我便毀了龍鱗。”

    “一言為定。”

    “以血為契。”

    孟玉堂悲戚道:“蘇蘇,當真要如此嗎?”

    “必須要。”

    薑天陽就要上前,蘇嫻搖了搖頭,玉如煙非常自覺的走了出來。魔山萬分不滿,又無可奈何,他也想換回金娘娘的自由身。

    不論她如何不信任,孟玉堂都不放棄,要將過去的這個小妹妹拉過來。

    “蘇蘇,無論你是否願意於我們聯手,我們都不會針對你,這一點你是知道的。隻要你願意,我們隨時會站到你身前。”

    蘇嫻狂笑後道:“為我遮風擋雨嗎?玉堂哥哥還是這樣天真。”

    蘇嫻知道哪怕擁有整個海域的支持,她也不足以同沙溪教抗衡,尤其如今同玉如辰已然決裂。她雖然恨玉如煙,確知他們無論如何不會於自己為敵。若要報仇,並搶回四方神器,如今,她也隻能同仙魔兩界聯手了。

    “焚經閣秘笈確有關於疫魔的記載。當年他們毀了曠古大陣之時,帶走了許多經卷,其中就有關於疫魔的。隻是有些經卷中都是我蘇氏密文,他們無法破解,才苦心孤詣抓我。後來無淵逼迫鶴翁將那幾卷關於疫魔的經卷都送給了玉如辰。疫魔自身是個迷,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如何才能更強大。幾百年前,它橫空出世,助紂為虐。後在西施城被聖母重傷,又被聖父打死。隻是它靈體雖被打散,確一息尚存,隨便鑽入別的生靈體內便可再生。疫魔之所以稱之為疫魔,皆因它酷似瘟疫。它的魔息厲害之處在於可以侵擾萬物,魔最易入,人妖其次,仙最難受侵襲。當時的疫魔萬般羸弱,若要恢複實力,便需要有極其特別的靈體替他蓄養魔息。所以鶴甕四處找尋靈體異常之人。蓄養疫魔之息的肉身被喚作魔爵,若自身力量不夠,又不加以控製,勢必會被疫魔奪舍。他們原是要用玉如辰來蓄養魔息,玉如辰不肯就範,便找了身懷巨力的藍家人做替死鬼,試圖蓄養出一隻疫魔兵團。無奈,藍?太過虛弱,很快便被疫魔控製,大有衝破束縛之意。玉如辰便殺了藍?,開始算計起翎哥哥。後來,玉如辰讓我譯出一部分焚經閣的關於疫魔的記載,令我窺到了控製疫魔的方法。玉如辰便將翎哥哥體內的疫魔引到了自己身上,並開始修煉疫魔功。疫魔的每一縷魔息都如一簇小火苗,可以星火燎原。疫魔之息可悄無聲息的侵入其他靈體之中,為自己蓄養魔息。而被這些魔爵蓄養強大後的魔息又會流回疫魔身體裏,增進其修為。隨著它控製的魔爵越多,每一個魔爵自身的魔息越來越大,疫魔自身隨之也變得更強大,魔爵亦可再找魔爵,為次等魔爵。所有魔爵無一例外的都在為疫魔蓄養魔息,周而複始,如滾雪球般,擋也擋不住。等到疫魔功大成之時,疫魔直接控製的魔爵也隨之力量更強大,甚至可以達到同疫魔同樣的戰鬥力。且戰鬥之時,疫魔和魔爵都可以令周遭力量弱於自己的生物瞬間入魔,讓他們力量更大,速度更快,並加以驅使。奇妙的是當魔息被收回時,他們不會察覺到曾經入魔過。這些,我們在摩西國也見識過了。隻要被控製過一次,下一次便可輕易控製。而一些自身力量弱的人,在反複被控製後,就會發生魔變,成為魔爵。藍翎哥哥一直是個異數,疫魔離體後,沒有再魔變,我以為他已擺脫了控製。看來無論是鶴翁,還是玉如辰都對我保留了許多信息。我隻以為經卷有殘缺,如今想來他們隻是將一部分經卷給了我,並通過我譯出的經卷,破解了蘇氏秘聞。關於疫魔,一定還有更多的秘密。”

    回想起這些,蘇嫻不禁暗罵自己當初的愚蠢,竟然現在才發現事情的不對。這一切卻也不能全怪他,沒有人能從毫無心機直接到機關算盡。當時孤立無援的她隻能相信同她一樣,對沙溪教有著同樣仇怨的玉如辰。她有著衝天的仇恨,滅門之仇要報。她有必須要完成的使命,奪回四方神器,重建曠古大陣。這兩件事壓得她喘不過氣,她不能去仙界求援,亦不知道馮阿牛他們都去了哪裏,麵對如此可怕,卻又深藏不露,不知是誰的敵人,她感到了絕望。就在這時,玉如辰幫她指明了道路,讓她知道了仇人何在,並替她籌謀如何報仇,如何搶奪神器,進而讓自己對她更加惟命是從。直到玉如辰暗中讓冷凝竹蓄養魔息,她才突然驚醒,有所防範。怪隻怪自己太過蠢笨,若是事情發生在現在,她必然不會乖乖的幫他們譯出經文,甚至應該趁機將疫魔收入囊中,自己訓練出一隻疫魔兵團,藍翎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依舊受人擺布。為了報仇,入魔又如何?

    “若玉如辰真中了粒粟之法,倒也明白為何當日屹川沒有帶走她了。我所知道的,也隻有這些了。”

    孟玉堂道:“蘇蘇,留下來吧,我們都很想念你。”

    其餘一些同焚經閣有舊交的仙人也都極力挽留她,唯獨玉如煙和薑天陽沒有開口,他們知道留不住她。

    蘇嫻看了看孟玉堂,毅然道:“金娘娘,命令你的屬下,護送我們回西施城。”

    聖父同金娘娘無奈,帶著蘇嫻和藍翎離開了魔界。薔薇幾人又同玉如煙交代了幾句,也隨著聖父離開。冷凝竹的魔息已經不能除去,她無言麵對過去的同門,自願留在魔界。玉如煙便將她交給了禪魔。

    好似薑天星不小心觸碰到了薑天陽的傷口,他忽然慘叫了一聲,慘兮兮道:“我體內似乎有大團魔息不能祛除,勞煩玉魔主幫我看看。”

    鳳飛看了看傻站在一旁的鳳鳴,用力捏了一下他的傷口,疼的他冷汗直流,確是一點聲響都沒發出。

    玉如煙看了看薑天陽道:“你的神力無法將它排除去嗎?”

    “我的神脈被毀,尚未完全恢複。”

    薑天星道:“誰叫哥哥不老實在神山中呆著,非要千裏尋妻,送上門讓人打。”

    所有人看著玉如煙的表情,都不敢說話。

    “不若讓羽伯伯看看。”

    薑羽見玉如煙稱自己為羽伯伯,眉開眼笑道:“還是讓老夫來看看吧。”

    鳳飛暗笑薑天陽奸計沒能得逞,薑天陽瞪著多事的薑羽,玉如煙蹙眉,鳳鳴臉上一絲表情皆無,孟玉堂東張西望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幾個人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天陽……”

    還未等薑羽說完,說他體內似乎並沒有什麽魔息,薑天星已經捂住了他的嘴。

    當年耶律星被佘寧傷的很重,玉如煙研製出不少治蛇毒的藥。她命魔靈將藥交給薑天陽,又道:“勞煩前輩替薑少主上藥。鳳兒,帶著鳳少主到我玉魔壇坐坐。”

    鳳飛幾人一同去了玉魔壇。玉如煙仔細的查看了一番鳳鳴的傷勢。佘寧似乎將所有怨氣都發在了薑天陽身上,是以鳳鳴身上並未有蛇毒,隻是被魔傷的不輕。

    風飛道:“哥哥,痛便叫出來,咬牙挺著多難受,是不是,玉堂哥哥?”

    孟玉堂為難,一個是摯友,一個是鳳飛的哥哥,他隻能裝聾作啞,站在架子旁裝作在品鑒玉如煙的一些收藏。

    玉如煙眼神遊移不定,不去看鳳鳴。鳳鳴確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直接道:“玉兒,我從不曾強求於你。若你要一直守著耶律星,我便一直等著你。若你對薑天陽無法忘情,我確不能相讓……”

    孟玉堂慌亂間打碎了一個花瓶,鳳飛也險些將桌子上的東西撞翻。不開竅的哥哥突然當眾表白,讓這夫婦二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鳳哥哥,我已無心情愛之事。魔神之事了了,我便回到七絕山,再為耶律做一枚七巧心,等它的元神都修補好了,再求老祖救他回來。哪怕要等上千年、萬年,我也要這樣做。”

    “那我便千年、萬年的等著你。”

    鳳飛心想,怕是凰王不準他等這麽久,隻是葫蘆嘴的哥哥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心之堅定。

    “千年萬年等什麽?可是等著我來。”

    薑天陽滿臉笑容,身體有些搖晃著走進來。身後跟著蹦蹦跳跳的薑天星和薑天月。薑天月手裏提著幾壺酒,有些不情願道:“玉魔主,此前是天月無禮,這幾壺酒是我娘親自釀的,埋在雪山下千年了,我都沒舍得喝一口,還望玉魔主看在這幾壺酒的份上,原諒我此前的冒犯。”

    “多謝薑姑娘。”

    見她將酒交到魔靈手上時,頗有些不舍,玉如煙不由覺得好笑,這薑天月還真有些當年鳳飛那股嬌憨蠻橫又無比可愛的影子。

    薑天陽當先道:“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不如你求求玉魔主,留我兄妹三人在此喝酒。”

    薑天月咧嘴一笑,笑的相當難看,到嘴的話,確倔強的又憋了回去。薑天星確不管這許多,甜甜道:“大嫂,魔界可有什麽好吃的嗎?”

    玉如煙看了他一眼,他立刻躲到了薑天陽身後。

    魔英道:“血管夠喝,人肉有千百種烹調方法,不知道薑公子喜歡什麽吃法,是清蒸、紅燒還是燉湯喝?”

    薑天星咧著嘴,一臉的尷尬和驚悚,難道魔真的都隻吃這些。一種魔女看著他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魔靈不用吩咐,自去準備酒菜。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