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軍大帳。

    江源來到臨時鋪設的戰堂參與兌換。

    灰竹軍作為黢林山的主力部隊，士卒斬首之後可以換取銀錢，而殺死修士功勞更大，一名就價值三千兩足秤紋銀，換算之後等價於三枚雪花錢。

    白天的戰場上，某人偷襲了三十幾名浪蕩山弟子，全都是法力接近告罄，或者因魯莽而露出破綻的家夥。

    “趕緊換，老子一會兒還得去妓營呢。”

    戰堂長老吹胡子瞪眼，身軀雄壯，他是洞府境圓滿修為，江家長老中的第一人，昔年因緣際會得了一幅殘缺的法寶鎧甲，對敵三四個長老級戰力也不在話下。

    江源拿起一枚玉簡，品秩隻是靈器，但卻能記錄大量文字內容，整座天下隻有一個勢力出產這種東西，那就是七十二書院。

    “先來兩百把凡劍、一箱轆轆丹、一箱望梅丹，還有清單上那把法器青虹劍。”

    戰堂長老神色古怪，“你是不打算繼續在黢林山待了?我可警告你，你們嫡傳的名字都是入了祖師堂譜牒的，其他普通弟子倒還沒什麽，但嫡傳要跑，到時候絕不止一位長老追殺。”

    江源平靜道“積攢點底蘊，以後沒準能換一枚實權令牌。”

    戰功清單上，伍長、什長等名額參與售賣，不過他說的當然是假話。

    戰堂長老嗤笑一聲，本事不小，心氣也高，但殺三十幾人和養三十幾人完全是兩個概念，對方出身鄉野，估計指揮個七八人就該手忙腳亂了，兌換令牌白白鬧出笑話。

    幾名甲士抱來箱子，製式凡劍價值七兩銀錢，算是相當便宜，轆轆丹是飽腹丹藥，三十兩一顆，吃下一顆可以頂三天份量的正常進食，而望梅丹可以止渴，主要以水精構成，兩者都是下五境弟子可以製作的常用丹藥，代價是花費時間較多。

    戰功長老說道“我這裏可沒有送貨的義務，你是家主一係，我沒刁難你就算不錯了，哪兒來回哪去，老子忙著呢。”

    江源花了五十兩銀子雇了甲士隊半個時辰，方寸物內部有木櫃大小，但當麵露出來，下一秒就是殺身之禍，這東西地仙都要覬覦，舉世罕見的山顛大佬都不介意順手拿走更高一籌的咫尺物，兩者皆非可有可無的東西，不同的空間之道對於遁術裨益不小。

    回到馬車上，江源將幾個箱子堆在角落，再把所有凡劍取出，由五轉空白蠱依次啃食，承載其中“大道”。

    半刻鍾後，五轉劍影蠱誕生。

    江源雙手抹過法器青虹劍，三尺劍氣延伸出來，一劍刺出，三十二道劍影幻化，每一道都有著不俗的殺力。

    還沒等他處理痕跡，一名甲士走到了馬車前，摘掉頭盔，露出了秀美容顏。

    柯醉兒柔柔弱弱地說，“公子，長老們分贓完了，武夫戰陣暫時解散，可是下次抵達州城還得重新組織起來，人家好怕，今天前線死了好幾名四境武夫呢，您能不能跟江力長老求求情，好讓我回來服侍您。”

    “上來吧。”

    馬車裏傳來清冷的聲音。

    柯醉兒臉色驚喜，她隻是嚐試一下，沒想到真有效果，大軍開拔以來，三家所有嫡傳的貼身扈從都被抽調到了前線，聞人家主美其名曰磨練戰鬥技藝，但明眼人都看出來了些許端倪，江家和井家的戰損總比聞人家高出一籌。

    若非聞人家主具有觀海境的強橫修為，早就有長老表達不滿了，既然如此也不是為了照顧區區粗鄙武夫的性命，而是為了借此爭取利益，底層武夫的數量要遠遠超出練氣士，一些尚武之風濃厚的王朝，隨便挑個路人出來都會兩手莊稼把式。

    柯醉兒滿懷欣喜地走上馬車，心想著要不要給江三教一點甜頭嚐嚐，妓營是供給士卒舒緩壓力的地方，這些天她觀摩了幾圈，學會不少伺候人的手段，手足齊上，卻又不至於失去清白。

    剛拉開帷幕，一劍疏忽便至。

    數十道虛影讓眼前青光一片，柯醉兒神色大變，沒空去想為何遭遇殺劫，趕忙運轉起護體拳罡，準備借力後撤，重傷保命。

    但在柯醉兒徹底激發拳罡之前，一根短棍就敲在了她的額頭上，力道非常，而且極其陰毒，竟然瞬間震散拳罡的內外循環。

    法劍鋒銳難擋，這把下等法器青虹劍最擅長突破防禦術法。

    三十二道虛影劈裏啪啦地打在柯醉兒頭顱上，頃刻之後，少女香消玉殞。

    “差點忘殺你了。”

    江源收劍入鞘，這一次進攻本質還是偷襲，客觀來說沒有必要，但他習慣了，貼身扈從身死，侍主不追究沒幾個人管。

    “江劍甲、江本道……還有陳熙，這老烏龜當初給了我一劍。”

    江源將三人的姓刻在了青虹劍鞘內部，如果刻下全名那就無異於破綻了，當時深入蠻荒腹地，他其實知道陳熙的準確位置，不過那是周王故意留下來鑒別他真偽的棋子，按照當時的情況，要是陰神未能取代“本體”，祖太歲那場戰鬥就將變成保底兩位巨頭領銜的圍殺，共斬荷花庵主也會變成無稽之談。

    “對了，月主現在還掛著臥底身份。”

    ……

    天明，大軍開拔。

    不出五日抵達撫泉州城。

    昔日繁華的州城遍地狼煙，西邊城區更是陷入熊熊烈火，這座邊境最大的運轉中樞失守，數十萬人如同沉淪煉獄。

    在大軍趕來的過程中，三股亂軍勢力趁機攻入城內燒殺強擄，兩座王朝百年大戰使得雙方境內俱是亂象四起，亂賊和反王此起彼伏，聲勢一浪高過一浪。

    一萬將軍府輕騎早已不知去向，聞人家主下令，灰竹軍即刻挺進鎮壓叛亂。

    江源收起物資全部塞入萬獸秘境，抬頭看了看頭頂濃厚的烏雲。

    世俗王朝更迭，書院不管是明文規定，但如果有仙家勢力草菅人命，書院君子很快就能借助天幕聖賢的幫助抵達目的地。

    “看樣子是出了點問題。”

    州城中心的皇帝行宮，一道璀璨光柱陡然升空，向外散發出了濃鬱的靈力波動。

    “這種波動，是山上重寶！”

    “絕無僅有的上等法寶啊！”

    “快快通知門內長老，得到此寶，咱們山頭必將崛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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