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要錢
    這幾日，賈瑞忙得腳不沾地，除了處理朝廷中的事務，還要整理賈氏家族的舊賬。幸運的是，有了老賬的參照，賈氏家族被賣的財產也差不多整理完了。
    這一天，賈瑞從內閣回來後吃了午飯，稍微休息了一下，便命令旺財收拾東西。他擺開全副的架勢，準備去寧國府找賈珍打擂台。
    其實這幾天，賈珍也心神不寧。
    自從從各種渠道知道賈瑞已經找到老賬，並準備清理這些年的賬務後，他就睡不踏實。
    畢竟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是心知肚明，這些年他把族中的族產賣了有多少，從中撈了多少銀子，他心裏一清二楚。
    現在賈瑞要是把這件事擺出來，族中的人能把他生吞活剝了。
    賈珍現在也有些後悔了，自己當年為什麽要幹出這種糊塗事來？
    可是這些年自己家中的開銷實在是太大了，光靠著以前寧國府的家業有些支撐不住。特別是那位秦可卿姑奶奶在的時候，花錢更是如流水。
    他躺在病床之上，兩眼看著房梁，想著怎麽應付賈瑞。他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尤氏從外邊走了進來。
    “老爺，賈瑞已經帶著家人進了側門，派人來請老爺到前邊去，說是有事商量。”
    賈珍一聽這話，立刻眼睛一閉，裝著非常虛弱的樣子說道：“我渾身無力，沒有辦法出去，你告訴賈瑞，讓他過些日子再來。”
    尤氏聽了之後眨了眨眼，最後無奈的出去了，不過很快她又焦急的走了回來。進了門還沒有站穩，也沒有行禮就大聲說道：“老爺，賈瑞準備在晚上開祠堂。”
    聽了尤氏的話，賈珍嚇的一哆嗦，本來有些好轉的病情又有些沉重起來。他哆哆嗦嗦的問道：“賈蓉那家夥呢，死到哪裏去了？怎麽不攔著點兒？”
    “蓉兒已經是跪到那裏了，但是賈瑞根本就不買情麵，蓉兒也沒辦法。”
    “他這是想幹什麽？這是想要逼死我自己當族長嗎？”
    賈珍喘了半天氣，然後拍著自己的床鋪叫道：“趕快派人去道觀裏把老爺子請回來。”
    尤氏聽了賈珍的吩咐，二話不說就出去派人去郊外請老太爺。
    賈珍又喘了半天氣，然後說道：“你去前邊把賈瑞帶進來。”
    尤氏先是偷看了賈珍一眼，見到他沒有別的吩咐，這才轉身出了房間。
    這時候的房間中的賈珍幾乎是萬念俱灰了。
    不知道怎麽的，這一回自己的身體突然就垮了下來，這個時候賈瑞再摻和這麽一手，那麽自己的名聲也算是完了。
    他想了一想，不能就這麽算了，畢竟當年賣族產的時候可不是自己一個人得了好處，那些人拿了銀子，現在想要躲在幕後不出麵解決，那是不可能。
    尤氏在外邊吩咐完之後很快地又回來了，她還沒有站穩，賈珍就又一次吩咐。
    “去榮國府把這件事告訴老太太，讓她看著辦。”
    賈珍的語氣可是有些不好。
    尤氏輕輕的點了點頭，她也覺得這件事賈珍做的對，不能當時大家都分了銀子，最後倒黴的隻能是我們家呀。
    “你親自去，最好當麵就和老太太說明白。”
    賈珍補充了一句。
    尤氏趕忙點了點頭，之後便轉身出去換衣服了。
    尤氏離開沒有多長時間，賈瑞就從外邊進入了賈珍的房間。
    賈瑞一進房，看到躺在那裏一臉虛弱的賈珍，之後笑了笑，然後問道：“珍大哥，這幾天身體恢複的怎麽樣？”
    賈珍勉強的掛起了一絲的笑容，然後我斷斷續續的說道：“還算不錯，勉強回過點氣來。”
    賈瑞走上前去，坐在了賈珍的床旁。
    “珍大哥，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一次我來的目的應該也清楚了，你看這件事最後怎麽解決？”
    賈珍眼睛有些飄忽，“瑞兄弟這件事情其中是有緣由的。”
    賈瑞眯著眼睛說道：“有什麽緣由珍大哥就說出來，到時候我也好給族人有個交代。”
    其實現在賈瑞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的時間多寶貴呀，沒工夫和這些人在這裏胡攪蠻纏。
    隨著賈瑞的語氣變化，賈珍也感覺到其中的一絲火藥味兒。
    “瑞兄弟你先別急，聽我說。”
    “你是知道的，這些年咱們賈家越來越走下坡路了，可是咱們的應酬又沒有減少，又有幾件大事要辦，所以最後不得不賣了些族產，不過這都是為了整個賈氏家族，我從中可沒有私利。”
    賈瑞微微的一笑，然後語氣飄忽的說道：“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大事，竟然能把瑞福生票號也賣出去？”
    賈珍一聽這個名字，臉色也開始狂變。
    別的田產和小鋪子他能以這些事情遮掩過去，但是瑞福生票號卻怎麽也說不通。
    賈珍歎了口氣，“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的，也不是現在能給你解釋的，如果你想知道其中的緣由，就去問老太太吧。”
    賈瑞看著賈珍好像非常委屈的樣子，也有些生氣了。
    “我不知道咱們賈府什麽時候有一個皇太後了，我隻知道你是族長，這些事情我隻問你。”
    賈珍聽了之後心中也開始惶恐，他咬著牙哆哆嗦嗦的說道：
    “瑞兄弟，瑞福生票號是賣了，但是錢並沒有落在我一個人手裏，你要想問錢的去處，就去問榮國府老太太吧。”
    賈珍這是被賈瑞逼得沒辦法了，他知道憑自己的本事，和賈瑞對抗，簡直就是以卵擊石，幹脆就把榮國府賈母搬了出來，他倒要看看賈瑞能不能動得了這尊大佛。
    賈瑞聽了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冷冷的說道：“其中具體有什麽貓膩兒我不想知道，我隻知道這件事是你在族長期間辦的，我隻問你，至於你和老太太的事情，你們自己私下裏解決。”
    賈珍用胳膊支著身體，勉強的從床上起來，然後哆哆嗦嗦的指著賈瑞說道：
    “瑞大爺，你現在位高權重，難道就不念當年的恩情了嗎？要把我這個族長逼死嗎？”
    聽了賈珍的話，賈瑞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當年自己落魄的時候，賈珍的兒子和侄子對自己的逼迫。
    本來還有些可憐他，現在更是變得鐵石心腸了。
    “我一切為公，這些私人感情的事情不要再提，你隻說這些鋪子和田產都去了哪裏？要是賣出去錢在什麽地方？”
    就在賈瑞對賈珍步步逼迫的時候，王夫人和尤氏從外邊走了進來。
    賈瑞斜眼看了一下王夫人，最後按照禮儀先給他行的一禮。
    “太太到這裏來有什麽事兒嗎？”賈瑞直接就開始問了。
    因為對於王夫人在這件事情裏的參與度，賈瑞已經知道了。
    前幾天平兒送來銀子的時候，賈瑞就抓著平兒問了前因後果。
    最後他知道，這件事情寧榮二府都有參與，賈珍最後拿了大頭，但是榮國府也落下好處。
    直接輔助賈珍參與這件事的王熙鳳也上下撈了一萬兩銀子，王夫人那裏更不用說了，最後大頭還在賈母那裏。
    對於王熙鳳，賈瑞自然是不準備追究，再說人家王熙鳳也還了銀子，他隻要稍稍的遮掩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但是王夫人和自己沒有多大的關係，因此賈瑞也不準備就這麽輕輕放過她。
    王夫人並沒有立刻回答賈瑞的話，而是走到了賈珍的床前，“身子骨這兩天怎麽樣？”
    賈珍用胳膊支著床，非常狼狽的回答道：“還沒有被氣死。”
    王夫人歎了一口氣，然後轉過頭來對賈瑞說道：“都是一家子骨肉，用得著這樣逼迫嗎？”
    賈瑞看著王夫人輕輕的問道：“那咱們賈家在京城之中幾百口的人，就不是賈家的骨肉了嗎？”
    這句話直接堵的，王夫人沒話說，她要是敢說這些人不是賈家的骨肉，即使最後有賈母給她求情，也免不了被逐出賈家的下場。
    最後王夫人避重就輕的說道：“我來到時候老太太已經說話了，這件事是珍哥兒做的不對，不過他家現在困難，一下子補不出這麽多銀子，讓你緩些日子。”
    賈瑞笑了笑，然後說道：“那不知要緩多長時間，難道要還四五十年？”
    王夫人沉默了下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這樣吧，我也不過於的逼迫，拿出五十萬兩銀子，這件事就算了了。”
    聽了賈瑞的這句話，躺在床上的賈珍差點氣的吐血。
    雖然按照道理上來說，五十萬兩銀子相對於瑞福生票號，隻能算是其財力的十分之一。
    但是就是這點銀子他們也掏不出來呀，要是現在還有五十萬兩銀子，用得著這樣大動幹戈嗎？
    賈瑞那裏是沒辦法繼續說了，隻能是從榮國府那裏掏銀子了，隻要是榮國府支援自己這麽一點，自己府裏再出一點，也許能渡過難關。
    最後賈珍咬了咬牙，看著王夫人說道：“叔母，這件事就請你多加幫襯了。”
    王夫人聽出了賈珍的意思，那是想讓榮國府和寧國府一起出這筆銀子。
    如果是王熙鳳掌家的時候，王夫人立刻就會答應，可是現在她執掌榮國府，她可是知道現在榮國府有多麽的窮困。
    要是真的拿出這筆銀子來的話，榮國府就得把祖產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