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從不露麵的公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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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睿自上次吃了辣之後,一直臥床養病,周雲娘每日都是天剛亮便來服侍,直到晚上蕭睿睡下之後才離開,這日亦是如此。

    婆媳兩個正閑話些家常瑣事,忽然有下人來報說是公主和滿姑娘同來探望,驚得蕭睿和周雲娘麵麵相覷。

    司姚一見到蕭睿就跪在床邊,桃葉見狀,也隻好一起跪下。

    蕭睿哪敢受公主之跪,忙呼喚周雲娘:“阿雲,快扶公主起來,這般大禮可折煞老身了!”

    跪在旁邊的桃葉心裏默默不忿:果然還是公主身份牛叉,難道沒看見跪著的是倆人麽?

    周雲娘趕緊來扶司姚,司姚卻說:“母親、大嫂,司姚是來請罪的,還請母親給我這個機會。”

    周雲娘隻好收手。

    蕭睿還是十分不安:“公主有話但說無妨,何須如此?”

    司姚低著頭,看起來十分虔誠:“母親在上,兒媳這兩日反思了許多,自問有三錯。其一,自進門以來,我一門心思隻想著取悅夫君,卻不夠留心公婆身體,明知公爹臥病在床已久,卻從未去探望過,還讓母親誤食辣湯,實在不孝;其二,我不曾細問,便以為夫君與阿嬌妹妹早已和離,因此錯將上次夫君夜探妹妹視為不軌之舉,害阿嬌妹妹白白淋了半日的雨,實為無知之過;其三,玉兒是夫君的女兒,不該因我進門就搬到別院去住,是我思慮不周。因此今日特來請罪!”

    蕭睿聽完了這番話,又趕緊勸道:“公主快快請起!”

    司姚這才站起。

    “阿嬌也……”蕭睿又把目光轉向桃葉,誰知話未完,桃葉已經站起來了。

    桃葉是因為看到公主站起,才隨著站起,沒想到蕭睿還會為自己專程發話,這個站早了實在有點尷尬!

    蕭睿還是繼續把目光對準司姚:“老身這舊病複發也不是頭一回了,有時也說不得是什麽緣故!公主實在不必為此自責!老身聽著公主方才的意思,是想叫阿嬌和玉兒回中院去住了?”

    司姚點點頭,笑道:“夫君親口告訴我,說他與阿嬌妹妹從不曾和離,既沒有和離,那便還是夫妻,我願與妹妹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從此和睦相處,也給母親和大嫂少添些麻煩!”

    蕭睿聽了,心中難免有些疑慮,但表麵上總要做出一副欣慰的模樣:“公主這般賢惠大度,是王家一門的福氣。”

    司姚繼續說:“昨日司姚魯莽,讓大嫂院子裏不太好,我與阿嬌商議,不如全家一起擺個團圓宴,去去晦氣!”

    周雲娘忙笑勸道:“公主一番好意,我心領了。隻是眼下,父親、母親都臥床病著,我和三弟兩處侍奉湯藥,難有閑暇,二弟又是最不喜熱鬧的人,團圓宴也實在不好做。”

    桃葉才不想真的去擺什麽無聊的宴席,也趕緊跟著起哄勸起了司姚:“大嫂說的是。姐姐不如等父親母親的病都好了,再擺宴慶賀,豈不更好?”

    司姚隻好認可,又道:“既如此,我就不打擾母親休息了,阿嬌妹妹引我去探望一下父親吧!”

    桃葉一愣,她哪知道公爹王逸在哪間房養病?她一下子緊張起來,雙手相互揉搓著,不知如何作答。

    周雲娘輕輕拉了拉桃葉的手,笑對司姚說:“公主有所不知,父親的病是會傳染的,因此才整日閉門不出,旁人除送藥送飯之外,也都不去他房中。”

    桃葉好像從周雲娘的言行中明白了什麽,也隨聲附和道:“是啊,你看,連母親都不得不與父親分房住呢!”

    “原來如此?”司姚恍然大悟,又趕緊關心:“父親究竟是什麽病?”

    蕭睿忙接了話:“他自來身體不好,前年治理水患就染上了一種罕見的怪病,也說不清是什麽病。不過公主也不必擔心,敬兒後來遇見一個神醫,給了奇藥,如今日日吃著,雖不能根治,卻也能保命。”

    司姚笑道:“那便好。”

    周雲娘又笑著對司姚說:“父親有怪病,終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因此一向不曾對外人說。我和阿嬌連母家的人都不曾說過。”

    “我明白了,大嫂放心,我也會守口如瓶的。”司姚笑了笑,那笑容很天真,也大約隻有從未經曆過坎坷的人才有這般天真。

    司姚又問:“父親身居要職,這般深居不出,不知公務都是怎樣處置的?”

    蕭睿道:“起先是敦兒幫著他父親傳話辦事,後來敦兒自己任上事情也多,顧不過來,如今都是敬兒幫襯了!”

    司姚又一次恍然大悟:“是這樣?我還一直以為夫君整日無事可做,十分清閑呢!”

    桃葉一直認真聽著她們講的每一句話,隻是無法確定蕭睿、周雲娘口中所講哪句真、哪句假,但有一點她基本可以肯定,那就是她們有意欺瞞公主了一些事、但這事卻是滿堂嬌知道的。

    而且,今天的談話也讓桃葉基本相信了王敬曾說過的“多年以來,我們王家從來沒有婆媳戰爭、沒有妯娌矛盾、沒有夫妻失和,一直都是家和萬事興”,至少周雲娘和滿堂嬌的關係,之前應該維持得還行。

    因為天色將晚,桃葉這夜還是在東院住,她與司姚相約明日再搬入中院。

    哄睡玉兒後,桃葉取出鏡子,輕敲鏡麵,喚出陳濟,將白日裏婆媳們一起說的話一一轉告。

    陳濟聽罷,皺眉深思:“這麽看,王逸不在王家的可能性極大。那麽我上次見到的,多半就是王逸!”

    桃葉問:“那你打算怎麽辦?還能露麵、去投奔永昌王嗎?”

    陳濟淡淡一笑:“那人若果然是王逸,這裏麵的事兒可就大了!你先不必擔心我,該擔心你自己了!”

    “這是怎麽說的?”桃葉沒太明白。

    陳濟便為桃葉解說:“你想,王逸身居司徒高位,卻對外稱病,實際上私自離京、去往遙遠的永昌,那說明什麽?說明他在做一些很重要、卻見不得人的勾當!並且連王家的兒子、媳婦們都知道,說明全家都串通一氣!一旦被人發現,那便是滿門的欺君大罪,連你也得給搭進去!”

    “啊?”桃葉一驚:“那怎麽辦?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順利送飯的地方,我離完成任務還遠著呢!”

    陳濟嘿嘿一笑:“莫慌!這不還沒被發現嗎?你得先弄清楚他們串通一氣到底是在做什麽大事,才知道有多危險。”

    桃葉忙問:“我怎麽弄得清楚?”

    陳濟想了想,分析著:“王逸若不在京,公務必得有人處置才行。王敦忙碌,王敖年少,所以她們所說的王敬幫襯公事多半為真,那麽王敬應該有王逸書房的鑰匙。王逸稱病不露麵已經有一年多,離京應該也是一年多,這麽長的時間,不可能不與家裏傳遞消息,所以王逸書房一定有些書信之類的東西,能說明他們正在做的事。”

    桃葉大概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我從王敬那裏偷拿鑰匙,然後到王逸書房偷看書信?”

    陳濟點點頭。

    桃葉從來沒幹過偷盜之事,一想就頭皮發麻:“我……我怎麽好拿到鑰匙?又怎麽好進書房?萬一被發現了怎麽辦?”

    “你現在是王敬共度八年的結發妻子,怎麽可能沒辦法從他屋裏拿鑰匙?況且王家這事並不瞞著滿堂嬌,你即便被發現也沒什麽大不了!”陳濟看起來似乎對桃葉很有信心。

    桃葉這一夜又失眠了,她漸漸發現,來到古代之後,失眠成了常事。

    她好懷念在自己時代的日子,雖然每天送外賣很辛苦,但晚上都睡得香噴噴,睡前還能抱著手機瘋狂刷劇……唉,那些當年不以為意的小事,現在都變得可望而不可及!

    搬回中院後,玉兒心情極好,每日出門上學前、下學回來後,必要到王敬房中報到,或是探討功課、或是拉東扯西,十分愉快。

    桃葉則更殷勤,隻要王敬不外出,她勢必一日三餐準時送到,恨不能再加一個下午茶或夜宵,以防萬一有什麽“東窗事發”,她得盡可能離完成任務近一點。

    司姚看到桃葉每日出入王敬房間,心裏當然是不舒服的,但她謹記著太後囑咐的兩句話:

    一句是“都怪哀家從小寵你的多、教你的少,才讓你被王敬這點小伎倆騙了!可王敬既然連哀家的人都敢動,隻怕他是為了滿堂嬌、什麽事都能做出來!那麽你就不能輕易動滿堂嬌!”

    另一句是“公主的身份有利於你得到他的人,卻不利於你得到他的心,你若想走進他心裏,一定要學會“欲擒故縱”,第一步便是“愛屋及烏”,讓他感動,才能讓他對你有好感。”

    為了向王敬展示自己和好的誠意,司姚暫時沒有幹涉桃葉的行為,反而總是對桃葉笑臉相迎,尤其當著王敬的麵,更要對桃葉和玉兒關心備至。

    不過,王敬並不領情,應該說,他壓根不會去注意司姚都做了些什麽。

    桃葉倒是因為司姚的寬容策略而更肆意了。

    每當王敬吃飯時,桃葉就在他屋裏打轉,用心地記著房內每一處擺設、默默分析哪些位置適合存放鑰匙之類的小東西。

    這樣送飯了幾天之後,桃葉已經對王敬房內的布局了然於心,確信即便夜晚黑燈瞎火時,她也可以準確地摸到每一處。

    於是,某夜,在所有人熟睡之後,桃葉悄悄出門,摸黑來到王敬房外,她驚訝地發現,王敬的房門和白天一樣,仍是虛掩著的。

    桃葉順利進入,然後循著白天的記憶,小心翼翼地行進,一處又一處摸索鑰匙蹤跡,箱子、櫃子、抽屜……因為輕手輕腳、身心緊張,不大一會兒,她就出了一身的汗。

    稍微歇息片刻,她又繼續尋找,將王敬所有的衣服都摸了個遍,也沒能找到,卻發現衣櫃之內另有一個小抽屜。

    第六感告訴她,鑰匙一定就藏在這個隱匿的小抽屜裏,她便去拉開抽屜,可拉了半天也拉不開!

    她於是在雙手上哈氣,相互揉搓了一下,努力將渾身力氣都凝聚在手上,扯住把手使勁一拉——“哐”的一聲,整個抽屜一下子全都被拉了出來,桃葉也摔了個四腳朝天!

    這響聲把王敬驚醒,他在漆黑中探頭張望:“是誰?”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