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尋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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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不盡的一條磅礴大江,盤曲在寬廣的平原。
起初,它是西邊齊天山峰陰影下,一條白練。緩緩流動的清流,氣質顯得十分文靜。
明淨一樣的水流,加上懸停的魚,幾乎看不出在流動。直到出現隻有一葉之微的扁舟,擾動了水麵,才看出水紋。
船頭上,站立著一位螞蟻一樣的羊老頭,他是江上五十年的連木常客,每日必來江水之上,與兩側的青山,共同傾聽湍急的江濤。
盡管山林峭壁,曆世遊魚,與天上群星鬥畢的日輪,已經聽了千百載之久。老人白駒過隙一般的五十年,也還是見證了江上不少事情。喝水的人,兩次換了陣營,四度變了模樣,八個年齡段的人曾和老人見過。
十分鍾前,今天不知怎麽的,艄公臉上很是疲憊。也許是家長裏短,柴米油鹽所困,但不止太平盛世,才會愁口腹之憂。
收拾殘亂的心情,艄公一拉捆住滾木的繩結,一根根原木,滾進江水,濺起一串水花。
竹竿一撐,趕著木頭,艄公跳上離岸的扁舟。
“明——秀——唉!”
一張口像極了民歌,婉轉的音調,恰如蜿蜒的浦岸。隻不過比起年輕時,少了幾分力度,多了幾分滄桑,以及淡淡的憂愁。
江水平穩地送著小船,老人也穩穩地站在船頭上唱著。
“百渚~遙望漵——”
船擺一打,不似年輕時的從容自信,為避開河中小塊的陸地,老人提前扭轉了船頭。
熟悉此地一帶的人,一定知道老人接下來要壓低嗓音,就像船底的水一樣,準備蓄力唱上高調。
低沉的哼唱,持續著在鼻腔中回蕩。
直到階梯交界處,河流一斷。
歌聲猛地嘹亮,老人腳下的船急墜而下,突然爆發的洪亮聲音,隨著前方下墜的木頭砸出的水花,轟然爆開。
巍巍的山間,一條條河流,亹亹入直下的河水。(注音:wei,二聲,一:勤勉不倦,二:行進,前進)
從遠方的高大群山上九曲回腸直衝而下,連貫,曲折,在每一處金灘上回轉,每一處碧丘下震撼,都顯得那麽有力,野性。
聲音一停,咬緊牙關,老人不敢大意,努力地控製劇烈晃動的船身。
“啪啪啪!”一條鯉魚居然跳上了船頭,離開了水無法呼吸,隻在船頭上停頓了一下,便拍打著尾巴跳進發白的瀑布中。
“淘盡山巒哎!”似是爆發了胸中的不快,老艄公的聲音,重新變得和以前一樣清亮。
這還不算完。
五條大河,緊跟著把支流,匯進河段。
“轟轟!”無數的河川轟鳴著匯進浩瀚的江水,江水回應著不盡的水花,五條大河高處的支流,湧進白練。
“連天唉嗨!吞日喲!”聲調再上一層,但還是幾乎被濤聲淹沒。
“日不遍!!!”
吞吸了百萬噸流量的白練,氣勢瞬間變得撼天,區區浩蕩兩字哪裏能概全呢?
有如萬龍之首的主幹流,帶著身旁的群龍,震天動地的一路橫衝直撞,最後不甘地在喀倫泰山下轉彎,流進日海。
雖無大洋百川終歸海的深度,卻有一幅千龍齊聚濤的壯麗。
在扁舟前麵,滾木率先渡過山口,放平了樹幹。
群山一斷,在平原上沒能連接到一起,尋渡河卻連上了,憑借著滋養傾畝良田。
重新穩站在船頭上,幾瞬之間,最凶險的地方,老人便走完了。要不是鬥笠上沾滿的水珠,還在說著老人經曆的風浪,難以想象,平原上的寬闊大江,在上遊如此狂暴。
“隊長,來了。”“別傻愣著,把船開過來,準備好綁木頭。”
早有一隊狼兵,在河岸上等著老人。
“把木頭拉過來!”明晃晃的刺刀懸在小羊頭上,艄公隻得攏過木頭。
“放了……”狼兵隊長一咧嘴,露出牙齒:“別急,等我的手下,檢查完了再說。畢竟孩子很稚嫩,傷到了可就不妙了。”
“甲板上的!把繩子扔過來!”吃力地拉住巨木,一隊狼兵催促道。甲板上的人,連忙扔下一盤繩子。七手八腳地綁上繩子,把木頭綁成一排,準備拉走。
隊長站到木筏上,一把扔給焦急的老爺子。
“哎呀!”“別摔著!我看看,沒被打吧?”“我怕……”埋在懷裏放聲大哭。
隊長盯著兩人的目光,這才和槍口一齊挪開。
一見狼兵開遠了,爺孫倆立刻分開,簡單看了看對方沒出什麽事,便鬆了一口氣。一人架起船槳,一人撐起木杆,沒有跟在狼軍後麵,祖孫倆個飛快地劃進隱秘的水道上。孩子的父親,早就去參軍了,不知道在哪裏。
“嗡嗡嗡……”
低沉的聲音在天空中回蕩,一架狼軍的軍機,像是一隻飛蟲一樣,擦著理宣會規定的領空邊境,朝著撫綏區飛去。
“嗬呸!”老人吐口水,一把拍飛麵前的蒼蠅。“哪裏來的害蟲!”“您怎麽知道是的?”“狼軍的防空導彈早升空了,還會到這?”“啊?對啊。”
這隻“害蟲”有點大,也有點厲害。
巨大的機艙內,停放著一輛坦克,攔住兩排人中間。這群人正是狼牙軍事學院即將畢業的軍人,“進京趕考”的”學生。
逐漸降低高度,機頭處的飛行員,緊張地操縱著駕駛杆,一不小心,就是機毀人亡的下場。副手時刻觀察著地麵上的情況,離第一個任務地點,還有幾分鍾的距離。
一抹橙黃色的煙柱,從空地上升起。
清一色雷鳴集團研發的通用mab-113消音突擊步槍,外加懸掛式x-19短接步兵霰彈槍,戰術匕首,特製的戰術目鏡,通訊拾音降噪耳機,彈藥容納袋,叢林用砍刀。武裝到了牙齒,和普通士兵一樣的裝備,他們穿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黃綠色的槍身,穩穩地握住手中。高出雙腿十幾厘米,豎在身旁的消音器,隨著飛機微微晃動。和機艙裏的十七人整理著身上的裝備,麗太狼扶正不反光的頭盔,防護眼睛遮住上半臉,隻能看見露出的鼻尖和下巴。
扭過反轉的盔繩,麗太狼臉上塗得花花綠綠。緊緊軍裝,腰間的四隻彈匣拽得麵料緊繃,但比起沉重的防彈插板,還是遜色幾分。盡管幾十年來的研發,已經能把極限淨重減少不少,即便如此,也不會有人嫌棄保命的東西,不夠輕便,太過厚重。
沒有一個人臉上露出慌亂之色,作戰尖子班,已經有不少人上過戰場。他們的畢業考試,也和其他人不一樣。狼牙軍事學院,正常班級的畢業考,是和一線下來的老兵,打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抗戰,就可以畢業上戰場。
熟悉的兩張麵孔,正是同喜羊羊交過手的複眼,白狼。和班內其他人一樣,他們打過的戰鬥,不比老兵們的經曆差。從各班選出優秀的精英,組成尖子班,每一年的試卷,是單獨完成一項任務:從羊軍手裏爭奪一棟大樓,或者一條公路。
“刺啦!”撕開魔術貼,把子彈帶上的匕首,掛在自己習慣的位置上。坐在麗太狼旁邊,接過她手裏的狙擊槍彈夾,複眼退出最上麵的子彈。照例吹吹彈頭,手動塞進槍膛裏。
飛行員走進艙室,不管不顧地打開艙門,一拉坦克上的降落傘,巨大的阻力立刻把它拖了出去。
地麵上的勤務人員,立刻奔向支援投放的坦克,頂著運輸機掀起的大風,收起阻力傘。
關閉艙門。“嘿!”雙手交叉,飛行員對著麗太狼等人示意。
胳膊碰碰身邊的白煞,麗太狼提醒,該他出場了。
白煞這才想起來,沒有灰,他們還沒有製定作戰計劃。“批卷老師”是從頭到尾都不管的,給了他們很大的自主空間。
每人一百二十發子彈,兩枚手雷,水壺什麽的不用說,沒有外援,隻能隊內通訊,炮火支援也不可有。七十二小時,我隻給你們這些,拿下一個羊軍的據點。
誰死了是自己的問題,聽明白了沒有?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