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我在乎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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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靄漸濃,風雲止
    梁郅他們終於跟兵部及大理寺交接完,相攜著踏入裴
    宴廳設在後園內的秋水齋,此處離各遠都頗遠,且有單獨的後廚,這一看就是打算給大夥好好暢飲一番
    楊奕晚了稍許,但也隻落後了幾步,進得園子時下人剛剛好把茶水呈上
    梁郴左看右看:“老五跟,跟他媳婦兒呢?”
    張羅著上菜的裴昱和裴夫人齊齊看向園門口:“說的是啊,那小子不是到家一個多時辰了嗎?上哪兒了?來人,去把他們請過”
    下人分花拂柳,到了裴瞻院裏,紫嫣正打發婆子們抬水出
    下人一看就上前搭訕:“將軍這是才沐浴完呢?”
    紫嫣欲言又止,最後抿著唇點頭,擺擺打發他下去:“將軍和少夫人有些要緊的事情急著處理,就過來了,請老爺太太招待幾位將軍先用”說完她回到屋裏,迎著散著長發走出來的傅真走上去:“少夫人受累,奴婢去跟夫人告個假也不是不成”
    傅真扯下衣領子,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這一看也忍不住咬著下唇,頰上飛出了兩團紅
    這大半年裏她把自己養胖了不少,厚著臉皮說句冰肌玉骨也不為眼下那白皙皮膚上的紅痕格外清晰,——她真是小看了那家夥,本來照他那體格,她內心已經做足了準備,沒想到到了床上,竟然比她想象的還要凶
    “很疼嗎?”正端詳的時候,闖禍的家夥已經過來了,看到她的肩膀,立刻憐惜地輕撫起帶繭的指腹輕劃在皮膚上,那酥麻感又起來傅真略略偏頭:“現在我相信,咱們成親前你是真沒有開過葷”
    裴瞻手停下來,那黑了的臉皮瞬間也透出紅他懲罰般張嘴咬住她的耳垂:“你是怎麽知道的?”
    傅真往後靠著他,看中鏡中二人交疊的身影:“從前街頭賣的話本子上都說,隻有那些不經人事的愣頭青少年郎,才會狼吞虎咽”
    裴瞻聽聞,取了散淤膏給她抹上,然後把衣裳給她攏好:“那可說不我遇見你,第一次和第一百次都沒有區——走吧,我幫你更衣……”
    ……
    下人把紫嫣的話帶給裴昱,裴昱覺得不像裴瞻和傅真作為裴家重要的主人,他們怎麽能推脫不來呢?太怠慢
    他想喊裴睦去催催,但是裴夫人在暗地裏猛扯他的袖子,他又沒敢再說什
    而坐下來之後,他又看到程持禮他們在捂著嘴偷偷的笑,心裏頭怪納悶的,直到聽到裴夫人說不等他們了,大家先入席,又說兒媳婦這兩日偶感風寒,身子有些不適,就不讓他過來了,他這才福至心靈的反應過來,暗地裏連罵了裴瞻兩聲,好歹是把神色恢複了過來,沒事人一樣地坐在了主位,張羅齊宴席
    裴瞻和傅真姍姍來
    臨出門之前傅真對著鏡子左看右看,直到確認沒有絲毫失儀,這才與裴瞻相攜出
    裴瞻讓她在房裏呆著不必出去應可傅真卻想見見楊奕,再說梁郅也是才回來,她當姑姑的給他們預備的接風酒怎麽能缺席?
    兩個人邊走邊說到達秋水齋,菜還沒上完,大家夥剛剛圍坐下
    看到他們倆,大家皆笑了笑,並沒說什麽,也沒有因此取小夫妻成親到現在,突然分開如此之久,自然會有些體己話要說,沒什麽好奇怪
    傅真與裴瞻落落大方,大家也不可能猜出他們已發生過什等二人分別在兩張桌上落了座,宴席就開始
    蘇幸兒使勁的盯著傅真看,然後趁著裴夫人沒注意的時候拿胳膊肘捅著她的腰窩:“小別勝新婚吧?”
    ()
    傅真佯作鎮定:“瞎說什麽呢?”
    “小樣兒,還想騙你看你一雙眼睛,打從進來就沒理開過離開過老五,先前了半天都沒過來,你們幹嘛去了?”
    傅真清著嗓子,正襟危坐:“能幹什麽?幫著他收拾行李”
    “收拾著收拾著就出不來了?”
    “然後就聊了會”
    “還裝蒜”蘇幸兒哼哼道,“我可已經聞到了你身上散瘀膏的香”
    傅真麵上大悄悄往珠簾那邊桌上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你知道你還在這嚷嚷,難道是想讓大家都知道我白日宣yin?”
    蘇幸兒嘻嘻一笑,也把腦袋湊了過去:“我就想知道,當初你看的那些話本子上的招數,都用上了沒?”
    傅真拍了她胳膊一
    輕抿了一口茶,她嘴角又不自覺的揚了起來,慢條斯理說道:“急什麽?總歸會一招一招全試遍”
    蘇幸兒無聲的比了個佩服她的手勢,然後坐
    “你們倆說什麽呢?”裴夫人已經走了回
    這二人恢複了端莊神色,與裴夫人一道拉起了家
    正說到蘇幸兒的婆婆馮夫人又打算與曹夫人去白鶴寺小住,順帶去誦經祈福,這時就聽隔壁桌上傳來了程持禮拔高的聲音:
    “為什麽呀?這些事情朝中有的是人去辦,為何非得您過去?”
    傅真扭頭,隻見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楊奕身
    而楊奕在聽完程持禮的話之後說道:“此次能夠順利而快速的拿下連暘和那十萬叛軍,東茲發揮了極大的作
    “雖然事情是因他們而起,那十萬叛軍一旦成事傷害最大的也是東茲,可終究金旭還是給予了我們大周莫大的信
    “或者說,是給了我楊奕很大信
    “我們在圍剿鄔成平他們的時候,金旭一直沒有出麵,反而是下旨給手下將領與我接頭,我猜想他是出事
    “果不其然,那一仗打完之後,我問東茲的將領,他們說金旭已經病倒有一兩個月
    “我得去看看當然,順便也就將從鄔成平他們手上搜到的虎符給金旭送回”
    大家麵麵相
    傅真一時間也忘了把筷子放
    如今滿京城關於宮中皇權大統無以為繼的留言傳得沸沸揚揚,而且如今外事已定,也確實到了該安內的時候,楊奕此時卻說要前往東茲,那京城這邊怎麽辦?
    宴廳裏出現了短暫的沉
    裴昱到底見慣了風浪,很快就接過了話“那兩枚虎符是東茲的東西,的確應該妥善的送回給金
    “不過既然這一場仗是大周大月和東茲三方聯手,那就是三個國家的事
    “此事應該如何做,該如何送回,還能讓朝廷仔細商議過為
    “這次也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在此之前我們與東茲的往來已經斷開,借著送還虎符,還可以進一步建立交
    “如今我們三方都已經厭倦了戰爭,也不起了,如果能夠保得二三十年無恙,已是幸”
    梁郴附和:“裴叔說的很有道理,此事不急,有高將軍在西北負責與東茲那邊接洽,想來金旭也不會急於這一畢竟我們拿著他們的虎符也沒”
    楊奕沒有說隻是漫不經心的轉動著手裏的酒
    梁郅這時候舉起杯子來打圓場:“才剛剛從西北回來,就算要去,那不得好好休養一陣再說?
    “來,我們先喝了這今日不醉不接下來這幾日大殿下要是無事,不如咱們幾個陪著殿下去京畿大營裏麵跑跑馬()
    ,練練箭?”
    楊奕跟他對喝了一杯,然後說道:“還是叫我楊奕吧,承蒙諸位看得起,喚我一聲先生也
    “殿下這個稱呼就不必我就是個平民,掛上這個稱呼,怪別扭你們若不見外,我們也可論個長”
    梁郅聽到這裏按捺不住
    “隻要您願意,您隨時都能做上名副其實的皇”
    楊奕微笑搖頭,把杯子放下“如此良辰美景,咱們何不放開肚皮來暢飲?
    “老是說國事,也確實枯燥了一我對這京城不算熟,你們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或者有過什麽奇聞趣事,不如拿到桌上講來聽一聽?……”
    傅真把目光收回來,眉頭皺得生
    眼下京城這亂子,雖然她沒有拿到證據證明是皇帝的陰謀,可輿論已經推到了如今這地步,無論如何得有個結論
    自打知道了楊奕這麽多年的坎坷遭遇,後又從皇後口中得知了當年湖州的實情,傅真對於楊奕的選擇萬分理也完全能明白他抵觸皇帝的心
    可私事是私事,國事是國
    無論如何他是帝後如今唯一的皇子,他也是大周的子這場風波能不能完美平息下來?又該如何平息?楊奕起碼不能夠置身事
    接下來的時間,她就心不在焉
    和蘇幸兒隔著珠簾陪坐到他們酒過數巡,終於月影偏西時分他們起身散席
    傅真上去送客,不著痕跡地到了楊奕身邊後,她停下步道:“楊大哥,我想跟你說幾句”
    說著她指了指旁
    楊奕頓了一下隨她移
    明亮的石燈籠下,傅真望著他:“楊大哥,朝廷現在的確需要一個合適的人選來繼承皇位,更需要一個像您這樣能力出眾的、身份又具備說服力的皇長子來扛起中興大周的重任,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不容易,但是,不知道您能不能看在大周萬千百姓的份上,先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全力把這場風波應對過去?”
    夜色下楊奕目光幽暗:“如果你們把二十四年前的皇長子當成已經死去,就不會有這些煩惱”
    “可畢竟沒有,你老天爺都在體恤大周,體恤天下多災多難的百姓們,所以他讓您回到我們當中來了,我們不可能當你不存”
    楊奕深吸氣,走到欄杆“這是朝堂上老爺們該關心的事情,你身體又不好,操心這些幹什麽?”
    “可是我背後也有我的家族,有我的家人!”傅真望著他的背影,“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大周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人來繼承大統,又或者勉為其難選出來這麽一個人,他遲早也壓不住這滿朝上下的功臣良
    “我們都讀過史書,知道後宅之中奴大欺主的道理也能套用到朝堂之上,一旦君弱臣強,必定會滋生陰
    “一個弱勢又名不正言不順的人手上卻掌握著天下極權,這將是天下的不就算他不作惡,也會有人利用他作
    “不管是我們裴家還是寧家,如今都是大周有名有號的人家,一旦朝局不穩,必定會波及我,我怎麽可能不操心,不憂心呢?”
    楊奕一時無
    傅真走上前,同靠著欄杆向他說道:“這還隻是我到楊大哥你的身上,危險得更大
    “你是這全天下最最應該做上皇位的我們這些人全都相信你對皇權毫無覬覦之心,可是那個坐上了皇位的人會信你嗎?
    “他會安心嗎?
    “到那個時候,他又會怎麽樣對待你?”
    楊奕頓住,寬闊的腰背驟然間僵
    傅真望著前方繼續道:“倘若你說()
    你不怕,你問心無愧,可你難道也不在乎賀昭和陳嵩他們嗎?
    “賀昭已經有妻子兒女,一旦楊大哥你有難,你讓他們倆是選擇你還是選擇他們的家人?”
    楊奕在夜色之中沉默成了一座黑
    “所以你是想來勸說我妥協入宮嗎?”良久之後他把身子轉過來,吐出來的字一個比一個沉緩,“連你也要來勸我”
    “我並不想強人所難,我隻是不希望楊大哥你將來後”傅真挺直了身子,無畏的回視過去:“倘若你當真是個冷漠無情之人,那也罷可你偏偏為了大周能夠排除危機而不惜暴露自
    “你明明就是一個火熱心腸的人,你心裏明明就裝著天下,裝著百姓,這是你從小生活在征戰途中而耳濡目染形成
    “如果因為你今日的執意退避,將來引出諸多麻煩,我敢保證那時你一定不會原諒自
    “再把話說回來,與其將來要承受成為別人眼中刺的痛苦,你為何不從現在起,就不要讓自己變成那根刺呢?” <.bisa.,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