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梁昭

字數:9805   加入書籤

A+A-




    妮露拜爾開出的條件讓李玄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提醒道:“那可是一門魔功。”
    “我知道,但伊格尼斯的魔功從我教神功中領悟,我需要確認一下他都領悟了什麽。”妮露拜爾說的淡定。
    但李玄想,這裏麵的原因應該沒有這麽簡單。
    聖火教都已經有聖火不滅體了,還要伊格尼斯這種歪門邪道的功法有什麽用?
    之前莎朗給他說過,聖火不滅體被分成上下兩部是不得已而為之。
    否則,即便身為掌控西域的武學聖地,也依舊無法保證能一直有天命者出現。
    沒有天命者,陰陽功法也不過是一個擺設,誰都無法修煉。
    但聖火不滅體被拆分成上下兩部之後,聖火教能保證代代都有實力強大的聖女。
    隻是聽剛才莎朗和妮露拜爾的對話,妮露拜爾這個聖女比較特殊,因為屬於臨危受命,少了很多正常聖女該有的東西。
    比如老一輩教內高手的支持,以及代代聖女的功法傳承。
    如今莎朗雖然有恢複實力的跡象,但以她現在的狀態,肯定是無法給妮露拜爾傳功的。
    而且見她們倆之後也不再提及此事,恐怕已經過了傳功的時機。
    李玄雖然不明白妮露拜爾的用意,但她願意為吉赫納魔炎出手,這就足夠了。
    李玄所求的也不過是招攬更多的戰力,好在對抗鄭王的時候多一份勝算。
    妮露拜爾這種高手助陣,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但他麵上可不能表現出來,這妮露拜爾精明得很,時時刻刻都盤算著討價還價,可不能讓她看到機會。
    “好。”
    對於妮露拜爾的條件,李玄簡簡單單地回了一個字。
    “那不知這功法……”
    妮露拜爾當即巧笑嫣然地問道。
    “事情塵埃落定,我自然不會食言。”
    “你若信不過我,我也多說無益。”
    李玄冷冷傳音,擺好自己的架子。
    隻要妮露拜爾想要吉赫納魔炎,她就隻能是等著。
    不僅要等著,還得保證李玄的安危。
    不然到時候可就沒地方要功法去了。
    片刻的交鋒已經讓妮露拜爾了解了李玄的脾氣。
    雖然看起來隻是一隻可愛的小貓咪,但態度卻格外的強硬,讓人感到棘手。
    而且妮露拜爾一開始也錯估了李玄和安康公主之間的關係,讓她今天的談判陷入了被動。
    他本以為李玄怎麽也得為安康公主和大興考慮,結果安康公主這邊絲毫沒有成為李玄談判的負擔。
    安康公主甚至整個過程都沒怎麽跟妮露拜爾說話,將對話的權力全權交給了李玄。
    這樣意想不到的局麵,讓妮露拜爾有些措手不及。
    但事已至此,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妮露拜爾取出了一張藍色的符紙,然後交給了李玄。
    她已經知道李玄是主事的貓了。
    “阿玄大人,需要時燃燒此符,我會立即趕到。”
    “這幾日,我也會在暗中跟隨南巡的隊伍。”
    “至於其他人,他們能在此事中提供的幫助有限,就不必讓他們摻和了。”
    妮露拜爾說著,竟是將阿依慕和謝輕墨給摘了出去。
    看起來她真的要和自己開出的條件一般,隻提供自己個人的援助。
    而聖火教則是盡可能的保持好距離。
    妮露拜爾應該還是顧慮聖火教摻和到王朝內部矛盾的影響。
    李玄倒也沒有過多計較此事,能拉到妮露拜爾當幫手,已經是意外收獲了。
    “就依你所說。”
    “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吧。”
    妮露拜爾說著,衝李玄伸出了手掌,想要擊掌為誓。
    李玄沒有過多猶豫,抬起一隻貓爪就印在了妮露拜爾的掌心上。
    “合作愉快。”
    ……
    “王爺,我們何時動手?”
    廣臨府驛館內,鄭王的房間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中年書生。
    中年書生穿著一身漿洗的發白的長袍,看起來像是一個落魄的教書先生。
    “不急。”
    鄭王微微搖頭,扶著額頭,閉目沉思。
    “他既然敢下江南,必定也是有些把握,否則絕不敢冒如此奇險。”
    “將他引進最合適的龍隕之地,在那裏一決勝負。”
    鄭王耐心地做出最後的布置。
    即便到了江南道,他的那顆心卻總是懸著。
    他不知道永元帝到底是有什麽把握,他連猜都沒有一個去猜的思路。
    在鄭王看來,即便永元帝經營多年,扳回了一些局麵,可他們之間的差距仍舊不小。
    可這一次永元帝安排南巡,主動出擊,肯定是有什麽謀算。
    這種未知讓鄭王很是不安。
    “火老不知所蹤,綠姬身受重傷。”
    “他們倆的空缺也確實需要時間去填補。”
    既然鄭王不著急對付永元帝,中年書生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白先生,讓綠姬安心養傷。”
    “至於火老……”
    “還是盡快找一個候補吧。”
    “總這麽空缺著也不是一回事。”
    白先生點點頭,明白了鄭王的意思。
    恐怕火老是回不來了。
    至於更早失蹤的竹五峰那就更不必提。
    到了江南之後,白先生等人行動更加肆無忌憚。
    這裏畢竟是他們的地盤,永元帝的人手能護住他都算不錯了。
    因此鄭王越發自由,不再像南巡一開始時那麽受製於人。
    “對了,王爺。”
    “永元帝召見了梁昭,現在應該已經見上了。”
    白先生稟報道。
    鄭王不禁露出笑容,打趣道:
    “梁昭去年貶官還鄉,在廣臨府呆的還算安生。”
    “誰能料到永元帝竟追到了他家裏來。”
    “見就見吧,他們倆之間也沒什麽好說的。”
    看起來鄭王對梁昭很是放心。
    白先生見鄭王沒有讓他過多留意,便也點點頭,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與此同時。
    在永元帝的房間內,前任中書令梁昭正被召見。
    梁昭正是梁楚楚的父親。
    梁昭麵龐清瘦,皮膚白皙,儀表堂堂,乃是一位中年儒士。
    歲月在他的眼角和額頭刻下了幾道淺淺的細紋,卻為他增添了幾分成熟與睿智。
    梁昭的雙目炯炯有神,宛如深邃的寒潭,平靜中透著洞察世事的深邃。
    眼眸之下,是高挺筆直的鼻梁,猶如峻嶺般堅毅,薄唇緊抿,嘴角微微上揚,似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既溫和可親,又透著一種不卑不亢的矜持。
    能看的出來,梁楚楚的這個老爹年輕時候肯定也是一個風流倜儻的才子,也怪不得梁楚楚有著在後宮佳麗中也絲毫不遜色的姿容。
    “草民梁昭,見過陛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梁昭對著永元帝躬身一禮,深深下拜。
    對於這位罷了自己官職,貶出京城的皇帝,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永元帝嘴角噙著玩味的笑意,看著梁昭,沒有讓他立即免禮。
    在他們身旁,王喜伺候在側。
    除他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人。
    房間裏,隻有永元帝、梁昭和王喜。
    他們的房間也都在驛館,雖然距離鄭王的房間有些距離,但對於高手而言沒有什麽差別。
    因此,王喜憑著自己一身的實力,隔絕了外界,讓房間裏的對話不被外界知曉。
    “梁昭,你這一年在江南呆的可好?”
    永元帝打趣道。
    “有勞陛下掛心了。”
    梁昭回著話,自顧自地直起了身子。
    “大膽,朕可讓你起身?”永元帝慍怒道。
    “草民有罪,草民有罪。”
    梁昭嘴上惶恐,但麵上卻笑容依舊。
    隻見他三兩步走到永元帝的案前,然後提筆便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
    永元帝將目光轉向書案上,看梁昭都在寫什麽。
    同一時刻,兩人嘴上不停,說著和先前差不多的話。
    聽著就是永元帝各種刁難梁昭,梁昭疲於應付的內容。
    對話雖是如此,但兩人在書案上無聲地提筆交流起來,場麵看起來頗為詭異。
    “鄭王已準備萬全。”
    梁昭寫下的第一句話,便讓永元帝瞳孔一縮,呼吸沉重。
    梁昭寫完第一句話之後,便在紙上畫起了畫。
    很快就能看出,梁昭畫的是一張地圖。
    梁昭的繪畫功底看起來不錯,地圖畫得非常詳細,上麵還有不少細節。
    地圖的位置是一處四麵環山的深坑。
    梁昭用濃墨表現深坑的幽暗,接著在一旁標注地名。
    【隕龍坑】
    這不祥的名字,讓永元帝下意識地感到不妥。
    梁昭畫完圖,接著又換了一張紙,仔細地寫起了他被貶家鄉後,這一年的所有經曆。
    梁昭寫字很快,不一會兒就洋洋灑灑寫下密密麻麻的字。
    他本就有一手速寫的功夫,此時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梁昭一心二用,一邊維持著跟永元帝的虛假對話,一邊認真記述內容,但卻沒有出現任何的紕漏。
    一刻鍾的時間匆匆流過,梁昭已經在永元帝這邊呆了太久時間,該離開這裏了。
    他們兩人的對話早有過排演,當對話的內容進行到最後,時間也差不多了。
    梁昭匆匆寫完最後幾個字,然後便放下了書案上的毛筆,整理好自己的儀容之後,對著永元帝鄭重一禮,接著便告辭離去。
    出了房間,梁昭的臉上滿是疲憊之色,一副疲於應付永元帝的模樣,然後便向著鄭王的房間而去。
    他來見永元帝之後,沒有理由不去拜會一下鄭王。
    至少,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如此。
    梁昭在被罷官之前,也是朝堂中的文官領袖。
    隻不過他去年被卷入宮中陰私,永元帝治了他妖言惑眾,幹涉皇儲確立的大逆之罪。
    原本這是株連九族的殺頭之罪,但看在梁昭多年以來兢兢業業,勞苦功高,又有諸多同僚求情的份上,永元帝隻是將他罷官貶出京城,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老實說,梁昭距離頤養天年還有幾年,實在是太早。
    但得罪了皇帝,還被治了如此明確的大逆之罪,能撿回一條性命就已經是運氣好了。
    可現在看來,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梁昭出門拐了幾個彎,很快就找到了鄭王的房間。
    這裏,鄭王早已恭候他的到來。
    “梁大人,許久不見。”
    “王爺可折煞梁某,我哪還是什麽大人。”
    “……”
    房門關上,兩人的對話漸漸聽不真切。
    ……
    當晚,李玄就被永元帝叫了過來。
    一同在場的還有兩位總管。
    而永元帝今天也給大家帶來了一個重磅消息。
    “鄭王的圖謀在一處名為隕龍坑的地方。”
    李玄看著書案上的地圖,不禁露出狐疑之色。
    “這圖哪來的?”
    “靠不靠譜啊?”
    鄭王要造反,這誰不知道。
    突然冒出來個隕龍坑是怎麽一回事?
    “線報。”
    永元帝默默寫下兩個字。
    李玄雖然奇怪,但也跟著用尾巴卷起一根毛筆寫道:
    “不說話防著誰呢?”
    “有王公公在,不至於吧?”
    永元帝搖了搖頭,寫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李玄想想也覺得有道理,搞不好鄭王那邊有個順風耳呢。
    如果要是還有千裏眼,那他們也就認了。
    “阿玄,我想請你去這裏查探一番。”
    “現在鄭王還沒對你提起警惕,要抓住這個破綻。”
    “安康那邊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她的。”
    永元帝的要求讓李玄猶疑起來。
    永元帝不知從哪弄了一張地圖,然後就讓自己去查看一番,這著實沒什麽說服力。
    李玄可以去冒險,但他至少得弄清楚這前因後果。
    永元帝見李玄猶豫,也明白他的顧慮,當即寫字解釋道:
    “鄭王的身邊有朕的線人。”
    “你知道之前被貶的中書令嗎?”
    李玄一愣,沒想到還有這個人的事。
    “梁昭?”
    李玄在紙上寫字問道。
    “你認得他就好說了。”
    李玄倒不是認得梁昭,而是認得他那個倒黴女兒梁楚楚。
    當初這梁楚楚入宮不久就打上了他們景陽宮的主意,叫李玄狠狠收拾了一頓。
    後來梁楚楚因緣際會,從才女直接被貶成了宮女,如今就在王素月身邊伺候著。
    老實說,若沒有王素月這個兒時玩伴看護著,梁楚楚現在的日子還不知道要多慘。
    李玄後來也是發現,這梁楚楚並不是心腸惡毒到了極點,而是習慣了高高在上的日子,根本不把其他人的死活放在眼中。
    她在宮中受挫了一段時間之後,也是迅速成熟起來。
    梁楚楚跟鄧為先一起在王素月身邊辦事,倒也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甚至也有一些可圈可點之處。
    隻是沒有想到,這梁楚楚的老爹竟然跟永元帝勾結上了。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
    就在李玄腦海中閃過這個疑問時,永元帝已經給出了解答。
    “梁昭十二年前給朕獻計,他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