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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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虛妄!
告別矯情完了的路千星,鍾名繼續荒度人生。
沒有目的,不去想走向何方,會放緩腳步,慢悠悠地移動視角,就像一台攝像機,旋轉鏡頭收錄所有圖景。
機械地、冷冰冰地做著,沒有意義,單純地消耗時間。
他在等今天的“勇者考驗”。
五道考驗剩四道,校慶剛好四天,這什麽安排還用說嗎。
“等上午的比賽完了,今天的勇者考驗才會開始吧。”
也就是說,還早呢。
想到這,鍾名的目光從綠化帶中的一隻螽斯身上移開,站起身漫無目的地環視,仿佛尋找什麽。
其實隻是下意識的動作。
掃過小籃球場裏打球的零星幾人,停在遠處圖書館冷清的一樓大廳。
才有了想法。
就在那裏躲一上午吧。
但老天似乎不想讓他當一個不合群的不乖小孩。
又一個認識的家夥出現在麵前。
“你好啊。”鍾名不是很情願地打招呼。他想假裝沒看見迎麵走來的鄒子棋,非常自然地擦肩而過,可惜沒有用。
“好久不見。”
鄒子棋攔在鍾名麵前,空空的眸注視著他。
聲音也是空的,音調很平沒有起伏。
“也沒多久。”鍾名反駁她。
主要是她的語氣和表情,好像那種時隔多年的老友重逢,碰一下拳拍拍肩膀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覺著自己和鄒子棋沒這種默契。
“是嗎。”鄒子棋本人毫無自覺。
鍾名心中輕歎,寒暄才起個頭,話題就終結了,她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老實講,他不太想和鄒子棋相處。
鄒子棋被異能奪走了“感性”的能力,世間一切被抽象成概念,可理解不可體會。
情緒仍在她的體內本能產生,而她漠不關己般忽視。
一般人當然察覺不到這種表裏的割裂感,會覺得鄒子棋是個三無少女,但他不一樣。
越是認真看著她,越是覺得她的身體中分離出另一個她……那是靈魂脫離了身體,虛實交疊的錯覺。
鍾名不喜歡那樣。
除此之外的此時此刻,最最重要的原因是,一個大叔正警戒地盯著他。
那目光好像對著肥美的一條大魚,思考今晚清蒸油燜還是燒烤。
鄒子棋帶著“家長”來的啊……
這個散發出女兒被拐帶般恐怖氣息的大叔鍾名還記得的。
那次和梁成平的任務,就是與他同行,他的名字叫嶽量。
在管理局任務執勤部門掛了個閑職,正經身份是小隊長。
說是閑職,其實挺有分量。資曆老,能力強,帶領的小隊績效頂尖,實打實的奠定了他的地位。
即便鍾名都有所耳聞,他們被譽為勞模小隊。異能全麵,配合默契,哪裏需要往哪裏搬。
想想他還見過小隊裏的人,雖然了解不深。
一對小情侶“同步”和“切斷”,前者是個萬用充電寶,可靠的後背力量和隊友的紐帶;後者則是十分有衝擊力的戰鬥異能,一把電鋸舞得虎虎生風。
還有一對雙胞胎,鍾名不是很了解,隻知道異能很特別,兩個人一體同心,默契無間,遠甚於上麵那對男女。
嶽量則是坐鎮後方的首腦,指揮和戰術出眾,真正意義上的核心。
“鄒子棋也是這個隊伍的一員麽……”
人數也對上了。
雖然那次任務並沒有和她見過麵,但這樣一來就能說得通了,為什麽她會莫名其妙找上門來。
原來交集在那時候開始了。
……
鍾名心不在焉地挑選著要看的書。
走馬觀花地從書名掃過,一個個文字熟悉又陌生,無法理解書名的意義也想象不到書的內容。
其實是因為沒什麽興致。
跟屁蟲似的鄒子棋默默站在身後幾米外,腳步聲輕於無,而且一言不發。
甚至感覺不到她的注視,卻有莫名的異樣感。
鍾名終於忍不住了“你跟著我做什麽?”
“隊長讓我跟著你。”
“……我想他不是那個意思,你打算今天一直這樣?”
“嗯。”
“……”
她一點沒領悟到鍾名拒絕的意思。
鍾名有心勸她在校園裏走走,看看熱鬧的校運會,想想又覺得她不會聽從自己的建議,還自己一個清淨。
不由體會到嶽量的無奈,趕著不愛出門的孩子出去活動。
先前嶽量歎著氣離開,留空間給他們兩個。
目光中除了女兒被拐帶的不舍和難過外,還流露著操心、審視和……隱藏的期許。
也用眼神給他交代什麽,可惜鍾名沒看懂。
顯然是產生了對湊一塊的年輕男女的老套誤會。
不過沒有解釋的必要。
鍾名和嶽量一樣,對鄒子棋的性格有些頭疼罷了。
“現在倒是可以聊聊……”
畢竟和鄒子棋的往來已經無法避免。
有些事就得了解清楚。
……哦?
正想著後麵話題的鍾名看見書架腳邊有一道影子閃過。
那是圖書館裏的神秘靈體,鍾名知道它們的底細,是謝念雲製造的書靈。
雖然沒有具體的形態,卻是像某些小動物一樣,神出鬼沒,躲避著人。
鍾名沒放在心上,隻是有點少見。也不知道謝念雲製造它們是為了什麽,也許隻是實驗她的異能。
但鍾名這時再次感覺到了異樣感,從鄒子棋身上發出來的。
在鍾名的視線因書靈偏移的同時,鄒子棋好像也在尋找什麽。
書靈一般人看不見才對,它們同樣屬於靈魂,棲息在靈魂的容器裏。
所以……?
鍾名心中念頭急轉,隨手抽出一本書,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
鄒子棋不正常。
行為模式、思考方式、邏輯判斷,皆有她自己的一套準則。
鍾名自是還摸不清她的規律,卻能體會到一種冷冰冰的響應,輸入然後輸出。
“與其說是異能代價的改造,不如說是天穹的味道。她過於接近天穹了!”
屢次感受到的異樣,恐怕也是……
鍾名收斂思緒,認真看著鄒子棋。
“其實我們並不算熟悉。”
“是。”
“所以我們應該聊聊。”
“我不會聊天。”
“我也不會。不要緊,當做問答遊戲好了。”
“好。”
鄒子棋嚴肅對待的樣子讓鍾名忘了怎麽開頭。
“那麽……我想知道你平時都在做什麽。”
“工作。”
這我也知道,鍾名心道“仔細說說?”
“解析。”
鍾名不由開始歎氣了。
該說是暴露本性了嗎,和之前見她不同,說話都是一個詞一個詞往外蹦。
簡短,凝練,省力,就是內容要靠自己猜。
這場景好像在教小孩說話。
鍾名頓了頓“為什麽不去學校?”
“沒有必要。”
“必要是指……學業?”
“我不需要學習那些知識。”
聽起來像是學渣開脫的話術,按照鄒子棋直來直去的說話方式,她可能真是那麽想的。
她確實不需要知識來改變命運。
但這句話有更離譜的可能。
在於字麵意義的“不需要學習”。
“你掌握了所有高中知識?”鍾名問。
“沒有。”
意義不明的回答。
鍾名想找杯水喝,和鄒子棋說話太費勁了。
好在他對天穹和鄒子棋都有所了解,才沒懷疑自己的推論。
鍾名緊盯著鄒子棋,她的麵容精致可愛,雙眼有神,從外表上絕對看不出心靈的荒蕪。
“你,一直在,借助天穹,而活?”
鍾名發出卡頓的疑問。
然後驚疑。
她還是她麽?還是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