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掌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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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要不,還是算,算了吧。”趙婕妤看著跪在地上麵無表情的嚴恬,一時心裏有些打鼓,忍不住扯了扯麗嬪的衣袖勸道。“現下她跪也跪了,應該已是認錯。娘娘消消氣便是。有道是殺人不過頭點地。娘娘大人大量,何苦跟她一個毛丫頭認真?”
    這位幾日來在宮中鬧騰得快翻了天,卻沒得皇上一句申飭,且聽說今日可是坐著皇上親賜的肩輿從禦書房出來的……將來這位的造化說不定能在麗嬪之上。
    剛剛若不是麗嬪好一番威逼利誘,自己斷不會摻和進來。隻怕這位以後真要尋仇報複,自己可不就首當其衝?!
    呂才人也覺得不妥,可她畏畏縮縮不敢說話,隻能站到趙婕妤身邊頻頻點頭。二人破天荒地達成了一致。
    因為送子觀音金簪的事,她倆自然是恨嚴恬的。若不是她,也不會一個得了“為人不誠”的評語,一個被批“欺詐無義”,皆成了全宮的笑柄。
    可她倆畢竟也隻是普通閨閣女子,有嫉妒心,有小憤恨,卻也有些許的良善和顧忌。看著被欺壓得一聲不吭的嚴恬,又於心不忍,隻覺得麗嬪著實過了。況且便是為自己將來的前途計,也不能將嚴恬得罪狠了,畢竟這姑娘以後的造化誰也說不準。
    麗嬪卻是一下子被掃了興致,立刻就生了氣:“哦?怎麽?你倆又做起好人來了?既跟我來這兒,還想著賣好給她,給自己留條後路,將來從她身上得什麽好處不成?!我告訴你們,做夢!
    “既然跟來,就已經將路堵死,把她給徹底得罪了!想找後路,隻能找我!想要好處也隻能跟我要!”說著她狠狠扯住趙婕妤的手腕,拖著她上前幾步,“我現在給你個表忠心的機會!來!給我狠狠抽她的臉!”
    麗嬪此刻凶神惡煞,狀如夜叉。趙婕妤嚇壞了,忙拚命掙脫,終是脫離了她的桎梏,一溜煙兒地躲到了人群後麵。
    麗嬪回頭,又要去捉呂才人。嚇得呂才人連連擺手,步步後退,貼身侍女趕緊護著她也往人群裏鑽。
    “嗬!一群膽小怕事的東西!”麗嬪此刻已被嫉妒恨意激得瘋魔了,她轉身看向嚴恬那張如花似玉的臉,眼中湧出一絲血紅,“多好看的臉呀!可惜!這張臉太礙眼了!”說著她抬手衝著嚴恬的左臉便揮了過來。
    “小姐!”小珠終顧不得嚴恬的命令,飛撲上前,卻被嚴恬手疾眼快一把推開。
    “啪!”這一掌雖被小珠擋了一下,卻還是落到了嚴恬臉上,登時左臉便紅腫起來。
    “竟然敢攔?!”麗嬪怒道,“我還本想這一巴掌賞你個口吐珍珠!”說著她又舉起了巴掌。
    “皇上口諭!”一聲高呼,穿雲破霧。
    麗嬪一頓,眾人看到氣喘籲籲的劉誠一路跑來。
    嚴恬心中苦笑,這位劉公公可真是她的“福星”,今天連著給她解圍。
    “皇上口諭:麗嬪、趙婕妤、呂才人聚眾滋事,成何體統!著各自回宮禁足一日!其餘人等速速散去!”
    如此輕拿輕放。嚴恬明白了,今天這一場自己終是要受的,隻為給這讓她攪得天翻地覆的後宮一個交代。
    眾人做鳥獸散。趙婕妤和呂才人似受了不小的驚嚇,帶著各自的宮人逃也似地跑回了紫霞宮。便是沒有這“禁足一日”的處罰,她二人也斷不敢再出來了。麗嬪滿眼怨毒忿恨,卻終是沒敢再繼續糾纏下去,一甩袍袖,恨恨離去。
    “嚴姑娘,”劉誠看著人散了,忙上前親自來攙扶嚴恬,“皇上吩咐,於翠華門口備轎。咱家親自送您回府。”
    “有勞公公!”嚴恬拄著小珠起身,順勢衝劉誠福了福。
    “不敢,不敢。”劉誠忙避了避身子。
    一路無話,內侍們抬著小轎出宮,穿街過巷,趕向嚴家小院。隻是,行至朱雀大街時,遠處一隊人馬卻暗暗朝他們駐足觀望。為首坐在馬上的青年將軍麵如重棗,神情倨傲,正是劉淑妃的胞弟劉峰。此刻乃是宮中換防的時辰。
    “那跟轎的似乎是皇上身邊的劉誠。轎中坐的是誰?”劉峰眼睛望著前方那頂小轎,嘴上吩咐身邊的小校,“去打聽一下!”
    小校得命,翻身下馬,往宮門方向跑去。也就半柱香的時間,便返身跑回跪地稟報:“稟將軍,宮門禁軍營咱們的人說,轎中坐的是京兆尹嚴文寬的女兒!”
    “哦?是她!”劉峰眯起眼睛,目光陰鷙。
    這幾天宮中密不透風,他完全得不著半點兒消息,既不知道姐姐如今怎樣,也不知道那事現下進展如何。
    可,這個黃毛丫頭竟能出得宮來……那是不是就說明宮中情勢有變?!姐姐曾說過這丫頭奸猾得很,對他們的事兒她不一定有用,但卻是個能壞事兒的主!且命也極硬,竟能逃過那劫!這次她能出得宮來,難道姐姐那邊被她壞了事?可恨自己肋無雙翅,無法進出大內,而宮裏又被皇上的貼身親衛和大內高手封鎖,姐姐根本送不出信來!
    不過,似乎倒可以問問這個丫頭!她的命硬?嗬,我倒要看看能有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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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嚴恬被平安送回到嚴家小院。下人們見小姐帶著小珠回來了,個個喜笑顏開。胡嬸忙準備了個上上封塞給劉誠,又拿出四個裝了銀錁子的荷包打賞給抬轎的小太監們。送走這一行人,嚴恬一刻都不敢耽誤,轉身飛奔向嚴文寬的房間。
    “爹爹,爹爹,您怎麽樣了……”嚴恬急得快哭了。一推門,卻看見老父親正滿屋子轉圈兒。
    一見女兒回來,嚴文寬立刻神情激動,父女二人似經了一場生死離別:“恬恬,你終於回來了!”說著他突然又皺起眉頭“你怎麽瘦成這樣?這臉……又是怎麽回事?”
    “我這……”嚴恬忙伸手遮擋,卻已然晩了,“沒事,不過碰了一下。哎,爹爹,您到底是怎麽了?哪兒不舒服?怎麽還吐血了?怎麽還犯了心疾?您,您怎麽不上床躺著呀?!”嚴恬越說越急。
    嚴文寬趕緊連連擺手:“莫急!吾兒莫急!”隨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舌頭,“吐血是咬破舌尖兒做的樣子。現在就是舌頭有點疼。”
    “那心疾呢?不是禦醫診脈說爹爹犯了心疾嗎?”嚴恬緊皺眉頭,上下左右地檢視老父。
    “沒事,沒事!”嚴文寬樂嗬嗬道,“爹康健得很。我本想吐口血出來,做個思女成疾的樣子,好讓你祖父去宮裏要人。誰知道皇上竟派了太醫過來給我診脈!我這沒病哪敢讓他去診?穿幫了豈不就成了欺君之罪?於是為了蒙混過關,為父便喝了點兒夾竹桃葉子泡的水……”
    “什麽?!”嚴恬彈了起來。
    “誒!誒!你別急!你別急!量非常少!非常非常少!隻是能引起一時的心悸。太醫診完脈走後,我不一會兒就好了!就好了!剛剛宮裏內侍來的時候,我怕漏餡兒愣是沒敢出去見你,給我急得喲……”
    “爹爹!您怎麽能隨便喝那種東西呢?!您知道那有多危險嗎?!大夫呢?!我得去找大夫!”
    “你回來!回來!沒事兒!量少!非常少!”
    “少也不行!您怎麽知道量多量少?是輕是重?萬一……不行!我要找大夫!”
    “你坐下!坐下!沒事兒!真沒事兒!有高人指點,沒問題的……”
    “高人指點?高人?”嚴恬眯起了眼睛,“這個高人……該不會是秦主恩吧?!”
    “嗬嗬,嗬嗬……”老父親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嚴恬開始磨牙。我就說嘛!我爹正直守誠了一輩子,這種損招是他能想得出來的?又是咬舌頭,又是給自己下毒的?!身子骨能受得了這麽折騰?!秦主恩!我跟你沒完!
    沒完好!沒完好!老父親欣慰地表示,“未完待續”終歸好過“完”。
    “你這臉是怎麽回事?”嚴文寬終於把注意力又重新拉回到他寶貝女兒的寶貝臉蛋上。
    “爹爹……”嚴恬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嚴文寬突然嚴肅且憂傷起來,“如果,如果皇上要我進宮……您,會同意我出家嗎?”
    其實她還有一道脫離嚴家祖譜的太後懿旨,若有必要,她自會拿出來一用。可現下卻不能提及,免得讓父親傷心。那是她最後一搏的依仗,也是她魚死網破的底氣。
    嚴文寬乍聽女兒此言,並未感到十分意外。之前二夫人從宮裏回來時,就曾給全家提過醒。
    “這傷,是宮中貴人所傷?”恬恬不說宮中發生了何事,那定然是不能說。可有些事卻也不是完全猜不出來。那地方女人多,又守著同一個男人,爭風吃醋的事再所難免。看著女兒形消骨立的單薄樣子,嚴文寬心裏難受。也不知孩子這幾日在宮中經曆了怎樣的風浪。
    嚴恬垂下眼睛默不做聲。宮中的事,有的她不能說,有的是她不願說。
    嚴文寬歎了口氣,也不多問:“你肆意飛揚慣了,極不適合那富貴窩子。可,也實在不適合出家入道。為父之前不同意你這想法,是不想你受清規戒律束縛,受修行孤寂之苦,是希望你能像普通女子那般能夫妻和睦,將來兒孫繞膝,一輩子盡享天倫……”
    “爹爹……”嚴恬有些哽咽。
    嚴文寬眼中也閃著淚光。他擺了擺手,“所以這些年為父到處留意可靠的後生,可看來看去卻都覺得配不上我兒。
    “那日,你二伯母回家後提及宮中種種,說皇上似有意納你入宮。我當時便說,我兒絕不入宮!你放心,你祖父、你伯父他們都不是那等攀附裙帶之人。雖女兒入宮,光耀門楣,無尚尊榮,但你不願意,那家裏便絕不會送你進去!”
    嚴恬心裏感動,忍不住又叫了聲,“爹爹。”
    “恬恬,”嚴文寬突然鄭重起來,“你二堂兄之前提過,若不願入宮,可礙於聖意難違,不如在聖意決斷之前擇婿下聘,定下終身。而這人選……你看秦主恩如何?”
    一陣長長的沉默,嚴恬垂著頭,半晌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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