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王辰搭夜班的是劉波主治醫師，這是一位喜歡埋頭幹活的人，平時不苟言笑，不過，當他和你熟悉了之後，也會偶爾來句玩笑。
    劉波今年三十三歲，體型胖乎乎的，身高170厘米，體重雙百。
    聽手術室的人也說，這位胖哥其實很有捧哏的藝術細胞，就是不說話則已，一開口就能把你逗樂的那種。
    而且，別看胖哥平時一本正經的，其實，他才是急診外科有色段子儲備量最多的一個。所以，他們都說劉波是個悶騷男。
    這幾天相處下來，王辰和這位胖哥也算比較熟悉了。
    “劉老師，合作愉快！”王辰見劉波帶著他的規培醫生來了，便主動打招呼道。
    這個規培醫生看到王辰，眼神複雜，有羨慕，有嫉妒，同樣都是規培醫生，而且自己還比他高一級，可是，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主治醫師劉波看到王辰，臉上硬生生的擠出一絲微笑，“能愉快的了嗎，你可是第一天值夜班，我想想都有點虛。”
    “額…劉老師，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虛可能和值夜班沒關係……”王辰笑著說道。
    “滾你丫的！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鎮不住場子，來了手術都是你做！”劉波笑著說道。
    在同一科室，劉波自然也見識過了王辰的實力，對於這個新人，他沒有輕視，隻有欣賞和尊重。
    如果是身邊的這個住院醫敢這麽和他開玩笑，早就被罰“把這個月所有出院病人的病曆給我整理出來！”
    然而，兩人聊天不到三分鍾，一陣刺耳的救護車鳴笛音便喪心病狂的響了起來。
    “嗚…烏拉烏拉…嗚…”
    此時，劉波那滿含殺氣的雙眼已經看了過來，臥槽，一語成畿！
    “也可能是內科的病人。”王辰從座位上站起來，訕訕說道。
    不過，他已經做好準備，等著患者從救護車上下來，如果是外科的，就立即衝出去！
    “外科！高空墜落傷！”
    急診的護士匆忙喊道。
    聽到喊聲，王辰快步走出診室，劉波也緊隨其後。
    “好好活著不好嗎？非要跳樓。”跟在劉波後麵的住院醫低聲說道。
    現在這個時間，建築工地上肯定已經下班了，所以，這時候來的高空墜落患者，極有可能是想不開才跳樓的人。
    一路小跑，三人前後來到急診大廳。
    一個年輕女患者躺在平車上，身上蓋著床單，露在外麵的皮膚已經沒有了血色。
    護士已經留好了靜脈通道，正在給鹽水。
    心電監護顯示血壓是65/40毫米汞柱，心率155次/分。
    來不及詢問墜樓的過程，王辰立即上前檢查患者的病情。
    骨盆骨折、雙側股骨幹骨折、雙側脛腓骨骨折，跟骨骨折、多發肋骨骨折。
    這是目前能查到的，王辰考慮，患者應該還有肝破裂、脾破裂、腹膜後血腫……
    “快！急診彩超，抽血，急送輸血科。”王辰對護士喊道。
    不過，這些都是常規操作，急診科的護士們早都習慣了。
    在超聲科醫生推車過來的時候，急診科的護士已經把血抽了，胃管、尿管也都留置好了。
    見王辰臨危不亂，處理得當，劉波便沒有插嘴，隻是在場等著檢查結果。
    “家屬呢？”王辰大聲問道。
    “我在這兒，求求你醫生，一定要救救我老婆，家裏還有個沒出滿月的孩子！求求你們，救救她！”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小夥子跑到王辰麵前，緊緊的抓著王辰的手，哀求道。
    “要急診手術，簽字吧。”
    “好！我簽字，趕緊手術！”小夥子急著說道。
    “你去辦公室打印術前簽字。”王辰對劉波身邊的規培醫生吩咐道，因為他還要隨時觀察病人的情況，走不開。
    “快點去！”劉波見這小子有點兒磨蹭，立即對他吼道。
    規培醫生不讓王辰，但是對劉波卻是敬而生畏。
    “大夫，我老婆她不會死吧。”小夥子哭喪著臉，對王辰問道。
    “不能保證，患者病情危重，我們盡力。”王辰見超聲科的醫生已經打完彩超，叫了一聲劉波，然後和護士拉著患者就往急診手術室跑。
    這種手術，他一個人做不下來，至少需要一個助手。
    一邊跑，王辰一邊交代另一個護士趕緊打電話，通知手術室開始準備手術。
    雖然路並不遠，但是這麽做畢竟可以節省幾分鍾的時間。
    急診搶救，幾分鍾就有可能決定患者的生死。
    最快速度來到急診手術室，王辰對劉波道：“劉老師，我的方案是先開腹止血。”
    劉波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不過，他有點慌，這種多發傷的患者，不應該一個科一個科的手術嗎，可是，看他這意思，是打算就他們兩個一口氣都做下來了。
    “王辰，是不是要請其他科上台會診？”
    “來不及了，我來吧！”
    “你……”
    劉波還想再說什麽，但是，想到王辰這幾天的表現，或許，他真的可以，“那我給你當助手。”
    王辰也沒有在意劉波主治的身份，現在人命關天，救人要緊。
    麻醉師和白薇等人幫著把患者抬上手術台，然後就各自準備去了。
    王辰和劉波用最快的速度去刷手、換好隔離服，來到手術室。
    白薇今天也是夜班，此時已經換好手術衣上台，正在清點器械。
    “紅細胞什麽時候能到？”王辰向巡回護士問道。
    “還要十五分鍾，已經讓急診科派人去等了。”今天這位巡回護士是個三十多歲的“老人”了，辦事還是很穩的。
    王辰不再說話，開始消毒，鋪單子。
    無影燈下，患者肌膚更加慘白了，被燈光一照，甚至有些刺眼。
    王辰消毒完畢，一抬手，手術刀的刀柄便被拍到了手裏。
    不得不說，兩人之間更有默契了。
    王辰一刀切下去，取腹部正中切口，長約15厘米。
    切口比較長，因為這是急診手術，需要的是寬敞明亮的視野，而不是考慮患者術後美型的需要。
    皮膚、皮下組織因為缺血，呈現一種慘白色，血管已經癟了，幾乎看不到出血的情況了。
    見患者皮緣下沒有鮮血滲出，王辰便馬上沉聲道：“讓外麵的人再快點催血，估計用血量還要更大，輸血科儲存量不夠的話就趕緊去市中心血庫取血。”
    “好。”巡回護士趕緊交代外麵的同事去聯係這事兒了。
    說話的功夫，王辰已經分離到了腹膜，做好腹膜保護，一伸手，戴套的吸引器就被拍到手上。
    王辰反手拿起手術刀，在患者腹膜上切開一個小口，迅速將吸引器塞了進去。
    接著，就有大量暗紅色的鮮血被抽吸出來。
    等待吸血的過程，王辰抬眼瞄了一下患者血壓，50/30毫米汞柱。
    王辰低頭看手術術野，患者腹腔裏的積血開始減少。
    不等完全抽吸幹淨，王辰將吸引器交給劉波，然後開始完全打開腹膜。
    打開後，王辰的手伸進肝區，摸了一下肝髒表麵。
    一個大概5厘米的破裂，他隨後用手摸到肝門區，左手交叉，一柄帶著膠皮固定的止血鉗子被拍在手上。
    白薇竟然都能提前準備好，王辰很是欣慰，這姑娘還真是聰明又漂亮。
    止血鉗子套膠皮，是為了用止血鉗子控製肝門出血。有膠管的緩衝，以免造成對肝門區的二次損傷。
    這不是常規操作，是白薇判斷患者病情後，在上台後的間歇期，自己做出來的。
    這時，王辰的內心有道聲音，有白薇配台，感覺真好。
    鉗夾患者肝門處的動靜脈，力度適中，王辰開始探查脾髒。
    脾髒比較脆，破裂口要比肝髒大。王辰盲操，摸到脾胃韌帶，開始鈍性遊離，尋找到胃短動脈的同時做好切斷脾胃韌帶的準備。
    此時，腹腔內的不凝血剛剛被抽吸幹淨，王辰用手又掏出兩大塊凝固的血團，扔到白薇遞過來的盆子裏。
    看到王辰的這波操作，一助位置的劉波有些傻眼了，他是怎麽做到的？
    怪不得霍主任這麽喜歡這個年輕人，他這一個人，簡直就相當於肝膽外科、胃腸外科等好幾個外科的主任合體啊！
    隨後，王辰開始切斷脾胃韌帶，找到脾動脈，並開始處理。
    一邊操作著，王辰一邊對劉波說道：“劉老師，一會你來檢查腸道有沒有破裂，腹腔內有沒有沒注意到的出血點，可以吧？”
    “沒問題，那你呢？”劉波問道。
    “我要做介入栓塞術，患者有腹膜後血腫，骨盆骨折破損的動脈要處理。”
    “……”
    劉波無語，他這是，要把介入科的活也幹了。
    王辰把脾髒切下來，扔到病理標本盆中，等著術後做病理。
    劉波要了一個大彎勾，給王辰暴露視野，王辰開始褥式縫合肝髒破裂。
    飛針走線，看的劉波略又是一陣恍惚，這小子，他到底是咋練的，難道，是外科世家，別的小朋友在玩撒尿和泥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練習做手術了？
    這時，那個規培醫生進來了，拿著家屬簽完字的知情同意書放進病曆夾子裏。
    “問出來了嗎？患者為什麽跳樓？”劉波隨口問道。
    “因為產後抑鬱。”
    有了規培醫生的這一句話，所有人就明白了，也就沒再繼續問下去。
    因為他們都知道，患了產後抑鬱，自殺也就不奇怪了。
    【作者題外話】：王辰有話說：產後抑鬱症是一種真實存在的心理疾病，它會嚴重危害患者的身心健康。
    借此，呼籲大家能夠給每一位母親更多的選擇和空間，更多的鼓勵和讚美，更多的理解和包容！
    讓每一個母親都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說自己想說的話，釋放自己的情緒，讓她們活出自己的精彩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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