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第159章 幻咒大小公碑(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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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9章 幻咒·大小公碑(四千)

    風允欲辭之事,一夜之中,王雖未曾公告,但城內,宴席之上的大小公也有了明悟……

    翌日。

    風允就離去,回到潯陽城,安排蠻娃收拾行裝,待明日離開百越。

    此時,歐冶來信——其表明禹越新君-勾踐,年幼,宗親把控。

    而其以五劍獻與吳國,以求安定。

    如今禹越應其策已經與吳國停戰,而歐冶也準備前往風澤,尋其礦,鑄新劍。

    “歐冶先生能離開禹越,也是幸運,不過吳越之間,雖停戰,但絕對還有新禍。”

    勾踐……

    風允記得,越王勾踐,臥薪嚐膽。

    不得多想,殿外傳來——

    “稟風君,王病重……望風君能留…”

    “王病重?”

    風允起身,蹙眉著望向身前下拜,捧著詔令的內侍。

    接過詔令。

    風允道:“可是王讓吾留下的?”

    內侍搖首,緊忙道:“是餘,是百越眾人…王病重之事,已經傳開……”

    風允眉頭不解,一夜之間,怎會如此。

    幸而如今百越安穩,結盟幾國,軍力強盛,不用擔憂外敵侵擾。

    可也正是如此,王重病的消息,使得人心惶惶,王若是有失,誰來繼續內政之固?

    何況風允此時欲離…

    打開詔令,隻見其上書——

    風君在時,吾強撐殘軀,幸而風君不過半載就安定百越…

    此番不再強撐,正合風君離去,一同檢驗風君國策,這百越的最後一個難關。

    “最後一個難關?”

    君主更替!

    君主更替,往往是對一國政治最大的衝擊,其新舊不統一,國策必變動,這是風允與王都擔憂,但不曾麵對,又無可奈何的事情。

    “王可有安排公子?”

    新王之事,最終還是百越王做主。

    內侍搖頭。

    “王並未提及。”

    “風君,您不能在此時離開百越啊!”

    聞之,風允猶豫……

    王令上說明,王欲以其病重,檢驗風允國策的效用,所以風允不能出手,隻能依靠這份國策自己的秩序,讓百越自行發展,不然他終有離開之時,不可能每一次君主更替時都會出現,主持其道。

    “風君莫苦惱,老嫗替風君前往百越都城,看望王。”門外,巫婆手持一份詔令,可知曉是百越王之令。

    “巫婆傷病也方好,怎能勞累。”風允蹙眉道。

    巫婆一笑。

    “老嫗身體,自己知道……還請風君暫居潯陽城,鎮守一二。”

    巫婆拿出潯陽城的城主印,遞給風允。

    風允遲疑接過。

    “允在潯陽再等一段時間,但不得過夏。”

    巫婆點頭,帶著內侍一同離去,出發百越城。

    而如今已是仲夏之時,暴雨時節將至,再留一夏,也可看看風澤之水,可會出現禍患。

    風允持潯陽城令,召來內侍,下令道:“再派出三千甲兵,前去風澤邊界鎮守,直至暴雨時節結束再召歸……若水患來時,也可快速回稟,安排下遊之民逃離。”

    “諾…”

    如今潯陽城不過五千甲兵,調出三千,如今兩千也是鎮守城邊,以防禍端,堪堪夠用。

    ……

    幾日後,王病之聲帶來的民憂,因為風允坐鎮在潯陽,其憂弱了不少,對此,本不想因為自己影響國情的風允,也無可奈何。

    安風在一旁縫補衣物,可見是冬時周禮之服。

    “安風族長,不必為餘縫補了。”

    這幾日安風都在風允之旁,一邊縫補衣物,一邊詢問國策之事。

    “風君要離開百越,安風不過是希望用衣物換取風君知識,不然一再詢問,風君也怕是惱了。”

    安風目光黯然……

    這巫醫祝由的十術,她如今還是沒有學會最後一術——禁惡道。

    而隻有掌握了這祝由十術,合為巫醫法,她與風允才能獲得下一階段的女媧傳承——巫道。

    巫道也稱為女醜十巫,其中巫醫隻是十巫之一。

    至於風允,如今已經編著了《祝由》一書,自然掌握了巫醫之法,不過此事不急,他又不是永遠不會此地,倒是安風掌握了巫醫,他再來學之,則可。

    “論道之事,你我皆有得,何來惱呢。”

    風允將安風的求教說是論道,這讓安風低頭淺笑,暗暗搖頭。

    不等回話,就聽外來一內侍。

    “稟風君,百越城出事了…”

    “何事?”風允緊盯著內侍。

    內侍慌張,緊忙說出情況。

    並非百越王出事,而是十部之中,主司民的圖氏大公,查出在此前在統計民數之時,暗自偽造自己族內的民數,又因為紕漏少記了古艾民數。

    使得分糧之時,貪糧不少,也使得古艾來民,少糧可發。

    風允目中微怒。

    “此事我早有預料,卻不想在開國之時就這般明目張膽。”

    風允拿出獸皮,寫下暗令。

    “送往艾城,交於多南統帥,他會處理此事。”

    “諾!”

    待內侍離去,一旁的安風詢問風允寫的是何法,解決此事。

    風允淡漠道:“大公碑上,刻寫此事,以便眾民觀之。”

    “糧為重,其古艾之民新入百越,就遭此事,如何作想?”

    “民更為重,這大公分不清輕重緩急,其行是為毀國之根基!”

    “既然如此,就先讓百越國民唾之,再暗殺之。”

    “等那大公死後,再讓他們圖氏大公的嫡係,再來一個知曉輕重緩急的人吧。”

    九黎十部……其大小公雖可任意提攜部中職位,其大小公也可由族內接任,但,若族內死盡,或是沒有合適的人上任,也就隻能換別族之人為大小公了。

    而大公是為監守之責,有無皆可,風允也不擔心死一個會出大事。

    那大小公碑,就是其檢驗是否能任職的器物,也是命數之物。

    一旁的安風聞之,微愣。

    “卻不知風君,如今……果決。”

    安風不知用何言語來形容。

    風允隻道:“慈不掌兵、柔不監國。”

    ……

    隨著風允的下令,從百越都城開始,其大公碑上,這位圖氏大公的惡行被刻錄在上,經由內侍告知國民,其對這位圖氏大公的聲討越發猛烈。

    而大公無罪,不上其刑,這是九黎十部中明確的規定。

    因此規定,不由讓國民認為風允當初的國策是否在包庇這些無德的大公。

    而大小公卻感恩風允的國策。

    那圖氏大公如今還是乘坐馬車,悠閑自在。

    可就在其聲討快熄之時,圖氏大公被人暗殺,死後屍首被掛於城門之上。

    一時間,百越之中,民聲高呼,國之氣運,不庇大賊!

    卻聽傳令,評圖氏大公為下公,以下公薄禮下葬。

    又讓圖氏大公之嫡,速速上任,若是無人上任,其大公之位另選別族。

    原本還欲尋找凶手的圖氏立即禁聲,草草收斂了圖氏大公,就將哭爹喊娘的圖氏之嫡推上,以此延續大公之族。

    其餘大小公俱驚。

    風允參與大小公碑中的凶惡,他們總算看出來了!

    但此時深陷其中,辭去此位,他們一族就等於失去了一國優待,誰會放棄呢?

    糾結、猶豫、恐懼之中。

    又傳來一個消息——巫婆卒!

    巫婆卒,風允派出安風前去帶回巫婆屍首,以上公之禮下葬,風允將親自為其主持葬禮。

    而王也下令,讚巫婆一生功績,頌其大德,皆錄於大公碑上,又送於大量珍寶與之陪葬,後封為百越巫首。

    如此重待,與那圖氏大公天壤之別。

    其餘大小公也終於明白大小公碑為何有下公、上公之分。

    而巫婆之後,其司巫部,由安風接任。

    ……

    任禮之上,安風再一次身著了銀龍冠,禮服大披,一顯當初在安氏祭台上的高傲與堅毅。

    “風君,且隨安風亦談。”

    禮畢。

    安風邀風允,來至長江與風澤交匯之畔,水州之上。

    大風吹拂,衣裳吹蕩。

    風允靜默無聲,望向安風耳垂上的銀環,安風淺笑,眼中透露出一抹哀色。

    “巫婆說瑤環,風君也有一個,就是不知,可還戴著。”

    風允頷首。

    安風為之一笑,從懷中拿出一張獸皮。

    “巫婆離去前,欲將此物交於風君。”

    這是一份遺言。

    巫婆早就備好,但其上也表明,若是在巫婆死之前,風允已經離開了百越,那此遺言也不必再留。

    其遺言所述,多是安風。

    巫婆一早就知曉安風乃是女媧氏後人。

    但,其女媧氏與百越的恩怨,讓巫婆不得不隱藏這個秘密。

    觀閱此書,四周空間突然變化。

    這是巫術,巫婆的力量。

    風允仿佛回到了第一次遇到巫婆時,與巫婆在廬山山嶺之側的木屋閣樓當中,坐於竹席,喝著茶水,一同交談百越國情。

    可這一次,巫婆訴說的,卻是女媧與百越的往事,風允不禁恍惚——

    “女媧氏不得稱王!”

    擲地有聲之言,引得風允回神,望向巫婆。

    巫婆見風允望向她,她首肯一笑,繼續道:“女媧氏為百越之尊,可定王位,而各族交替為王,其不為王者,卻更勝王者。”

    巫婆麵上帶笑。

    “這是百越尊崇女媧氏,以女媧氏為先,而其餘越地尊百越國,以百越國為首的緣故……可。”

    巫婆笑意一失。

    “不知為何,女媧氏的力量越發疲弱,無法庇護整個越地,越地的其餘部族國家也因此不再尊百越,認為女媧氏已絕……”

    “至此,女媧氏無力支持國政,就是百越國的祭祀,也落到了我們瑤的手上。”

    “而百越國也徹底被勇武為長的仡氏管強行掌控。”

    “仡氏力壓其下各族,獨為王,就是由此而來……這也引來了禍事。”

    巫婆哀歎……她們瑤隻是女媧氏身旁的巫舞之女,從未背叛女媧氏,可瑤也是百越之民,在失去力量的女媧氏與百越國的未來之間,瑤選擇了百越……

    巫婆低頭,繼續道:“在之後的一次祭祀中,仡氏為恢複百越威望,在大旱之年,聯合我瑤……”

    巫婆伸手一指,其蒼老的手指上,一點靈光化作火苗,火苗灼熱,越來越盛。

    風允在其中,好似看見了灼燒大地的太陽,高懸在天。

    而在一處山崖上,身著青衣的女媧氏拜地祈禱,其山崖下也滿是饑渴的國民……

    “大雨啊,降下吧……”

    祈雨!

    可隨著鼓聲,太陽越發灼熱,毫無烏雲水汽,匯聚之象。

    滾熱的風一吹,風允的視野來到了山崖背麵,就見到一群巫舞,在跳著祈禱上天,其身上匯聚出一道力量,衝向天空。

    原來,真正在祭祀的是她們,而不是女媧氏……

    女媧氏早已經失去了力量,他被烈日灼燒,死在了山崖之上。

    風允想到了女醜,女醜是第一任女媧氏,其不也死在了十日當空嗎?

    女媧氏的命運如此相似。

    但大雨不至,整個畫麵也消失。

    巫婆在風允麵前再次歎息。

    “這一場祭祀,是仡氏強逼女媧氏踏上山崖,讓女媧氏真的死了……”

    “這導致離百越最近的古艾,以此為由,欲奪百越尊女媧氏的權利。”

    “兩國交戰,禹越來侵,也欲尊女媧氏……可是後來,女媧氏後人失蹤,百越和古艾戰敗,被禹越征入國土……”

    “後麵,百越獨立,仡氏以尊風澤之神來填補尊女媧氏的空缺……”

    “再之後,你也都知曉的。”

    巫婆說畢,其身形也變得模糊。

    但她卻嗬嗬一笑,訴說起別的事情——

    “老嫗曾經也不信風澤之聲,入過風澤,欲破風澤之神,重立女媧之像……可入了風澤,老嫗才明白,風澤確實有神。”

    “老嫗之行,就是在挑釁神,當初風君入風澤,老嫗也是吃驚不已,但也不得啊。”

    “風澤之風惡,能引雷電,造洪水,以滅生。”

    “老嫗當時本以為會死在風澤,遂最後一次以巫舞祈願女媧大神……”

    “舞時,我被雷電擊中,掉入了水中,卻不想被一神龜托浮,逃出了風澤,哈哈。”

    “之後在一次祈福祭祀中,我得到了咒,我方知曉,是女媧庇護。”

    笑聲中,四周的幻境消失……

    風允再看手中的獸皮時,隻能見到一個扭曲的圖案,這也是巫婆留給風允的幻咒。

    “風君,不知巫婆可曾提及安風?”

    安風的話,隨著水澤的涼風,吹拂到風允的耳畔。

    夏日炎炎,風過之後,卻又湧上一股灼熱,風允望向安風,正巧,此時安風青衣薄衫,仿佛那女醜之像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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