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渡行至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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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停了兩天時間,陳傳所在的這一支訪問團恢複了精神麵貌後,就乘上了去往維亞洲的火車。
一天之後,火車到達了中心城的外圍,這天正好是十二月二十五日,聯邦的賀年活動已經開始了,隔遠就能看到飄著朵朵白雲的蔚藍天空中漂浮著大量五顏六色的熱氣球。
現在正好是下午兩三點的時候,陽光明媚卻不熾烈,能看到灰白相間的中央裂脊山脈橫在遠處的地平線上。
而維亞洲中心城則是位於山脈第一脊之上,仿佛是一座山巔之城,但其所處的地勢雖高,可山體坡度較為平緩。
城外密集的建築物沿著坡麵逐漸向外散開,周圍則是一條條輻射出去的公路,宛如山脈的脈絡般延伸向遠方,上麵的車輛川流不息,在陽光下反照出點點閃光。
西海岸最小的內陸湖棲原湖就如同一片湛藍的鏡麵鑲嵌在廣袤的平原之上,湖水清澈透亮,映襯著天光雲影。
壯麗的泰塔河從湖中穿流而過,蜿蜒向遠方延伸,河道兩岸的平原上分布著大片工業區,排列整齊的廠房與高聳的煙囪點綴其間,可見一艘接著一艘運輸船隻沿河而行。
或許因為這裏是格鬥者之城,也可能城市
管理者水平較高,所以這裏並沒有見到塞拉諾查中心城的那隨處可見的孢子霧氣,總算沒有糟蹋了這副美景。
到了這裏之後,他們換乘了觀光輪渡,沿著河道可以直趨城區,即便船上有陳傳和歸子瀚兩名格鬥家,市政關卡也沒有任何防備的意思,確認之後立刻放行。
聯邦西岸最有名的海狸大壩就坐落在棲原湖的出水口。輪渡等稍後駛入船閘,就會隨著水位一節節升高,如逆流一般上行,乘客欣賞著兩邊的建築風光,穿過層層疊疊的山門,最終能攀升至位於高處的內港。
而在等待入閘之前,能看到河流兩邊是著名的碎柱河灘,可以看到殘存於那裏的一根根高聳的石柱,有說是初之民留下來的,但是經過考證,這些東西至少可以追溯到兩萬年前,那時候初之民還處在愚昧時代,而這麽龐大的工程倒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古代國家能做到的。
聯邦學界拿這個證明初之民也不是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和他們一樣是外來者。
陳傳看著這些壯偉的石柱群,曆史上冷寂期不知道葬送了有多少國家和文明,之前有這麽一個古國存在不稀奇,在大順境內,其實也不乏相類似的遺跡。
這時看到了一些身著碎布衣,赤著雙足,披散著長發的人行走在這些碎柱之間,並且似乎在將一些殘碎的石柱扶起,再擺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每放上去一部分,便對著石柱合掌施禮。
這個樣子一看就是禪教的禪者。
船上市政府方麵派來的引導人員向他們介紹,這是小覺寺的禪者,他們據說是為了修行“覺心”,所以才來扶正這些古柱,說是全扶正了,也就是證了心位。
果然是小覺寺的人。
陳傳對此並不意外,早年兩教相爭,禪教失利之後就向東渡,有一部分人就到了瀛陸,其中有一支就在南方薩維拉島洲上立了寺廟。
其所占的地界不是五大洲,可也人口密集,崇禪者眾多,影響力不容小覷。寺中著實出現了不少格鬥家,比如之前聯邦代表團的普拉巴卡爾大師,就是出身小覺寺。
這時有人看了一會兒後,見不少禪者直接將一小塊一小塊的碎石放上去,好奇發問:“他們這樣能拚的起來麽?有不少早就是碎成了小塊了吧?”
“是啊,沒有粘合物和填充物,搭積木一樣向上堆,這樣能拚起來嗎?”
正說著,有人伸手朝著另一邊一指,說:“看。??”
眾人轉頭一看,見一個禪者已經將不少碎石拚了一個大概的整體出來,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少時間才找了回來這些,碎石之間還有許多空隙,可大致能看出一個樣子。
這時他慢慢的將一根還算完整的斷柱小心的擺上去,眾人不覺屏息。
禪者此時臉上有汗水滴落,動作非常之緩慢,等到他終於將手鬆開後,柱子穩穩立在了上麵。
然而還不等眾人鼓掌,忽然一陣風吹來,那柱子搖擺幾下掉落了下來,而那些碎石也是嘩啦坍塌了下來,塵土和碎石飛濺了那個禪者一臉,甚至有些地方都磕出血了,一時狼狽無比。
這情況讓眾人惋惜的同時,也引發了臨近幾艘船上的乘客一陣哄笑,似乎那個禪者的出醜讓他們很開心。
陳傳他們這邊的人都沒有笑,因為很多人看得出來這個禪者有一股虔心宏誌,哪怕失敗,也並沒有懊惱和失望的情緒,而默默合掌片刻,再次彎腰拾取,將一塊塊的變得更碎的碎石擺上去。
那些乘客饒有興趣的盯著,期待著下一次似乎是想讓他成功,但好像又是想看到他再一次失敗。
“看那裏……”乘客中有人又朝著遠處指了一下,露出驚奇和難以置信的神色。
眾人都往那裏看了一眼,一時都是心生震撼。
因為看到了好幾根被重新拚接起來的柱子,可當中連接的部分很多竟是零零碎碎堪稱
孤單的石塊,好像十分潦草的堆成了一根歪歪扭扭的“細線”,而最離譜的是這條細線上麵還頂著近乎完整半截柱身。
偏偏就是這麽簡單像開玩笑一樣的拚搭,居然將一根足有十七八米高的柱子給頂起來了,而且還是筆直的豎在那裏,好像有一股有無形的力量將之固束住了。
這簡直不可思議。
“這,這真的不會倒下來麽?”有人問了一聲。
引導員說:“放心吧,不會,那都是禪教大師立起來的,最早的那一根五百多年了,可卻迄今屹立不倒,這可是維亞洲有名的景觀。”
陳傳看了一下,這些禪者都不是普通人,但在堆放拚接時沒有用任何精神力量。
連那一根大柱同樣也是如此。
隻是他能見到柱子之間有股微微的牽引之力,這種力量好似大地和山脈聯合在一起,這很可能是過往存在著一個範圍極廣的密儀,如今雖然很微弱了,可仍舊存在於那裏,就如同林間的風,一會兒存在,一會兒消失。
但如果有感應靈銳的人,於那密儀出現一刻將那斷裂的石碎搭上去,就能與儀式契合,從而立在上麵不動。
而此後的任何堆疊也不能有絲毫漏洞,每一步都要恰好與之吻合,不然有可能會前功盡
棄,越多的外部物嵌入進儀式中則難度越高,對內心之感越是一個考驗,所以這看著是在扶柱,實際上卻是在煉心,或者用禪教的說法——覺心。
就在他們觀看的工夫,輪渡路過一個個水門,視線逐漸抬高,他們好像一時行駛到了天上,而平原上的建築則落到了下方,這種新奇的體驗讓人驚呼讚歎不止。
在逐層上行後,終於到達了內港港口,這裏矗立兩座相對而立的高樓建築,當中有天梯相連,外牆裝飾有光亮閃閃的淺藍色玻璃幕牆,正中是一個巨大的西海岸徽旗圖案。
兩座高樓的外牆上各有兩個巨幅廣告屏幕,銀白色的生物膜平麵在太陽底下熠熠生光。
道路兩邊,則是矗立著一個個高達五米以上黑色的彎架,這是聯邦方麵比較有特色的場域信息架,類似於大順的界點。
這個時候引導員說:“請各位連接並登錄維亞洲中心城的城市平台,完成身份驗證後即可享受全麵的城市服務。”
聯邦這裏用的“耳蝸蟲”內植入體,不過界憑已經經過技術人員熟練調整和改造,已經能夠直接接入對方的場域平台。
一般這種情況是不允許的,屬於私接,但訪問團有特殊性,在與中心城交換過意見後,被授予了許可證,被允許在訪問期間使用這種
接通和聯絡方式。
點了幾下之後,眾人登錄上了平台,周圍的場景一下變得鮮活起來,各類信息和聲音在界憑前的光幕上跳躍閃爍,不停刷新。而在遠處,信息架原本存在的地方也被各種信息畫麵所填充。
其中最多的就是一場場格鬥賽事的信息,並且對於每個格鬥者都給出了詳細信息記錄,過去的比賽場次,勝負次數、性格特點、贏率和人氣指數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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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訪問團有規定和紀律,不能參與這種活動,否則容易被人拿住把柄,泄露團隊內部機密。
陳傳到了這裏之後忽然有種模模糊糊的感覺,他抬頭往上空看去,感覺好像有一股處於高處的力量正在注視著自己。
而在這時,光幕前方一陣閃爍,一個穿著白袍,留著銀色長發的女子出現在幾步遠的地方,同時一個異常空靈輕柔的聲音傳來:
“陳先生您好,我是維亞洲中心城的活躍意識管理者‘阿露菈’,在這裏為您服務,請問您有
什麽需要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