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原來是您”
    黃老板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秦洛沒有回答，隻是從西裝內袋掏出一支煙，慢條斯理地點燃。
    淡藍色的煙霧在他麵前繚繞，模糊了他的表情。
    “保安。”
    秦洛突然開口。
    四個穿著黑色製服的壯漢應聲而入，站成一排等待指示。
    “黃老板喝多了，需要醒醒酒。”
    秦洛吐出一口煙圈，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好好照顧他。”
    保安們會意地點頭，其中一人已經解開了袖口的鈕扣。
    黃老板驚恐地睜大眼睛。
    “秦先生！秦爺！我錯了！我真的.”
    他的求饒聲被一記重拳打斷，整個人像破麻袋一樣摔在地上。
    秦洛頭也不回地走出包間，順手帶上了門。
    門外，徐天虎還等在那裏，見秦洛出來，立刻遞上一支煙。
    “秦爺，您看這事”
    “管好你的狗。”
    秦洛接過煙，卻沒有點燃，隻是夾在指間把玩。
    “再有下次，你知道後果。”
    徐天虎額頭滲出冷汗，連連點頭。
    包間內傳來沉悶的擊打聲和黃老板的慘叫，秦洛充耳不聞，靠在走廊的牆邊，一支煙抽完，裏麵的動靜也漸漸弱了下去。
    保安隊長推門而出，製服上沾了幾點血跡。
    “秦爺，辦妥了。”
    秦洛掐滅煙頭，重新走進包間。
    黃老板蜷縮在角落，昂貴的西裝皺得像抹布，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掛著血絲。
    見秦洛進來，他掙紮著爬起來，又跪在了地上。
    “閩韻房地產有限公司。”
    秦洛坐在沙發上，長腿交迭。
    “表麵上是黃老板你的產業，實際上真正的大老板是張齊林，對吧？”
    黃老板渾身一顫，顯然沒想到秦洛會知道這個秘密。
    “我我隻是個小股東.”
    他含糊不清地說，嘴唇腫得像兩根香腸。
    秦洛輕笑一聲。
    “我今天留你一條命，是想和你合作。”
    黃老板抬起頭，腫脹的眼睛裏帶著疑惑和恐懼。
    “張齊林最近在競標城東那塊地。”
    秦洛從懷中掏出一份文件，扔在黃老板麵前。
    “我要你幫我拿到他的投標書。”
    黃老板的手抖得像篩糠。
    “這這是商業間諜行為張總知道了會殺了我”
    “不幫我，你現在就會死。”
    秦洛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幫我，你不僅能活，還能得到張齊林的股份。”
    黃老板的呼吸急促起來，貪婪和恐懼在他眼中交戰。
    最終，他顫抖著拿起那份文件，塞進了西裝內袋。
    “一周時間。”
    秦洛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別讓我失望。”
    離開私人會所時，已是深夜。
    秦洛走向停車場，卻在經過大廳時停下了腳步。
    陳意涵蜷縮在真皮沙發上，醉得不省人事。
    會所的服務員給她蓋了條毛毯，卻不敢擅自移動她。
    “陳總監？”
    秦洛皺眉，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
    陳意涵含糊地咕噥了一聲，翻了個身，差點從沙發上滾下來。
    秦洛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歎了口氣。
    “給我她的包。”
    秦洛對服務員說。
    從陳意涵的包裏找到地址後，秦洛將她打橫抱起。
    女人輕盈得像一片羽毛，發絲間淡淡的香水味混合著酒精的氣息，縈繞在秦洛鼻尖。
    學茂小區是城中的高檔住宅區，秦洛將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又抱著陳意涵上了電梯。
    28樓，2802室。
    他從陳意涵包裏找出鑰匙，開門進屋。
    公寓裝修得簡約而精致，客廳牆上掛著幾幅抽象畫，茶幾上擺著新鮮的白玫瑰。
    秦洛徑直走向臥室，將陳意涵輕輕放在床上。
    “水”
    陳意涵突然呢喃道，眉頭微蹙。
    秦洛倒了杯溫水，扶起她的上半身，小心地喂她喝了幾口。
    水珠順著她的嘴角滑落，秦洛用拇指輕輕擦去。
    “好好休息。”
    他低聲說，為她蓋好被子，正準備離開。
    “別走.”
    陳意涵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秦洛回頭，發現她已經坐了起來，眼神雖然還有些迷離，但明顯清醒了不少。
    “你裝醉？”
    秦洛挑眉。
    陳意涵咬了咬下唇，臉頰因為酒精和羞澀而泛紅。
    “我隻是想看看你會不會趁人之危。”
    秦洛嗤笑一聲。
    “那你現在滿意了？”
    “你比我想象的正派。”
    陳意涵掀開被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我去洗個澡，你等我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秦洛本想拒絕，但看到她倔強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
    浴室很快傳來水聲，秦洛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的夜景。
    霓虹閃爍，車流如織，這座不夜城永遠充滿欲望和算計。
    “啊！”
    一聲驚叫從浴室傳來，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悶響。
    “陳意涵？”
    秦洛快步走到浴室門前。
    “你沒事吧？”
    “我我摔倒了”
    陳意涵的聲音帶著痛楚。
    “左腳好像又扭到了.”
    秦洛猶豫了兩秒，推開門。浴室裏水霧彌漫，沐浴露的香氣撲麵而來。
    陳意涵坐在地上，身上隻裹著一條浴巾，裸露的肩膀和鎖骨上還掛著水珠。
    “能站起來嗎？”
    秦洛別開視線，伸出手。
    陳意涵抓住他的手臂，試圖起身，卻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撲去。
    秦洛下意識地接住她，浴巾卻在拉扯中鬆脫，滑落在地。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
    陳意涵驚叫一聲，雙手本能地護在胸前，羞得連耳根都紅了。
    秦洛卻出奇地冷靜，彎腰撿起浴巾重新裹在她身上，然後直接將她打橫抱起。
    “又不是沒看過。”
    他淡淡地說，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波動。
    秦洛小心翼翼地將陳意涵放在臥室的床上，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臥室裏隻開了一盞暖黃色的床頭燈，光線柔和地灑在陳意涵蒼白的臉上。
    “別動，讓我看看你的腳。”
    秦洛單膝跪在床邊，輕輕托起陳意涵的左腳腳腕。
    陳意涵下意識地縮了一下，但疼痛讓她倒吸一口冷氣。
    “嘶”
    “忍一忍。”
    秦洛的聲音低沉而溫和，手指已經熟練地檢查起她的傷勢。
    他的指尖溫熱，觸碰卻異常輕柔，像是在撫摸一片羽毛。
    “還好，隻是扭傷，骨頭沒事。”
    秦洛鬆了口氣，抬頭對陳意涵笑了笑。
    “我給你推拿一下，會有點疼，但很快就不痛了。”
    陳意涵咬著下唇點點頭，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床單。
    秦洛的手掌覆上她腫脹的腳腕，一股溫熱的氣流從他的掌心傳來，讓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這是.內勁？”
    陳意涵難以置信地看著秦洛。
    秦洛沒有回答，專注地控製著內勁的流動。
    他的手法嫻熟，時而按壓，時而揉捏，每一次觸碰都恰到好處地落在穴位上。
    陳意涵感覺疼痛逐漸減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舒適的溫熱感。
    十分鍾後，秦洛鬆開手。
    “好了，腫已經消了不少。明天再處理一次，應該就能正常走路了。”
    陳意涵活動了一下腳腕，驚訝地發現疼痛確實減輕了許多。
    “謝謝你，秦洛。沒想到你還會這個。”
    “小意思。”
    秦洛站起身，從衣櫃裏拿出一條薄被，輕輕蓋在陳意涵身上。
    “你先休息，我去給你倒杯水。”
    當他轉身要走時，陳意涵突然叫住他。
    “等等！”
    “怎麽了？”
    秦洛回頭。
    陳意涵的臉突然紅了，她低下頭小聲說。
    “你能不能.先轉過去？我想.換件衣服。”
    秦洛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迅速轉身麵對牆壁。
    “當然，你請便。”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被子被掀開，然後是陳意涵忍著疼痛的輕微吸氣聲。
    秦洛盯著牆上的花紋，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毫無意義的線條上。
    “好了。”
    幾分鍾後，陳意涵的聲音傳來。
    秦洛轉過身，看到陳意涵已經換上了一件寬鬆的T恤和運動褲，頭發也重新紮成了馬尾。
    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多了。
    “謝謝你，秦洛。”
    陳意涵真誠地說。
    “今晚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會怎麽樣。”
    秦洛擺擺手，半開玩笑地說。
    “光嘴上說謝謝可不夠啊。”
    他本意隻是調侃，沒想到陳意涵突然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那我以身相許怎麽樣？”
    “什麽？”
    秦洛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你你說什麽？”
    陳意涵的表情異常認真。
    “我是說，我決定接受你早上提的建議。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老板，我跟著你幹。”
    秦洛這才明白她的意思，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坐到床邊的椅子上。
    “怎麽突然想通了？”
    陳意涵的眼神黯淡下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今晚的事讓我想明白了很多。我我可以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嗎？”
    秦洛點點頭。
    “當然，我聽著。”
    “我來自一個很窮的農村。”
    陳意涵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家裏隻有幾畝薄田，父母要養活三個孩子。我是大姐，從小就知道要幫家裏分擔。”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銀色的線。
    陳意涵的目光落在那道光線上，繼續道。
    “我高中就開始做兼職，大學時更是同時打三份工。畢業後，我嚐試過各種小生意，開過網店，做過代購，甚至擺過地攤。”
    秦洛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她。
    “三年前，我終於攢夠了錢，創辦了現在的物業公司。”
    陳意涵苦笑了一下。
    “我以為自己終於熬出頭了，沒想到今晚的事情讓我徹底清醒了。沒有靠山，沒有背景，我所有的努力都可能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那個王總，他一句話就能讓我的公司倒閉。而你你一個電話就能讓他跪地求饒。這就是現實。”
    秦洛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陳意涵”
    “所以我想通了。”
    陳意涵抬起頭，眼中帶著堅定的光芒。
    “我要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秦洛，讓我跟著你幹吧。我的公司可以並入你的體係，我可以做你的得力助手。我我不想再被人隨意拿捏了。”
    秦洛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女孩，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見過太多被現實打敗的人，但陳意涵不同，她是在認清現實後，依然選擇奮力一搏。
    “好。”
    秦洛最終點頭。
    “從明天開始，你就是我團隊的一員了。”
    陳意涵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夜空中突然被點亮的星星。
    “真的？你不嫌棄我公司小？”
    “我看中的是你這個人，不是公司規模。”
    秦洛笑了笑。
    “不過，跟著我幹可不輕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我不怕辛苦！”
    陳意涵激動地說，隨即因為動作太大牽動了腳傷，疼得皺起眉頭。
    秦洛無奈地搖頭。
    “現在，你需要的是休息。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陳意涵確實累了，今晚經曆了太多情緒起伏。
    她點點頭，慢慢滑進被子裏。
    秦洛幫她掖好被角，正準備離開時，聽到她迷迷糊糊地說。
    “秦洛.謝謝你.”
    回頭看去，陳意涵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變得均勻而綿長。
    月光下，她的臉龐顯得格外柔和，與白天那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形象判若兩人。
    秦洛輕輕關上臥室門，走到客廳的沙發上躺下。
    他望著天花板，腦海中回放著今晚發生的一切，以及陳意涵講述的故事。
    不知過了多久，他也沉沉睡去。
    陽光透過窗簾照在陳意涵臉上時，她才悠悠轉醒。
    一時間，她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直到看到陌生的天花板和房間布置，昨晚的記憶才如潮水般湧來。
    她猛地坐起身，腳腕傳來一陣鈍痛，但比昨晚好多了。
    環顧四周，臥室裏隻有她一個人，秦洛不知去向。
    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水和兩片藥，旁邊是一張紙條。
    “醒了把藥吃了，早餐在廚房，微波爐熱一下就能吃。有事打電話。.秦洛”
    陳意涵拿起水杯，水溫剛好，不冷不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