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猶豫，沒有試探，那根針就像自己長了眼睛，精準地沒入穴位。
    緊接著是第二針、第三針秦洛的手在空中劃出殘影，十三根針在女嬰身上排列成一個奇特的圖案，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
    “這這就完了？”
    林小柔忍不住問。
    秦洛頭也不抬。
    “五分鍾後開始退燒，三天痊愈。”
    他轉向下一個保溫箱。
    “下一個。”
    林小柔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質疑咽了回去。
    她小跑著跟上秦洛，心裏卻忍不住嘀咕。
    裝神弄鬼，連個體溫都不量就敢說五分鍾退燒？
    監護室外，專家們擠在玻璃窗前。
    馬有才抱著手臂冷笑。
    “故弄玄虛！幾根針要能治霍亂，我把這些針吞下去！”
    沒人接他的話。
    李萍死死盯著秦洛的手法，突然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難道是”
    “鬼門十三針。”
    滿頭白發的泰老聲音發顫。
    “張天師所創，失傳兩百年了。”
    “什麽針？”
    馬有才皺眉。
    泰老激動得胡子都在抖。
    “傳說中能通陰陽、逆生死的針法！需要以內力運針，沒想到老頭子有生之年還能親眼見到.”
    馬有才嗤笑。
    “內力？武俠看多了吧！”
    李萍冷冷掃他一眼。
    “馬主任，不懂可以閉嘴。你見過哪個針灸師能在十秒內下十三針，針針入穴三分不差分毫？”
    馬有才正要反駁，監護室內的監測儀突然發出一聲長鳴.第一個女嬰的心率開始趨於平穩。
    “不可能！”
    馬有才猛地撲到玻璃前。
    與此同時，林小柔正手忙腳亂地幫秦洛準備第三個嬰兒。
    她偷瞄了眼第一個女嬰的監護儀，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體溫38.2℃，比剛才降了整整1度！
    “真的.退燒了？”
    她喃喃自語。
    秦洛的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但手上的動作絲毫不見遲緩。
    第七個嬰兒，第八個嬰兒.隨著銀針一次次落下，他的呼吸逐漸變得粗重。
    “秦顧問，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林小柔小聲問道。
    不知何時起，她對他的稱呼已經從心底的“這家夥”變成了恭敬的“秦顧問”。
    秦洛搖頭，一滴汗順著他的下頜線滑落。
    “沒時間。”
    “可是.”
    “每拖延一分鍾，他們就多一分危險。”
    秦洛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手上的銀針依舊穩如盤石。
    林小柔怔住了。
    她看著秦洛被汗水浸濕的鬢角，看著他微微發白的嘴唇，突然意識到這個年輕人是在用命救人。
    一股熱流湧上眼眶，她迅速拿起紗布，輕輕拭去秦洛額頭的汗水。
    “謝謝。”
    秦洛微微一愣，隨即繼續專注於手中的針。
    監護室的自動門緩緩開啟，秦洛幾乎是半掛在小護士的肩膀上被攙扶出來。
    他的白大褂被汗水浸透，緊貼在身上，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因過度消耗而微微發紫。
    那雙平日裏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布滿血絲，眼窩深陷，像是三天沒合眼。
    “秦醫生！”
    黃為民第一個衝上前，雙手扶住秦洛搖搖欲墜的身體，觸手處一片冰涼。
    秦洛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三十二個.都穩定了”
    說完這句話，他的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李萍教授迅速從另一側架住他，心疼地看著自己最得意的學生。
    “你這孩子，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
    監護室外等候區的長椅上坐滿了焦急的家長，聽到秦洛的話，有人當場哭出聲來。
    一位中年男子撲通跪地，額頭重重磕在地板上。
    “神醫啊！您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秦洛想伸手去扶，卻發現自己的手臂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連抬起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隻能微微搖頭。
    “別這是我應該做的.”
    黃為民迅速指揮醫護人員。
    “快，送秦醫生去休息室！準備葡萄糖和營養液！”
    他轉頭對家長們安撫道。
    “各位請放心，孩子們已經脫離危險，我們醫院會24小時密切監護。”
    馬有才站在人群外圍，臉色陰晴不定。
    他盯著被眾人簇擁的秦洛，手指無意識地掐進了掌心。
    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子，居然真的救活了所有嬰兒？他原本計劃好的升遷之路，就這麽被硬生生截斷了！
    休息室裏，秦洛癱在沙發上，護士正在給他輸液。
    他閉著眼睛，胸口微弱地起伏，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體內那股特殊的“氣”正在緩慢流轉，修複著過度消耗的身體。
    “三十二次鬼門十三針”
    李萍輕聲對黃為民說。
    “這已經超出了人體極限。普通醫生施展一次就會虛脫，他居然.”
    黃為民神色複雜。
    “我聽說過這種針法，據傳是古代禦醫秘術，能起死回生。但代價極大，施術者每用一次就會折壽.”
    “噓”
    李萍示意院長噤聲，因為秦洛的眼皮微微顫動，似乎要醒了。
    秦洛確實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但他沒有力氣解釋。
    鬼門十三針確實會消耗生命力，但他體質特殊，能夠通過修煉恢複。
    隻是這次消耗太大，恐怕需要好幾天才能完全緩過來。
    “孩子們”
    他艱難地開口，聲音細如蚊呐。
    “體溫都在下降，各項指標趨於正常。”
    李萍立刻回答。
    “你創造了醫學奇跡，秦洛。”
    秦洛微微點頭。
    “繼續.監測體溫有異常.立刻叫我”
    說完，他又陷入半昏迷狀態。
    黃為民和李萍對視一眼，輕輕退出休息室。
    走廊上，黃為民長舒一口氣。
    “老李啊，這次多虧了你這個學生。要是這些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這院長也就當到頭了。”
    李萍苦笑。
    “說實話，我沒想到他能做到。鬼門十三針我隻在古籍上見過記載，沒想到真有人能施展，還連續三十二次”
    兩人沒注意到，轉角處馬有才正陰沉著臉聽著這一切。
    他掏出手機，快速編輯了一條短信。
    “計劃有變，目標全部存活。需要新方案。”
    三小時後，秦洛被一陣嘈雜聲驚醒。
    他猛地坐起，輸液針頭被扯動，手背上立刻滲出血跡。
    但這點疼痛比起施展鬼門十三針時的經脈灼燒感，簡直微不足道。
    “怎麽回事？”
    他啞聲問道，發現自己的嗓音恢複了一些。
    守在旁邊的小護士連忙解釋。
    “是媒體來了，黃院長正在接受采訪。家長們也都在外麵，說要當麵感謝您。”
    秦洛皺眉，他最討厭這種場麵。
    但還沒等他拒絕，休息室的門就被推開，馬有才笑容滿麵地領著幾個記者走了進來。
    “這位就是我們的英雄醫生，秦洛！”
    馬有才聲音洪亮，仿佛與有榮焉。
    “要不是秦醫生臨危受命，後果不堪設想啊！”
    閃光燈立刻對準了秦洛蒼白的臉。
    他不適地眯起眼，注意到馬有才刻意站到了鏡頭中央，一隻手還搭在自己肩上，做出一副親密姿態。
    “馬副主任。”
    秦洛冷冷開口。
    “我記得搶救時，您說這些孩子‘救不活了"？”
    馬有才的笑容僵在臉上，但很快又恢複自然。
    “秦醫生一定是太累了記錯了。我當時說的是情況危急，需要專家會診。”
    “專家？”
    秦洛冷笑，突然提高聲音。
    “三十多個嬰兒高燒抽搐，您作為兒科副主任，第一反應不是搶救，而是推卸責任！”
    記者們立刻嗅到了火藥味，鏡頭齊刷刷轉向馬有才。
    後者臉色鐵青，壓低聲音威脅道。
    “秦洛，你別不識好歹！醫院是個講規矩的地方！”
    “規矩？”
    秦洛猛地拔掉針頭，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雖然虛弱，但眼神銳利如刀。
    “醫生的規矩是救死扶傷！不是踩著患者的屍體往上爬！”
    休息室外已經圍滿了人，包括黃為民和部分家長。
    馬有才騎虎難下，硬著頭皮辯解。
    “你血口噴人！我對每個患者都盡心盡力！”
    “是嗎？”
    秦洛轉向記者。
    “請問各位，搶救危重患者時，主治醫生應該做什麽？是第一時間製定治療方案，還是忙著打電話找關係？”
    一位女記者立刻接話。
    “當然是先救人！馬主任，您當時在做什麽？”
    馬有才額頭滲出冷汗，他沒想到秦洛會當眾撕破臉。
    正當他絞盡腦汁想對策時，一位抱著孩子的母親衝了進來。
    “秦醫生！”
    她淚流滿麵。
    “我兒子退燒了！他能吃奶了！”
    她撲通跪在秦洛麵前。
    “您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這一幕被鏡頭完整記錄下來。
    馬有才知道大勢已去，灰溜溜地想溜走，卻被秦洛叫住。
    “馬有才。”
    秦洛的聲音不大，但字字如錘。
    “你不配穿這身白大褂。”
    現場一片寂靜。
    黃為民終於站出來打圓場。
    “各位媒體朋友，秦醫生剛經曆高強度搶救，需要休息。關於這次事件的詳細情況，醫院稍後會統一發布。”
    人群逐漸散去後，黃為民關上門，長歎一聲。
    “小秦啊，你太衝動了。馬有才背後有人，我也動不了他。”
    秦洛重新坐回沙發，疲憊地揉著太陽穴。
    “我不在乎他背後是誰。隻要我還拿手術刀，就不會對這種事視而不見。”
    李萍遞給他一杯溫水。
    “你做得對。但接下來要小心，馬有才這人睚眥必報。”
    秦洛一飲而盡，感覺體內的“氣”恢複了一些。
    他看了看時間。
    “孩子們的最新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黃為民點頭。
    “全部好轉。說實話，我從醫四十年，沒見過這麽神奇的醫術。秦洛，考慮下來我們醫院工作嗎？以你的能力，將來接我的班都綽綽有餘。”
    秦洛搖頭。
    “謝謝黃院長好意，但我誌不在此。不過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隨時都在。”
    就在這時，休息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兩名警察站在門口，其中一位女警英姿颯爽，正是秦洛的老熟人艾一倩。
    “喲，這不是艾警官嗎？”
    秦洛強打精神調侃道。
    “來看病？我們兒科最近號挺難掛的。”
    艾一倩卻沒有笑，她亮出證件，嚴肅地說。
    “秦洛，請跟我們走一趟，協助調查。”
    黃為民和李萍都愣住了。
    秦洛心裏一沉，意識到麻煩來了。
    她亮出證件，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關於醫院霍亂病毒傳播事件，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
    秦洛微微皺眉，還沒來得及回答，黃為民院長就匆匆走了進來。
    “艾警官，您怎麽直接找到這裏來了？”
    黃院長擦了擦額頭的汗。
    “秦醫生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
    艾一倩不為所動。
    “黃院長，您剛才說秦醫生是第一個懷疑霍亂的人。作為案件負責人，我需要第一時間了解情況。”
    她轉向秦洛，目光如炬。
    “秦醫生，檢驗報告還沒出來前，你是怎麽判斷出是霍亂的？據我所知，其他專家都沒看出來。”
    休息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秦洛沉默片刻，突然輕笑一聲。
    “艾警官這是把我當嫌疑人了？”
    “隻是例行詢問。”
    艾一倩麵無表情。
    “希望秦醫生配合。”
    就在這時，李萍醫生推門而入，手裏拿著一迭資料。
    看到屋內的情形，她明顯愣了一下。
    “李醫生來得正好。”
    黃院長連忙招呼。
    “艾警官正在了解霍亂的事情。”
    李萍點點頭，站到一旁，目光在秦洛和艾一倩之間來回遊移。
    秦洛歎了口氣，知道避不開這個問題。
    他直視艾一倩的眼睛。
    “早上我在電梯裏給一個嬰兒把脈，發現症狀符合霍亂。”
    “把脈？”
    艾一倩眉頭緊鎖。
    “僅憑把脈就能確診霍亂？”
    “十幾秒就夠了。”
    秦洛淡淡道。
    “什麽？”
    李萍驚呼出聲。
    “秦醫生，這不可能！常規把脈至少需要三分鍾才能準確判斷！”
    艾一倩的目光更加銳利了。
    “秦醫生，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秦洛聳聳肩。
    “信不信由你。”
    【叮！係統任務發布。請在半個月內找出霍亂投毒者。任務成功獎勵未知。】
    腦海中突然響起的聲音讓秦洛瞳孔微縮。
    這個該死的係統，總是在最不合時宜的時候出現。
    “秦醫生？”
    艾一倩注意到他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