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此刻，孫祥珍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勉強平靜下來。
    “我當年在有錢人家做過保姆，聽說過秦豐的事，他不是什麽好東西。”
    別看他表麵上人模狗樣，和原配琴瑟合鳴。
    實際上，他還跟另外一個女人有關係。
    他既要麵子又要裏子，壓根沒給那女人名分，等了幾十年之後，女人含恨自殺了。
    他長子就像被詛咒了一樣，結婚幾年卻無所出。
    這個神經病就去外麵領養了一個，跟那個女人年輕時很像的小孩，來當他孫女。
    後來長子生下了女兒，也就是秦可芮。
    一家人逼得他將領養的女孩兒送了出去，事情才告一段落。”
    洛薇歌聽的目瞪口呆。
    怪不得那天，宴會上秦老太太會是那樣的反應。
    這事無論放在哪個人身上，恐怕都是不能接受的。
    孫祥珍的指尖顫抖，聲音狠厲地宛如在詛咒：“現在他居然還想找回那個女孩兒，他也配！
    他見我，恐怕就是想打聽收養你的細節。
    不必同意這件事，讓他自己後悔去吧！”
    洛薇歌簡單地盤了下，故事裏麵有些邏輯無法自洽。
    但孫祥珍到底是給人當保姆的時候聽來的，也不算是第一手資料，有漏洞也是正常。
    她謹慎地開口：“那奶奶，我是當年被他們家收養回去的女孩嗎？”
    孫祥珍神色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已經過去的事，再去追究根本沒必要了。
    那個女孩，本來也就是他們在孤兒院裏找的。
    放她走，也是給了她全新的人生了，秦家人不配養那個孩子。”
    這話，算是默認了。
    洛薇歌曾經無數次的想要知道自己的來曆。
    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得知。
    她輕輕地抱住孫祥珍，語氣真誠：“我知道了奶奶，我的親人隻有你一個，以後也隻認你一個。”
    孫祥珍被她抱著，忽然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身子顫抖的幅度有些不對。
    不像是被她的話感動，倒更像是被其他的情緒影響。
    下一秒鍾，旁邊的心髒監護儀忽然發出了尖銳的聲響。
    孫祥珍渾身痙攣著往床上倒去。
    即便臉色蒼白，嘴唇青紫，她仍掙紮著不肯昏死過去，斷斷續續的從口中發出聲音。
    “好孩子，離……秦家……遠一點。”
    洛薇歌顧不得說話，連忙按響了床上的呼叫鈴。
    醫生診斷過情況之後，迅速給用上了吸氧儀。
    “病人情緒波動過大，再加上心裏急速升高和呼吸過度，導致呼吸性堿中毒，需要多休息一會兒。”
    看孫祥珍緊閉的雙眸，洛薇歌不放心地開口：“那我奶奶這個樣子，大概要睡多久？”
    “不好說，要根據之前的情況，不會太短。”
    醫生頓了下，又委婉的開口，“她眼下的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因你而起。
    我想病人在醒來之後，也需要更加安靜平和的環境。”
    洛薇歌本來想解釋和自己無關，想了想又覺得沒必要。
    “那好，我就在這裏再待一會兒，不等她醒來，我就會走的。”
    醫生表示理解，就離開了。
    看著床上瘦弱的小老太太，洛薇歌第一次覺得，她身上好像也有很多的秘密。
    她起身去拿毛巾，想幫孫祥珍擦一下手。
    轉頭的瞬間，一抹白色的身影飛快地從門口掠過。
    洛薇歌臉色一變，丟下毛巾，二話不說就追了出去。
    女人跑的飛快，幾乎有些狼狽。
    身上的裙子，和她那天在核磁室門口見到的一模一樣。
    “站住！”
    洛薇歌快步追了上去，按著對方的肩膀猛的往後一掰。
    是一張憔悴又陌生的臉。
    頂著個碩大的黑眼圈，表情木然，嘴唇幹裂。
    女人歪著頭，像個被設定好的玩偶，死死盯著她。
    “抓我做什麽？你活該，活該！”
    洛薇歌的心髒忽然狂跳，神色冷厲地道：“誰教你這麽說的？”
    女人沒回答她，依然機械地重複：“活該死，你該死！”
    “說話！”洛薇歌拽著她的衣領，聲音冷厲。
    “洛小姐，這是做什麽？”
    剛才從奶奶病房出去的那個醫生，好奇地走了過來，“怎麽跟這個精神病杠上了？”
    洛薇歌放開她：“醫生，她是醫院的人嗎？”
    “是啊，在這裏住了有一年多了。”
    醫生遺憾地歎氣，“曾經也是家境優渥的小公主。
    後來被人綁架後，丟進了那種地方遭盡欺淩，然後就精神失常了。
    之後一直在精神科接受治療。”
    醫生話還沒有說完，女人木然的眼珠子又盯向了遠處年輕的護士，重複著剛才的話。
    “活該！”
    “自從精神失常之後，她但凡見到眼前有年輕人出現，尤其是那種病重的，都覺得的對方是遭到報應的加害者，就會說這種瘋話。”
    醫生說著，輕輕推了女人一把。
    “好了，快回病房吧，不然等會兒又該挨罵了。”
    女人衝著醫生遲緩地笑了一下，機械的轉頭離開。
    她的身形和黎鶯有些相似，身高也都一樣的高挑。
    甚至連下巴，都是近乎如出一轍的尖俏。
    洛薇歌心中堅定的想法越發動搖。
    她急聲開口：“能不能告訴我，醫院的監控室在什麽地方？”
    另一頭，蔣淩琛推開了黎鶯工作室的門。
    裏麵還沒有被裝修完，各種裝修器材倒了一地，油漆潑的到處都是。
    蔣淩琛蹙眉，抬腿邁了進去。
    裏麵沒有一個人，隻有隱約的啜泣聲傳來。
    他推開最裏間的房間，因為沒有窗戶，也沒開燈，房間昏暗。
    黎鶯抱著腿縮在最裏麵，抬頭淚眼朦朧地看了過來。
    她聲音裏隻剩了哭腔：“淩琛，對不起。我是不是什麽事都做不好？”
    蔣淩琛打開燈，聲音聽不出情緒：“那些人呢？”
    “我不知道，他們……動完我就直接走了。
    我報了警，可是警察還沒來，我實在害怕又沒辦法，隻能先給你打電話。”
    她眼底帶著泫然欲泣的淚意。
    “淩琛，我本來想靠自己把工作室做好的，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
    “不怪你。”
    蔣淩琛走了過去，“先過來。”
    黎鶯直起身子下地，身子卻猛地一軟，不由分說衝著蔣淩琛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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