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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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葉飄轉,遮住棋盤上黑白二子。
    彭澤妖首的甲片,眾師兄“愛不釋手”,捏住龜片不肯放。
    足半刻鍾。
    梁渠放到晨光下側看,密密麻麻,全指紋印子。
    師兄們意猶未盡。
    龜類生長會自然褪殼,一蛻前後背甲好幾十片,是為極具韌性的薄膜片。
    精怪蛻下來的無非更厚,用來做甲胄都不合格,撐死入個藥。
    怎奈褪它的龜非同小可。
    江淮大澤妖首為蛟龍,然神話傳說裏,蛟龍多以負麵形象出現,不大光彩。
    江淮百姓無人以佩戴蛟龍為榮。
    元將軍不同,明麵上沒幹過強奪龍宮之事,加之少有現身,神秘感拉滿。
    偶有一次。
    皆是諸如幫“采菱女”、“浣紗女”、“織娘”治愈暗疾、恢複青春。
    活得夠久、憐憫凡人、救苦濟世……
    活脫脫的祥瑞啊!
    數百年的潤物細無聲,早已成為彭澤周遭州府百姓心中的一個特殊文化符號。
    縱使武師亦難免俗。
    威震八方,名動天下前,誰不是個牙牙學語的小嬰孩?
    少時受到的熏陶,最易留下深刻印象。
    楊許不敢想,師弟壽宴上拿出甲片,會有多麽轟動,送延壽寶材不一定有麵前的玩意有麵。
    關鍵不破費!
    裏子麵子全有。
    “禮盒呢?”
    “回來時有尋人配,說天黑前送到,本來想用楠木,掌櫃的硬是給我換成紫檀,白賺一份。”
    楊許失笑。
    “妖獸甲片能送,放甲片的盒子便宜要占?”
    “我沒要求。”梁渠矢口否認,“掌櫃想求一個機會,我給他一個機會罷。”
    “聊什麽呢?呦,小師弟從彭澤回來了!同江淮大澤有何不同?”
    “梁師弟吃過早飯沒有?正好,賈師傅做了早點,有蟹黃小籠包,對付兩口?”
    曹讓、胡奇手拎食盒進門。
    徐子帥揮手招呼。
    “甭管早飯不早飯,快過來看好東西,保管沒見過!”
    “什麽好東西?”
    二人見到甲片,感知聯結。
    “嘶~”
    不消說。
    甲片再添兩份指紋。
    傍晚。
    黑馬甩尾。
    車輪碾動石板。
    掌櫃親自乘坐馬車,來到許家大門,見梁渠從宅院裏出來,懸著的心鬆有大半。
    元將軍的甲片是真是假,他見識有限,瞧不大出。
    但從許家裏出來,定這麽一個款式禮盒,騙子的可能就比較小。
    要真是元將軍……
    掌櫃快步上前,捧送禮盒。
    “大人,時候尚早,瞧瞧有何不妥,抓緊時間能再改改。”
    甲片扁平寬大,故整個禮盒像個放大版的披薩盒,因是紫檀木的緣故,入手份量頗沉。
    正麵一個連筆陽刻“壽”字,頂天立地,占據大半。
    背麵為神龜馱山圖,祥雲為掩,浪潮濤濤。
    “壽”字底部側邊亦鐫刻有梅、桃、菊、鬆,居中簇擁梁渠姓名,花團錦簇,端是精美。
    牌麵!
    “好手藝!”
    一旁的夥計插話:“聽聞是元將軍甲片,咱家掌櫃自掏腰包,請的丁廷讚丁大師出手,要不然,圖案如此繁複,尋常匠人沒個三四天哪有的好?”
    “多嘴!”掌櫃板起麵孔教訓,“花再多銀子又如何,是多是少,全是咱黃州人對許大人的一片心意,也給元將軍一份尊重!”
    掌櫃和夥計一唱一和。
    梁渠哪瞧不出目的,拍拍禮盒。
    “掌櫃放心,明日壽宴之上,定要給您道上兩句。”
    “哎呦,多不好意思。”
    “誒,禮盒如此精美,用料如此珍貴,不比旁人的壽禮差,哪能教您吃虧?”
    “公子盛情,老兒多謝公子!”
    掌櫃不敢推辭過多,躬身道謝,見梁渠頗為滿意,臨了,搓搓掌心。
    “掌櫃有事?”
    “尚有一事想問公子。”
    “但說無妨。”
    “今早公子離去,老兒我越想越覺眼熟,想起前些日子赤山嶺大狩會,見過奪得頭名的過江龍畫像,豐神俊逸,公子您與之頗有幾分神似……”
    “就是我。”梁渠坦然承認。
    “當真是公子啊!”掌櫃精神大振,“我說什麽樣的人中龍鳳,得見元將軍的麵!公子本為天下第一流!”
    妥!
    許家出來有五成,是過江龍漲到八成!
    拿回禮盒。
    獺獺開院中晚練。
    龍瑤擦幹淨甲片上的指紋,放入貼滿紅絨布的禮盒。
    本想洗澡休息。
    嘭嘭嘭!
    徐子帥叩響房門。
    “阿水,師父出關了!”
    ……
    歘。
    梁渠和徐子帥穿梭屋巷,沿途化為殘影,帶起落葉無數,齊齊奔至庭院。
    院內四角點燃熊熊燭火,橘光映亮麵龐。
    人數不少。
    為首的乃許家大祖和二祖,其後許容光夫婦和師娘許氏,許家五人之外,便為九個師兄弟,沒有外人。
    “師父呢?”
    梁渠環顧一圈,沒找到楊東雄的身影。
    徐子帥搖搖頭。
    “不清楚,先前師父屋裏說要出關,我趕緊去叫人,你是最後一個。”
    好家夥。
    梁渠總感覺像是要故意湊齊人頭一樣。
    “師父怪利索的,前前後後十天功夫?”
    “此乃厚積薄發……”
    “今後我便為宗師弟子,嘎嘎嘎。”
    “徐師兄莫要笑得如此猥瑣,不似宗師弟子風範啊。”
    “大膽!竟敢對宗師親傳不敬!”
    吱嘎。
    門軸轉動。
    院內議論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齊刷刷轉向房門。
    屋內無燈,漆黑昏暗。
    半隻腳跨出門檻,邁入橘光。
    自下而上。
    一步走出。
    整個人徹底步入光明。
    變高了。
    梁渠的第一印象。
    相比眾師兄弟,楊東雄個子不算高,今日再見,明顯高出一寸。
    不過最為顯眼的,當屬麵容變化,整個人從一小老頭變作中年模樣。
    黑須黑發,精神熠熠,眉宇和大師兄楊許不說十成十,少說有八成相似!
    活脫脫的刻版!
    無愧為父子!
    眾師兄弟尚未從師父的巨大蛻變中回神,許家二祖率先送上恭賀。
    一石激起千層浪。
    “師父!”
    “師父變年輕了!”
    “師父可成宗師?”
    眾弟子七嘴八舌。
    “相差無幾。”楊東雄撫須輕笑,“玄黃氣食之不難,二三日即成,關竅點於搭建神通,今日主體已成,單差細枝末節的水磨工夫,非再十日不成,明日便為嶽丈壽宴,索性提前出關。”
    許容光正色:“壽宴事小,切莫因小失大。”
    “自是無礙,嶽丈不信,可問大祖、二祖。”
    許家大祖頷首。
    “主體既成,水磨功夫,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