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 蛇族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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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域。
    肥鯰魚成功混入刺豚五魚小隊,浩浩蕩蕩地向中庭龍宮進發。
    南域。
    蛙族族地。
    天降凍雨,大王蓮葉水麵搖曳,雨水濺落,蹦散出的水沫蒙蒙一片,顆顆透明水珠沿葉脈滾動,混雜空氣,匯作綿白溪流。
    大蛙們忙忙碌碌,踏行至蓮葉邊緣,壓出層層波紋。
    “東邊再埋兩塊。”
    “打得不夠碎,重新打,不能有半點硬塊塊。”
    “跳兩下足矣,跳三下壓太緊,不透氣。”
    大胖、二胖爪撐蓮葉,指揮蛙族鬆土、堆肥,將平日吃剩的魚骨、魚渣打碎,填埋入藕田。
    它們栽培的通天大王蓮,吸天地之靈氣,汲日月之精華幾十年方開一回,開一回結出一千八百子,算算日子,不是明年夏便是後年夏,屆時又能美美的吃上一頓,事關豐收,大意不得。
    嘩啦。
    老蛤蟆踢動水流,頂開荷葉邊角,仰頭吐出一口水箭。
    二胖眼疾手快,伸長胳膊給老蛤蟆擋雨:“長老,您怎麽來了,可是有何吩咐?”
    老蛤蟆沒有理會二胖,翻身爬上荷葉,背負雙爪,挺出白肚,目光望向無窮遠處。
    “起風了。”
    風起漣漪,不多言語。
    僅此一幕,真有幾分道骨仙風。
    起風了?
    二胖摸摸肚皮,不明所以,它放下蓮葉,縷縷涼風吹到身上,冰冰涼。
    “今個下凍雨,是有點風大,還有點涼呢,長老是不是想睡大王的火鳥皮子了?我去拿?”
    “愚蠢!愚蠢至極!大笨蛙,不可教!”
    老蛤蟆大怒,當空跳起,鐺鐺鐺,接連三蹼狠狠拍下,接著足踏二胖肚皮,一個後空翻趴上二胖頭頂,揮爪向前。
    “速速領我去水道入口!”
    “遵命,長老!”
    二胖丟掉蓮葉,縱身一躍。
    噗通!
    深水炸彈!
    波濤回落,磅礴水柱聳然而升。
    ……
    書房。
    圓窗外淅淅瀝瀝。
    龍瑤立到書架前,拿上兩方黑墨凝眉沉思。
    “璃姐,下雨天用油煙還是鬆煙來著?”
    “笨。”龍璃敲一下龍瑤腦殼,“肯定是用油煙啊,摻了桐油,寫出來的字才不容易被潮氣暈散。”
    “想起來了!”龍瑤放下鬆煙。
    “龍瑤,墨呢?”
    “來了來了!”
    龍瑤匆匆跑出,拎起小銅壺,滴水研磨。
    梁渠靠上如意椅背,翻開胡師兄派人送來的冊頁,上麵詳細講述了武院的運行方式。
    他總結一番,將自己關於上武院拿證,以及對應的考核方式、減輕財政負擔,加強地方控製等想法洋洋灑灑地書寫上去。
    落筆一半。
    “梁卿!”
    老蛤蟆的大嗓門響徹庭院。
    “蛙公?”梁渠提拎毛筆,將自己的幾個靈光點暫時先記錄下來,免得疏忽,其後讓龍瑤拿走風幹,出門右轉至池塘。
    “三日不見,蛙公有何要事?”
    山石瀑布綿密不斷,蕩漾出的水沫推動碧眼螺花,散逸出更多芬芳。
    老蛤蟆背對梁渠,身負雙爪,立足瀑布之上,登高眺望。
    凝視許久。
    蛙頭低垂,悠悠然歎。
    “起風了……”
    這是又看了什麽傳記?
    梁渠稍作斟酌,試探言:“地覆天翻日,龍爭虎鬥時?”
    “哈!”老蛤蟆渾身一顫,爪趾舒張,從山頭上翻身跳下,落到身前,拍擊梁渠肩膀,“天下大澤知我者,梁卿是也!”
    “天下鴻運一石,蛙公獨占八鬥,莫非蛙公又聞到了腥風血雨?陰謀詭計?準備再一次拯救世人於水火之中?”
    老蛤蟆神色肅穆:“不瞞梁卿,我在大澤有條路,風險大了點,不過收益很高,你三我七,怎麽樣?”
    有生意?
    梁渠本以為今年年前不會有什麽大事,每日點個卯,看看河墩,大劇院建設進度,等到朝廷的玄黃長氣便算完事,也不太糾結三七之分,無中生有便是賺。
    搓搓手。
    “是何生意,蛙公且先說說看。”
    老蛤蟆伸爪一指:“老夫掐爪一算,機緣正在大澤之東!”
    “大澤之東?”梁渠皺眉“東水域?蛇族老巢?”
    “然也。”老蛤蟆搖頭晃腦,“故而風險頗高。”
    何止是高。
    昔日江淮大澤,攏分五部。
    中庭龍君,東蛇、南蛙、西龜、北魚。
    龍君消失,東蛇同北魚聯手,致使蛟龍入住龍宮中庭,原先棲身的東水域,大半讓給北魚王,小半蛇族自留。
    據傳東水域是整個江淮大澤中,最為譎詭之地。
    進之則迷的迷魂灣、觸之則腐的冥毒沼池等凶地險地有數個之多,沉船無數,生態環境迥異,連帶東域的修行者都有些不太一樣,畫風近似於南疆。
    故而梁渠始終未曾有涉足之念。
    平日去往入海口,南至西至北,全繞路而行。
    他暗感棘手,又覺老蛤蟆不會無的放矢。
    “蛙公可知曉是何機緣?”
    老蛤蟆甩動腮幫,仰頭歎息:“蛙力亦有窮盡日。”
    “機緣有多大?”梁渠換個問法。
    老蛤蟆沉吟少許:“比觀摩天地異象大又應當不及收攏天地長氣?”
    這是什麽機緣?
    洞開玄光,同天地交感,梁渠福至心靈:“莫不是江淮八美?”
    “什麽八美?”老蛤蟆不解。
    梁渠將八美介紹一番。
    老蛤蟆眉頭大皺,十分不滿:“江淮八美,緣何放個龍女進去?皮膚一點棱角沒有,醜態畢露,不及村頭美蛙半分,這嬌,合當該我蛙族來當!”
    門裏一隻蛤蟆,門外兩隻青蛙。
    棗樹下的龍瑤、龍璃鼓起腮幫,偏不敢得罪蛙族長老,暗生悶氣。
    “編排之人有眼無珠,不知蛙美。”梁渠不想話題跑偏,恭維一句,立馬拉回,“蛙公,您應當知曉夢白火和鳳仙魚吧?”
    “咦,咦咦咦……”老蛤蟆接連數咦,驚疑不定,繞行池塘踱步,許久,“經你一說倒真有幾分相似!”
    至此。
    梁渠心中有數。
    江淮八美恐怕真是為有心之人故意放出!
    以龍女和鮫人淚,百姓熟悉之美物作為牽頭“佐證”和“錨點”,再拿龍宮、仙宮等傳說之物拉高期待,無形中抬高了對能與之並列的兩條寶魚的期待值。
    包括八美名頭。
    人生來喜歡分個出一二三來,拋出概念,自有熱度和傳唱。
    “寶魚靈性易消,圈養至多一季,有心之人造勢之行早超過了這個時間,除非同麾下的圓頭一樣,有獨特的蘊養手段……
    難道單尋到蹤跡,未出手捕捉,亦或寶魚仍處於醞釀之中?”
    梁渠浮想聯翩。
    半晌。
    “蛙公,此機緣可急於一時半刻?”
    “不急,數月內不會有大動向。”
    “蛙公可有其它告誡?”
    “以梁卿之能,切莫變來變去!”
    “何意?”
    “去了東域,白猿便始終白猿,人身便始終人身。”
    “縱使周遭無人無魚?”
    老蛤蟆用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