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 半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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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斬!」
穿金裂石的長嘯蕩穿天邊火燒雲,林間驟起大風,飛沙走石,小蜃龍哇啦啦被氣流吹飛一旁,抱住枝丫飄搖。
其人問:「士卒死亡及遭喪者多矣,將軍未嚐降問,獨吊其何也?」
答曰:「此人勇悍,加有誌節,必當自取富貴,豈得以卑賤處之?」
張!
龍!
象!
武聖!
武聖!
武聖!
斬武聖!
哢哢哢。
五指握緊槍杆,青筋如蛇綻起。
未有半句言語,梁渠閉緊雙目,蜷縮伏低,在浮空階數萬人一臉驚、錯然的旁觀下,豹子一般自蒼龍頭頂縱躍而出!
轟隆!
白波炸響,浩渺若垂天之雲,這一瞬間,天上地下同時有雷!
「對招!真是對招!」
「興義伯和龍象王的對招啊!」
「這等強者對招,這等強者對招!」
這一瞬間,兩寺齊震。
聖地之內外,販夫走卒、江湖武師、乃至朝廷官員,無不動容!
撲麵的狂風催不滅心中的火,被長嘯蕩穿的火燒雲沸騰翻湧,搖身一變凝作鉛灰烏雲,重新聚攏,遮天蔽日!
雲層翻湧,風雨皆動,一人俯衝直下,恐怖氣流撕扯靈衣,條條崩裂,布條束於腰間狂舞,此時此刻,二人俱是赤膊!
小腹綻出的肌肉如起伏呼吸的魚鰓。
何等千錘百煉的肉體!
一麵磐石圓盾佇立於地,堅不可摧;一口鋒利神刀從天而降,如電貫下。
所有人睜大雙目,近乎貪婪看著這百年一碰,寺廟之內,各地真統弟子顧不得禮儀,第一時間跳躍上附近的至高點,潛心鑽研。
錚!
伏波龍首扭變作虎首。
踏躍而出的梁渠豁然睜眼,熊熊金火燒出一隻袈裟金猿。
咚!咚!咚!
心髒擂鼓,颶風白流之中,梁渠殺意澎湃,他驟然抬槍,漫天烏雲又再度消失不見,不是被衝散,而是俱被纏繞於槍身之上!
一朵雲其重幾許?
答。
千萬鈞!
僧侶低頭唱誦佛名。
無人可見的細微之地,識海內的澤鼎也在發生著劇烈無比的變化。
鐫刻猿猴的紋路綻放璀璨光華。
【河流眷顧度:14.6479】瘋狂跳動,卷顧二字不斷扭變,閃爍至統治二字,
卷顧度亦從十四升降,然而其間似有無窮阻力,不論光華如何跳閃,眷顧二字皆如磐石,牢牢占據不動!
呼!
梁渠根本無心關注澤鼎變化,伴隨心火燃燒,漫天烏雲匯聚手中,真罡催發、氣海沸騰、擒龍伏虎,無數的心得俱在其中,催發出了迄今為止,最強一槍!
霸道、鋒銳、狂暴,此時此刻,所有人眼中已經沒有了梁渠身影,唯有一頭金猿咆哮!
張龍象一動不動。
他眼中的梁渠仍是梁渠,他心中的期望亦非僅僅如此。
便是長槍繞過肩背的刹那。
嘩。
天地驟變,一片黑白。
黑白之中,唯有一抹金火燃燒!
無數簡筆畫般的線條跳動扭曲,樹木、岩石、溪流,梁渠金目如幽火,可當他看到張龍象,神情一愜。
沒有線條!
從上到下,固守如一,灰白幹淨得像與世界格格不入!
不!
不是沒有!
不該沒有!
「啊!」
金猿咆哮,梁渠雙目淌流鮮血,點點紅淚灑出,視野陡變!
那幹淨的,灰白的身子上,滲出了一縷扭曲的血線!
與此同時。
張龍象眼中的梁渠也變了,和旁人眼中一樣變成了一隻金猿。
他大笑。
「好利的槍!」
嘩!
天升殘月。
金光劈入三尺地,鋒刃斬中紅線。
天地靜默,唯有從天而降的一抹金光殘留視野之中,像是一道驟閃炫目的白光,經久不散。
沒有聲音。
沒有震動。
連微風都不確定有沒有。
唯獨眼前重影不斷疊加,無數人流淚眨眼,兩手像個瞎子般摸索環境,更有甚者不慎跌落浮空階,幸仗修為高深,沒有摔死。
個別修為不濟者,象王長鼻一吹,自臨空減速,跌落入湖中,恐慌慘叫。
終於。
眼前殘影消失。
沒變。
天空、樹木、岩石,什麽都沒有變。
龍象武聖用罡風撕扯出的圓裏,除去多了一個持槍而立的梁渠,再沒有任何變化!
「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事了?」
「梁大人收功了?怎麽半點動靜也沒有?」
「這——這——」
眼前詭異的場景讓人匪夷所思。
浩浩蕩蕩如龍王巡狩,到頭來半分不變,屬實有幾分雷聲大,雨點小的意味,不,何止雨點小,根本連雨都沒有了!
「莫非是龍象武聖將威力獨自吃下了?」
「等等,看瀑布,瀑布停流了!」
一聲驚喝,眾人急忙轉移視線,吃驚的發現瀑布竟然凝滯在了空中!
未等對這變化感到驚訝,早早逃竄出去的小龍重飛回來。
龍爪對上瀑布輕輕一觸,像是捏到了一層豆沙,白水自被抓握之處潰散成霧,繼而自那小小的缺口之上發生虹吸,水之下的岩石,岩石之外的土壤,樹木,俱在晚風之中飄散,沉降!
張龍象腳下的岩石挺立,然他三尺之外,岩石盡數化為粉,他身後,風吹過,一條綿延一裏有餘的漆黑峽穀憑空浮現,規整的圓被切作兩半。
「阿彌陀佛。」
僧侶們低頭悲歎,為死去生靈超度。
隔壁威虎山的金毛虎探頭探腦,內心出現無數個驚歎號。
這,這真是一位臻象宗師斬出來的???
偏一點,險些把它山頭斬平!
所有人再看張龍象。
粗重的呼吸自口鼻之間噴出,梁渠赤裸的上身汗如溪流,他流血的金目上下掃視,竭力咽一口唾沫。
「失敗了?」
「不。」張龍象搖頭,「我說了,好利的槍,利到我未有痛覺。」
張龍象長吸一口氣,起伏的胸膛隆鼓,完好無暇的皮膚上元得綻裂一條細微血線,其後血線越來越粗,越來越長。
滴答。
鮮血自傷口中滾出,盈盈滴落地麵,砸出一個凹坑,撲出低揚灰塵。
群山驚駭。
「多深?」
「半指,皮肉傷。」
「可惜沒有植物,否則一滴武聖血,燒不死,足可讓小草成精。」
「可惜你修行不到家,否則便可將力量盡數爆發於一線之上,留些花花草草。」
梁渠咧嘴。
鮮血散開齒縫。
一片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