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天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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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梆梆梆。
    雲板鑼鼓齊響。
    製式的堅硬靴底與甲板碰撞、摩擦、擠壓,亂糟糟響成一片。
    所有軍漢、官員、商人匆匆披上外套,跑上甲板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亂問,詢問發生何事,為何報警。
    “梁大人遇刺了?”
    獲知緣由,場內眾人悚然一驚,嘩聲不止,擔憂、恐懼、驚慌,各類情緒蕪雜湧出。
    “誰?誰幹的?”
    “梁大人安好?我要去見大人!我要去見大人!”
    “打燈,打燈啊!火把全點上!”
    “是鬼母教?還是北庭、南疆嫉我大順人才?”
    “刺客死了沒?”
    梁渠,從五品衡水尉,縣伯,六轉上騎都尉,大順狩虎紀錄保持者,臻象紀錄有力衝擊者,百年難得一見,船隊內身份最高之人。
    他真出了大事,大家一個跑不了!
    該死。
    怎麽會有刺客呢?
    嘩嘩嘩!
    軍漢們浸上火油,打上火石。
    火星迸射。
    叢叢火把照透夜色,橘光讓江風搖曳。
    無數人的臉隨之明暗交錯,伴隨船隻間的跳板向前挪動。
    領頭寶船甲板。
    滴答!
    血花濺開。
    於寶船搖晃中生長作一根暗紅枝杈,濃鬱的血腥鑽入鼻翼。
    “大人,您,您受傷了?”
    軍漢一手持拿火把,一手攙扶梁渠,借著火光往下,瞳孔擴張。
    梁渠抓住紗布捂住小腹,仍有汩汩鮮血沿指縫間流出,浸染龍靈綃,麵色一片慘白。
    蹬蹬蹬後退三步。
    梁渠一把甩開軍漢攙扶,指向漆黑房間:“莫管我,小傷,快進去抓刺客!抓刺客!”
    “咕嘟!”
    陸續趕來的軍漢們無不咽口唾沫。
    梁渠堂堂狩虎大武師,據說修至圓滿,是為船上武力最高之人,如此尚且重傷,他們上去豈不送死?
    要來也該是龍平江、龍平河來啊。
    對了。
    兩兄弟人呢?
    “怕什麽?刺客真有本事,我焉能出來?他被我打到跪地,早已不行,躲到了最底層,誰去生擒下刺客,我必向上表功!隻是他刀上淬毒,我需運功壓製,已無力再擒。”
    思緒一轉,合情合理。
    是啊!
    梁大人手段高強,既能坦然露麵,刺客又怎麽會完好無損?
    說不定真已是待宰羔羊。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頓時有人心動,向房間內摸去。
    有一便有二,結群壯人膽。
    一時間。
    不少軍漢由走變跑,從開始的猶豫,畏懼變成生怕別人占到便宜,浪潮般湧入了船艙之中,爭先恐後。
    “上!”
    “快上!”
    “抓住刺客就發達了!”
    鏘!
    把刀出鞘聲不絕於耳。
    越來越多的人跨步上前。
    夜風呼嘯,浪濤拍船。
    寶船上鬧哄哄炸作一團。
    人擠人,肩碰肩。
    “軍漢”手持短匕,順應人潮湧動,登上領頭寶船,直至來到身旁……
    啪!
    皓手環握臂腕。
    “軍漢”驚愕抬頭。
    一雙秋水剪瞳映入眼簾。
    未等欣賞。
    哢哢哢。
    “啊!”
    “軍漢”慘叫震天。
    嘈雜的甲板霎時一靜。
    搶功的將士們頓住腳步。
    龍娥英捏碎手腕,奪下軍漢手中匕首,反手拋給梁渠。
    “魚血人血分不出來,跑出來當什麽刺客?”
    紗布,匕首弧線飛出,相互交換了位置。
    梁渠麵露不屑,接過匕首於火光下觀察,一片烏青瀲灩,惡臭非常,顯然淬有劇毒,光論材料,甚至是把品質不錯的靈兵。
    龍娥英拆開“軍漢”發髻,一頭黑發披肩,再用魚血紗布擦拭臉蛋,露出了一張雖明媚,卻因疼痛扭曲變形的臉。
    氣息泄露,堂堂狩虎大武師,於娥英手下毫無反抗之力,絨毛雞仔一樣翻來覆去。
    “真是女的?”龍娥英好奇。
    “我便說不會認錯。”
    “你怎麽認出來的?”
    “靠靈種嘍。”
    “她有那個?”龍娥英一怔。
    日靈種可覺察出元陰,眼前刺客不僅女扮男裝,更是個“大家閨秀”!
    稀奇事。
    “我也納悶。”
    二人旁若無人的交談,直至交流完,似乎才意識到周圍環境。
    梁渠揮揮手:“顏慶山、顏崇文,你們兩個把人帶下去,拷打審問。”
    顏氏兄弟愣在原地:“下麵的刺客……”
    “她就是刺客。”
    “?”
    眾人腦子繞得很。
    梁渠半夜跳出來說抓刺客,然後又抓住了一個刺客?
    那底下的刺客呢?
    有兩個?
    船艙底部。
    小江獺張牙舞爪,抱住一個軍漢的腿就亂啃亂咬。
    它睡得正香,突然間一群軍漢闖了進來,各種翻箱倒櫃。
    “人呢?怎麽不見了?”
    “這邊沒有,那邊也沒有。”
    數十號人用刀鞘這戳戳,那弄弄,翻動幹草,毛沒找到一根!
    寶船甲板。
    龍平江,龍平河從船尾趕回,協助顏崇文,顏慶山嚴刑拷打。
    梁渠跳上望鬥。
    “大家回去睡覺吧,辛苦了,今日登船者,協助抓捕刺客,每人一個小功,明日加餐!”
    軍漢們知曉自己成了協助演戲抓刺客的一員,想象中的大功雖然沒有,但一個小功,也算得了好處。
    翌日傍晚。
    梁渠拋動靈兵,比較它和青狼孰優孰劣。
    龍平江趕回報道。
    “沒審出來?”
    “是,她被人為修改了記憶,單知道要執行刺殺任務。”
    “這……”
    梁渠驚訝,血咒什麽他可以理解,修改記憶是怎麽做到的?
    改了記憶,能正常執行任務?
    “她在哪修行的?生活記憶總不能一塊刪吧?”
    龍平江尷尬:“一概不知……”
    “如此厲害,又是狩虎大武師,不像鬼母教能辦到的事啊……”梁渠思索。
    手法太高端,不像小勢力,小作坊能搞的。
    鬼母教雖不小,然而脫離時代,版本落後,不該有如此高超的技術。
    真南疆和北庭?
    “為何是個女的?”龍娥英問,“我見她姿色不錯。”
    龍平江抬眼望向梁渠。
    梁渠皺眉:“你說便說,偷偷看我做什麽?”
    “此女計劃,打算先行色誘,豈料……”龍平江話說一半,精神鏈接中忽有傳訊,當即話鋒一轉,“豈料見到娥英大人便自慚形穢,躊躇猶豫,恰巧夜半長老船上出了事,‘受有重傷’,給了機會。”
    龍娥英捏了捏梁渠肩膀:“你教的?”
    她知曉梁渠和龍平江之間有交換信息之能。
    “怎麽可能。”梁渠矢口否認。
    龍娥英自然不信,可仍眯上了眼睛。
    “船上沒其它留手段吧?壞了支援物資可是大事。”
    “我和平河與炳麟大人,檢查有三遍,千真萬確,沒有後手。”
    “那就好。”
    梁渠鬆一口氣。
    有《眼識法》,沒有針對之術,尋常“刺殺”根本不存在。
    今日登船之前,他便覺察到一股針刺惡意。
    不出意外。
    出了意外。
    為免打草驚蛇,且擔心對方是鬼母教派來的,留有破壞物資的後手,梁渠沒有立即出手揪出,而是先讓炳麟帶龍人兄弟於船隊內自檢了一遍。
    至於為何自檢完,要演上一遭……
    “東西呢?”
    龍娥英取出冰筒。
    一隻表麵布滿冰霜的金色長棍正躺其中,瑟瑟發抖。
    正巧。
    躺了三個多月的時蟲,昨晚複蘇!
    乍乍乎乎,鬧出了好大動靜。
    若非娥英出手冰凍,梁渠險些沒製住它!
    彼時龍人兄弟傳訊回來無後手,恰巧艙室“炸鍋”,索性借此機會,抓對方一個現行!
    受傷中毒無力,有其它刺客牽引注意,沒有“魚”能忍住不咬!
    溝通澤鼎。
    冰蟲肚子幹癟,哆嗦著發出一聲低鳴。
    【獲得天露一縷,若與十五萬水澤精華匯融,生得靈魚一條,作用玄奇。】
    天露?
    融合時為幹涉色,天露反為純粹的天藍色。
    隻一眼,心曠神怡。
    尚未弄清天露玄奇之處。
    日落大澤。
    霞光漸散。
    澤鼎再行震顫。
    一縷赤紅長氣浮現搖曳。
    【獲赤氣一縷,若與一萬水澤精華匯融,生得靈魚一條,可升華垂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