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 物盡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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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嘩啦啦~
    大雨滂沱不歇,泥水連躍。
    箭矢劃破長空留下的冷凝霧,於雨水衝刷下漸淡漸沒。
    噗通!
    白沫濺躍,波紋蕩漾。
    蒼青大龍如掠影浮光,自交錯的眸光中消失。
    裘毅飛仰天栽倒,鉛灰的天空映入到他無神無光的瞳孔裏,所有的雨從天心灑落,屍體胸腔內的動脈皮管一樣亂甩,隨之泵湧出大量鮮血,浸潤黃土小院。
    大地暈染黑斑。
    狩虎失心不至即死,然而梁渠要他死。
    洞開玄光。
    僅憑箭中貫徹的精神意誌和龍虎二氣,足以致命!
    區區狩虎下境,一粒蜉蝣見青天!
    沒完!
    大風漫天,潮濕的水汽翻湧擴散,潮水般湧入小屋。
    流寇行為如掌上觀紋。
    剿匪。
    要剿得幹幹淨淨!
    哢哢哢。
    梁渠張臂拉弓,雨水順沿弓臂蜿蜒滴落,小蛇般交頸環繞,生出一支純白水箭。
    “有血腥味!”
    屋內裝箱子的矮壯漢子忽地抬頭,聳動鼻翼,繃緊全身肌肉。
    “血腥味?”瘦高個嗤笑,“不是你把那個女人玩死的,多新鮮……”
    “不對,不是一個味!煉過血,味不腥!”
    噗!
    話音未落。
    滾燙的熱流噴濺到矮壯漢子臉上,他心髒猛力一縮,顫抖著手去抹,滑膩中明晃晃的猩紅刺激感官。
    血?
    怎麽會有血?
    矮壯漢子無意識地屏住呼吸,頭腦暈暈乎乎,高度緊繃的神經致使瞳孔擴張,視野朦朧模糊。
    再抬頭。
    衣衫滑落,兩條光腿孤零零地佇立地麵,搖搖晃晃,瘦高個的上半身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灘血紅爛肉,呈扇形濺射上牆。
    啪嗒。
    爛肉貼牆滑落。
    寒氣自尾椎骨升騰,一路貫入後腦,矮壯漢子雙腳發軟,未等跌坐,耳畔一聲蒙響,模糊的視野陷入漆黑,牆麵上再炸一團。
    慘叫震天。
    蒼穹之下,青龍之上,逐月箭清冷無聲,挨個點殺。
    誰先叫,誰先爛。
    少頃。
    血腥衝天,滿屋碎肉。
    梁渠將淵木弓向上一拋,大弓漂浮天空,與伏波作伴。
    蒼青大龍收翼俯衝。
    轟!
    大龍與地麵闔然相碰,似要天崩地裂之際,兀然潰作漫天清風,蕩散雨水。
    衣袍鼓動。
    黑靴落入水坑。
    天光靜謐,波紋微漾。
    片刻。
    嘩~
    大雨再落。
    沿屋簷一路往裏,梁渠推開灶房小門。
    劈啪!
    通紅的木柴爆裂,飄散火星。
    龍娥英探手試一試水溫,將毛巾搭上盆沿。
    微風拂麵,有男人進來,灶房裏的三個女人齊齊一顫,蜷縮腳趾,見龍娥英沒反應,又稍稍放心。
    環視一圈。
    三個女人髒兮兮,一個尚算健碩,行動自如,正給另外兩個虛弱到無法站立,頭發黏作一團的女人擦臉。
    奄奄一息的兩人各穿一套麻布衣服,腳邊留有兩件爛得隻剩布條的“髒衣”,身上散發難聞怪味,甚至有股子尿騷,淩亂的黑發下,隱約能看出容貌上的姣好。
    既作流寇,欲望的宣泄早大於了道德的束縛,色欲、貪欲、殺戮欲……劫殺大戶,再搶兩個女人,屬實不是什麽新鮮事。
    明白歸明白。
    梁渠抱臂靠前,目露鄙夷。
    “奔馬、狼煙,還不如盧新慶。”
    “盧新慶?”龍娥英抬頭。
    梁渠想了想。
    “一個說聰明不聰明,說糊塗不糊塗的水匪,幾年前我華珠縣治水遇到的,手下有十幾號人,黑水河上安營紮寨,專劫小船。
    擔心漂亮女人有背景,不好惹,又怕自己寨子劫了普通女人開出口子,不好管,索性一刀切,不碰女人,有需求全去鎮上解決。”
    “是挺聰明,你殺了他?”
    “沒,放了他一馬,免了死罪,現在不知在哪挖運河,她們什麽情況?有家人存世嗎?”
    “能行動的壯婦是這家獵戶的夫人,裘毅飛讓她專門做飯,有個大兒子分家出去了,算有個依靠,另外兩個,一個是張家夫人,一個張家的上等丫鬟,張家隻活了幾個人,她們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單剩這三個?”
    “唔。”
    梁渠捏住眉心,他途徑馬廄,見好幾灘血,便明白狀況。
    獵戶老婆長相“一般”,另兩個容貌不差,前者多半沒興趣,幸免於難,後者有裘毅飛壓著,相互間不願鬧出矛盾,亦會當心收斂。
    中間的……
    鬼母教為災禍源頭,其後流寇便似哄亂之後引發的“踩踏”,造成破壞絲毫不小,昔日平陽府內一樣有,投機者甚多。
    荒郊野嶺,遠離鄉鎮,讓人自己回去容易出事。
    “尋了兩天,正好做個落腳歇息歇息……”
    喝口熱水,搬張小板凳坐下。
    見二人實在虛弱。
    梁渠想了想,抄出水缸裏的水瓢,從懷中掏出一個指頭大的小玻璃瓶,淡褐色的瓶身裏,乳白色的水液流動。
    【滴露】。
    年初時,阿威進化後展現的天賦,一月一大滴,他全收集了起來,好幾個月,攢下約莫一毫升的量。
    用地上燒火的秸稈沾上一微微,梁渠盛上半瓢水,插入秸稈末端,眨眼間把清水染作牛乳般的芳香藥液。
    遞給獵戶妻子。
    “你先喝幾口,再喂給她們兩個分掉。”
    獵戶老婆觀望水瓢,麵露猶豫,悄悄看向龍娥英。
    “聽他的,他才是救你們的人。”
    咕嘟!
    一口入肚。
    獵戶老婆眼神放光,渾身虛弱飛速消失,數日高壓生活下的疲憊大為緩解,精神重煥生機,猛喝了五六口,見梁渠注視,不敢多喝,轉身遞給另外二人。
    “嘔!”
    陡見乳白水液,張家夫人和丫鬟止不住地反胃嘔吐,萎靡的氣息再弱三分。
    “她們怎麽了?”龍娥英不解。
    輕嗅水液,清香誘人,分明上好寶藥,緣何反胃?
    梁渠起初也沒反應過來,繞了一圈才明白,又不知該如何作解,含糊說:“以後你會明白。”
    閃爍其辭,龍娥英不傻,沒去糾結:“壯婦有兒子,算個依靠,張家兩個人怎麽辦?”
    “帶去官府,讓官府交給三傑,他們會處理。”
    物盡其用。
    大順女子一晚不歸,可默認為人侵犯,又或與他人通奸,張家遭劫方圓十裏皆知,二人被擄走數日,回去也融入不進本縣的生活圈。
    這等善後之事本該相當棘手。
    正好“三傑”撞上來,憑借三人三家在錫合府的能量,無論送去別地隱姓埋名,又或繼續本地生活,全都足夠。
    簡單安排。
    青龍再起巡天。
    按信件上所言,狩虎流寇足足有三位之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