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 立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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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室焦黑。
    血霧漂浮半空,盈盈舞動。
    驚駭怔神的臻象宗師閃身上前。
    “老祖!”伊皓扶住伊辰。
    “先救,莫追!”
    伊辰跌跌撞撞,幹裂翹皮的嘴唇顫抖,劇烈喘息,依靠住牆壁勉強站立。
    他咽下一口淤血,於族人攙扶,旁餘宗師期盼的目光下,依次來到慘叫宗師身旁,觸摸傷口,每碰一次,麵色灰白一分,摸完三人,死死握住伊皓臂膀。
    “記住,捱到杜、萬天人來!”
    “老祖放心!”
    “好!”
    伊辰最後道上一字,斂去全身氣機,盤膝角落宛若死物頑石。
    “快快快!清水!淘些清水來!”伊皓大喊。
    尚未完全嚇破膽的鬼母教徒飛速衝出。
    取了清水。
    幾人將被腰斬宗師,散落滿地的內髒撿起,放入盆中清洗掉泥土灰塵,腸子該接的接,一股腦地全倒入腹中,其後將上下半身拚湊起來,穿針引線,臨時縫合。
    淒厲慘叫中。
    一條蜈蚣似的醜陋疤痕浮現,於腰身上扭動不止。
    額頭俱是淋漓冷汗的杜姓宗師雙目無神,神情上充斥著對死亡的驚恐,完全失語,即便脫離危機,亦暫時沒了反應能力。
    其同族隻能代替他向角落伊家老祖恭敬一拜。
    沒有伊辰老祖剛才動作,被腰斬的宗師必死無疑!
    可有了適才觸摸那一下,人便能活!
    宗師生命力頑強的前提是不遇上大境界碾壓,否則高境界者出手留下的精神意誌,足以纏繞傷口,使之終不得愈。
    以水沐教目前狀況,斷然沒有強悍到無視武聖意誌,又或者消去意誌的恢複丹藥。
    不及時去除附著意誌,旁人隻能出手幫他合眼,少受痛苦,甚至其餘二人,哪怕僅僅是被砍去了小腿,恐亦會留下殘疾!
    萬幸。
    伊辰神通特殊,將場內武聖意誌全納到了自己身上煉化,這才硬生生保下一條性命!
    隻是承受住全部武聖意誌的伊家老祖絕不好受,至少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無法恢複元氣!
    被腰斬者說不定更會因此跌境!
    “狂妄!”
    杜姓宗師怒不可遏。
    沒人想到,大順偷襲完丹脈,居然沒跑,生生回頭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圍點打援也罷,硬實力不如人,大順抽出那麽多有生力量,他們認了,可竟是一個黃毛小兒,用了此等討巧方式,一擊即退,無數的憋屈堵在心口,幾出內傷。
    “那小子是誰?”
    “這個年紀,又是佛門金身,又是武聖之擊,保命手段之多。”斷裂小腿的宗師依靠牆壁,抽動冷氣,“思來想去,便是大順那位沸沸揚揚的青年才俊吧?”
    “梁渠?”
    教中常有陸上消息往來,怎會不知梁渠事跡。
    大名鼎鼎!
    “昔日張龍象踏平大河兩岸,今日淮江又冒出個梁渠,要平大江兩岸?”杜姓宗師捏土作石,又碎為齏粉,“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本來爭相奪取殘丹,挽回損失的舊部,又被今日之舉的刺激下湧出了幾分血性。
    唯有損失較少的王姓一脈宗師,冷眼旁觀,手上凝氣為線,縫合肌肉,骨骼。
    話喊的震天響。
    真要去真刀真槍的火並,一個個又偃旗息鼓,全指望其他脈先打頭陣。
    乾坤寶洞。
    陳仕軒接應下梁渠,閉合空間。
    “情況如何?”
    楊東雄問。
    蘇龜山、衛麟、徐嶽龍牢牢盯住。
    梁渠一抖手。
    骨碌碌。
    雙目充血的人頭落地翻滾,正朝眾人,兩隻眼睛俱是驚恐,瞳孔內尚有擴散反應,嘴唇無意識嗡動。
    黑色長發沾滿血跡,黏滿灰燼,像個落了地的糯米團子。
    隱隱能瞧出說的是兩字。
    “救我!”
    瀕臨死亡強烈的求生欲已經徹底壓垮了對方的正常思維能力,胡亂求救。
    成了!
    眾人麵上浮出笑容,生出無比暢快。
    “五個人,一個砍頭,一個腰斬兩個小腿根處齊斷,有個厲害家夥,應當是天人,捏住了銀光,反打回來,還叫囂他也有武聖手段。
    外頭又有三個臻象趕來,我隻來得及拿個落地人頭,事後回想,應當是那老頭逆行亂氣,強弩之末,故意誆我,反打是他的自身本領。”梁渠言簡意賅。
    “反打?”蘇龜山沉思,“那應當是伊脈的天人,伊家數百年前曾有武聖作族,留下傳承自成體係。
    一為斥害,二為控害、三為反害,好似元磁相吸互相斥一般,到了天人,結合前二,達至‘反’境,又可借力打力,配套一體,技法上強悍非常,曾有反掉武聖攻擊之壯舉。
    若非你先手對後手,打個措不及防,先敗其真罡亂氣,恐怕真有危險!”
    “一模一樣。”
    梁渠稍作思索,不禁點頭。
    鬼母教為大乾殘黨,國公、郡王、親王,其內臻象身份皆有跡可循,並非突然冒出來。
    事先眾人便有大致了解,隻是不知對方到來,瞬息之間,無空思索,未曾對上號。
    然而無論如何。
    “你立大功!”蘇龜山稱讚。
    朝廷不看過程,隻看結果。
    再凶險。
    成就是成!
    此番出來六人,活捉兩位、殺死兩位、重創兩位,斷肢兩位,收攏重要丹鼎無數,破壞掉鬼母教輸血核心,戰果豐厚到驚人!
    修行到臻象者,沒有誰是泥捏的。
    更沒有人願意豁出性命冒險,凡有打殺行動,起碼要二倍人數,十拿九穩方可。
    錢要有命花,人才願意去賺。
    今日湊不滿六人,陳仕軒根本不會願意跟來。
    正常這等戰果,起碼要十六位臻象,其中還要保底兩位天人方可。
    然真湊滿一十六人南直隸不出手,幾乎要動員江淮附近大半州府,同大會戰一般無二,打出此等戰果也不足為奇。
    “了不起,你小子,哪裏像個新晉宗師,獨當一麵了都。”徐嶽龍感歎。
    手捏兩塊武聖手段,深入敵後突襲,看似輕鬆,常人哪有這個膽量。
    一次又一次險象環生的幾率比字花店開罐中獎的概率更小,沒有巨大優勢,任何一次打殺,俱是在刀鋒上起舞。
    以小博大。
    任誰都要道一句漂亮!
    “這個頭顱……”梁渠踢上一腳。
    “燒了吧,免得留什麽氣機後手,死而複生。”
    衛麟一把抓起黑發,丟入到將熄丹爐之中,金焰熊熊,留下模糊黑影。
    頭顱滾動,發出最後的慘叫,徹底變為灰燼。
    焦味彌散。
    “走,趁夜霧大,換個位置,休整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