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王後 她會是晉國未來的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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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王回過頭來, 恰與衛蓁對視上,他見衛蓁仍舊未動,眉宇不由皺起。
    衛蓁道“孩兒這便開始。”
    她右手提起朱砂筆, 凝神望著麵前的竹簡, 看上去是在專心算賬,然而在案幾遮擋之下, 晉王看不到的地方, 指尖正在與祁宴指尖相勾。
    他袖擺中的手, 輕勾了一下、又一下,勾得她手腕發麻。
    好不容易他終於鬆開她的手, 衛蓁長鬆一口氣。
    他們這種遊走在禁忌邊緣的關係,刺激著她的神經, 令她顫栗, 時而害怕, 卻也忍不住越陷越深。
    祁宴放下了筆,與晉王交談起來。
    他的坐姿隨意,手垂在一側,晉王靠在憑幾上,聚精於手上的竹簡,也並未在意他們,於是下一刻,他又來勾她垂著的手。
    衛蓁被勾得這麽一下,一股酸麻感猶如小蟲沿著腕骨往上爬,很快席卷全身, 筆都握不穩了。
    她扯了下被他握著的手,他卻不肯放過她,將她的手牢牢握住, 二人拉扯間,指尖交握,衛蓁額間都出了薄汗。
    衛蓁餘光朝晉王瞥去,索性也不掙紮了,反握住他的手。
    這一次,他身子一僵,反倒成了那個想要掙脫之人。
    晉王一邊看著竹簡,一邊來問他話,衛蓁體會著他掌心的溫熱,指尖滑上他的手腕,壓了壓他腕上的青筋。
    少女的手柔軟,常年以香露保養,絲滑猶如羊脂玉,與男子常年握劍骨節分明的手掌,形成鮮明的對比。
    祁宴說話聲一下停了,晉王抬起頭看來,狐疑看他一眼,他這才繼續開口。
    緊接著,他感覺衛蓁五指滑入他指縫間,像是報複他似的,用力掐了他虎口一下。
    祁宴咬了下牙關。
    晉王不悅“祁宴。”
    祁宴低聲道“臣昨夜淋了雨,因有些頭昏才走神,實在是失禮,還請大王見諒。臣方才說到,大王應即刻派一支兵馬,入楚國助楚七殿下”
    衛蓁得了間隙,從他袖管中抽開手,分不清是指尖更顫,還是心頭更顫,整個人腦子暈暈然。
    她手撐著額頭,終於冷靜下來,專心眼前的事。
    香爐裏香料燃燒攢動,飄出嫋嫋的香氣。
    不知過了多久,晉王腳步聲響起,隨之響起的還有他的說話聲“寡人去後殿歇息,衛蓁,你在這裏繼續看竹簡。”
    衛蓁回身,恭送晉王“喏”
    簾幕落下,晉王的身影消失在簾後,祁宴轉過頭來,衛蓁已經開口道“莫要打擾我。”
    衛蓁看一眼外頭,殿門敞開,隨時可能有人進來,她輕輕推了他一下,小聲道“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你我互不打擾。晉王就在後頭。”
    衛蓁仰起頭“若是問我為何掐你,分明是你先撩撥我的。”
    祁宴看她氣惱,輕笑不語,回身也拿起了書卷。
    衛蓁靜下心來翻看麵前的冊子,她發現晉王給的賬目,已經將各宮的基本情況都差不多盤算清楚,條目列得格外清楚,總賬目也有,但如何將當中這些盤根錯節的物品賒銷往來都理清楚,才是最為複雜的。
    桌角邊上,一隻燈盞被擱下,衛蓁抬頭,發現窗外的天色,已從淺藍色變成了墨色,祁宴仍舊尚未離開。
    祁宴道“算到多少了”
    衛蓁將手上竹簡給他看,上麵密密麻麻都是朱砂筆的標記,“才算完小半個月。也好在這賬記得清楚,省了我不少精力,但也的確太過繁雜。”
    麵前還堆著小山高的竹簡,衛蓁光想想便覺頭大。
    祁宴倒也沒仔細聽她說了什麽,隻注意她細微的表情。
    一身淺桃紅色的曲裾,順著她身形柔順垂下,落在地磚之上,別有一種柔媚之意,她在專心核算賬目時,和此前都不同,坐姿優雅,神色認真,端凝華貴。
    衛蓁問道“你不走嗎”
    祁宴搖頭,晉王今日交給他的軍政已經做完,眼下回去也無事可做,他朝她伸手,輕聲道“大王之前給你的琴譜,今日帶來了嗎”
    衛蓁從身旁地上拾起琴簡,遞到他手裏。
    祁宴將其展開,沒一會提起筆來。
    他替衛蓁圈畫起琴譜的重點,提醒她值得注意的關鍵地方,圈畫好後將琴簡收好,手朝一旁探去,本是無意之舉,卻搭上了她的手。
    衛蓁一怔。
    良久,卻是誰也沒先將手移開。
    一室靜謐,花香清幽,搖晃的燭火如一層昏黃的輕紗覆蓋在二人身上,殿內隻聽得下了朱砂筆劃過竹簡的沙沙聲。
    許久之後,簾幕後傳來腳步聲,二人卻幾乎同時將手收回。
    晉王披著一件外衫,走出簾幕,便見少女仍端坐於書案後,祁宴則在一旁,翻閱著此前放在桌上的一卷兵書。
    “你還沒走”晉王看一眼祁宴。
    祁宴點頭“臣將軍務都批閱完了,等大王過目。”
    晉王走到案幾前,瞥一眼衛蓁,“各宮的開支你算得怎麽樣了”
    衛蓁擱下手中朱砂筆,雙手呈上手中的竹簡。
    晉王將賬目捧在手中,看了衛蓁一眼,喚來外頭的宦官,將竹簡扔到他手上,“洪碩,你來瞧瞧。”
    自晉王後去世之後,這王宮裏頭大大小小的事,都由洪碩幫他管著,便也包括管理宮中的開支。
    洪碩檢驗完了,小心翼翼將竹簡放回桌上,“回大王,公主核算的與之前賬房送上來的,基本是無差的。”
    衛蓁片刻前攥緊的手,慢慢鬆開了。
    晉王嗯了一聲,看向她麵前那堆小山似竹簡,“今日你隻核對了一個月,剩下的帶回去,這幾日核算出一個結果來告訴寡人。”
    衛蓁聽其語氣,知曉自己還算叫晉王滿意,輕聲應下。
    晉王令祁宴幫衛蓁將竹簡帶回去,二人一同起身,衛蓁去抱琴時,便聽晉王在身後,對祁宴吩咐道“明日一早,你出發去楚國時,莫要忘記將寡人給楚王的密函帶上。”
    祁宴道“是。”
    出了王殿,衛蓁與祁宴並肩而走,宮人遠遠落後二人身後一段距離。
    衛蓁問道“你要去楚國了”
    祁宴嗯了一聲,“楚國內亂,我奉晉王之命,去往晉楚兩國邊境,與楚新王的心腹密談。”
    衛蓁問“那要何時回來”
    祁宴道“不會很久,前後算上來回路程,大概二十日。”
    衛蓁眉梢蹙了一下,二十日左右,怎麽不算很久
    他送她到殿門口,衛蓁抱琴回頭道“等你回來後,我有一禮物送你。”
    祁宴挑眉“是何禮物”
    衛蓁搖搖頭,笑道“到時候自然就知曉。”
    等他回來那一日,那把寶劍也定然鍛造好了。
    晚風拂動,少女的碎發輕揚,那雙眸子尤為明亮,她道“路上多注意些,盡量走官道,不要為了趕路而走小道。”
    一綹長發落在他手腕上,她抿了抿紅唇,湊到他耳邊。
    許久的停頓,她道“我會等你回來。”
    她說完,轉身邁入了門檻,將殿門闔上。
    門紗後投落下一道纖細的影子,她進去後,並未離開,而是久久地將背靠在門框上。
    祁宴走上台階,手搭上扇門,輕聲開口“好。”
    她回過身來,指尖也放上扇門,輕覆上他落在門紗的手掌影子上。這一刻,二人好像隔著扇門在十指交握。
    夏日快到尾聲,蟬鳴卻依舊躁耳。
    衛蓁道“快入夜了,你該走了。”
    祁宴道“好。”
    他滿心期待著,一個月後他回來,她會給自己送何禮物。
    他雖然牽手過、擁抱過、親吻過,但都是他在主動,她從未開口訴說過對他是何情意。
    有些事不宣之於口,便是尚未達到那個節點。
    祁宴並不著急,謀劃她需要的是耐心,他會等她一點點克服羞澀。
    次日一早,祁宴便離開了國都,這一次,還將左盈一同帶了去。衛蓁從前日日與這二人見麵,眼下都走了,還覺得有些不適應。
    不過她也無心過多糾結這個,晉王交給她的任務頗為繁重,起初是核算是晉宮前三月開支,她前後花費了六七天,來回核驗了兩遍確認無誤才呈交上去。
    而後晉王又給了她許多卷宗書簡,涉及晉國北邊兩塊的封地,令她點清兩地的賦稅。
    晉楚兩國律令不同,賦稅方式更是不同,那封地下麵涉及大大小小的縣邑,也是盤根錯節。
    衛蓁一切都得從頭學起,雖任務繁多,卻也絲毫不覺疲累。
    她是學宮中唯一一個被召入王殿,能有幸接觸到這些事情的女郎。
    從入學宮,得知女郎竟要上籌算課的那一刻起,她便猜到晉王的心思。
    晉王在為晉國,培養一位合格的未來王後。
    學宮中的一切課程,王後都必須掌握,就算當不了王後,日後成了藩王的夫人,能協助藩王管好封地。
    可做藩王夫人有何好的,衛蓁清楚地明白,萬一哪日她們觸怒晉王,也依舊逃不了被晉王厭棄的命運。
    隻有對晉王有用,無可替代,才能徹底在晉宮立足。
    所以她一切都要做到最好,叫晉王看到可以被利用的價值。
    “利用”這個詞,包含的東西太多,衛蓁從不覺得落在人身上有何不好。
    先楚王與王後送她來和親,卻不知曉她早年從祖父那裏,學到過許多東西,接觸過楚國許多私密的卷宗,從他們在楚國的封地,可以來推算整個楚國疆域大致情況,包括各個地方土地、人口、能用的軍隊規模。
    楚國不要她,但晉國一定會用得上她。
    涼風吹來,午後衛蓁坐在一處涼亭之中。她一邊比對著晉國的律令,一邊對照手上的這本稅收冊子。
    夏末秋初,暑氣還未完全消去,這一處涼亭靠著一池湖水,風一吹涼氣便從湖麵上拂來,實在是清涼之地。
    還有幾日,祁宴應當就得回國都了,隻是到那時,她也到了將冊子交上去給晉王過目的日子。
    涼蟬扇風的動作一停,衛蓁察覺到什麽,抬起頭來,看到了一道修長的身影。
    姬淵在台階前停下,身後的宦官為他抱著公文,手臂裏滿滿當當都是竹簡。
    衛蓁起身,盈盈行禮“見過七殿下。”
    姬淵抬頭看一眼涼亭,又看向衛蓁。
    他身後的宦官出來道“公主要在這裏看書簡”
    衛蓁體會出來話語中不對的意味,今日她找到這處地方,看到亭中擺放著香爐,地上鋪著華美地毯,案幾被擦得不染纖塵,她還詫異,這麽一處景致極好的涼亭,竟然無人前來。
    這會看到姬淵,一下意識到,自己怕是無意間占了他的地方。
    衛蓁連忙收起竹簡道“是在下魯莽,占了七殿下辦公之地,這就離開。”
    衛蓁喚涼蟬來幫忙收拾。
    “不必。”姬淵已邁入涼亭,示意宦官將竹簡放下,“亭中還有一張桌案,我用這張辦公便好,公主忙完自己的事再走,無妨。”
    他看一眼她麵前小山般的竹簡堆,“公主搬著這些書簡,來回找地方,也是麻煩,不是嗎”
    他雖是好心叫她留下,但眉眼冷雋,神色依舊疏離。
    他已然坐下辦公,而衛蓁看著自己那一堆書簡,的確如他所說,一時間難以搬走。
    衛蓁朝著姬淵行禮,“那在下便再打擾殿下一會。”
    她今日的任務差不多都完成了,就剩下一點,做完便可以離開。
    姬淵坐於案幾後,並未抬起頭,指腹翻動公文。
    衛蓁回到桌邊坐下,很快沉下心來。
    柔風拂動江波,魚兒從江麵躍起又落下,與湖水叮咚之聲相映成趣。
    麵前的案幾上,被送來了一盞茶,宦官的聲音響起,輕輕的“公主,用點茶吧。”
    衛蓁抬起頭,見姬淵正坐於茶幾後,這茶應當是他才沏好的。
    衛蓁微微一笑“多謝殿下。”
    她接過那隻天青色茶盞,觸手便覺釉麵清潤,如同上好美玉,再細細一觀,茶盞底部竟有以玉石雕鏤成的魚兒,日光照入盞中,魚兒影布於茶盞麵上,風搖影動,可見其主人之品味,在用茶一事上也要求風雅到了極致。
    衛蓁飲下這一盞茶,告退離開。
    從她起身到離去,姬淵都未曾抬一下眼。
    她的腳步聲離去後,涼亭徹底安靜下來。唯有姬淵麵前的茶壺中,氤氳熱氣升起,吹得茶蓋噗噗作響。
    宦官走到衛蓁的案幾邊,正要擦拭案幾,被一物吸引去目光,低下頭將其撿起道“殿下,公主遺留了一卷文書。”
    宦官將書簡送到桌上,姬淵看一眼,便認出了上麵的內容,是晉國北邊一處城池情況的私密文書,淡聲道“放回原處,等會她會來取的。”
    宦官稱是。
    過了會,他來為姬淵收拾茶盞。
    “大王頻頻召見楚公主入王殿,殿下近來也多留意公主,怕也是因大王對公主的重視吧。”
    姬淵看著公文道“她會是晉王為未來儲君挑選的妻子。”
    姬淵抬起頭來,入目便是她用過的那隻茶盞,茶盞邊緣還沾著一抹嫣紅的口脂印,透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姬淵不在乎未來娶哪個,而是會娶那個對他最有用的。
    而無疑,衛蓁是最有利用價值的那個。
    “此前出使楚國的使臣,送來關於和親公主的冊子上,是不是記過她的生辰”姬淵道。
    “是,因為與我們十一公主是同一日,殿下也便記住了。”
    “五日之後,備個生辰禮,給她送去。”姬淵輕聲道。
    宦官一愣,倒是從未見自家殿下對哪個女郎如此上心過,隨即應下。
    儲君之位懸空,久久未曾立下,大王在一眾王孫中,明顯中意七殿下。
    大王曾經暗示過,其與魏國公主婚約作廢,七殿下盡可以在學宮諸多女郎中物色心儀人選。
    他若是向大王求娶楚公主,其他的王孫又如何比得過
    宦官道“那奴婢這便去為公主準備禮物。”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網址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老網址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qq群647547956群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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