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 接納 不要抗拒,接納我,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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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內一片寂靜, 連雪落在樹枝上發出細碎的動靜,也能在殿內激起巨大的回音。
    在晉王注視下,衛蓁輕聲道“孩兒與祁將軍同為楚人,關係算是不錯, 少將軍在送親的路上, 對孩兒多有照顧。”
    晉王背往後靠了靠,他不出一言, 便是對這一回答極不滿意。
    “你與他這點交情, 能叫他不要命了上來救你”
    衛蓁道“可少將軍一直心腸極好, 待人赤忱, 當年在楚國, 孩兒在林中也曾險些被猛虎所傷,那時多虧少將軍舍命搭救。”
    晉王道“所以當年在楚國,你一人關係便不一般了”
    衛蓁搖頭, 當即離開床榻, 在晉王麵前跪下。
    她身子俯趴在地, 再直起腰, 鬢發上流蘇打在麵頰上,映亮那雙倉皇的眸子“沒有。大王這般說, 是真的叫孩兒惶恐。少將軍為人正直,今日哪怕遇險的不是孩兒, 是其他女子, 是其他宮人, 他定然也不會坐視不管。”
    “上前搭救的法子有很多種。他或是與侍衛們立在一處, 等候時機用長矛刺穿野獸,或是用接過長弓射殺那畜生,可撲上來用身子為你擋住那野獸, 算哪一種”
    晉王的話語已絲毫不掩懷疑,猶如一把冰冷鋒利的寒刀,直刺進衛蓁的心裏。
    自己與祁宴的關係一旦暴露,晉王絕對不可能放過他們一人,哪怕前一刻還嘉獎擢升祁宴、對衛蓁也和顏悅色,後一刻便能將一人棄如敝帚。
    為人君者,最恨蔑視君王權威之人。
    所以哪怕晉王如何質問,她也隻能矢口否認,不能承認一絲一毫。
    衛蓁冷靜下來,聲音泠泠“少將為了救我,大王卻疑心我一人,是辜負了少將軍一番好意,也叫孩兒心中十分愧疚,害少將軍被猜忌。大王與少將軍相處了這些時日,難道對將軍人品還不了解嗎,大王細細一思,便知孩兒此話不假。”
    晉王沉聲道“他是性子赤忱,寡人一直清楚,但並非無端猜忌你們。”
    晉王頓了一頓,“是祁宴親口所說,他已有心儀的女子。”
    偌大的大殿,霎時安靜下來。
    衛蓁能聽到胸膛中回蕩的巨大心跳之聲。
    晉王道“如你所說,他在楚國救過你,護送你和親,路上你們曾遇過險,幾次三番下來,你若是對他有不一般的感情,是再正常不過了。”
    衛蓁搖頭“可今日宴席之上,孩兒不也是舍命將大王推開的嗎”
    當時野熊正朝著晉王撲來,若非衛蓁將他推開,晉王被爪牙撕開的就不是衣袖與身前衣襟,而是整個身軀了。
    “可當時孩兒為救大王,也幾乎是不假思索叫大王離開,卻留自己在原地。那這又如何說呢”
    晉王看到麵前少女膝蓋前行到床邊,抬起頭,那雙美玉一般的眼眸蕩漾著燭光,仿佛被誤解,盛滿巨大的委屈,頰邊落下一綹碎發,襯得其人越發楚楚。
    晉王沉默不言,恰在這時,外頭傳來了敲門聲,晉王示意洪碩去看。
    洪碩將門打開一條縫,來人是衛蓁身邊的侍女。
    “奴婢奉命來給公主送藥。”
    洪碩走到榻邊,將藥瓶遞給衛蓁,衛蓁雙手接過,動作間袖擺滑落,露出一截皓腕,右手上一塊紅色的疤痕也顯露在了光下。
    衛蓁下意識擋住傷疤,晉王皺眉道“前幾日你給寡人來撫琴時還沒有這傷,這是什麽時候傷的”
    衛蓁撫了撫手背,“大王患有頭風之症,此前醫工離開王都,留下的藥膏已經用完,孩兒便隻能按照藥方自己來製藥,因為不放心交由他人之手,便親力親為,這傷口便是製藥被藥罐所燙傷的。孩兒無礙,過幾日便好了。”
    她垂下頭去,隻將滿頭鴉鬢留給晉王。
    晉王看著她雪白的側顏,知曉此女心思深沉,絕非等閑膚淺之輩,露出的可憐情態都可能是有意為之,然而能叫人對她產生憐惜之情,也是她的本事。
    論跡不論心,至少她日日陪著晉王,關心晉王、親自幫晉王熬藥、今日危險時刻又護在晉王身邊,這些假不了。
    能到這個份上,也算是她的本事。
    晉王眉心鎖起,洪碩趕忙暗示衛蓁“公主還不趕快來為大王上藥。”
    衛蓁連忙起身,打開藥瓶塞子,往指尖抹了一點,覆上晉王的額穴。
    她靠到床榻邊坐下,扶著晉王的身子。
    晉王額穴跳動,仿佛在忍耐極大的痛苦,他道“有些事,寡人一清一楚,莫要存著心思將寡人糊弄過去。”
    衛蓁的手微停,隨即繼續按揉。
    “最好真如你所說,你與祁宴沒有什麽,可若是你膽敢蒙騙寡人”
    晉王睜開眼,沙啞著聲音“寡人絕不會放過你。背叛寡人之人的下場,你可知曉”
    衛蓁陪在晉王身邊足足半年,自然看過他對付逆臣的手段,恭敬垂首“是。”
    牆壁上投落下少女的影子。
    隨著她溫軟的指尖在他額穴上緩慢地撫摸按揉,那冰涼的膏藥沁入肌膚,漸漸紓解了晉王的疼痛。
    待上完藥後,晉王示意衛蓁退下。
    衛蓁用帕子擦幹淨手指,告辭離去。
    晉王聽到關門聲,開口道“洪碩,她那番話幾分真幾分假”
    洪碩側身“奴婢也看不出來,可大王同意公主上藥,便也是願意相信公主一回。”
    晉王道“她一向會討巧賣乖,迎合寡人,寡人那些孫女裏,何曾有一個比得過她方才寡人對著她,差點說不出重話。”
    洪碩低眉不敢言,心中卻起波瀾。這麽多年來,從未見晉王如此對一個小輩上心。
    可差一點沒說重話,可最後不也還是說了嗎
    洪碩歎道“萬望公主自矜自持,莫要叫大王失望。”
    晉王瘦長的指尖抵著額頭,“寡人想到,當年姬琴也是這般跪到寡人麵前,說是絕不會與那祁徹有染,可此後她便棄寡人而去。”
    晉王的聲音縹緲如煙。
    洪碩道“大王,公主心裏一直是有您的。”
    晉王道“派人暗中盯著他一人,若他們有一絲不對的地方便來向寡人稟告。”
    洪碩道“奴婢這就去。”
    晉王手覆上胸前的傷勢,劇烈的疼痛瞬間從心間蔓延,讓他渾身出了汗。
    他闔上目,眼前便浮起了小女兒的樣子,疼痛席卷了全身,這一刻,晉王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疲倦。
    夜色已深,衛蓁走出偏殿時,外頭人便迎上來,詢問衛蓁晉王的情況。
    晉王醒後,獨獨召見衛蓁,這一份重視,不可謂不叫人羨慕。
    眾人從她口中得知晉王平安,便也放下心來。
    今日出了這麽大的亂子,到了這一刻,王室貴族們也總算可以休息,三三兩兩離開
    衛蓁也踏上長廊,朝自己宮殿的方向走去。
    路上,涼蟬問道“公主身上有沒有受傷”
    衛蓁搖頭“無事,我很好。”
    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兩人的交談聲,涼蟬朝著來人行禮“見過七殿下,見過將軍。”
    既遇上了,衛蓁也不能裝作沒看見。
    行禮時,她後退了一步。
    姬沃看祁宴一眼,衛蓁這一舉明顯有意避著祁宴。
    衛蓁道“少將軍先行吧。”
    她猜測晉王既然起了疑心,便不會輕易打消,定然派人在暗處盯著他們,衛蓁不敢與祁宴過多的交流。
    祁宴道“我落在你殿裏的東西,你莫要忘了。”
    衛蓁才要開口,他已經邁開腳步,與姬沃往前走去。
    少年走得極其快,幾個眨眼間,就已經消失在長廊上。
    回到寢殿,衛蓁仍覺忐忑,猶豫要不要派人去給祁宴傳話,叫他今夜莫要來此。
    蠟燭一寸寸燒著,等到衛蓁沐浴完,外頭風雪忽然大了起來,吹得窗戶哐當作響。
    衛蓁才要關窗,那窗邊也投落下一道影子,篤篤的叩窗聲響起“是我。”
    衛蓁連忙走過去,將窗戶打開。殿外天色昏暗,冷風呼嘯卷著鵝毛大雪飄入,少年立在風雪之中,俊容清寒,肩頭淋滿雪。
    看到他的那一刻,衛蓁的心被一股力量牽引住,胸口酸酸漲漲的,壓抑在心頭三個月的感情一點點破土而出。
    她看一眼外頭“先進來,莫要被人發覺。”
    祁宴翻窗而入,看少女似被心事困擾,笑著問道“公主怎麽一副不想見到臣的樣子。”
    衛蓁道“沒不想見你,你不在的三個月,我每日都在擔心你的安危。”
    可話出口,又怕叫郎君覺得不夠矜持,輕聲道“我也有些想你。”
    祁宴懶洋洋笑道“隻是有些”
    衛蓁朱唇微啟,下一刻,腰身一緊,便被摟入了郎君懷抱中。
    他垂下麵容,唇貼著衛蓁的耳廓,“那臣對公主,也隻是有些思念。”
    衛蓁被他身上冰寒的溫度激得渾身顫栗,卻將自己更深地投入到他懷抱裏,想要用自己溫暖他的身子。
    隻聽得祁宴“嘶”了一聲,衛蓁連忙道“你身上受傷了,是被那野獸抓傷的嗎”
    祁宴道“不是,是在南方受的傷,養一養就好了。”
    衛蓁看他眉梢上都是冰珠,抬手幫他一點點抹去。
    她道“其實我方才說有些想你,隻是隨口一說,你不在時,我其實很想你。”
    祁宴懶洋洋往後,背靠在屏風上,問道“有多想”
    少女笑著,眼中卻浮起霧氣。
    “很想,想要與少將軍見麵,想要像現在這樣看著少將軍,想要少將軍一直這樣抱著我。”
    祁宴發覺她不對,問道“怎麽了”
    衛蓁仰頭“晉王好像發現我們的關係,他今日將我喚到殿內,我想這段時日,我們”
    祁宴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為何衛蓁在長廊上有意避開自己,他心下了然,問道“晉王還對你說什麽了”
    衛蓁道“他並未說其他什麽,可此前他曾說開春以後,便要給我指婚。”
    開春一過,指婚。祁宴雙眸眸色微深。
    衛蓁從他懷抱中脫身,看向一邊“他中意姬淵與姬沃,欲將我許配給他一人中的一個,可無論嫁給哪一個郎君,我都不願,這一人一個心有所屬,另一個我完全不了解。”
    其實她早就該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我們走得太近,會被晉王發覺,對你不好對我也不好,你好不容易才在晉國有了一席之地。”
    祁宴道“所以你是想,我們這段時間少見麵為好,我盡量不要來找你,對嗎”
    衛蓁連忙搖頭,她不想讓他覺得自己輕易動搖,可她不得不為他考慮。
    她不是不想要與他在一起,可他們的事被揭發出來,一定會拖累對方。
    她是和親公主,怎麽能與護送她的護衛有染
    而且擺在他們麵前的不止是世俗,還有一條邁不過去的天塹。
    按照晉律,她是待嫁之身,與祁宴婚前在一起,算是私通之罪,雙方按罪責,要被五馬分屍,暴屍街頭。
    晉王斷斷不會放過他們。
    而她也不知道,他能否有那樣大的決心,與她一同麵對那些流言蜚語。
    她目光移向他受傷的胸膛“祁宴,你用命掙來的前程,不能因為我而斷送。”
    祁宴沉默了一刻,緩緩道“衛蓁,你的意思是,是想要與我不再往來”
    衛蓁道“隻是暫時不要見麵,先避一避風頭,叫晉王打消懷疑,待日後”
    可日後如何呢。衛蓁心控製不住往下落去,現在他們隻是不要見麵,那麽以後她訂了婚事,成了親,他們更沒有見麵的機會了。
    “日後如何”祁宴走上前一步,“要通奸嗎要背著你的丈夫,偷偷在一起”
    衛蓁未曾料到他會說這般的話,心頭震顫,背過身去。
    身後人徹底默了下去。
    衛蓁走到窗戶邊上,輕輕揭開了一條窗縫,雪光落進來,她側過臉去,不想叫他看到麵上失落之色。
    她從沒有想要與祁宴斷了關係。
    他們真的沒有路可以走了嗎
    身後人喚了他一聲,衛蓁並未回頭。
    風吹來,樹簌簌搖晃,門口頭忽然響起敲門聲,衛蓁看向門口,但聽外頭響起聲音“公主,奴婢是大王給您送來的宮人。”
    衛蓁反應過來,晉王派人來監視她了。
    她回頭看向祁宴,讓他莫要出來,別讓他的影子落在窗戶上,可他已從屏風邁開一步,轉頭吹滅了蠟燭。
    下一刻,她眼前一暗,便聽他道“你還記得你生辰那夜發生什麽了嗎”
    “那一夜,你吻了我。”
    衛蓁身子一顫,接著便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禁錮住,摟進了一個冰冷的懷抱之中。
    少年的唇已經落了下來,覆蓋住她的唇。
    那是近乎掠奪的一個吻。
    他握著她的手腕,將她抵在桌案邊緣,酥酥麻麻感沿著腰肢往上爬來,衛蓁被吻得發軟,全身抑製不住地發抖。
    大雪紛飛敲窗,那被晉王派來的宮女還在輕輕叩門,輕聲喚她。
    衛蓁呼吸困難,想要推開他,卻被吻得沒有力氣,與他滾燙氣息纏綿著。
    呼吸逐著呼吸,唇瓣逐著唇瓣。
    他一邊與她親吻一邊道“今日晉王身邊的宦官,也暗示我,說晉王過問了我婚事。”
    “可我早有心儀之人。”
    衛蓁的身子微定,他的氣息灑在她唇瓣上,道“我喜歡的人,是你。”
    所以不要害怕,不要抗拒,接納我,包容我。
    我會給你,我能的一切。
    “衛蓁,請你相信我。我會與你在一起,一同走下去。”
    他終於明白了,在她生辰那夜,那股朝他心口侵襲而來的柔軟感覺究竟是什麽。
    喜歡上她,是這一種感覺。
    祁宴感受著她熾熱的唇瓣,大雪紛飛,夜色彌漫,他與她一同慢慢沉淪下去。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網址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老網址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qq群647547956群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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