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錢給他的那些人哪個都不是好惹的。
    那些人可都是奔著掙錢去的，結果到頭來，虧得血本無歸。
    章白羽現在隻有兩個選擇。
    一個，變賣公司股分然後換錢。
    第二個，當老賴然後等著法院來查封公司。
    任誰都會選擇第一個選項。
    現如今的光感科技公司，是章白羽本人百分之七十持股，算是公司裏最有話語權的領導人了。
    但現在麵臨這樣的危機，他如果借不到錢把這個窟窿填上，那他就隻有賣掉股份這唯一的選擇。
    事實上和金源豪想的差不多，章白羽這幾天過得簡直就是地獄般的生活。
    身為商界傳奇，自創建公司以來大大小小挺過了無數危機，但最後卻在公司逐漸壯大的時候，在地產行業栽了一個大跟頭。
    整個行業上上下下那麽多雙眼睛盯著他呢，稍有不慎，他就會墮入深淵永無翻身的可能。
    在變賣股份之前，章白羽第一個念頭是借錢。
    但現如今經濟形勢不好，所有人都勒著褲腰帶生活呢，誰會把錢借給他。
    借錢的人沒影，但討債的人卻是天天二十四小時電話和短信轟炸。
    就連歐陽會長都坐不住了，差點拄著拐杖直堵到章白羽的家門口讓他還錢。
    之前說的那些“芝蘭之交”“忘年摯友”“不為銅臭所惑”的話全都成了狗屁。
    歐陽會長直接化身討債主，自己不出麵，請了十幾幫黑道上的人日夜盯著章白羽，就怕他直接賣了股份然後卷錢跑了。
    此時此刻，章白羽從未覺得人生如此黑暗。
    然而就在他飽受折磨的時候，家裏還有一個人卻絲毫不受影響。
    當章白羽被人指著鼻子罵了一整天，精疲力盡的回到家時，結果一開燈，隻聽“砰”的一聲炸響，無數彩帶兜頭噴了下來。
    還沒等章白羽反應過來，就聽慕汐汐的聲音歡快的傳來。
    “呼呼，恭喜章先生脫離苦海！！”
    脫離苦海？
    章白羽站著不動，腦子轉的異常緩慢。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一個月前像法院提交了離婚申請，在金姝同意了之後已經過了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今天算是他和金姝正式離婚了。
    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他和金姝的婚姻關係，徹底走到底了。
    看著慕汐汐那張璀璨的笑臉，
    章白羽非但不覺得開心，心底反倒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和壓迫感。
    從商人的角度出發，如果這個時候他和金姝的婚姻關係仍然延續的話，那麽金姝就可以和他一塊承擔債務。
    他相信，以金姝的本事，這些債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而自己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成為眾矢之的，被人指著鼻子辱罵。
    章白羽實在開心不起來，伸手拽掉了頭上的彩帶，默不作聲的走進門。
    慕汐汐意識到了他的低落，於是便不滿的嘟起嘴。
    “怎麽了？是不是舍不得了？”
    這話說的酸溜溜的，任誰都能聽出來是吃醋。
    章白羽抬眸看了她一眼，盡量克製住自己不帶任何脾氣的去和她交流。
    “不是，公司出了點事，我有點累了。”
    “可是我今天給你準備了滿滿一大桌子的飯菜，你吃點再休息吧。”
    “抱歉，我現在吃不下……”
    “章白羽！你到底怎麽回事？你到底發生什麽了啊，你倒是和我說啊！”
    慕汐汐脾氣上來了，不依不饒的讓章白羽給她說清楚。
    這些天積攢的情緒在慕汐汐的追問下，最終還是忍不住爆發了。
    章白羽一把攥住了慕汐汐不斷捶打在自己身上的手，眼神裏布滿了疲憊的紅血絲。
    “我真的很累了，你就不能讓我一個人清淨清淨嗎？”
    “你天天都說自己累！就你一個人累？全天下隻有你一個人有事情要忙？我難道沒有嗎？
    我訓練熬到淩晨兩三點鍾不能說，敲鍵盤敲出了肌腱炎，打比賽承受著那麽大的心理壓力，這些我和你說了嗎？
    而你呢？你隻會說累！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不累的？你就非得要把工作上的情緒帶到家裏來嗎？”
    慕汐汐的話說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如果不是章白羽麵臨著公司破產的危險的話，他倒是願意冷靜下來然後和慕汐汐好好的道個歉。
    但現在，他畢生的心血馬上就要功虧一簣了，除此之外他還在外麵欠了幾十億的外債，這讓他怎麽做到毫無情緒？
    身為最親密的人，慕汐汐此時此刻隻是到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去指責他，絲毫沒有要關心他，體諒他的意思。
    這一刻章白羽突然想起了當初自己為什麽會同意離婚。
    當時好像是發生了差不多的事情，公司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瀕臨破產，在爆發了一次爭吵之後，慕汐汐留下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拉著行李箱就走了。
    差不多的事情再次上演了。
    章白羽看著慕汐汐，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當初慕汐汐到底為什麽要和他離婚？
    是因為真的無法忍受他的忙碌和負麵情緒。
    還是因為他當時也像現在這樣站在懸崖邊，搖搖欲墜。
    章白羽突然反應過來，不管怎麽樣，慕汐汐選擇在他最難的時候離開自己，這樣的她，真的愛自己嗎？
    於是這一次，章白羽決定不再隱瞞公司的事情，他盯著慕汐汐的眼睛，語氣沉重的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她。
    “我因為投資失敗，在外麵借了六七十億還不上。
    現在我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把公司賣了。
    但這樣的話，從此以後我會一無所有。
    公司，房子，車子，我全都得抵押出去。”
    慕汐汐愣住了，反應了半天，結結巴巴的來了句。
    “真，真的？這麽嚴重？”
    章白羽點點頭。
    “現實可能比我說的還要嚴重，所以我現在隻能暫時抵押名下所有資產，能還一筆是一筆。”
    “抵押所有資產？”
    那不就意味著，她現在住的這棟麵朝大海地勢超絕的海景別墅，馬上就要屬於別人了？
    慕汐汐愣怔在原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