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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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章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水淹大梁,死傷無算!
    魏國處於中原正中,卻也有著一個致命缺點,那就是地勢偏低。
    王賁後來又仔細研究過魏國的全境。
    決滎口,魏無大梁。
    決白馬之口,魏無外黃、濟陽。
    決宿胥之口,魏無虛、頓丘。
    陸攻則擊河內。
    水攻則滅大梁!
    當然。
    這個滅並非是洪水從天而降,直接就把大梁給淹沒了。
    而是引水,圍城。
    “逆子!”
    王賁憤慨的道:“您知道我最恨伱哪一點嘛?”
    畢竟秦軍拿人頭記功屬於上行下效的共識,短時間很難更改。
    當王賁接受了魏王假的投降,爾後走進了那個號稱中原最繁華的大梁城,首先感受到的便是腐朽氣息。
    王賁再度抬步上前!
    “您沒有劍麽?”
    他仍舊對自己的父親感到無比憤恨。
    “來吧!”
    現在兄弟們之間都敞開了對呂相立下的新法不滿,那麽麃公作為帶頭大哥,就必須往上頂……
    王翦也不再多言,他強撐著站起身,抬步近前,他順帶把地上的那柄名劍,重新插回了鞘中。
    結果這一頂,麃公就被呂不韋殺雞儆猴的一路到底了。
    說白了。
    王翦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悍然揮出!
    王賁的一聲聲低吼,恍若無數柄利刃,直插王翦的心髒!
    “你怨我太過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甚至不敢向陛下爭取我軍武王家應得的那份裂圖封疆之獎賞。”
    “啪!”
    王賁暮然回首,隻看見自家父親的背影,愈加蒼老了。
    王翦這種行事風格,注定隻能讓上麵的人高興,下麵的將士隻會相當無奈。
    大腦一片空白。
    同時。
    一場戰爭便順其自然的結束了。
    王賁直接雙膝跪地,並且閉上了雙眸!
    “您老不是喜歡向陛下討要美女麽?”
    此舉確實很義氣,對下麵的人很負責。
    分明就是手提快刀,直戳王翦的軟肋。
    王翦在軍中名望無敵,麾下將領遍布。
    “攜天命以令皇權,隻為重啟分封製,使我軍武王家裂土封疆!”
    王賁對得起軍中所有兄弟,卻唯獨對不起自己的老父親。
    任誰都得心慌無比!
    而在這期間。
    說完!
    王賁直接拔出了腰間名劍,應聲插在在了王翦的麵前!
    “父親,您若想繼續扮演您的大忠臣,那就隻能提著兒子的頭顱,去向陛下告罪了!”
    之前王賁率軍千裏奔襲燕王喜。
    最後或許城牆還沒塌,士卒的心態先崩了。
    “為父言盡於此,以後……你愛幹什麽便去幹什麽吧。”
    “兒子把命還給你!”
    “那是因為……我與陛下乃是不謀而合。”
    再跟皇帝打打政治默契。
    前線將領肯定是一片怨懟之聲。
    巴掌聲頓時響徹整個內堂!
    王賁的嘴角當即便滲出了血跡!
    王翦雖已年邁,可他畢竟還是當世的兵家絕頂!
    瞬間也徹底懵了。
    王翦連退數步,跌坐回了座位上。
    王翦不由得生出了些許愧疚。
    王賁拒絕交代同黨名單,他作為領頭大哥,打算獨自擔下所有責任。
    唯有一柄利劍,橫亙於中間。
    現在自己的親兒子出了事。
    而王賁、麃公和國尉屠雎,本質上其實都是走下層路線。
    在糧食奇缺,疫病橫行的雙重暴擊下。
    這使得王翦似乎完全不需要像普通將領那般,各種跟屬下稱兄道弟,同甘共苦,才能夠維持士氣。
    王賁才隻身自縛,前往了鹹陽宮。
    王翦會怎麽做呢?
    情形卻是截然不同。
    “下輩子,我希望與你再無半點瓜葛!!”
    兩父子直麵相對!
    針尖對麥芒!
    兩種處世觀念!
    “您大可再生一百個兒子,正好也支持了陛下了推恩令……”
    就是通過替下麵的人爭利的方式,進而獲取人心和支持。
    王翦無言的後退可一小步。
    最後直擊王賁的內心。
    青年名將!
    毫無疑問。
    毋庸置疑。
    “我恨你的撇清一切,哪怕是親兒子,你也不會保!”
    “正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魏王假不得不打開了大梁城,投降……
    “還有你的親孫子,我軍武王家第三代嫡係子弟,未來的大秦上將軍,居然被一個小小禦丞讒言去修黃河……”
    這個情緒波動並非是指對待敵人,包括對待身邊的麾下袍澤,戰友。
    王賁的統兵方式,本質上是跟老將麃公有些相像的。
    那麽這種城牆,注定是比較怕水的。
    壓抑,沉重。
    答案不言而喻。
    像王翦這樣讓帝王安心的將領,鳳毛麟角,屈指可數!
    反觀王賁……
    天才將領都有一個特性。
    王賁起身走出內堂,西方殘陽已下。
    “兒子寧死,也絕不後悔!”
    大梁城中的百姓,已然死去大半了。
    他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呂不韋要廢除斬首記功製度。
    就硬把大梁城泡在水裏幾個月之久!
    直到把魏國軍民的儲備糧全部化為黴物!
    直到大梁城中疫病橫行!
    最後。
    簡簡單單的兩個名譽背後,王賁殺死了足以堆積成山的中原百姓,當然也包括他麾下那些舍命成仁的兄弟。
    王賁見狀本能的想要上前攙扶,可臉上的血跡餘溫尚存,使得王賁又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本能。
    大秦將星!
    同時也是皇帝極其喜歡看見的……
    呂不韋莫名其妙的突然就要廢掉斬首記功製度。
    直到數百年的大梁城牆,在水中出現了瓦解跡象……
    “我恨你的開口閉口都是言及如履薄冰!”
    但……
    “東郡隕石案,皆是兒子與國尉謀劃,與他人無關,與您老更無關!”
    說白了。
    尤其是一泡幾個月。
    王賁滿臉沾染著自己父親的鮮血……
    霎時間。
    這是一種非常恐怖的能力。
    但當王賁親手擒住燕王喜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充滿了自豪與成就感!
    戰爭,似乎本就該恣意灑脫。
    一路上。
    那麽問題來了……
    即便急行軍很幸苦。
    內堂恢複了短暫的平靜。
    他們畢竟是父子。
    “分封製,實乃禍亂之源。”
    王翦再度抬起了手掌!
    王賁卻驟然之間,恨恨的昂起頭顱,睜開眼眸……
    “可你卻不知……若貿然重啟分封製,未來關中與中原,將會是無休無止的戰爭,分分合合,永無盡頭!”
    “我就知道,父親,一旦出了事……您絕不會包庇於我!”
    “我有!”
    這一刻。
    “父親,在您的心中,除了對於陛下的忠誠、妥協和退讓之外,可有我們這些家人還有軍中的袍澤兄弟半分!?”
    他需要下麵的兄弟,用性命相依的方式,給予他支持。
    單靠獎、罰二字。
    過往積壓的怒火和怨氣,迅速消退,理智開始回升。
    這就是王翦的政治覺悟!
    國與家!
    對於王翦來說,似乎隻能選其一,二不能得其二!
    “父親,我即便是死……也絕不想成為您這樣的人!”
    王翦攻楚之時便已經七十歲了。
    “屆時,我關中又會戰死多少將士,中原又會有多少百姓流亡如孤魂野鬼?”
    仿佛無數冤魂,如同夢魘一般盤旋在此。
    “我恨你的動則步步謹慎!”
    王翦終於緩了過來,他抹了下血跡,主動開口道:“賁兒,你怨我回避昔日麾下的人情往來,可是……江山半壁,功高震主,若我再結黨營私,軍武王家隨時都將大禍臨頭。”
    最終。
    ……
    “事到如今,你這逆子竟還要包庇同犯,你當真以為……以為……”
    這就是戰爭!
    戰爭總要死人的。
    他必須得用盡全力。
    說完。
    閑時避開所有人情往來,不讓皇帝心生半點忌憚。
    王翦會配合朝廷的新法政策,盡量對下麵的將士進行安撫,爾後便是推行新法,有刺頭就辦刺頭,而不是成為那個與朝廷對抗的……最大的刺頭!
    古代建造城牆雖然地基也會采用一些青石奠底。
    這一刻。
    這才讓廢除斬首記功製度的政策,得以再度落實貫徹。
    半晌後。
    毫不誇張的說……
    爾後。
    沒錯!
    戰時理性指揮,百戰百勝。
    王翦驟然起身,當世兵家絕頂的氣勢驟然爆發!
    仿佛平平淡淡的走個過場。
    都說惡語傷人六月寒!
    王賁這哪是惡語……
    王賁的水淹大梁,間接造成的中原百姓死亡數量,或許並不低於殺神白起在長平坑殺的四十萬趙軍。
    他在自己的父親麵前,低頭低了半輩子!
    臨死之前!
    “斬了我這不孝子!”
    即:王翦擅長走上層路線。
    毋庸置疑。
    帝都施行宵禁之後。
    自然就會讓前線的將士不滿。
    他似乎真的從未向上主動爭取過什麽。
    王賁也瞬間感受到了血脈相連的心繳之感。
    回到此刻。
    攻魏一戰。
    他曾經堅信的忠誠,還有兼顧大局之信念……似乎也被自己的親兒子,親手撕開了一道裂縫!
    是啊!
    王賁自然也就需要給予一定得回報。
    王翦可以做到像一個戰爭機器一般完美,且絲毫不帶有情緒波動。
    “我恨你的公事公辦!”
    現在年壽將盡,卻得知自己的兒子做出了悖逆之事!
    王翦的心情,可想而知!
    “噗!”
    奈何。
    但實際上,壘土才是古代城牆拔地而起的核心技術。
    日月交替。
    一切都晚了。
    原因很簡單。
    在這一刻,徹底引爆開來!
    突然。
    使得王賁再度重新認識到了究竟何為戰爭!
    “這不是您一向最為擅長的麽!?”
    最後。
    “僅僅隻是甩我幾個巴掌,在陛下那裏可洗不清您的嫌疑!”
    恍若隨時都會大限將至。
    深秋的傍晚,略帶涼意。
    但王翦卻從不結黨謀權。
    “父親,當時你還記得自己說了什麽麽?”
    而麃公作為當時的戍邊上將,他平時把麾下袍澤都當親兄弟。
    隻可惜。
    昔年。
    沒辦法。
    麃公就偏要伏斬趙軍兩萬。
    兩父子相顧無言。
    話音未落。
    在自己親兒子的銳利目光下。
    隻可惜。
    王賁曾經試過,他也想像他父親那般,把每一場艱難的戰爭,都變得毫不費力。
    “父親!”
    然而。
    “你怨我沒有在離兒被左遷去修黃河之際,多說幾句話,那是因為離兒這小子,遇事心性不穩,韌性不足。若無足夠的沉澱和磨練,未來必遭大禍。”
    如果是王翦來當這個戍邊上將。
    “我恨你的唯君至上!”
    王賁每說一句,便要上前一小步!
    說完!
    待到月上三杆。
    “……”
    便能夠把數十萬的大軍,如臂使指。
    王賁表示,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像自己的父親那般,幹啥都能看起來毫不費力。
    “春秋戰國五百餘年,也亂了五百餘年,期間死了多少百姓?恐怕數都數不清!”
    王翦確實忠君忠國,也兼顧了大局。
    王翦緩步離去。
    王賁絕不會再向他最為厭惡之人低頭!
    “父親!”
    這會讓軍功爵位製度的晉升途徑變得不再公平……
    兩種為人性格!
    “為父,絕不阻攔。”
    就是兄弟!
    王賁沉聲道:“如果您要大義滅親,洗清自己,盡可動手,兒子頭顱在此,你隨時拿去便是!”
    縱觀整個青史。
    此等公然違背大秦新法之舉,固然有麃公的衝動性格影響,但說到底其實還是屁股決定腦袋的問題。
    期間。
    綜上。
    王翦的兵家造詣,絕對是天賦絕頂,橫壓普通人一大截的存在。
    可他卻也讓自己的兒子徹底心寒,直至離心離德。
    “相比之下,你隻看到了攻魏之時,麾下將領所流的鮮血。”
    他的第一反應是把事情徹底搞清楚,最後交出這個逆子,平息陛下之怒火。
    王翦身形一陣搖晃下,立即血濺當場。
    之前自己的親孫子被左遷去修黃河。
    卻注定會與皇權背道而弛。
    然而。
    王翦:“……”
    王賁從此以後,對於戰爭的本質,有了非同一般的了解。
    “因為這些本就是我軍武王家應得的……”
    你敢站在隨時都會搖搖欲墜的城牆之上作戰嘛?
    但……
    王賁這一次是鐵了心的寸步不讓,他昂著頭顱道:“怎麽?父親是要替陛下,直接動手清理門戶,斬殺我這不忠不孝之人嘛!?”
    王翦:“……”
    站在皇帝的角度。
    包括萬裏長城,很多地方也全都得依靠壘土技術……
    “您不僅同意了,而且是極盡順從!”
    暢通無阻。
    因為嬴政就在章台大殿,等著王賁的覲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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