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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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暮在起身之前,還給周鳴珂發了條微信,簡單說了一句自己要在殯儀館過夜,不過周鳴珂隻回複讓喬暮自己注意,沒有更多的信息給他。
他也撿了一個手電筒,打開,發現有點兒暗,晃了晃,好像亮度變強了一些。
“遊戲裏說的果然是真的。”
喬暮跟在陳啟星身後,來到走廊。
“你們平常巡邏都看啥。”
他想起了前台的殯儀館規則,好像一個人的時候不能去停屍間。
“每個房間都轉轉,這邊一般沒什麽事情的。”
陳啟星說著,打開了保安室旁邊的屋子的門。
這邊是辦公室,房間不大,拉著窗簾,黑漆漆的,手電筒的燈光能照到放著檔案的櫃子,桌椅,電腦等。
關上辦公室的門,他又走向下一個房間。
喬暮照了照房門上的標牌,是化妝間。
有些死得比較淒慘的人就需要入殮化妝,這屋子就是用來幹這個的。
手電筒的燈光照亮,喬暮看到了一張臉正看著自己。
那張臉沒有血色,雙眼無神,一根頭發也沒有。
那是一個模特人偶的半身像。
“草,誰這麽缺德,怎麽把這東西這樣放,不得嚇死個人?”
陳啟星罵了一句,隨即走進去,將那個半身像挪到了地上,又用一塊塑料布蓋上。
喬暮手中的電筒照亮了陳啟星和屋子,看到一塊遮著白布的台子,旁邊還有一些放著化妝品的櫃子,各種修補用的工具。
等陳啟星弄完,兩人才鎖好門,回到走廊。
他們又路過了空蕩蕩的靈堂,一般做遺體告別儀式就是在這裏。
靈堂後麵就是焚燒室。
夜晚很安靜,喬暮卻一直聽到嗡嗡的響聲,如同沒關的煤氣灶。
陳啟星打開焚燒間的門,裏麵有一股燒焦的味道,混合著油膩的氣息,沉悶的空氣令人下意識屏住呼吸,更加覺得窒息。
裏麵的焚化爐自然沒有打開。
喬暮卻能聽到,從那些焚化爐之中,傳來了更加清晰的燒火的聲音。
【放心,這裏麵火候控製完美,絕對不會讓你嚐到烤過頭的食物!】
血紅色的文字浮現在喬暮眼前。
“這裏的爐子都關掉了?”
喬暮問道。
“當然,一直燒著多危險啊。”
陳啟星奇怪地問道,他鼻翼微動,嗅了嗅焚燒間的空氣,沒發現什麽異常。
喬暮手電筒照到其中一台焚燒爐,他卻分明看到,那爐子的縫隙之中正透出橙紅色的火光,其中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掙紮,影子顫動,令整個焚燒間染上了一層瘋狂的顏色。
“確實。”
喬暮退出了焚燒間。
很明顯,陳啟星作為一個普通人,深度不太夠,看不到這些詭異的景象。
“我上個廁所。”
來到廁所門口,陳啟星說了一句。
“那我也一起。”
喬暮跟了上去。
這是老式的公共廁所,麵對走廊是洗手池與一麵大鏡子,左邊是女廁所,右邊是男廁所。
走廊的燈非常昏暗,照得那一麵鏡子也模模糊糊,像是有一層水霧。
燈光將兩個人的影子照在鏡子上,隻有兩團黑影,看不清五官,長相。
是兩個。
喬暮確認。
陳啟星先洗了個手,才在喬暮後麵走進廁所。
廁所也很黑,燈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修了,亮著微弱的光,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喬暮找了個靠邊的小便池,拉下拉鏈,就聽到隔壁傳來腳步聲,陳啟星湊到了小便池前。
一時間,廁所裏寂靜無聲。
懂得都懂,有些人就是有人在身邊的時候就尿不出來,喬暮等了一會兒,發現隔壁的陳啟星也沒聲響。
“咱們兩個要不要別互相折磨了,有人看著我不太出得來。”
喬暮忍不住說了一句。
“誰看著你了?”
陳啟星的聲音忽然從喬暮身後的位置傳來。
喬暮一愣。
他眼角的餘光的確瞥見在自己隔壁的小便池前,似乎站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漆黑,像是一團雲霧。
喬暮立刻轉過頭。
可他身邊的小便池卻空無一物。
陳啟星走到了喬暮的身後。
“你快點啊,我在外麵等你。”
手電筒的燈光掃過喬暮背後,他腳步聲離開了廁所。
喬暮借著昏暗的燈光,再確認了一眼。
什麽都沒有。
他很快上完廁所,轉身掃了眼那些隔間。
略顯老舊的隔間門幾乎都敞開著,隻有最靠窗的那一間虛掩著。
喬暮轉頭離開廁所。
隻是,在他視線轉動的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那虛掩的門縫上,一隻慘白的手驟然縮了回去。
“上廁所記得關門。”
他嘟囔了一句,走到廁所外。
擰開洗手池的水龍頭,喬暮讓冰涼的水衝刷自己的手,陳啟星就在他身後等著,手電筒照亮了走廊。
手沾了點兒水,喬暮抬起頭。
模糊的鏡子裏隻有兩團黑影。
喬暮忍不住用手往上麵一抹。
潮濕而粘稠的水霧被喬暮的手掌撫去,光滑的鏡麵之中,映照出一張臉。
漆黑一片,隻有兩隻沒有瞳孔的慘白眼睛,盯著喬暮。
【嘿,小心這家夥,它隨時準備把你拉進去,視而不見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喬暮瞥了眼鏡子裏的陳啟星,倒是很正常。
那一團黑影在在眨眼之間消失不見,隻剩下喬暮略顯營養不良的臉。
“回南天,太潮濕了。”
陳啟星吐槽了一句。
“停屍間還要檢查嗎?”
喬暮甩了甩手,拿起放在水池邊沿的手電筒,問了一句。
按照殯儀館的規則,一個人的時候是不能進入停屍間的,但現在他們有兩個人,喬暮不知道規則還需不需要遵守。
“要,當然要。”
陳啟星理所當然地說道。
他提著手電筒走向之前他們去過的停屍間。
由於已經來過一次,所以這次很輕車熟路。
冷色調的節能燈下,那一個個冷凍櫃如同肅穆莊嚴的衛兵,靜靜佇立在原地。
喬暮跟在陳啟星的身後,一個個掃過那些冷凍櫃間隙。
很快,他們到了第四號冷凍櫃前。
陳啟星的手電筒掃了一圈,令那被遮擋的冷凍櫃之間的空隙打上光,裏麵空空蕩蕩。
他繼續往前。
喬暮隨意看了一眼。
他看到,一個身穿紅色連衣裙的女人正站在那裏。
那女人頭發遮住了大半的麵容,隻能依稀看到慘白的皮膚和過分鮮豔的紅色嘴唇。
紅色連衣裙露出了她的手臂和小腿,喬暮看到,上麵密密麻麻,都是各種劃痕,這模樣讓喬暮覺得有點兒眼熟。
喬暮與對方那黑發遮掩的雙眸對視了片刻。
叮咚——
忽然,喬暮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低頭查看,發現是那位網友發來的幾條消息。
【烏雲的花】:醫生,我剛剛想起了一件事。
【烏雲的花】:我在想,我的病會不會和工作有關?
【心理醫生喬暮】:你的工作是什麽?
喬暮立刻打字。
片刻,對方就有了回複。
【烏雲的花】:我在殯儀館工作,經常守夜。
喬暮看到這些文字,猛然抬頭。
他看到,在距離自己四五步的位置上,陳啟星已經走到了停屍間走道的末尾,正轉過身來,手電筒的光刺得喬暮難以看清後麵的人。
“怎麽了?”
陳啟星的聲音仿佛變得有些遙遠。
喬暮稍稍用手遮擋手電筒的光,他看到陳啟星走近過來,放下手電筒。
喬暮剛要說話,就發現,陳啟星的視線並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
這個守夜人的目光,正落在喬暮身邊,空蕩蕩的冷凍櫃上。
而此刻,那名紅衣女人正站在那裏。
喬暮腦中隻湧現出一個想法。
——他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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