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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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薇兒和廖子紫手牽手,好像親姐妹一樣,一路上說說笑笑的往回家的路上走。

    “今天有一款新到的,是限量版的,我們去看看。”羅薇兒特別期待的說道,眼睛裏麵放射著光芒。

    廖子紫看她這個樣子,不由得來了興致,隨即臉色陰暗了一下,又立刻便化成笑容,說道:“不了,我今天要去練琴。”

    “那好吧,真是太可惜了。”羅薇兒嘟著嘴巴,一臉不開心地說道。

    沉默了一陣,兩個女孩兒又聊了其他的,又恢複了歡顏笑語。

    “啊……”羅薇兒和廖子紫條件反射一般,抱著向後麵跳了一大步。

    兩個女孩都不由得看向麵前這個人,心還在撲通撲通的,五分鍾前這條路上什麽人都沒有,一眨眼就突然出現了這麽一個人,任是誰都會被嚇到的。

    羅薇兒和廖子紫心下緊張,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異口同聲地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在這攔著我們想幹什麽?”

    “哼,哈。”顏良良特別輕鬆的哼哈了兩個字,莫名奇妙,又讓人摸不著頭腦。

    “你想怎麽樣?”羅薇兒咬著下唇問道,那表情似乎再說你想當強盜嗎。

    顏良良的鼻孔噴出一口粗氣,心想這些家夥難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好事嗎?她們那麽理直氣壯,義憤填膺,自詡清高地站在一旁看自己如何被警察追趕。而自己在她們眼中就是那個齷齪不堪的螻蟻,就應該被警察追,就應該受到屈辱。當她們在錄別人的時候,孰不知早已將自己錄了進去。

    當她聽到警察叫她站住的時候,她又驚又恐,她從來就不知道倒賣演唱會的票是會被抓的。如果早知道的話,任憑那個人怎麽吹她都不會做的。哎,真真那句話太對了:人在社會漂,哪能不挨刀。

    “怎麽就讓她給跑了。”

    “是啊,真是便宜她了,那警察也太沒用了。”

    兩道清晰的聲音她的畫麵裏響起。

    顏良良皺了皺眉頭,這些家夥幸災樂禍的本事可不小啊。

    不是麵前這兩個家夥又是誰。

    “不要害怕,我不會對你們做什麽?”顏良良慢悠悠地說道,側身對著她們,伸出手指,看著自己的五個手指頭,特別專注。

    廖子紫小聲地對羅薇兒說道:“我們逃吧。”

    羅薇兒瞪了廖子紫一眼,低聲咬牙切齒的說道:“她厲害,再厲害,難道以後看見她就逃嗎?”

    廖子紫點點頭,看著顏良良,一臉英勇就義而無懼的樣子。

    顏良良嘴角噙起一抹笑意,,斜睨了她一眼,她這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就像狼牙山五壯士一樣,而自己就是那個特別令人恨之入骨的女特務。而羅薇兒,一副老鷹護雛的樣子。顏良良甩了甩頭,怎麽好像是自己在這裏以大欺小,以強淩弱呢?這感覺太不好了。不行,看來得糾正糾正。

    “說說看吧,說說你們每天的吃穿用度都是怎麽來的?”顏良良懶懶地說道。

    “我們現在都在上學,自然是父母提供的。”羅薇兒看著顏良良那副懶散的樣子,真是讓人無緣無故的心下不安。

    “好吧,那就說說你們的父母是怎麽掙錢的吧。”顏良良依舊懶散的樣子。

    羅薇兒的神情沒有剛才那麽凜然從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腦子裏麵想著說“幫人做事,賺取勞務。”可不知道為什麽她似乎感覺顏良良知道什麽她的什麽情況?看她今天這架勢,如果自己撒謊的話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又看了看身旁的廖子紫。

    “我媽媽是家庭主婦,爸爸在地下賭場上班。”羅薇兒吞了吞口水,說了出來。

    顏良良反應平淡,廖子紫卻是嘴巴張成了o字形,羅薇兒是她最好的朋友,表麵上她們也如連體嬰一般,但其實內裏都叫著勁兒呢。特別是學習上總是你追我趕,不相上下。可是平時的一些用度,廖子紫就感覺有些乏力了,她總是會看到羅薇兒不是有這個名牌的配飾,就是有那個名牌最新款的連衣裙。她對這些牌子可是相當熟悉呢,既然不能比上她,就隻能裝作不認識這些牌子。知道她家裏麵有錢,可從來沒想過她家裏麵的錢是怎麽來的,地下賭場上班呢,那可不是一個什麽好地方。

    羅薇兒總是刻意隱瞞著這個事實,當別的同學說我的爸爸是在商場當經理,在動物園當馴獸師,在商場做會計,在學校當老師,在公安局當警察,在自己做生意,她總是刻意避開他們。她知道她爸爸的職業不是太能見光,她從小就聽她爸爸說地下賭場那些齷齪不堪的事情,她也想過改變這一切,可是她知道這是一個永遠都無法改變的,她還有賴於此過上富足的生活。

    顏良良見她說完,微微撇過頭去看向廖子紫。

    廖子紫開口說道:“我家裏麵是賣菜的。”她剛還想說這可是正規正當的職業,快速地瞟了一眼羅薇兒,把將要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賣菜的?”顏良良問道。

    “是啊,我家有一輛大卡車,每天早上去拉菜,我們家裏麵請了兩個賣菜的工人。”廖子紫說起這些,不禁有些得意起來,雖說比不上羅薇兒家有錢,可這話說出來杠杠的響,顯得很有家底很有氣派,心下不禁一笑,這一次總算比過了羅薇兒。

    就在廖子紫自我得意之時,顏良良幽冷地說道:“你媽媽去年患了病,花了家裏麵的很多錢。你家裏麵雖然請了人,可所有的事情還是得由你爸爸一個人操持。你媽媽生病以後,所有的事情都由你爸爸一個人擔著,一年的時間,他的頭發就白了一半。你從未去菜市場幫過你的爸爸,因為你一點都不喜歡那裏的嘈雜、髒亂、濕熱,你喜歡過高雅的生活,喜歡彈彈琴,喜歡唱歌,喜歡看演唱會,喜歡和朋友們聊聊美食、旅遊,你覺得這才是你應該過的生活。”

    廖子紫閉上眼睛,不想去想,可是自己每天都在沉浸在其中,不想去想,它還是會自然而然的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媽媽生病了,家裏的境況不好了,每天回去,首先幫媽媽做好她不能做的事情,然後打掃衛生、做飯、吃飯、照顧媽媽,然後做作業,這一切她都做的中規中局、條條道道。可是她的心中是痛苦的是憤滿的,就像包裹在一團難以衝破的厚厚的膜裏麵。

    她心中也是充滿怨咒的,媽媽沒生病以前,她每天放學回來就會看媽媽做的美味可口飯食,收拾得漂亮幹淨整潔的房間,滿臉笑容和健康勤勞的媽媽是世上最好的媽媽。自己會有更多的時間看看書彈彈琴學學畫畫,這一切是多麽美好的事情。

    為什麽為什麽這一切就會被奪走,她從不怨恨媽媽,她怨恨誰,她也不知道怨恨誰。她不喜歡菜市場那嘈雜濕熱的環境,她不願意站在菜攤麵前吆喝路過的老頭老太太來買她的隻有一兩毛錢利潤的菜。她想著把菜從蔬菜基地拿過來,擺上貨攤,吆喝,然後撿撿稱稱,裝袋給那些老頭老太,然後收取那皺皺巴巴的幾毛錢、一塊錢、兩塊錢,這樣繁瑣,令她的頭簡直要炸了。在她的世界裏從來就是買一把吉他就是上萬,買一雙溜冰鞋就五六仟。她討厭的這些一毛錢、兩毛錢、一塊錢、兩塊錢,要多少才能湊夠上萬才能湊夠五六千呢!

    她害怕,她恐懼,所以她從不去菜市場。她看到爸爸頭白了,可是有時候有的東西,因為腦子裏麵塞滿了自己那些雜亂的東西,就即便是那個東西在眼前,即便是那句話一直在耳邊重複,它都不會進入你的腦子,甚至進入你的心。當她聽到顏良良說頭發白了一半的時候,她的心一下子揪的好疼。

    原來自己會疼愛父母。

    她愛她想要追求的生活,但是她知道必須麵對現實。她一直在逃避著,隻像個機器人一樣的做著現實生活中的一切繁重的繁瑣的的事情、家務活。她的心裏麵明白,隻是腦海裏浮現的盡是美好的畫麵,美麗的風景,穿西服打領帶的男孩與穿漂亮的晚禮服的女孩在燈光華燦的大殿裏麵旋轉著跳舞,想象著自己在綠色的草地上麵,周圍圍滿了人,一個個都女的漂亮男的英俊,在專注而深情的聽自己談彈吉唱歌,希望能親眼目睹自己最最喜愛的歌星、明星在台上優美而瀟灑的身姿。

    顏良良怎麽會知道她們家的事?她當然知道。因為她常常去她爸爸的菜攤上買菜,他的爸爸是一個熱情大方開朗的大叔,他和他的妻子一同賣菜,待人熱情真誠,大家都願意到他那裏買菜。

    有一段時間顏良良沒有見到他的老婆,就問他他的老婆去哪裏了,他說老婆生病了,在家裏麵歇著。他依然是那麽的熱情大方開朗。她每天都去他那裏買菜,直到半年之後,他突然發現他的頭那一片漆黑如墨的頭發突然白了一大片,她感到詫異。後來她才從經常在他那裏買菜的老頭老太太那裏知道他的妻子生病了,生了大病。

    他說他不能有任何改變,他依然要這樣,他不能讓自己的老婆和女兒感覺他們的生活變了,他相信隻要他依舊像以前一樣,不管現實是什麽樣子的,至少他不會給她們帶來心理上的痛苦。

    廖大叔的精神感染了她,也給了她力量。從廖大叔的嘴中口中得知她的女兒就是自己的同班同學廖子紫,她當時很驚訝,她覺得像廖子紫這樣的女孩,最起碼家裏麵應該是開個什麽小公司啊,沒想到她的爸爸是在這裏賣菜的,她從來沒有看到過廖子紫出現在這裏。

    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她女兒的同學,也許他知道了,買菜的時候就沒有那麽灑脫了。

    突然的一刹那,她覺得顏良良站在人流叢中,逆向而行,橫衝直撞,即便是麵對別人的破口大罵,她仍然麵帶笑容,原來並不是那麽的猥瑣、低賤,甚至下流,原來是那麽的高不可攀,芳香宜人。自己所追求的那一切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東西,隻有腳踏實地踩在地上,那才是最安全最真實最踏實的。

    思想、情感千回百轉之後看向顏良良。

    顏良良看著廖子紫,隻見她的眼睛那麽清澈透亮,真誠善良,充滿了無盡的悲憐。顏良良心中小小的震驚,廖子紫就是被自己感化了嗎?呃,自己不過是想給她們一一點小小的教訓而已。

    顧婷、李飄雪這兩個小妮子,顏良良一想起她們就恨的咬牙切齒。平時她們在學校裏麵不跑不跳的,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

    “她東西掉了,嗬嗬,哈哈……”顧婷的歡聲笑語像銀鈴般旋繞飄蕩。

    “哎呀,她又摔到地上了,那樣子像狗撲到地上一樣,好像那裏有一堆非常美味的屎一樣。”李飄雪笑不成聲,“快,顧婷,幫我揉揉肚子,我快笑死了。”

    當自己摔倒在地,狼狽不堪,焦急萬分,生怕被抓住的時候,她們居然覺來那麽滑稽可笑。難道她們不知道她們有多開心,自己就有多痛苦嗎?

    “我們……我們什麽都沒有做!”一個嬌弱的聲音,戰戰兢兢,可憐兮兮的。

    “嗯,我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緊跟著是一個特別無辜而孱弱的聲音。

    兩個小女生並排站著,雙手筆直緊緊的貼在兩條褲縫上,微含就下巴,眼晴牢牢的看著地下,眼皮時不時地快速地向上抬一下,又放下去。

    時不時的有路人路過,微皺著眉頭,奇怪地看著昂著下巴,用探究的目光俯視著在她麵前端端正正站著的比她矮了半頭的兩個小女孩的人。

    “現在這是什麽社會什麽風氣,以少欺多。”路人走過之後從他的身後隱隱飄來這樣譴責的話語。

    顏良良咽了咽口水,想要說話,卻是說不出來,這什麽跟什麽呀,什麽“以少欺多”!這兩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吃瓜群眾,還無辜了!視而不見,也是一種罪過,她們還幸災樂禍了,抽她個一百鞭都算是給她們最小小的教訓了。

    又有兩三個人朝她走來,也是用探究的目光看著她們三個人。現在有一個特別引人注意的社會問題,就是學校暴力——高年級的學生總是愛威脅、欺負低年級的學生。自己比李飄雪和顧婷高了半個頭,在別人眼中自己就是高年級的學生,她們就是低年級的學生。

    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被人誤會了,就算身上長滿了嘴巴也解釋不過來。

    “哎,她怎麽不見了?”顧婷抬起眼皮想偷偷的看一下顏良良什麽反應,卻見她剛才所站的位置什麽都沒有了,卻是一片空曠。

    “我們走吧,以後我們不能得罪顏良良,她可厲害了。今天攔住我們的去路,就是想給我們一個小小的警告。”李飄雪很認真地說道。

    “是的。”顧婷很肯定地點點頭。

    盧豔華知道顏良良去找過了她們四個,她想從她們那裏了解到當時的情況,可是她們四個什麽都沒有說,一談到顏良良的時候,語氣似乎跟從前不大一樣了。這讓盧豔華很挫敗,她幫助媽媽用手段用計謀剪除過爸爸身邊多少的鶯鶯燕燕,居然敗給了一個顏良良,她不服氣。

    顏良良在盧豔華放學回家的必經路上等著她。這個家夥有點棘手,顏良良一邊走著,腦子一邊轉著,順帶活動活動筋骨,隻聽得骨骼哢哢響。

    躲在某處隱蔽的角落裏麵的一條身影聽到這哢哢的聲響,雙腿顫抖如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