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的整體水平，也許可以通過整頓校風和管理製度來提升。
    蘇城一中這麽多年來，也就是這麽幹的。
    但是，對於那些高水平的學生，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的水平，差之甚微。
    學生個體也不在意那一名兩名的，反正讀的都是同一個層次的學校。
    這麽看來，蘇城一中真是一籌莫展，隻能照常進行教學工作，對年級前列的學生多加照拂。
    盡人事，聽天命。
    所盡之人事，就是盡可能多的把學生關在學校裏。
    蘇城一中有著一套非常成熟的拖學生月假的套路。
    一，裝不知道，我就不放假。
    二，拖到國家法定節假日一起放。
    三，放高一高二不放高三。
    一套絲滑小連招，誰頂的住啊？
    同學們估摸著這個月的月假該放了，就有人在學校裏瘋狂傳播要放月假的消息。
    更多的人知道了，就會去問自己的班主任，迫使班主任問領導。
    領導說：我草，這tm是誰說的。
    又一套絲滑小連招，領導繃不住了。
    同學和領導的鬥爭，在這一刻，達到了微妙的平衡。
    沒等多久，班上的成績分發到了各個班主任的qq裏。
    黃正文打開講台上的投屏電腦，登錄了自己的qq，點開何老師發送給他的成績文件。
    大屏幕上，加載的圖標焦急地轉動著。
    同學們如趨光的昆蟲一般，向教室前部擁擠。
    一時間，講台底下的那部分位置水泄不通。
    “看不到了，前麵的能不能坐下？”
    “大頭兒子，第一排的大頭兒子！能不能趴在桌子上看？你把半個文檔都擋住了！”
    “憋擠了，憋擠了！就不能在最後一排站椅子上看嗎？”
    電腦像一個反應遲緩的老人，好不容易加載進去後，露出一片白花花的文檔。
    表格的邊緣和字，一幀一幀地顯現出來。
    1班的同學們在第一欄尋找著自己的名字，同時，也不自覺地看看班級前三的成績。
    黃正文一個人坐在講台的椅子上，看得是最清楚的。
    他也有點拿不準，自己考了多少分。
    當林霏的名字顯現在第一欄的時候，全班同學都是瞳孔地震的。
    在看到她考了740分之後，更是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
    她是怎麽做到的，這個題這麽難啊啊啊啊！！！
    而林霏本人，則乖巧地趴在桌子上，抬眼看著成績。
    說實話，這個題，確實難。
    但是，還不夠難倒她。
    “超！”
    同學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起了國粹。
    這可不是髒話，這是將震驚的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
    1班的同學們都是極其有教養的。
    有些人看不慣林霏，也隻是把這件事悄悄壓在心裏。
    最多，在背後和自己的親密好友吐槽幾句。
    所以，林霏在1班這幾天的日子，還是過得很不錯，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友好。
    也沒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問她怎麽轉過來的，以前成績怎麽樣。
    事實上，林霏是個怎麽樣的人跟他們毫無關係。
    多了一個同學，也不影響他們高考學習。
    精致的利己主義，說的就是1班同學這樣的人。
    利己不等於害人，更多時候隻是隔岸觀火，袖手旁觀。
    利己不是過錯，害人害己才是過錯。
    彭恩看著自己處在班級第四的位置，有點不高興地嘟嚕嘟嘴。
    他輕輕地用筆戳了戳林霏的後背，對她說：“霏姐，你好厲害啊！據說你還提前交卷了是不是？”
    彭恩的長相不算帥，但也是那種比較可愛的男孩子。
    這樣的外形，和他平時又皮又跳脫的性格，十分相符。
    林霏神色坦然，語氣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平淡地回應道：“彭恩，你也不錯嘛，年級第四，六百六十多分。”
    “這個分數，到了高考，還要漲不少呢。”
    彭恩被誇誇後，表情馬上就嘚瑟了起來。
    他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給他點陽光，他就燦爛。
    給他點顏色，他就要開染坊。
    “那是，我可一直都很厲害的。”
    “霏姐，你居然記得我的名字！太感人了，又是大明星，又會踢足球，成績還好。”
    “苟富貴，莫相忘！到時候，要是你開大公司了，記得讓我去當ufo！”
    周圍人都聽到了彭恩的這一段話，忍俊不禁。
    “怎麽了？我有哪裏說錯了嗎？”彭恩撓了撓頭，不解道。
    旁邊有個同學忍不住插嘴，說道：“我看……你想說的可能是ceo吧？”
    彭恩開朗一笑，連忙點頭：“啊對對對，是ceo！ceoceoceo。”
    林霏也被逗笑了，內心不禁腹誹一句：高中生就是好，啥也不明白啥也不懂，每天都可以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梗傻樂。
    “好好好，等我以後發達了，肯定帶著你。”
    林霏也順著他的話畫著大餅。
    沒想到彭恩笑嗬嗬地吃下了這個大餅，吃得還特別香。
    他回了一聲“好的”之後，又把頭轉向屏幕，繼續看看其他同學的成績。
    一抬頭，就對上了黃正文的目光。
    他右手拿著鼠標，在同學看完一頁之後滑動。左手捏著個拳頭，放在講桌上，眼神裏看不出喜怒。
    根據彭恩多年和黃正文的好友經驗來看，這不是他心情平和時的狀態。
    也不是他生氣時的狀態。
    也不是他憤怒時的狀態。
    也不是他難過時的狀態。
    這是一種彭恩沒有見過的船新狀態。
    彭恩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樂嗬嗬的臉暗淡了下來。
    同學們都在專心致誌地找成績。在密密麻麻地表格裏，順著自己的名字，橫著看自己的各項數值。
    沒有人發現彭恩的這個小改變。
    黃主任從走到了前門，對全班同學說道：“請問，你們班的林霏同學在嗎？”
    “是我。”林霏回答道。
    黃主任掃視麵前的這一坨學生，沒有看到有人回答。
    “我在這兒。”林霏站了起來，平視著黃主任，“黃老師，你有什麽事嗎？”
    林霏對這個老師有點印象，她當時去報名物理競賽，以及轉班，都是見過他的。
    黃勇，高三年級主任兼教務處主任。
    “哦，就是你啊。”黃勇對林霏很有印象。
    不為別的，就因為她長得好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長相出眾的人總是會讓人多看幾眼，記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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