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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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行是親人了, 不能有事,她也應該健健康康的平安到老。所以楚懷瑜更加認為自己應該努力的提升自己,她總覺得多吸收一點知識,生命便多一點保障。

    忘憂穀裏沒有浮世繁華,但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一年四季都是好時節, 每日習武學醫,偶爾縱橫林野, 捉鳥烤魚, 嬉笑玩耍……這種平淡充實的生活讓楚懷瑜感到很是愜意。

    是故一年一年又一年, 三年她隻覺得是彈指一揮間,時光便如流水一般,從指間滑落。

    ******

    藥房裏,楚懷瑜碾著藥草,偶爾摸一把額角的濕汗,忙得不亦樂乎。

    “小姐, 穀主讓你去聽雨水榭。”丫鬟蟬衣扶著門板,氣喘籲籲的說道。

    “哦, 蟬衣, 你先過來緩緩, 幫我扇扇風, 我馬上就要好了。”正值盛夏, 藥房裏雖放著冰塊, 可還是熱得像個蒸籠,抽空用蒲扇胡亂扇了兩把,楚懷瑜又埋頭苦幹起來。

    “小姐,穀主讓你快些過去呢……”

    “嗯,知道了!”聲音輕柔,手裏的動作卻不停。

    “小姐……”蟬衣跺了跺腳,無奈的走過去,聞見楚懷瑜身上的香氣較平時濃鬱,繞到她身後,果然,見楚懷瑜的汗都浸濕了後背的衣衫,蟬衣連忙拿起蒲扇扇了起來。

    片刻後,把碾好的藥草放進竹匾裏,楚懷瑜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而後回頭柔聲道:“好了,蟬衣,你回房歇歇去吧,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了。”話音未落人已經步出門外。

    一路運起輕功飛到聽雨水榭,剛踏進紗幔重重的房間,便感覺到絲絲涼意撲麵而來,楚司衡的聲音傳來:“魚兒,快來,你師公傳信回來了。”

    “是嗎!”楚懷瑜微微驚喜,並步走到內間,隻見爹爹正坐在窗戶下的太師椅上,手邊的桌子上放著薄薄的一封信紙,必然是師公的傳書了,這幾年楚司衡絲毫不見老,隻舉手投足之間的氣度更加不凡。

    “爹爹,這次師公又發現了什麽蠱毒?”坐到另一把椅子上,楚懷瑜探頭看著書信問道。

    自三年前從洛陽回來後,楚懷瑜便央著爹爹教她蠱術,楚司衡自然應允,他本也喜歡研究那些蠱,隻是雲溪不喜,便也放下了。

    如今見女兒對蠱也甚是感興趣,與他誌趣相投,他自然高興,隻是怕雲溪不許,父女兩個便經常避開她圍在一處研究忘憂穀裏藏書中記錄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蠱術。

    書閣中雖然藏書甚多,隻是對蠱毒的記錄卻不甚詳細。一年前楚司衡給人在南疆的師父秦正豪的傳書中提及此事……

    然後秦正豪每次的書信便成了父女倆最盼望的事,因為他的每封信裏頭總會告知兩人一些奇奇怪怪的蠱術。

    “大熱天的,又去藥房倒騰你那些藥了?”看到女兒還未幹透的後背,楚司衡有些責怪的橫了她一眼,“來,先喝口酸梅湯去去暑氣。”

    楚懷瑜吐吐舌頭,接過爹爹遞過來的酸梅湯一口氣喝下,拿著書信接著往下看:“唔,生蛇蠱……日久成蛇咬痛內髒,命在旦夕也……通身發熱,額焦頭痛,如有發刺如螞蟻咬,夜則更甚……這次也是蛇蠱呢!這生蛇蠱是活的祭煉,陰蛇蠱是屍體煉蠱。爹爹,我說的可對?”

    “不錯!正是如此。”楚司衡摸摸下頜上的胡渣,微微頷首。魚兒如今的醫術已是不凡,再過幾年,必定青出於藍,哈哈,不愧是他楚司衡的女兒啊!

    父女兩正要繼續探討探討,楚司衡耳朵一動,“噓”了一聲,細細聽了聽,突然低聲疾呼:“魚兒,不好,是你娘的腳步身,她來了……”

    “啊,爹爹,藥房那邊我還得再去一趟,我先走了啊。”話音未落,人已經熟練地從窗戶跳了出去。

    獨留楚司衡伸手扒著窗台,看著那十分不講義氣的女兒,身姿翩然的踏水而去。

    一瞬後,他坐回椅子上,苦著臉將早就想好的借口說辭嘟囔著念了一遍。

    在一棵榕樹下站定,楚懷瑜看了看頭頂的驕陽,聽著知了不知疲倦的叫聲,心裏有些煩悶。汗濕的黏膩貼在身上極不舒服,她準備回沉魚閣洗個澡。

    腳步剛一挪動,黑白分明的眸子轉了轉,楚懷瑜靈靈一笑,扭身朝相反方向的叢林深處飛去。

    深水寒潭幾乎成了楚懷瑜,楚承燁和景行三個人的秘密基地,而楚承燁和景行此時正在閉關中,那裏肯定無人,炎熱的夏天在寒潭裏遊上一圈,別提多舒爽了。想到此,楚懷瑜不由加快了步伐。

    來到了深水寒潭附近,還未走過去,便已經感覺到空氣中的絲絲涼意,令人神清氣爽。

    清淩淩的水飛濺而下,陽光下晶瑩發亮的水珠四濺橫飛,楚懷瑜走近蹲下身子,掬了一捧水潑在臉上,霎時涼意頓生,她精神一振,站起身往四周查看了一番。

    果然無人,楚懷瑜來到一處臥石成堆的淺灘,撇著嘴巴用手扯了扯身上的衣袍,無奈的歎口氣,這都幾月天了,還得穿得這麽嚴實,好懷念以前夏天穿過的吊帶短褲啊。

    飛快地脫去身上繁瑣的衣物,撲通一聲,她利落地跳到了水裏,瞬間清涼的水流包裹住她。

    水裏的銀魚受到驚嚇四竄著逃開,楚懷瑜咯咯笑了幾聲,將雪白的裏衣浸到水裏打濕,揉搓了幾把,晾在陽光直射的臥石上後,便追著銀魚往四處不停地遊來遊去,愉快極了。

    ******

    這廂景行剛剛出關,向來喜潔的他舉袖看著白衣上的汙垢,不悅的蹙了蹙眉,身形一動,熟門熟路的往深水寒潭而去。

    片刻間已至潭水附近,他正要往前,忽聞不遠處傳來了撩水之聲。

    飄身躍到樹上,景行下意識地往發出聲響的地方看過去。

    隻見一名渾身一件衣物也無的少女仰麵浮在水裏,周身數條小魚圍繞著她歡快的遊來擺去,少女烏黑如墨的長發鋪在身下微微浮動,更加稱的玉體渾如雪,一身精致的冰雪凝脂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下發出瑩潤的光。

    景行一時間楞在那裏,待反應過來忙手足無措的閉上眼睛,將眼前的景致隔絕在眼簾之外。

    耳朵滾燙,眼睛雖閉上了,但是他的腦子裏卻不受控製的浮現出適才所見的一幕,少女精致無暇的玉麵,好看的雙眼緊閉,她的纖長濃密的睫毛,挺秀的鼻梁,泛著水光的粉色唇瓣,精致的下巴往下是修長的脖頸,玲瓏有致的姣好曲線……

    有些慌亂的扭過頭,景行竭力強迫著自己不再去想,可是那個畫麵越壓抑反而越清晰,少女嬌嫩圓潤的香肩,飽滿如玉團似的酥胸,不盈一握的腰肢,細白挺直的雙腿,小巧可愛的玉足,還有……

    “砰砰”胸腔裏的跳動比平日裏要快上許多,從來沒有這麽心慌過,景行深深地吸入一口氣,努力按下心神,逃也似的離開這個地方。

    平日裏走慣了的山路好像變得崎嶇起來,景行心中浮躁,麵上更加寒冽。他忽又想起楚懷瑜獨自在深水寒潭,身邊一人也無,這種一點警惕之心都沒有的行為實在是教人擔心,雖說一般並無其他人會去那邊,但如今這炎炎夏日,萬一穀中哪個弟子貪涼尋了過去……

    清冷男子一瞬間眼神似冰,猶豫片刻,最終轉身向著深水寒潭的方向走去。

    密密的眼睫輕顫,仰浮到水麵上的楚懷瑜抬手遮在臉上,慢慢睜開了眼睛。她半眯著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心中暗道,快到正午了,怪不得腹中有些饑餓,唔,該吃飯了!

    想至此,她雙腿擺動,整個人便如一條魚似的遊到了放置衣服的臥石邊上,摸了摸裏衣,已經幹透了,觸手微有些發燙,蹙了蹙眉,楚懷瑜甩了甩頭上的水珠,走上岸。

    正要穿上外衫,她忽然覺得腳踝一痛,忍不住“啊”一聲驚惶的叫出聲來。

    隱在樹上的景行聞聲遲疑的往前探了探,待看到楚懷瑜一臉痛苦的蹲坐下身子,顧不得許多便飄身向她飛去。

    “魚兒,怎麽了?”清冷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正在用剛撕下來的衣服布條包紮腳踝的楚懷瑜愣了愣,剛要抬頭看,眼前白色衣角一晃,景行已經半跪著蹲身在她眼前,旋即溫熱的手掌握住她的腳,仔細的查看起還在往外流血的傷口。

    見景行薄唇微抿,神色微惱,反應過來的楚懷瑜忙道:“景哥哥,沒事的,隻是被草蛇咬了一口,無毒的,我已經上了藥,很快就會好的。”

    景行不語,隻是將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從她手中拿過布條,小心翼翼的包紮起來。

    “珺瑤,不得無禮。”陸老爺子輕咳一聲,淡淡道。

    “爺爺,自家人講什麽禮節嘛!”陸珺瑤毫不客氣地倒在雲溪懷裏蹭了蹭,得到雲溪溫柔的摸頭後,圓圓的眼睛示威似的瞪了一眼陸老爺子。

    陸英隻有陸珺瑤這麽一個女兒,陸英憐她小小年紀便失了娘親,對她寵的不得了,從未打罵過。陸珺瑤從小癡迷武功,陸英便親自授她武藝,而她天賦極高,小小年紀一手鞭子已經是使得出神入化,偏偏又一肚子心眼,專愛惡作劇,神影門上下誰都拿這個小魔星沒辦法。

    陸老爺子有心想要在徒弟徒孫麵前立威,怎奈他也對這個孫女心疼得緊,見孫女視線移到楚懷瑜身上,便指著楚懷瑜介紹道:“這是你魚兒妹妹,比你小上兩歲,你對洛陽熟悉得很,這段時間帶著魚兒好好逛逛這洛陽城……”

    話音未落,陸珺瑤已經坐直身子,大眼睛滴溜溜地上下打量著楚懷瑜,忽然挺翹的鼻子一皺,她人轉眼間就到了楚懷瑜身前,抱起毫無防備的楚懷瑜將鼻子湊到她臉上嗅了嗅,感歎道:“好香啊!”說罷又往楚懷瑜臉上嗅去,那樣子像極了調戲少女的登徒子。

    眾人皆愣,片刻後雲溪回過神來笑出聲,陸老爺子則是麵紅耳赤地大喝:“陸珺瑤,你簡直放肆,去給我……”

    “跪思過堂反省,中午不準吃飯,是吧!爺爺,我知道了,知道了,今日不用給我備午膳了。”我到外邊吃去,心裏暗念一句,陸珺瑤接過陸老爺子的話,不耐煩的擺擺手,然後對著雲溪笑道:“雲姨,我帶妹妹去逛逛,一會兒便回。”

    見雲溪含笑點頭,陸珺瑤放下猶在發愣的楚懷瑜,拉起她的手往屋外跑去,將陸老爺子的嗬斥和雲溪安撫的聲音甩在身後。

    楚懷瑜回過神來哭笑不得,這位陸姐姐性子真是……不拘一格。不過在這個時空,楚懷瑜還從來沒有見過陸珺瑤這般幹練直爽的女子,心內也覺得十分欣喜,便也隨她一路小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