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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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樓上一聲驚駭至極的喊叫聲打斷了楚懷瑜未盡的話,幾息之間便見惶惶然的店小二腳步淩亂的出現在樓梯口, 身子一軟, 竟是從樓梯上直接滾了下來, 掌櫃的一邊疾呼雜役叫大夫,一邊急急走到店小二身邊蹲身查看,聽得尚還清醒的店小二顫顫巍巍地說道:“掌櫃的, 人字三號房的客,客官出,出事了……”
此言一出, 原本安靜用膳的眾人, 除了青山派還有一些與之交好的人紛紛站了起來, 急急往二樓奔去,有的更是直接飛身上樓。
隻見人字三號房的木床上, 關西仰躺著雙目緊閉,已經沒了氣息,臉色隱隱透出青白色,七竅中流出詭異的藍色血液, 嘴角更是勾著一抹微笑,讓人看了遍體生寒。更奇怪的是, 房間裏一派整潔,絲毫沒有打鬥的痕跡。
“師叔……三師叔”“啊”“怎會如此?”“三師叔武功高強,誰能在無聲無息中殺了他?”
“羅刹教, 一定是那羅刹教的魔頭所為。”不知是誰喊了出來, 人群突然安靜下來, 一瞬間又爆發出更大的議論吵嚷聲“是啊是啊,肯定是魔教……”“那我們當中也許混有魔教中人,大家仔細排查各派的弟子…!”接下來便是一陣混亂。
門外的楚司衡聽到這裏,轉身下樓,走到妻女坐的桌子旁,沉聲道:“我們走了。”
楚懷瑜哀怨的盯著他,她的肚子還空著呢,楚司衡看著妻子:“雲溪你陪著魚兒在這裏等我,我去樓上拿行李。”接著朝在旁邊桌子上用膳的白蘇道:“白蘇去買一些早膳,然後駕了馬車到客棧門口。”說完施施然轉身朝樓上走去。
……
晨光明媚,秋日的風帶著微涼,楚懷瑜坐在馬車裏,吃完最後一個蟹黃包,喝了口木幾上猶帶溫度的白水,一臉滿足。
展了展腰身,楚懷瑜扭頭揭開簾子,閑閑的看向車窗外,微仰著頭享受日光和秋風打在臉上的溫度。深深地吸了口氣,楚懷瑜心情愉悅的回過身子:“爹爹娘親,今天天氣真好。真想快一點到洛陽!”
雲溪輕笑:“明日便能到洛陽了。”楚司衡則是拿出一本《萬毒經》遞給楚懷瑜:“魚兒,今日的功課該做了。”
“爹爹……”看楚司衡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楚懷瑜輕輕嘟噥了一聲,“在如此顛簸的馬車上看書,眼睛可能會近視的……”說完還是乖乖的接過了《萬毒經》。
“凡使砒石,入紫背天葵,石尤芮二味……”軟綿無力的聲音在馬車裏響起,翻開書還沒支撐半個時辰的功夫,晃晃悠悠的馬車便勾起了楚懷瑜的睡意。
她幹脆抱著書,將頭枕在娘親的腿上,蜷著身子躺了下來,閉眼就睡。朦朧中隱約感到身上被人蓋上了柔軟的毯子,楚懷瑜閉著眼睛輕笑一聲,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楚懷瑜仿佛聽見爹娘壓低了聲音的細語:“雲溪,你可知道……那關西死後麵色發青白,全身僵硬,七竅流出藍色血液,表情安詳,卻是中了出自西域的一種毒。”
‘西域’?楚懷瑜頓時清醒,支著耳朵聽下去。
“哦,可是‘素顏沁’?”雲溪語氣微急。
“不錯,正是此毒。”楚司衡歎息:“早些年,我跟隨師父在西域之時,偶然在羅刹教的暗牢裏,親眼見過有人中此毒發作的模樣。那人先是表情/欲裂,痛不欲生,最後卻是嘴角含笑,表麵上無傷口,實則身體裏已經是肚爛腸穿……當真是詭異的緊。”說到這裏頓了頓,他接著道:“那店小二十分可疑,麵上驚惶,眼中卻是無懼意,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時候,也是巧妙地護住了周身大穴,雖然表麵看上去傷勢嚇人,但實際上卻是無大礙,隻是些皮外傷而已。”
“如此說來這一路上的傳言是真的了?羅刹教教主果然來了中原,還要與師父一較高下。”雲溪的聲音發緊,十分不安。
“雲溪別急,事情究竟如何,待見了陸老爺子自知分曉。”楚司衡握住雲溪的手,車內一時寂靜無言。
楚懷瑜也陷入沉思,看來西域的毒是極其厲害的,劇情中景行日後便是中了西域的蠱毒。
……
月似玉盤,灑落一地清輝。
龍門鎮上的悅來客棧後院,角落的一間廂房內,一片昏暗,高壯的青年雜役褪去了臉上的憨厚笑容,眼中精光乍現,直直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店小二,冷聲道:“今日你魯莽了,有心人怕是已經看出你的破綻,我已飛鴿傳書稟明教中,你便等候發落吧。”說完揚手將一物飛向床上,重又掛上憨厚笑容,出門往大廳而去。
店小二身手敏捷的接過飛來之物,哼笑一聲,接著下了床走到窗前,借著明明月光看了眼手中的金創藥,也不去用,隨手扔到床上。
伸手撫過胸前,拿出一個半舊的平安符來,小二欣慰的笑了笑:“爹,娘,姐姐,我終於為你們報仇了,那畜生關西還是那般,什麽正道人士,不過是一個滿口仁義道德,惺惺作態的偽君子,當年他害死爹娘,辱姐姐你致死,我發誓要殺了他,九年了,我終於做到了,教中刑重,人間淒涼,我這便去找你們吧。”說罷毫不猶豫咬下口中的毒囊,一瞬間嘴角含笑倒地身亡。
楚承燁興致滿滿的走上前去,拉了一名最外圍還在往裏擠的小少年問道:“小哥兒,裏邊是做什麽呢?為何這麽多的人?”
“你連這都不知道啊?”少年眼帶驚異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本地人吧!”接著不等楚承燁回答便劈裏啪啦如竹筒倒豆子般說了起來:“這青陽大街上的‘花燈閣’在我們蘇州城最是有名,店裏的師傅們做出來的燈最是精致漂亮,價格公道,我們平日都喜歡到這兒來買燈!尤其是這花燈閣的掌櫃,人稱郝老頭,他做花燈的手藝啊,那是無人能及,隻是他好幾年才親自動一次手做花燈,就是在乞巧節這天……”
說到此處少年一停頓,楚承燁適時露出疑惑求知的表情,問道:“隻做一盞花燈,那這麽多人圍在這裏也不一定能買到啊!”
少年得意一笑,一臉你不知道就對了的表情,接下去道:“郝老頭有個怪癖,做出來的花燈任你掏出多少銀子都不賣,說什麽隻送給有緣人,並且分文不取!若是沒遇到有緣人,郝老頭寧願毀了這花燈,也不知放到鋪子裏去賣,不曉得有多少人願意買呢!不過說來也怪,隻要能得到郝老頭做的花燈,不論男女皆能有個好姻緣,若是一對有情人同得,必能幸福美滿,恩愛長久,當初咱們的城主和城主夫人便得過郝老頭的花燈,倆人經過重重磨難,終是有情人成眷屬了!所以每年的這個時候,就有這許多人來花燈閣……哎呀,不與你說了,說不定今年的有緣人就是我呢……”話音剛落,少年轉身又奮力往人群中擠去。
立在原地認認真真看盯了會兒,眼看著人群中走出來的人個個麵帶苦意,想必那有緣人還未出現,楚承燁少年心性,被勾起了興趣,拉過楚懷瑜,站到人群後頭,笑嘻嘻道:“魚兒,咱們也去看看!”
楚懷瑜喜笑顏開地任他牽著,剛才的對話她聽到了,什麽有緣人,這不是前世電視劇、小說裏常見的橋段嘛,她也是個愛玩鬧的性子,難得出穀又遇上這麽有趣的事情自然是要瞧上一瞧了。
人頭攢動,裏三層外三層的皆是黑壓壓的腦袋,倒是有幾個店裏的夥計站在外圍控製著場麵,且個個身負武功,景行目光中掠過警惕之色護在楚懷瑜楚承燁兩人身後。
一忽兒的功夫,前頭的人已經去了大半,各個空手而出,帶著惆悵,楚懷瑜抬眼望去,能看到古色古香的二層小樓,飛簷上掛著幾盞精致漂亮的走馬燈,若沙戲影燈,馬騎人物,旋轉如飛;還有白鷺轉花,黃龍吐水,金鳧,銀燕等畫麵,團團不休,轉動不停,她不由自主地踮起腳尖,驚歎的看過去,直看得目不轉睛,眼睛眨也不眨。
景行見狀,伸手繞到她兩腋下,隻輕輕一托,便把她整個人舉了起來,放到了自己的肩上。站在他們身後的人頓時發出唏噓聲!
楚懷瑜腳下騰空,人便坐在了景行左肩上,視線一下開闊,她目光下移,看到店鋪門口高高的台階上,放置著一把搖椅,上麵斜倚著一個身形瘦小,頭發花白的老頭兒,他正抽著一袋旱煙,噴雲吐霧間漫不經心的看著台階下一排排的人,單手一擺,最前麵的一排人便麵帶失望的依次走出人群。
像是感覺到楚懷瑜的目光,那老頭兒猛然抬頭看向她,隻見他滿頭白發,眉毛和胡子也是花白,麵目平凡,雙眼卻湛湛有神。
楚懷瑜下意識露出一個微笑,想起自己臉上還蒙著麵紗,也不管那老頭兒看不看得見,俏皮的衝他眨了眨眼睛,那老頭兒哈哈一笑,隨後抬起煙杆指向她。
登時,眾人全都隨著他的目光跟著看過來,接著人群中傳來不斷的驚呼聲和議論聲,楚懷瑜坐在景行肩頭,受到這麽多人的注目,登時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她探手輕輕拽了拽景行的頭發。
景行將她放下來,楚懷瑜故作鎮定的拉住兩人的手便往人群外走去。
身後突然傳來洪亮的一聲“姑娘請留步!”
幾息之間,有高大壯碩的中年人落在楚懷瑜身前,景行雙目一淩,擋在了她的前麵。
“公子別誤會,我前來隻是請幾位上前一敘,掌櫃的欲將親做的五彩琉璃燈贈與姑娘!”說完中年人做了個請的姿勢。
“魚兒,你可想要那盞花燈?”見那人並無惡意,景行垂眸問道。
“啊,哦。”楚懷瑜愣愣點頭,怎麽也想不到有緣人會是自己,按照劇本發展,應該是主角啊,哦,對了,楚懷瑜看著身旁的景行,難道是因為自己身邊的這位男主……
三人隨著中年人往門口處走,所過之處人群自動往兩邊靠,眾人聽到剛才的話,都麵帶好奇地打量著楚懷瑜,怎奈她蒙著麵紗,眾人也隻能看到纖瘦細弱的玉色身影,潑墨也似的黑亮烏發垂至臀下,還有露在外麵的那雙迷蒙醉人的眼眸。
楚懷瑜在周圍人明目張膽的打量下有些麵色發紅,兩世都沒有被人這樣當街圍觀過,可真不是件舒服的事。
“蘭姨高見,給你帶上這塊麵紗,不然我的妹妹豈不是要被這些人給看了去,我可不依!”感受到妹妹的些微不自在,楚承燁在她耳邊輕笑道:“魚兒,別怕,有哥哥在,你就當旁邊的這些人都是蘿卜白菜!”
聽到楚承燁如此說,楚懷瑜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倒是消了些許窘迫的感覺。
台階上老頭兒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見他們前來,一言不發,隻細細的打量三人片刻,而後向中年人使了個眼色。
後者走進鋪子裏,稍頃拿著一盞蝴蝶形狀的花燈出來。
那燈做的精致非凡,外殼由五彩斑斕的透明水晶包裹而成,底座是一整塊的白玉,打磨的輕薄透光,鑲滿了各色寶石,燭火晃動之下投射出星星點點的彩光,絢爛無比。
人群中頓時發出連連驚歎的呼聲。
花燈實在太漂亮,楚懷瑜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躺椅上的老頭兒見狀點點頭,中年人在眾人的驚歎聲中將蝴蝶花燈塞到楚懷瑜手裏。
“好漂亮,阿沉,景哥哥,你們看!”楚懷瑜舉起燈,眉眼彎彎,楚承燁上前去看,果然美輪美奐!景行眼中冰雪消融,隻往花燈上瞟了一眼便移開視線,看著楚懷瑜笑意滿滿的模樣,他的眸中有萬千光華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