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乳虎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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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木山岩從兩旁飛速的閃過,感覺像是在飛。

    猶如化身為曠野無處不在的淩烈寒風,又仿佛變身成廣闊天空中翱翔的雄鷹,風馳電掣的速度帶來無法形容的刺激與緊張,習慣之後卻變為酣暢淋漓的痛快享受。

    四野空曠寂靜無聲,猛一個急停舉目四盼,茫茫天地之間,萋萋荒草叢生,孤獨在此時蛻變,彼時的惶恐寂寞,現在的滿腔豪情,路是同一條路,心卻不再是來時的心,遠遠望著那如霧似霾季風激蕩不休的荒原,路雲風一時間如癡如醉,恍若重生。

    “嗷嗚”

    一聲惟妙惟肖的虎吼帶著君臨天下的氣勢響徹雲霄,滿意的聆聽著四下裏山穀連綿不絕的回音,路雲風拉下擋風巾遮住麵孔,身影仿佛蒼白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正在乘風破浪不斷地前行

    虎子哥,我來了!

    ******

    過了正午以後,天空上的雲層又開始不斷聚攏,太陽光遮遮掩掩時有時無,坡頂的崗樓隻能照射到半邊。

    樓約三丈,倚靠著一側山壁而建,雖然高凸而細長,卻沒有搖搖欲墜的感覺,樓頂上一個百無聊賴的黑衣漢子,袖起手蜷縮著身子,把自己挪到了冬日甚為難得日光底下。

    坡頂的冷風有些大,那一點可憐的溫度,很容易就被刮的無影無蹤,於是那漢子吸了吸鼻涕,苦惱的縮到了牆角,瞟了眼山路上正在往這邊兒走的小小黑影,嘴裏詢問著樓下的同伴。

    “我說陳二兩,差不多輪到你了吧?”

    崗樓下麵神似紅穀灘的交易營地,留出了門口卻沒有門板,裏麵的地方也不大,往多裏說就兩三丈方圓,兩個同樣穿黑衣的漢子,圍著個火盆正在閑聊,聽見頂上的招呼,一個看起來比較年輕的就走了出來。

    “你他娘的,上去還不到兩刻鍾,這就熬不住了?還早著呢。”說完就往屋裏走,頂上那人就連忙哀求著:

    “二兩,二兩,哥哥有些傷風,老胳膊老腿兒的,抵不住你年輕人火氣旺啊,幫個忙,上來替替我,下了崗,哥哥晚上請你整上二兩唄。”

    年輕漢子往坡下瞅了瞅,嘴裏麵是葷素不忌,“傷風?夜裏麵操練著涼了?娘們肚皮上挑滑車,舒坦是舒坦了,你倒是照看著身子骨啊,就好換崗了,熬不住你就下來,李頭兒得伺候那些大爺,一時半會兒上不來。”

    “成吧,人家好吃好喝安逸的很,咱們成後娘養的了,阿阿嚏!”

    肩上長弓箭囊扔到了半人高的圍牆邊,樓頂的漢子打著噴嚏往下爬,這個工夫,山路上人影也就走進了虛掩的寨門。

    六裏鋪坡頂的門戶,白天的規矩是四個人輪值三個時辰,樓頂一人瞭望,底下三人負責查驗車馬,不是覺著行蹤可疑的話,往來的馬客貨商基本暢行無阻,隻是到了晚上戌時以後,坡頂寨門和坡下的渡口都會關閉,再想進商埠,就得接受盤問了。

    來人麵罩擋風巾,背著一個不算小的行囊,手裏的雪板說明,他是剛從山裏麵出來。這東西,在蒼橫山一帶雖然常見,但隻有身手極為敏捷的山民,才能用它來代步。

    被稱為陳二兩的黑衣漢子,瞥了他幾眼,心裏雖略微有些奇怪,卻也懶得再問,在一陣掠過的冷風吹拂下,忙縮起脖子鑽到了崗樓裏

    時隱時現的日影,已悄悄掛到了樹梢,在外走動的人不是很多。沿著尚算熟悉道路,人影一直走到了李大個子家的食肆門前,從虛掩的門縫裏看進去,凶徒肆虐後的痕跡處處尚存,左右看了看無人注意,擋風巾撩開,露出了路雲風沉著的麵孔。

    跟以往相比較,這張臉上少了些溫和與敦厚,多了點深沉與冷漠,兩種氣質的更迭,令他再也不像是那個初出山林的和善少年。

    推門進院,輕撥開窗戶上擋風的布簾,屋裏勉強湊合著打了個地鋪,李大個子傷痕累累的脊梁撞進了眼簾,路雲風不由緊咬了咬牙,輕聲喚道:“李叔,李叔。”

    聽著熟悉的聲音,李大個子猛轉頭,吃驚的看著他,“風、風娃子,你、你怎麽還敢”

    “李叔,猛子哥可能晚回來幾天,怕你擔心,我來告訴你一聲,您就當沒見過我,後麵的事,跟您沒有半點關係,我走了。”

    聽到兒子平安到了山口,李山的神情明顯一鬆,掙紮著爬起身問道;“娃子,你要幹嘛?你可別幹傻事,他們人多呀。”

    “我知道,李叔,你安心養傷,睜大了眼好好看戲”路雲風的低語越來越遠,耳邊卻聽不到任何的腳步聲,仿佛鬼魂正貼著水麵滑行,最終消散的無影無蹤。

    李山怔怔的看著窗外,心中不知是喜是憂,女兒李娟挑開門簾進來,“爹,敷藥了,您起來幹嘛?”

    說著就瞧了瞧窗戶,“剛才跟誰說話?人呢?”

    “沒人,我看花眼了”

    走過飛鴻信局,能看到孫掌櫃正在跟店夥交代著什麽走過恒升貨棧,三丈寬的門戶大敞四亮,門板、門扇、櫃台、窗戶,七零八落狼藉一片,破衣爛襖、散碎的藥草碎屑等散滿地麵。幾日前那個忙碌而有序的山裏貨棧,現在則像是黃土原廢棄的磚窯,流露著一種窮途末路般的淒涼感覺。

    靜靜的站在門前,略有些愧疚的看著這一切。片刻後,不緊不慢的腳步繼續往坡下邁開。

    離著發船還有些時辰,渡口上供人遮雨擋雪的長廊底下,隻有稀稀落落幾個人,在他們略有些詫異的注視下,路雲風從行囊裏抽出露了半截的黃銅木,旁若無人的組合起竹弓,背到了肩上以後,深深看了眼三十餘丈外的白家大宅,舉步往收取船資的木屋走去。

    渡船分客貨兩種,客船按人頭,先得交上三十文錢換一根竹籌,船到了對麵以後,會有專人收取再交給賬房點算登記,互為監督之下,很難有人做得了手腳,待每天最後一班船發完,自然就到了白家按冊盤點收益的時候,獲利之豐厚,在六裏鋪肯定是首屈一指。

    披著厚厚的老羊皮襖,賣竹籌的賬房正在火盆跟前打瞌睡,細長的脖頸已撐不住那挺大的腦袋,整個身子前後晃蕩著直往前拱,似乎正猶豫要不要往火盆裏栽。

    “老兄,白二少爺可在?”

    驟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他猛一個哆嗦,眼還沒睜開,嘴裏就忙不迭的應答著,“啊?少爺?今兒還沒見著,可能在河那”

    站起身看著門口那麵罩擋風巾的人影,猛然反應了過來,對自己未加思索的回答就有些羞惱,“不是,你誰啊你?誰讓你進來的?”

    人影默不作聲的靜立片刻,伸手入懷摸出錢袋,數出三十文錢放在了桌上。

    望著那幹癟了許多的皮口袋,裏麵顯然是沒剩幾個大籽兒,賬房絲毫不加掩飾的鄙夷神色掛在臉上,沒好氣的走了過去,把竹籌往桌上一扔,嘴裏不依不饒的嘟囔著:“鬼鬼祟祟的,你找二少爺幹嘛?”

    “請他給幫忙傳個話!”

    撈起竹籌,人影轉頭便走,聲音從門外傳來,“給大少爺和白老爺傳個話。”

    “哎、哎”賬房追出去兩步又猛然站住,不屑的撇了撇嘴。

    “窮德性吧,還給白老爺傳話,當你是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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