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不棄白頭之約(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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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容汐在床上抑製不住興奮地翻了半天還是一點睡意也沒有,饒是她知道淩風雪今晚會向她求親,她也沒想到自己喜歡的那個遲鈍羞澀還有點矜貴的少年郎會說出那樣動聽的情話,會為自己點燃九十九盞畫滿了成長回憶的孔明燈,會緊閉著眼睛小心翼翼地附身親吻自己……
“容汐,阿汐。”王容汐覺得自己一定是中了淩風雪的妖術了,不然為什麽她老感覺他在輕聲喚自己的名字。
“阿汐,是我,我是淩風雪。”
這次有點不一樣,有點過於真實了,王容汐驚得坐起身來,月光打在那人身上隱隱在屏風上,印出個身影來。
“阿雪”王容汐試探著問。
“是我,大言山出了點事情,我可能會離開些時日,走之前我想來看看你,告訴你一聲。”淩風雪也才剛接到大言山的來信,事情緊急,便匆匆趕來說明。
“你能進來和我詳細說說嗎?我不放心。”王容汐輕輕挽起紗帳,讓淩風雪的身影能夠更清晰的印在自己眼裏。
“我……我就在這裏說吧。”
“怎麽,你難道還擔心我會對你怎樣嗎?”王容汐感覺自己說完這句話,淩風雪就連影子都變成霞紅色的了。
“好”淩風雪應著,磕磕巴巴地越過屏風走進來,差點磕在屏風上將自己撞倒在地上。
“噗嗤”王容汐輕笑,“你小心點,別把小桃驚醒了。”小桃就在屏風外的小榻上守夜。
“不會的,我對她施了點法,她現在估計已經沉浸到美夢裏了。不過你放心,這對她的身體不會有副作用,就是熟睡。”淩風雪終於走到了王容汐的床邊。
“不怕吵醒她,難道你連我爹爹和整個王府護衛也不怕?”王容汐拉過他垂在身側的手,拉他坐在床上。
黑暗中她看見淩風雪僵得就像是個木頭樁子,一嗑一頓地點著頭,“怕的。”軟糯糯的聲音,乖巧的不像話。
“大言山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嚴重嗎?”王容汐知道大言山是淩風雪為異族間和平相處而建築的地方,淩風雪曾經說過那裏是日升月落的地方,是聖地。王容汐雖然沒有親眼看見過,但她覺得那裏一定會和她憧憬的一樣,美麗而令人向往。
“我今天收到來信說大言山周圍聚集了數十個收妖道士,估計會對大言山不利。大言山的人很大一部分都被我帶到淩府來了,現在的大言山內多是精怪,他們中間又有多數才修成人形,如果我不回去,大言山會有滅頂之災。”淩風雪眉宇間都透露著戾氣,這樣掩不住恨意的淩風雪讓王容汐覺得陌生,但莫名又覺得心疼。
“可是你不是說東海是大言山天然的屏障嗎,他們又是如何進入大言山的呢?”
“信上說他們手中有一法器,似是鳴笛,笛音可召大言山內我們飼養的五采鳥,但奇怪就奇怪在他們明明可以直入大言山深處但卻隻圍在山外層,不知道會有怎樣的計謀。”淩風雪慢慢地握緊王容汐的手,“容汐,我這次回去不知道會耽擱多久,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我要是沒能在你及笄那日趕回來,淩府會帶著我為你準備好的聘禮來提親,到時候你……”
“你放心我會親自和父親母親說你南去忙家族生意了,耽擱了。”王容汐輕聲地說:“我會收你的聘禮,我也隻收你的聘禮。”
“好,還有這個”淩風雪摘下腰間掛的荷包,手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環戒,銀白色的指戒在月光下熠熠生輝。“這是我自己做的,也是聘禮之一,原本打算等你及笄那日我去提親的時候親自給你戴上,但現在……我現在給你戴上吧。”
“不要,你要是現在給我了,到那天的時候是不是就有理由不回來了?”王容汐有點賭氣。
“怎麽會呢,你就是我回來的最佳理由啊。”
“那我要你那天回來的時候再給我戴上,如果你那天趕不回來的話,就等你回來的那天再給我戴上。”
“好,我答應你一定會在那天趕回來。”淩風雪收好指戒,站起身來。“我要走了。”
“等等”王容汐看著就快要走到窗邊的淩風雪,跑過去抱他,正好和轉身的淩風雪迎了個滿懷。“答應我,不論何時,平安歸來。”
淩風雪連夜帶著大魯往大言山趕,由小文帶領其他人留守淩府。淩風雪進入大言山的時候順勢探查了一下外圍道士的情況,這些修士大多都隻是普通的道士,但數量卻很龐大。淩風雪一到大言山就下令開鑿地下石室和通道,以便大戰爆發時一些小精小怪藏身。同時也開始了練兵,大言山自建造以來,淩風雪大多數的日子不是在人間找尋投胎了的何汐就是陪伴漸漸長大的王容汐,大言山內的管理不是依照規定就是由有名望的夫子代掌,而防禦和修煉基本上就是全看個人的本領,所以現在的大言山雖說在思想上有高度的統一,但在武力方麵幾乎是一團散沙。結果等淩風雪操兵練馬十幾天也不見道士們絲毫動靜,他有點摸不著頭腦。再過十幾天就是容汐的及笄禮了,淩風雪可不希望就這麽和他們僵著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於是淩風雪找來大言山內的幾位夫子開始商議著建造大言山內的各種防禦機關。他準備在大言山建造內外兩輪防禦設施,由精怪們用一身蠻力砍樹造鐵,完全不使用妖法,真槍實劍對抗肉體凡胎。
“明天是你們山主夫人及笄的日子,我必須去京都一趟,這裏的一切皆由大魯組織。主要是幾對巡山隊伍,要輪流值班嚴密觀察那群道士的行蹤,一旦有異,你們必須馬上開啟第一層防控並組織所有的老人、婦孺和孩子在第一時間進入地下石室,如果第一層防控被破解了,你們開啟第二層防控之後,必須全員進入地下石室,等我回來。你們放心,我將與你們山主夫人的事定下來之後,就一定會趕回來。”淩風雪坐在朝夕殿的主位,詳細地安排好明後兩天的計劃。
“淩老大放心,我看那群牛鼻子老道估計是怕我們怕得不得了,守了月餘還沒有什麽動靜,估計這兩天也不會有什麽動靜。您就放心去娶嫂子。”大魯為淩風雪準備好出山的五采鳥。
“好,大魯這兩天給我看好大言山。”淩風雪出發了。
第一隊巡山隊已經勘察回來了,山外依然一片寂靜。大魯聽完消息優哉遊哉地看著一隊的人吃飯,這幾天大言山一直處於備戰狀態,收了不少糧,山上的婦人們聚集在一起變著法的給將士們準備好吃的。
“大魯哥,不好了。”二隊的一人急匆匆地跑進來。
“怎麽了,那些牛鼻子老道攻進來了?”大魯被這一聲吼得眼皮直跳。
“不是,他們沒有上山,但是在山外打起來了,我們一開始以為是他們內訌了,但隊長說他聞到了山主的氣息,隊長說一定是山主出去的時候被他們發現了,隊長想要開山門去救山主,已經被我們攔下來了,我們也拿不準情況,大魯哥快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山主。”一串話幾乎是一口氣說完的,說完喘都喘不贏氣。
“他娘的,一群牛鼻子老道既然敢欺負我們山主,夫子們帶著其他人進石室,所有巡山隊的兄弟們跟著我去救山主。”大魯青筋暴起。
“大魯哥……”報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沒說清,現在還沒有確定是咱們山主呢,又一路追了出去。
大魯帶著人趕到山門的時候,二隊還糾纏在一起,被他一聲喝開了。大魯集中妖力向外探去,在大言山的邊緣探到了淩風雪的氣息,氣的又爆了幾句粗口,“兄弟們,山主遇難了,給我開山門,我們一起攻出去。”
隨著一聲令下,粗糲的大石門緩緩打開了,結果剛一打開,就聽見從遠處傳來淩風雪的一聲暴喝,緊接著一陣強大的妖力注來,巨大的結界罩在了大言山上。“關門,回去。”
大魯隔著銀白色的結界看著圍在外麵一臉躍躍欲試的道士們,聽著遠處銀月淩厲的刀風聲,看著漸漸因為妖力不濟而變成透明色的結界,慢慢地閉上眼睛。“回城,閉門。”
感知到大魯他們關閉了城門,淩風雪收回了結界,靈力回歸一點以後,再一次用銀月震開了圍在自己近處的一圈道士。淩風徐知道自己中計了,他一出大言山深處就被攔截了,或者說他從接到消息回來的那一刻起就中計了,這群道士的目標根本不是大言山而是自己。先是假意圍攻大言山誘自己歸山再來一出甕中捉鱉,同時呢又可以誘大言山的精怪們主動出山送死,真是好計謀。隻是他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得知自己今晚一定會出山的,他們協力射下自己時,幾乎算得上是守株待兔。現在論這些已經晚了,自己必須盡快想辦法脫身,明天,明天就是阿汐及笄的日子,自己答應了她一定會回去娶她。
淩風雪看著圍在四周的一圈又一圈的道士,懸在頭頂一層又一層的抓妖法陣,用力地揮動著自己的八條狐尾,是不是再舍下一尾就能逃出去,就能見到阿汐。淩風雪一揮銀月震開一圈道士,甩刀斬尾,鮮紅的血液四濺,法陣內一片血光。淩風雪乘著受了點傷的五采鳥向外飛去,回首看著一圈圈緊縮的法陣和爭先恐後的道士們中間的銀白色狐尾,隻覺得自己有幾分好笑,自己第一次斷尾是為了逃離阿汐第二次斷尾卻是為了奔向阿汐,看著手中緊握的銀白色指戒,希望這一次他還來得及。
淩風雪已經到了大言山的最外圍,正要向著東海海麵飛去,卻突然聽見一聲慘叫聲,自己身下的五采鳥應聲而倒。淩風雪看著倒在一片血泊裏奄奄一息的五采鳥,已經分不清有多少血是它的又有多少血是自己的,周圍又是一圈又一圈的道士,一層又一層的法陣,有的是生麵孔,有的是上一場戰鬥裏沒有得到戰利品的,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淩風雪墨黑的眸子頓時變成了一片血紅,像是傍晚炫目的殘陽,隻是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你們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們,一次又一次,我們到底是做錯了什麽。”野獸般的怒吼,帶著點悲戚的愴然,又染上了殺戮前的嗜血……
這場戰鬥持續了三天三夜,三天後,探聽著慢慢平靜下來的大言山,大魯帶著弟兄們出山門查看,遍地的屍體和滿目的鮮紅,侵著血的泥地在月光下扭著著妖媚的身姿……大魯在大言山的外圍找到了淩風雪,他躺在沙地上,狂風卷起的海浪一次又一次地舔舐著他身上幹涸的血漬……
他們將淩風雪和那一尾斷尾帶回了大言山,帶著人將山門外麵一遍又一遍地清洗幹淨。下達這一命令的時候,大魯看著石床上昏迷不醒的淩風雪輕聲說道:“山主說過大言山是承載未來的聖地,大言山該是一片淨土,可是在我心裏他才是創造未來的聖人,他該永遠有一雙清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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