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梨沒有閃躲，一方麵是她躲也未必能躲掉，一方麵是對方這次的力道和速度，看上去並無惡意。
    果然，那樹枝伸到了舒梨麵前的時候，突然生出了一片嫩葉。
    那片葉子輕輕蹭了蹭舒梨，隨後她臉上的傷口就開始好轉。
    雖然速度不算快，但是疼痛的感覺消失了大半。
    舒梨挑了挑眉，還沒有說話，水晶樹就先惡聲惡氣地開口：“這下你就能說清楚你想說的了，如果我不滿意，你就等死吧！”
    舒梨再次看了眼四周，明確了自己的處境。
    隨後，她的目光定在了水晶樹上麵，看著對方的眼神中甚至有一種悲憫。
    “你不是笨蛋，我猜你一定早就有所懷疑了，不然也不會在聽到我的話之後，選擇聽我說這些。”
    水晶樹搖晃著他的枝丫，卻始終沒有朝著舒梨再次揮過來。
    “那個人把你變成這種樣子，用複仇的名義把你困在這裏，把你當做最好利用的棋子，作為他最大的保命牌……”
    舒梨聲音很輕，因為不斷累積的傷勢，她甚至隻能坐在地上說話。
    就是這樣完全弱勢的言語，卻在水晶樹的內心攪起翻天巨浪。
    就像舒梨說的那樣，他並不是一無所知的笨蛋。
    相反，他在被當做棋子的這些年裏，成長的十分迅速。
    他也懷疑過，這麽多年，來到這裏的客人真的每一個都是欺辱他的仇人嗎？
    那些在入入場的時候高聲談笑的、毫無防備的客人們，真的每一個都是當年欺辱他的元凶嗎？
    “盡管我不知道所有的信息，盡管我被抹去了部分的記憶……”
    “但是有一點……”舒梨的話還在繼續：“獵殺者和你一樣，都是他手裏的棋子。”
    說到這裏時，舒梨突然笑了笑：“剛才你說，我拿著你給的報酬，讓我猜猜看，該不會你的記憶也被篡改過，以為自己就是這裏的主人吧？”
    “我的記憶沒有被篡改過。”水晶樹緩緩開口，聲音有些低落：“但是每一次獵殺者的酬勞，都由我來支付。”
    “酬勞是什麽？”舒梨察覺到他有些恍惚，趁機探聽信息。
    水晶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痛苦，像是重溫了某種痛苦的回憶。
    “我不記得……”
    “為什麽我不記得了？”他搖擺著枝丫，嘶啞的聲音更甚。
    “我猜……”舒梨此刻冷靜淡定的聲音恍若高高在上漠視眾生的神明：“那個人一定是把你所有的樹枝都砍掉，或許還有你的樹幹，隻留下模糊不清的意識，在幽暗裏重生。”
    “不！”水晶樹猛地伸出幾條樹枝過來，桎梏著舒梨，把她架到了離地麵兩米多的半空中。
    “你在蠱惑我，對嗎？”嘶啞的聲音仍舊滿懷痛苦，他自己也在理智和長久以來的認知裏掙紮：“就像是蠱惑鬼屋裏的廢物一樣，想讓我幫你，是嗎？”
    “我猜，那個人一定告訴你，我要聯合你口中的廢物，講你連根拔起，並且毀了這座遊樂場。”舒梨垂下眉眼，她分不清楚水晶樹的感知器官在哪裏，但是她把自己所表現出來的憐憫毫無保留地輸送給對方。
    “那麽，我蠱惑你的理由是什麽？”舒梨的聲音依舊溫和：“我再換句話來說，你會被我蠱惑來除掉自己嗎？”
    水晶樹陷入了沉默，對於舒梨的桎梏也不像剛才那樣緊固。
    “我不相信你。”良久之後，他用冷靜之後的聲音開口。
    “我不相信你說的這些話，他給我看過每個人的資料，他們都不是什麽好人，就算不是我的仇人，那也是應該被懲處的惡人。”
    舒梨依舊憐憫：“是嗎？你真的這麽想嗎？”
    水晶書所有的動作靜止了一秒，隨後，他用更為冷靜的聲音道：“是！”
    舒梨笑了，沒有聲音，卻比嘲笑出聲的那種笑意更為諷刺。
    “你很喜歡騙自己，是嗎？”
    粗糙的樹枝在頸間收緊，耳邊是對方冰冷至極的聲音：“你在找死！”
    “嗬嗬，年齡和你的仇人對不上號，你騙自己。”
    “殺掉的人未必都是壞人，你依舊在騙自己。”
    “被人當做是消除異己的一把破刀，你還是要騙自己。”
    舒梨費力地呼吸著越來越稀薄的新鮮空氣，還是堅持著說下去。
    “最後一個猜測，這次的四個客人，你沒有看過他們的生平背景，你就是在濫殺無辜！”
    “就像，當初你的仇人一樣！”
    其實舒梨無意戳他的傷疤，但是她也要活下去。
    既然對方堅持自己的長久認知，那她隻能刺激他走進現實。
    下一刻，她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摔落在地上的時候，舒梨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後背撞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讓四周的空間都抖動了一下。
    眼前是逐漸開始失控的水晶樹，舒梨都暫時不去管了。
    她剛才撞到的那個東西，它所帶來的抖動十分的熟悉。
    舒梨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她存活的關鍵，哪裏還顧得上水晶樹。
    舒梨拖疼到麻木的身體在地上爬行，很快就摸到了觸感熟悉的一塊凸起。
    她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卻沒有注意到背後有一雙眼睛正在靜靜地凝視著她，意味不明。
    但是舒梨絲毫沒有察覺，她用手裏的短刀把那個凸起挑了出來，目不轉睛地打量著手裏的小東西。
    那是一個網球大小的琉璃蛋，現在被舒梨捏在手裏，裏麵的赤紅色正在快速流轉。
    莫名地，舒梨就是確定，這小玩意兒在生氣。
    她沒忍住笑了笑：“在見到水晶樹之後，我一直在想，為什麽遊樂場真正的主人要樹立一個替死鬼呢？”
    “原來，你的真身是這麽個小玩意？”
    舒梨輕視的態度讓手裏的小東西紫了又青，青了又紅的，顯然氣得不輕。
    但即便如此，那小東西卻還是沒有任何要掙脫出去的動作。
    舒梨盯著它看的很久，有些突兀的生出一個特別離譜的猜測。
    她湊近那小玩意兒，輕聲開口：“你是遺留下來的係統嗎？”
    她的猜測，並不是無的放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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