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靈天 第二百零三章 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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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這是一場多麽好看的華麗盛宴啊。”
“李無笛,當時你屠盡青靈村時,殺那麽多人,整整五十五人,心中可一點愧疚感可沒有,相反當時你的心中,盡是複仇後的暢快。”
“所以,你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劊子手,睚眥必報,要是將這些事,告訴給寧師姐、洛秋水、陳大師兄或是你的兩位師父們聽,你覺得他們會怎麽想你呢?”
“恐是會以為,李無笛是那保持有一顆赤子之心的少年嗎?那些不過是你的偽裝,當你的這層偽裝褪去,不過就是一個在十三歲時,就屠戮幾十人的罪人,與那些殺戮成性毫無感情的暗人,沒有任何區別.....”
黑袍李無笛的話語深入人心。
而白袍少年則是垂下頭,一聲不吭。
那黑袍李無笛看眼前少年沒有任何反應,也是不急,繼續在那裏說道:“李無笛別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心中所想,怎幺想我全都知道.....”
也是在這時,或許是這句話對白袍少年有何種啟發般,李無笛終是開了口說道。
“是啊,你就是我,我所想的你自然也全都知道,而且你剛剛所說的確實是半點不差。”
“噢?”
黑袍李無笛看著眼前的白袍,臉上閃過了幾分好奇。
這時,李無笛那始終垂下的頭,也是緩緩微抬,眼眸望向前方那定格住的畫麵。
“但你有一點卻沒提到。”
“那些人,不過是一些沒有人性的暗人,他們嗜殺成性,我殺的砍得不過是憑本能行事.....”
“因為,我他娘的隻想活啊。”
話音一落,那眼前的定格畫麵都是發出了一聲破碎聲,好似那玻璃出現了裂痕。
白袍少年也是毫不畏懼,大步向前直朝前方走去,這時,場景也是發生了變換,又是來到了暗無天日的地窖。
邢床上躺著一位還尚有一口氣的血人,那口氣已不是生機,而是那血人憑借驚人的意誌力所吊著的一口精氣。
對活的信念。
李無笛走向那手拿一刑具,麵目可怖的牛大壯。
他一臉冷漠,然後就是對眼前的光頭大漢說道:“大壯叔,就算是再來第二次,我也會再次毫不留情的....”
話語一頓,然後白袍少年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手段,一手猛地按住那牛大壯的腦袋。
猛聲嗬斥道:“要你命啊!”
同一時刻,手上突然發力,就是將那牛大壯的腦袋,瞬間向下按去!
砰!
光不溜秋的腦袋猶如那西瓜般,撞在那刑床的尖角上四分五裂。
滾燙的鮮血飛濺,眼看都是要撲在李無笛的身軀上時,卻是那般直直的穿透了過去,好似李無笛就是一團空氣。
這些,隻不過是幻象罷了。
而構成這方幻象的,是以李無笛的記憶為主,所以李無笛自然能隨心所欲地調動這些埋藏在記憶深處中的畫麵。
李無笛扭過頭,看向那刑床上的血人,此時的血人可謂說是慘不忍睹都不為過了。
全身上下猶如一團水泥,隨意讓人揉捏。
“你知道當時為何我心中會有憤怒嗎?”
此番話,莫名其妙,也不知是說給聽,但身邊除了那黑袍李無笛,似乎也沒有其他人了。
要是在外人聽來,想必就會是這樣想,被人如此欺淩,又經曆了這般非人、畜生都不如的酷刑,怎會不憤怒?
白袍少年看著眼前那躺在刑床的血人,也是在側麵注視著自己,繼續道:“那是因為,那時的我心中要是沒有憤怒,恐怕就隻剩下無盡的恐懼了啊。”
說到這裏,白袍少年的嘴角都是牽動了幾分笑容,不過那笑容卻是那麽難看,十分勉強。
然後道:“要知道,恐懼之人是活不下來的啊.....”
此話一出,那刑床上的血人,那左手可能骨頭還未完全斷絕,但經脈早已寸斷,都是可以看到,那左手的食指居然微微顫動了一下。
雖然極其微弱,甚至是忽略不計,但確實是動了,這代表著血人還有一絲意識尚存。
這一細小發現,他自然是看到了,黑袍亦是。
白袍平視前方,透過那血跡斑斑的牆壁,李無笛似乎都是能看到外麵的另一幅情景。
一步跨出,場景再次轉換,一眨眼,又是來到了剛剛媚陽當照,一地屍體的青靈村口處。
那裏,一身殘破不堪的布衣血人,手中拿著一柄殘破鐮刀。
而白袍李無笛同樣也是站在此處,仔細看去可以發現,兩人模樣五官一模一樣。
不過,後者的臉上,少去了三分青澀,三分小心翼翼,多了三分坦然,剩下的則是那一成不變的少年意氣風發。
前者一身無垢,穿著幾年都舍不得換的破爛補丁布衣,後者一塵不染,身穿靈天道宮弟子才能擁有的道袍。
後者已至辟穀,殺過雙暗者,打過妖王,力敵靈台,扛過令天下修士都聞風喪膽的天劫。
前者,才剛剛領悟仙資,學會如何運用靈氣,啥世麵也沒見過,唯一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隻不過是在這青靈方寸之內。
驀地,白袍少年突然出聲道:“你說,要是那個時候,我有這柄劍該有多好。”
而他的手中,已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木劍。
黑袍李無笛聽聞,看了一眼麵前那一身血人的布衣,手中還緊緊不放的鐮刀。
似乎,那把鐮刀連一些務農,拿去割草都不願,都嫌不趁手。
但眼前的布衣血人,卻是在那時視若珍寶,好似那時的他,要是手中沒有了這把鐮刀,就像是要失去了整個世界般。
“是啊,要是當時我能擁有這柄木劍,恐怕砍人的時候,也不會那麽累了。”
黑袍李無笛,沉著聲,他是這樣說的。
至此,畫麵破碎,場景變幻,地窖、青靈村全部消失不見。
隻是化為了無數晦澀符文小字,圍繞在白袍少年的身旁。
緩緩睜開眼眸,李無笛才發現自己還是身處在那藥室之中,而手中所捧著的依舊是那本無相心法經書。
上麵的第一頁,問心兩字,依舊是那般顯眼。
“看來,這一切都是因為這無相心法所導致的。”
李無笛像是看明白了真相,如此說道。
“對滴,我又不笨,在經曆了那麽多,當然知曉了,哈欠。”
而那玉台上,黑袍李無笛坐在上麵,搖擺著雙腿,打了個極大的哈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然後,他便是一臉笑容的看著那同樣看著自己的白袍李無笛,說道:“其實,在你打開這玉盒的時候,我就已經出現了。”
“之後,我慫恿你拿到這無相心法,也不過是為了讓我的存在,更加的凝實。”
“畢竟,我的出現,本就是基於這無相心法出現的。”
白袍李無笛點點頭,就是說道:“所以你之後想讓我看這無相心法,就是為了讓我展開一場無相心法上的問心,然後讓我道心崩潰,徹底迷失在那無相心法當中,最後好由你來成為我,占據我的肉身,我說得對嗎?”
黑袍李無笛對自己的謀劃被揭穿後,也是十分欣然的點點頭,臉上半點無懼,更是拍著手掌說道:“對咯對咯,哎呀真不虧是我,一下就明白了。”
那般坦率模樣,似乎是一點都不怕,有恃無恐。
白袍李無笛現在經曆過那番問心後,對這無相心法也是有了初步的認識。
這無相心法一旦被修習後,那麽就會讓得那修習此法的人,心生惡相,凝聚實體,也就是說眼前的黑袍李無笛,正是李無笛的惡相。
而這惡相也可以說是心魔,要知道,修真士的道途上,一旦出現心魔,那可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
因為往往最後生有心魔的修真士,到最後都會基本上落得個走火入魔,意識癲狂,不識自我的下場。
但並不是每位修真士都會出現心魔,畢竟心魔這種東西乃是由內心而發,一般都是大道之路受阻,心境受損才會出現。
像李無笛這種一路通順的天賦異稟的修真士,其實是最不該有心魔這種東西的。
但可惜的就是.....
“可惜的就是,我來到了此地,來到了這間藥室,又偏偏這無相心法選中了我,而剛好我又修習了這無相心法。”
這時,黑袍李無笛笑著說道,似乎心情很是愉悅,在那玉台上都是打起了倒立。
而他所用的第一人稱“我”,說的便是李無笛,也同是他。
李無笛繼續研讀那無相心法,毫不理會一旁那黑袍李無笛的言語,隻是淡淡的說道:“天階層次的心法,甚至在得到了下半部後,都是傳說中少有的聖階層次,巨大的好處帶著與之相同的風險,本是應該承受的。”
“而且.....”
白袍少年微抬眼眸,不鹹不淡地說道:“而且心魔罷了,有什麽好怕的?”
此話一出,讓得那在玉台上打倒立的黑袍李無笛,都是一個踉蹌,險些倒了下來。
然後便是一瞬間,來到了李無笛的麵門前,擺出一副苦瓜臉說道:“喂喂,不會吧,心魔可是這世間最詭異的事物之一,都是能與暗人、詭異法則兩者並駕齊驅,你居然不怕?”
白袍李無笛絲毫不避諱,就是將目光直直的對視前方,望著眼前的那另一個自己。
“你既然都是我的心魔了,那我心中到底怕不怕,你難道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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