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059 “我抱你的話,你娘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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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以往傳統, 生日宴是在庭院裏吃的,以天為燈,以地為毯, 沈家孩子們在院裏比武較量無拘無束,肆意自由。
今天不一樣, 今天的沈君牧過生辰, 不比武, 比酒。
場地也從院子裏轉移到主屋中。
主屋的八仙桌上已經擺滿了熱菜, 肉類偏多, 畢竟這個季節,很難吃到新鮮果蔬,但新鮮的肉倒是不缺。
冒著熱氣咕嚕滾燙的羊肉煲是剛端上來的,魚蝦也都有, 其中就屬雞湯的味道最是鮮濃誘人。
初春三月,天氣還冷, 何況她們又在外麵凍了一圈, 這種時候喝口熱雞湯, 簡直就是享受。
踏進主屋聞到香味的那一瞬間, 九號灰沉沉的眸子都亮了幾分, 人頓時精神很多。
有好吃的。
沈瓊花也不是個十分摳門小氣的人,何況今天是兒子第一次帶朋友回來吃飯, 她便讓廚子多備了幾個菜,酒也讓人提了出來。
“平時都是夕顏木槿她們陪我喝,今年她們過年沒回來,換成你們來也一樣。”沈瓊花說完,伸手邀請梁夏,象征性地讓梁夏坐主位。
論身份, 皇上應該坐在背北朝南最中央的位置,但今日不同。
梁夏看了眼身邊的沈君牧,跟沈瓊花說,“將軍客氣,我今晚隻是個晚輩,您是長輩您上座。”
幾人依次落座,連李錢九號都坐上了主桌。
沈夫郎招呼小輩們吃菜吃飯,“莫要管她,咱們吃咱們的,快嚐嚐這菜合不合口味。”
沈夫郎拿著公筷給小輩們布菜,輪到誰誰站起來端著小碗去接。
陳妤鬆臉上帶著笑,但遲遲沒動筷子。
廢話,這宴一看就是“嶽母的鴻門宴”,誰能安心吃得下。
哦,九號可以。
九號端著小碗,注意到陳妤鬆陳妤果還有季曉兮李錢朝自己看過來,頓了頓,啞聲開口,“這羊肉不錯,你們嚐嚐。”
幾人,“”
季曉兮猶猶豫豫,在沈夫郎的盛情邀請下,也開始小口吃飯,邊吃邊看桌上氣氛。
她跟鬆果兩人坐得近,低聲問,“你們有沒有見過大夏喝醉的樣子”
“好像,沒見過。”陳妤果仔細想了想,搖頭。
她問陳妤鬆,“姐,大夏會喝酒嗎”
“應該會吧。”陳妤鬆也不確定。
她們也沒見過大夏喝醉的樣子。
蔡甜自己倒是喜歡飲酒,不過後來戒了,她們三個人年紀都不大,自然沒有喝酒的機會,也就不知道大夏酒量如何。
上回竇氏入宮前,碰巧馮阮送了兩壇酒過來,那是大夏第一次正兒八經喝酒,隻不過自詡千杯不醉跟她爹竇氏不一樣的大夏,三杯過後就開始跟蔡甜稱姐道妹了。
可惜那天鬆果姐妹不在,自然不知道當時情況如何。
而那時在場的季曉兮跟李錢,今日不由齊齊看向梁夏跟沈瓊花,心裏都咯噔一下。
沈瓊花這酒量,一看就比蔡甜好很多。
大夏危。
“聽聞皇上近幾日就要出京南下,”沈瓊花倒酒,直奔主題,“不如借著這酒給您提前踐行了。”
她見梁夏伸手去拿小酒盅,便說道“咱喝酒不用那個,用我這個。”
酒盅撤去,換成了僅僅比臉小一圈的碗。
梁夏,“”
梁夏差點低頭,用自己的臉盤子跟碗口比較比較,將軍府的碗,都這麽大嗎
武將家的東西,都這麽實在的嗎,稍微秀氣的點的小碗都沒有麽。
“謝伯母。”梁夏仰頭喝了半碗,差點打了個飽嗝。
旁邊九號也“噸噸噸”,隻不過人家喝的雞湯。
梁夏心想,那樣的湯,她也能千碗不醉。
“說得好像你不隨君南下一樣,”沈夫郎朝沈君牧眨巴眼睛,“牧兒,去給你娘和大夏倒酒,咱們也替她們踐行了。”
沈君牧臉上帶著笑,但努力抿平嘴角,給沈瓊花倒了滿滿一碗酒,輪到梁夏時,小雞吐口水一般,酒壇子往她碗邊貼了一下,就拿開了。
梁夏昂臉看沈君牧,眼裏亮晶晶的。
沈君牧臉一熱,別開視線,抱著酒壇站她背後,垂眸小聲說,“待會兒我幫你喝。”
沈瓊花看看自己跟碗口齊平的酒麵,再看看梁夏的碗底子,眼睛睜圓瞪沈氏,瞪完沈氏瞪沈君牧。
父子倆當著她的麵端起小酒盅,輕輕碰了一杯。
沈瓊花,“”
沈瓊花嘟囔著臉,仰頭將酒喝完。
梁夏覺得就這點酒,別說養魚了,養蝦米都覺得酒麵太淺,她矜持又自信,跟鬆果兩人比了個“安心”的手勢,表示絕對沒問題。
鬆果兩人齊齊舒了口氣。
陳妤果還跟季曉兮說,“放心,大夏從小到大都很厲害,沒什麽是她不行的。”
除了喝酒。
梁夏低估了將軍府的酒,這酒可比馮阮送的那幾壇度數大多了,沈君牧都放水放成這樣,三小口下去,梁夏人就有點輕飄飄的。
她眨巴兩下眼睛,偏頭小聲跟身邊的沈君牧說,“君牧,你家的地不平。”
沈氏沈君牧沈氏坐一條板凳,在沈瓊花的左手邊,沈瓊花右手邊坐著李錢跟九號,沈瓊花對麵坐著鬆果跟季曉兮。
將軍府的坐位,跟文臣比起來,相當不講究。
所以梁夏一側頭說話,沈君牧就能聽見。
沈君牧茫然,順著她的話低頭看地。
他還伸腳踩了踩,平啊,哪裏不平了。
他在府裏住這麽多年,頭一回聽人說他家地不平。
沈君牧陡然反應過來大夏應該是醉了,他才抬頭,身邊人已經站了起來,端著酒碗,邁著走一步停一步的步子,螃蟹似的,橫著就朝沈瓊花走過去了。
沈君牧,“”
季曉兮跟李錢抽了口涼氣,完了。
“瓊花啊。”
梁夏手搭在沈瓊花肩上。
她一開口,飯桌上所有的聲音都沒了,連九號嘴裏的排骨都掉了。
沈瓊花眼皮跳動,昂臉看梁夏。
梁夏深情低頭看她,微微歎息,“瓊花啊,你家地不平。”
沈瓊花,“”
所有人跟沈君牧剛才一樣,開始低頭看地,用腳試探。
哪裏不平
梁夏表示,“高一塊低一塊的,坐著都暈。所以瓊花啊,省錢不能這麽省,地不平,人會摔跟頭吹苦頭的。”
沈瓊花板著臉,硬邦邦說,“皇上放心,我家地相當平,人也不會摔跟頭。”
梁夏順勢坐在沈瓊花旁邊,酒碗跟她碰碰,“來瓊花,咱倆喝一杯。”
李錢撫著胸口。
嚇他一跳,他以為大夏要跟瓊花稱姐道妹了。
沈瓊花看著她碗底的那點酒,再看看梁夏水蒙蒙的眼,一時無言。
她還沒開始發力呢,梁夏就先趴下了,像是拳頭打在棉花上。
“醉就別喝了。”沈瓊花沒端碗。
“那不行,”梁夏搖頭,一臉認真,“就算醉了,這碗酒也得敬你。”
梁夏雙手端碗,側身看沈瓊花,腰背挺直,聲音清晰,“第一杯,我替大梁將士們敬你。”
“敬你數年如一日地付出,隻為穩定軍心,讓將士們身後無憂。”
她抿了一口,然後打了個酒嗝,扭頭小聲跟沈君牧抱怨,“這酒好上頭。”
沈君牧想攔著梁夏讓她別喝了,喝多難受,沈夫郎卻朝沈君牧微微搖頭。
梁夏喝第二口,臉皺了一瞬,“第二杯,我替大梁皇室敬你。”
“朝廷待你不公,但你始終忠心,是梁氏虧欠天下,虧欠百姓將士,虧欠了你全家。”
“第三杯,我替我自己敬你。”
梁夏最後一句,說得有些心虛。
雖然不厚道,但虧得沈瓊花窮啊,才讓出這麽至真至純的兒子,讓她撿到了哄到手。
李錢說得不錯,她八百個心眼子,七百九十九個裝著朝政跟大梁,但剩下的那一個,卻滿滿當當裝著沈君牧。
沈瓊花頓了頓,本來皺緊的眉頭慢慢舒展,看著梁夏,難看了一晚上的臉色,現在終於慢慢好看了,“皇上別這麽說,這些都是臣該做的。”
梁夏搖頭。
沒有人注定就該做什麽。
“瓊花啊,”梁夏端著空碗,特意把碗口朝下給沈瓊花看,然後慢悠悠說話,還是那句,“因為地不平,所以你們一家吃了好多苦啊。”
她那未過門的夫郎,連花都沒怎麽見過,可太苦了。
梁夏單手拍拍沈瓊花的肩,半醉半醒,“不過不怕,朕在呢”
梁夏豪氣地將碗底放在桌麵上,清脆的聲響,震在人心頭,“地若不平,朕幫你平。”
“朕會幫每一塊不平之地,變得平坦。”
她要她的百姓,都好好活著。
至於沈府一家,梁夏拍著胸口
“朕、朕掏小金庫彌補你們。”
就當提前下聘了。
梁夏迷迷糊糊,開始畫餅。
沈瓊花聽完這話,心裏說不動容其實是假的。雖然不知將來如何,但就從梁夏目前的舉動來看,她會是個好皇上。
她沈家不圖別的,圖的就是大梁安穩,圖的就是腳下這片土地沒有戰火跟崎嶇不平。
沈瓊花感覺像是找到了知己,怪不得小皇上說她家地不平,原來是這個原因。
“皇上,臣願幫您把大梁,變成平坦之地。”
沈瓊花吃下這口餅。
“好”
其他人,“”
大夏是醉了吧,是吧
陳妤鬆狐疑,大夏確定不是裝醉套路了沈將軍成功把“嶽母宴”變成了“君臣宴”
沈瓊花絲毫沒意識到她跟梁夏的話題已經從“你要娶我兒子你想得美”變成了“隻要你當個好皇上我全家人命都給你”。
君臣兩人碰杯,喝到最後,梁夏手臂搭在沈瓊花肩膀上,搖頭說,“不行,飽了。”
梁夏打了個嗝,放下酒碗不喝了。
沈瓊花覺得這才到哪兒,她拎起酒壇給自己倒酒。
雖一人喝,但心情還不錯。
她敬上天,蒼天有眼,新皇可靠,沒亡大梁。
正倒著呢,沈瓊花就看見眼皮子下多了一個碗,“”
沈瓊花抬眼看過去,就見沈君牧端起梁夏的碗,朝她看過來,乖巧無比,“娘,我陪您喝。”
他替梁夏,替姐姐們,陪母親喝。
“好,好”沈瓊花笑起來,給沈君牧倒了一碗。
“牧兒,娘其實不反對你的決定,娘就是心疼你擔心你。”
“我知道。”
梁夏坐在母子兩人中間,看她倆喝酒,時不時低頭剝隻蝦,放進沈君牧碗裏,像個體貼溫順的小夫郎,絲毫沒有剛才豪氣的模樣。
陳妤鬆賤兮兮的,偷偷去夾梁夏剝完放在盤子裏的蝦。
誰知道筷子才剛伸過去,梁夏就一眼瞪過來。
陳妤鬆,“”
她就說大夏裝醉
沈君牧雖沒說什麽,但喝兩口酒,就會吃隻蝦。
沈夫郎笑盈盈坐在邊上,眼裏都是溫柔笑意。
季曉兮小聲跟其餘幾人說,“咱們好像有點多餘。”
其她幾人齊齊點頭。
她們不應該在桌邊,她們應該在桌底。
酒足飯飽,沈家一家人送幾人出門。
季曉兮的馬車停在外麵,今晚全靠她送其她人回去。
李錢將梁夏的大氅給她披在身上。
梁夏猶猶豫豫,視線在沈瓊花跟沈君牧間來回,最後選擇抬手抱抱沈瓊花。
沈瓊花還挺感動,頗為受寵若驚,一時間滿腦子的君臣情誼啊,忘年之交啊
沈君牧卻一臉茫然,染了酒氣的眼睛水蒙蒙的,不由伸手扯了下梁夏的袖筒,以為她認錯人了,提醒著,“大夏,你抱錯人了,我在這兒。”
沈瓊花,“”
梁夏悠悠開口,“我知道。”
沈瓊花,“”
梁夏鬆開沈瓊花,乖巧表示,“我抱你的話,你娘不讓。”
沈君牧瞬間紅了臉,側頭看了眼沈瓊花,“哦。”
沈瓊花,“”
屁的君臣情誼,這個八百個心眼子、想拐走她兒子的“狐狸”
“伯母伯父,我們走了。”幾人行禮,依次上車。
沈君牧猶猶豫豫,往前走兩步,屈指輕輕敲車壁,眼睛亮晶晶地昂頭看。
梁夏立馬掀開車簾,探身朝外,低頭看他,“君牧。”
沈君牧眼睛彎彎,朝上伸出手,豎起小拇指。
梁夏懂了,手從車窗裏探出來,跟他小拇指勾在一起,大拇指貼了貼。
兩人,一人車上,一人車下,就這麽勾手對視,什麽話都沒說,卻齊齊紅了臉。
雖不是太親密的舉動,但就是很親昵。
因為隻有他們兩人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沈君牧心裏軟軟的,還想跟梁夏說些什麽,餘光就瞥見母親來了。
他依依不舍地收回手,指尖蜷縮,感覺小拇指上還有梁夏的餘溫跟觸感,“娘。”
梁夏低頭看自己空了的手,抿了抿唇。
沈瓊花說,“時候不早了,皇上明日還要早朝,趕緊回去吧。”
梁夏這才把手縮回來。
她靠著車廂歎息,“什麽時候才能入秋啊。”
她都有些急了,想光明正大抱沈君牧,而不是就牽牽小手。
“大夏”陳妤鬆伸手在梁夏麵前揮來揮去。
“我沒醉。”梁夏眨巴眼睛,伸手準確無誤地捉住陳妤鬆的手腕。
她文氣白淨的臉露出笑,跟鬆果兩人說,“恭喜你倆杏榜題名,你們好棒啊。”
陳妤果開心起來,“雖然倒數,但我也覺得我挺棒的。”
陳妤鬆臉上露出笑,“我就說你沒喝醉。”
“我當然沒喝醉,”梁夏道“我千杯不醉。”
“李錢呐,”她又開始悠悠喊,“春天了,我想給君牧買花,我們去挑花吧。”
季曉兮詫異,“現在”
梁夏點頭,“現在。”
她掀開車簾往外看,“天都亮啦好大的太陽”
今天十五,那是月亮謝謝
陳妤鬆咋舌,她差點被大夏哄過去了。
但這個酒鬼,喝醉了居然還知道恭喜她跟果子。
陳妤鬆笑嘻嘻問,“你有錢嗎”
聽聞大夏的金庫被搬空了。
“我有夫郎。”梁夏揉著隱隱作痛的胸口,臉上一本正經。
她要夫郎有夫郎,要錢有夫郎。
陳妤鬆,“”
幾人說說鬧鬧,轉移梁夏要買花的注意力,一路將她送回皇宮塞進床上。
沈府門口,等馬車徐徐從麵前離開,沈瓊花才邊往回走邊問沈君牧,“拉手是什麽意思”
沈君牧遲疑起來,最後沒抗住,這才小聲說,“意思是她入秋後會娶我當夫郎,我們手拉鉤,不能反悔。”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紅色一路蔓延到脖子。
沈瓊花的一顆老母親心啊,在初春夜裏瞬間變得哇涼哇涼。
因為剛才是沈君牧主動到馬車前跟梁夏拉手。
對於沈君牧入秋要嫁給梁夏的事情,沈瓊花也不反對,隻是很不情願而已。
哪個當娘的不希望兒子在家多留幾年啊,那麽早嫁出去做什麽。
沈瓊花跟沈君牧說,“兒啊,才初春,不要想入秋那麽長遠的事情。走,咱們母子回去喝下半場。”
沈君牧緩慢眨了下眼睛,誤解了沈瓊花的意思。
他亦步亦趨跟在她身邊真誠建議,“娘,既然入秋長遠的話,那我入夏就嫁給大夏當夫郎吧,這樣就不長遠了。”
春天到了,夏天還會遠嗎
“”
沈瓊花仰頭看天,眼淚都快下來了。
兒大留不住啊。
沈氏在旁邊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妻主也就在兒子身上吃吃癟了。
沈君牧紅了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母親可能不是那個意思,不由用微涼的雙手慢吞吞捂著臉降溫,小聲說,“那就,那就入秋吧。”
沈瓊花試探著問,“牧兒,你看明年入秋行不行”
沈君牧想了想,又想了想,最後憋出兩個字,“不行。”
沈瓊花,“”
她知道她就知道大夏這個狐狸心都給她兒子偷走了。
好氣。
早知道多灌她兩碗,今天竟然一時心軟,讓她跑了。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網址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老網址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qq群647547956群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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