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九章 好心的恩人,你有空同蛇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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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種路癡是幸運的路癡, 全程不用自己動,就能抵達目的地。
    白蛇隨侯無疑就是其中翹楚。
    他甚至能在荷花小鹿的眼皮底下,藏在牡丹花裏, 被直接送到陸空星麵前。雖然不幸折戟沉沙,他依舊通過自己的頑強爬行, 來到花宴上增大抵達目的地的可能性。
    因為有陸文昭施了仙術的玉佩掛在身上,隨侯沒辦法找到身具仙術的陸空星, 甚至見麵都不會看出什麽端倪來。
    他在花宴上淺淺掃了一圈,沒發現什麽,又爬得有些累, 於是沮喪地爬入了後麵宮殿中的針線笸籮裏。
    迷路迷累了。
    蛇蛇睡會兒。
    他把自己縮得很小,纏繞在一根如意繩結上, 舌信吐著, 肚皮翻著,呼呼大睡。繩結被人拿起時, 隨侯睜了睜眼, 壓根不怕, 接著感受到自己被擱置進黑暗的箱子裏, 反而滿意極了。
    真是個睡覺的好地方。
    謝謝啊
    隨侯在箱子裏睡得身體舒展, 睡得身形都大了好幾圈。他將那繩結充作枕頭枕在腦殼底下,就算突然察覺到有凡人在用術法窺看自己,隨侯也隻是慵懶地甩動了一下尾巴尖。
    從一路幫助弱小、待人客氣上可以看出,隨侯在仙人之中,算是性格極其和善的了。加上他又是醫者, 性情更加溫柔,輕易不會擺仙人架子。
    箱子一開,隨侯卷著蛇身伸了個懶腰, 慢慢爬行出來,正對上欲伸手取箱中之物的宦官驚恐的眼睛。
    “蛇”宦官驚叫一聲,“箱子裏有條白蛇”
    滿座嘩然,老皇帝手裏拿著兩張寫著不同答案的紙條,表情變了又變。國師寫的是“如意繩結”,而方忱世舉薦給他的徐仙師,可真是不得了,僅僅讓小九隨便猜了一個物件,居然就直接猜中了
    是卜算有道還是撞了大運老皇帝更傾向於前者。
    在場的都是貴人,一條白蛇出現在場中,終究危險。英國公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命令旁邊的侍衛道
    “快些將這蛇處理了,以免驚著陛下和太後”
    侍衛不敢耽擱,連忙上前,拔出腰間佩劍,向白蛇一斬而下白蛇挺起上身,淡櫻色的蛇瞳中倒映著斬落的長劍,無畏無懼。
    劍鋒觸地,發出“鏘”的一聲脆響。護衛遲疑一下,方才那一劍並沒有斬中什麽的觸感。他抬起長劍,劍鋒之下,果然空無一物。
    白蛇神奇地出現在不遠處,那裏離貴人們的桌案已經很近了。侍衛頓時一急,快行幾步,又是一劍斬落不料白蛇滑溜得很,竟直接鑽到了桌案地下,引得一眾皇族公卿紛紛嚇得站起身,生怕被蛇咬到。
    然而之後,無論侍衛如何尋找,竟再也不見那條白蛇的身影,隻好前去告罪。也沒人敢再坐在原地,紛紛轉移向另外的桌案,陸空星也在其中。
    隻不過,在重新坐下之後,他顯得有些不安,手藏在衣袖中,不敢亂動。
    他輕微動動指尖,有摩挲細鱗的觸感。被握於掌心的事物很是豐盈,胖鼓鼓的,尾巴尖還柔順地搭在他手腕上,整條蛇以他的手為中心,纏成了一團鬆散的麻花。
    陸空星“”
    他記憶力好,一眼就認出這小白蛇就是之前牡丹花上出現的那條,一時大腦發熱。
    不想讓白蛇被侍衛追砍,他在起身的電光石火間將白蛇抓在手中,藏進了袖子裏。現在他反應過來,頓時僵坐在那裏一動不敢動。
    不要不要咬他啊
    最後一場的點石成金,已經沒有再比鬥的必要。不過徐元符很會,他擦幹淨眼睛上的殘血後,就向老皇帝一拜。
    “陛下,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還請陛下賜徐某人一顆石子。”
    國師冷壽在老皇帝麵前走的是清冷高傲的路線,可是徐元符混跡市井多年,顯然知道如何放得下身段。果然,老皇帝龍顏大悅,讓身邊的鄭青雲親自去拾了一顆石子,交給徐元符。
    握著石子,縱使身體虧空得厲害,徐元符依舊咬牙使用了術法。
    一切隻為了尋到那位仙人
    數月壽命刹那間焚燒殆盡,徐元符大喘一口氣,雙手將已經變作銀子的石子奉上。
    “徐某人才疏學淺,不能點石成金,幸而不賽這一場。不過感念皇恩,願焚燒壽命,點石成銀,供陛下與在座諸位貴人賞玩。”
    銀石子在滿座勳貴間傳遞,特別是鄭青雲肯定了這就是他撿回來的那顆石子後,讚歎聲不絕於耳。老皇帝大悅,當場將徐元符封為東國師,與西國師冷壽一起,坐鎮靈台,為國祈福。
    當然,老皇帝畢竟與冷壽相伴多年,還特意安撫了一下。
    “西國師為國祈福多年,燃燒修為壽元,乃有功之臣,朕自不會忘。今後西國師吃穿用度,一律與先前等同,不可怠慢。”
    冷壽也隻得起身謝恩,垂頭之際,眼底卻全是陰霾。
    能一樣嗎
    他享受的那些東西,突然多出個徐元符以他同樣,縱使他沒有損失,可是能一樣嗎
    他今後還要想方設法將九皇子帶入靈台,又得費心躲避徐元符的耳目,麻煩程度與先前不可同日而語。
    可恨徐元符可恨說好要幫他卻絲毫沒起作用的妖狐也可恨
    吃了他的供奉,事卻沒辦成,他到要問問群英會,是不是有這麽個道理
    紅佩頭頂,紅狐狸的尾巴已經夾了起來,大耳朵也拚命向後壓,整隻狐狸渾身顫抖。
    完了。
    雖說這是被強加給他的工作,可是事情終究沒有辦好,黃狐狸回來,怕不是要剝了他的皮
    可是誰想到冷壽這師弟會這樣強,冷壽又是這樣菜啊
    幾次三番作弊,都沒能成功拿下鬥法,而冷壽的師弟若論實力,又幾乎可以稱得上世間數一數一。若在山野間相見,就算是他們群英會,也得暫避鋒芒。
    紅狐狸又害怕又委屈,陸空星餘光瞥見他嚇得發抖,忽然想到紅狐狸這次算是沒有辦好事,不知會不會吃懲罰,忍不住喚道。
    “紅佩。”
    紅狐狸勉強操縱紅佩,露出一點笑意來。
    “九殿下”
    “瞧你有些疲累。”陸空星認真說道,“你便回殿中休息吧,晚間也不必出來。”
    他的宮殿是荷花小鹿的地盤,就算有人來找紅狐狸算賬,最大可能也是被創出十幾裏地。隻要紅狐狸願意留在他殿中,就是安全的。
    紅佩聞言,笑得更勉強了。
    九殿下依舊這樣善心,可惜,凡人的宮殿,哪裏能阻攔妖物。若是黃狐狸召他,他根本抗拒不了。
    “多謝九殿下,我這就回去休息了。”
    既然已經有了結果,這場露天的鬥法也就結束了。陸空星不急著回去,他身體還有些發僵,把常青先支開,自己來到僻靜無人處,才慢慢撩起衣袖。
    咻
    原本盤成一團的白蛇頓時冒出頭來,淡櫻色的蛇瞳亮晶晶。
    好心的恩人,你有空同蛇蛇我說話啦
    方才那拿刀的凡人可真凶,他多年不入世,給嚇了一跳。雖然要跑也能跑,可是被人一把撈起來藏在袖子裏保護,這感覺讓白蛇美得直冒泡泡。
    好心人你等著蛇蛇我會拿好東西來報答你噠
    見白蛇真的沒有咬人的動作,陸空星大鬆一口氣。他不敢再抓得久了,一手撩衣袖,一手將白蛇輕輕放到地麵上。
    這白蛇也通靈,順勢從他手上下來,依舊回身,歪著腦袋看他。
    “去吧。”
    陸空星的眼神也柔和起來。
    “下次可要小心,別往人多的地方來了。”
    在草叢中放下白蛇,陸空星心中大石放下,起身離開。走出幾步,他回過頭,發現白蛇依舊半身探出草叢,殷殷切切地把他望著。
    他略一猶豫,輕輕擺了擺手,示意白蛇快走。白蛇這才戀戀不舍地轉身,沒入深草之中不見了。
    沐浴著頭頂燦爛的功德之光,又順利知曉了妖狐所在的陣營,並且在今天的鬥法中略微出手,讓冷壽一敗塗地,陸空星晚上是笑著睡的。
    他的考試這就算結束了吧
    一定是高分通過
    隻不過,好奇怪啊。
    考試都結束了,陸文昭今晚居然沒有來找他。
    沉沉夜幕下,皇宮之頂,陸文昭負手而立,滿身冷月清輝。在他的視線中,映出鹿臨城內翻滾的妖霧,一陣黑黃妖風從城中刮起,衝上天際,又向皇宮方向張牙舞爪而來。
    陸文昭看起來十分猶豫,最後依舊一狠心,抬手撤去了往日環繞在陸空星身側、連玄鳥商歌都能直接彈飛的防護。
    這場試煉
    尚未結束。
    陸空星所居宮殿的偏殿之中,紅佩也睜開了眼,與她頭頂的紅狐狸一樣,冷汗涔涔。
    紅狐狸聽到了幽幽的呼喚。
    “紅狐紅狐你辦砸了差事還不出來”
    紅狐狸害怕到發抖,可是還是隻能硬著頭皮,操縱紅佩從陸空星的宮殿中走出。
    妖霧沉沉而墜,凡人的身軀因寒冷而顫抖,順著那聲音的指引,紅狐狸操縱紅佩的身體,來到了白日的湖邊。
    實在不是他不顧惜宮女紅佩的性命,隻是他現如今已與紅佩綁死,輕易分離不得。
    黃狐狸早就等在了那裏,一身枯澀的毛皮,嘴角沾著殘血。尖尖的狐狸嘴咧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紅狐狸,又看看紅佩。
    “好小子,竟尋了個這樣水靈的小宮女,莫不是因為沉迷玩樂,才把差事辦壞了”
    它伸出爪子,尖長的指甲挑起紅佩的下巴,動作輕浮。紅狐狸立刻操縱身體向後退了兩步,眉心緊皺。
    “別動手動腳的。”
    黃狐狸一雙獸瞳霎時間大睜,他一爪就將紅佩連同紅狐狸按倒在地,冷冷一笑。
    “紅狐,你辦砸了差事,還敢對我大小聲”
    紅狐狸奮力掙紮。
    “明明就是你自己的差事,強加於我,我可沒同意”
    他的掙紮對黃狐狸來說,太過軟弱了。黃狐狸立時加大了爪上的力道,將他嘴角按出鮮血來。
    “我在城中正吃著幼童,要不是因為你把事辦砸了,也不必麻煩我跑這一趟還平白挨那老道一頓臭罵”
    黃狐狸表情不悅。
    “我倒奇怪的很,以你的本事,足以在凡人間橫行,是因什麽沒辦好這件事怕不是被凡人所惑,忘了任務了”
    紅狐狸心中警鈴大作。
    “與凡人無關,是我自己沒上心你你要殺就殺別牽連旁人”
    黃狐狸嗤笑一聲。
    “我答應了那老道,先把事情掃個尾,將那個叫徐元符的方士給殺了,再回來收拾你”他濁黃的眼珠骨碌碌轉動一圈,“我瞧見你從哪個宮裏出來了,辦事之前,我先去逛上一圈。”
    “可得瞧瞧,是哪個凡人,竟將狐狸都蠱惑了。”
    見紅狐狸掙紮得更加激烈,黃狐狸大笑出聲,一爪將紅狐狸釘在地上,就乘著妖霧呼嘯而去。
    紅狐狸心中大急,拚了命地掙紮起來。
    不行不能去
    他是知曉黃狐狸性情的,見了白發紫瞳的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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