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冊·琉璃幻月舞雲間 第二十四回 入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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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守正說完這些事,韓夜也把自己這兩天的經曆盡數述說給了守正。
    師徒二人麵色凝重。
    “師父,此事既已超越凡人與仙界能解決的範疇,請放心交給弟子來處理吧。”
    韓夜向守正抱拳道:“凡與暗天教相關事宜,同門隻需探出情報並告知我等,至於剿滅之事,他們不需參與,以免枉送了性命!”
    守正點頭,深以為意:“徒兒所言甚是,我會和他們交代好的。”
    說著,守正轉過身去,虔誠地麵朝道祖神像,又道:“不知星辰此去神界,有無告知道祖暗天教一事,還望道祖與天帝善加關注,盡早解決此番危機。”
    “必要時,為師也該去會會老友,看能否勸說他放下過去,畢竟此事與我有關。”
    韓夜認為,今時今日的暗天教主殷釋天似乎並不僅僅拘泥於仇恨了,否則,一旦殷釋天得到了強大法力,他應該早就像刑天一樣殺上天去,直取天帝伏羲!
    殷釋天應該和他一樣信念很強,不是現在的守正能勸說得動的,守正此去,恐有危險。
    韓夜仔細思索,回曰:“師父,您暫時還是不要出麵。徒兒料定,等徒兒帶著家人夥伴滅了長樂苑的那個分壇,七壇已損其二,殷釋天必然現身,待徒兒先會他一會,再做計較。”
    “徒兒有預感,這殷釋天一定還有個計劃,足以顛覆乾坤的計劃。”
    守正頷首,目光平和,隻道:“也罷,裏蜀山那邊的事,就全權交給你來處理了。”
    薛燕笑道:“守正師父,您就把心放肚子裏去,本女俠和呆瓜、小夢夢三人合力,就算是丟臉男死而複生,我們都有信心打敗,不怕什麽狗屁陰濕天,我還痛風天呢!”
    跟著司徒雲夢久了,薛燕意識到不能總是叫守正“老盟主”,畢竟他不當武林盟主很多年了,所以她幹脆跟著司徒雲夢一起叫守正“師父”。
    司徒雲夢是夫唱婦隨。
    薛燕則是夢吟燕隨。
    而守正聽到“丟臉男”三個字,則是微微一愣,看向韓夜。
    韓夜知守正意思,拱手解釋:“哦,師父,燕兒說的是盤古之殤,兩年前我三人合力戰勝盤古之殤,燕兒就給他取了這個綽號。”
    守正一直覺得薛燕很討喜,什麽壞人都能取綽號,好好一個“殷釋天”,給她叫成了“陰濕天”。
    守正也知道,徒弟不但是武功蓋世,妻子和紅顏知己也各有本事,性格互補、招式互補,是名副其實的六界之內無敵手。
    所以,守正就暫時不再顧慮暗天教一事了。
    韓夜與薛燕暫別守正,出了太極殿。
    韓夜感覺有些疲憊,他向薛燕提議先在蜀山休息一下,稍晚動身。
    薛燕心裏想的是,你和小夢夢玩得那麽開心,不累才怪,叫你不帶著她好好休息。
    但薛燕沒明著說出來,她伸了個懶腰:“嗬——!其實本姑娘也沒休息好,下午天天一哭,我怕呆瓜妹一個人帶不過來,就跑去招呼了,大概……也就睡了一炷香的時間吧。”
    韓夜頓覺不對勁,明明是他和妻子司徒雲夢開心完以後,才聽到天天哭聲。
    而從他拉著妻子進睡房共枕同衾,直到聽見天天大哭,起碼也過了一個時辰了。
    但從薛燕現在的話裏,他卻察覺到:天天老早就在哭了。
    薛燕見韓夜一臉疑惑,便知何意,笑道:“因為一開始天天哭聲不大,所以你和小夢夢在隔壁沒注意聽吧?”
    原來如此。
    韓夜釋然。
    可很快,他作為父親又有些愧疚了,他不是不管韓千裏、不是不喜歡韓千裏,其實他比誰都愛這個兒子,尤其是司徒雲夢作為凡人女子生下韓千裏的時候,司徒雲夢半條命都快丟了。
    韓夜一直守在旁邊,緊緊抓著司徒雲夢的手,問司徒雲夢感覺怎麽樣。
    司徒雲夢沒有說自己怎麽樣,卻憔悴虛弱、麵無血色地微笑問道:
    “阿夜,你終於有個孩子了,韓家的孩子……喜歡嗎?”
    韓夜一下子眼淚就冒出來了,死命點頭,瘋狂親吻司徒雲夢的額頭。
    他終於當爸爸了!是司徒雲夢為他生的!韓家也終於多了個人了!
    他心裏別提多感激妻子了!
    他從薛燕那裏接過兩隻手就可以捧起來的韓千裏,方知,原來孩子們出生的時候都好小巧、好精致。
    鼻子像爹,眼睛像娘!
    薛燕也在一旁高興地抹眼淚,為韓夜和司徒雲夢而高興。
    直到看到韓夜雙手握著兒子欣喜地舉高高,她才罵道:“有病吧你!天天還小,很脆弱,趕緊把他放下!!”罵的時候還踹了韓夜一腳。
    ……
    回憶那段日子,韓夜終生難忘。
    但韓夜知道,因為司徒雲夢、薛燕和韓玉都寵自己兒子,當爹的有時候不能跟著一起寵,偶爾還是要顯得冷漠,好在兒子麵前豎立一個嚴肅父親的形象。
    所以,韓夜一聽說下午天天哭了很久,他卻正帶著孩子娘在隔壁開心,心裏不是滋味,會愧疚。
    薛燕見韓夜表情變了,寬慰道:“好啦好啦,所以你和小夢夢是不可能隻靠兩個人就能帶好孩子的,行俠仗義、降妖除魔,總不能一直抱著天天去吧?家裏總要有人。”
    “還好有本姑娘和呆瓜妹,你們偶爾也可以過過小日子啦。”
    其實薛燕也好、韓玉也好,她們本沒有義務帶自己的孩子,尤其是薛燕。
    如果不是四人的爹娘親人均已過世,他們雖仍然會一起守護這個世界,但未必一起生活。
    “謝謝。”韓夜感激地對薛燕道。
    “你說什麽?”薛燕做出掏耳朵的模樣,一臉蔑然地回應道:“耳朵起繭子啦,耳朵不愛聽啦!”
    韓夜淡淡笑了,笑得雖然淡,心裏卻特別暖。
    而後,二人就去往蜀山八卦城的乾位住房區休息。
    自從韓夜成為六界英雄,並明媒正娶了作為飛凰公主的司徒雲夢,他的身份就大大改變,也致使守正安排他在蜀山的住所變得頗為棘手。
    一方麵作為守正的徒弟,地位在蜀山不能比掌門高。
    另一方麵,裏蜀山群妖又不會同意他們的駙馬爺在蜀山隻是個普通弟子,這不明擺著想表示裏蜀山低蜀山一等?!
    因此,守正召集清、淨、玄字輩精英弟子,群策群力,大夥想了個法子。
    就把乾位住房區的那間以前安排給司徒雲夢居住的大房子,作為韓夜和司徒雲夢的青廬1。
    司徒雲夢身為裏蜀山飛凰公主可以住,韓夜和她成親後,身為丈夫當然也可以住。
    而蜀山已經得知,韓玉的前世正是鎮天女武神瑤光,薛燕的師父又是已故蜀山編外長老上官定文,此二女身份特殊,與裏蜀山飛凰公主還有親屬摯友之關係,故而一並安排她們住在乾位住房區。
    盡管從前乾位住房區隻給掌門長老和他們的仙道同輩居住過,但長風、元頤、守真、元雲早已離世,空出好幾個房子,給韓玉、薛燕住倒挺合適。
    此刻戌時剛過,夜色已逐漸變深。
    韓夜和薛燕各自在自己的房間裏睡了兩個時辰,子時三更過後,他們不約而同的起了身來。
    韓夜換了套著裝,他把臉塗得白白淨淨,身著杏黃衫、頭束白綸巾、腰圍紫金帶,手裏拿著一把清風竹扇,將龍泉劍、燭龍酒袋、銀雕匕首全部裝在一個包裹裏,背在背上,搖著扇子出了門去。
    這都是來自於妻子司徒雲夢帶給他的靈感,扮作一個吟風弄月的白麵書生,明麵上到長樂苑采擷群芳,暗地裏去一探究竟。
    薛燕也換了套著裝,不但給自己塗脂抹粉,還穿上了一身青色薄紗裙、一雙碧蓮繡花鞋,透過薄紗隱隱能看到她那雙纖俏手臂和青綠抹胸,她打著一把繪有青鸞圖案的碧玉油紙傘,出了門來。
    這又是來自於姐妹司徒雲夢帶給她的靈感,扮作一個青蛇妖精,明麵上到長樂苑做應召歌女,暗地裏也是去一探乾坤。
    韓夜以為薛燕還沒起床,薛燕以為韓夜還沒醒。
    二人就在去往對方房間的半路上,撞了個正著。
    韓夜、薛燕彼此看了對方一眼,愣了一愣。
    而後各自都樂了。
    韓夜先反應過來,收起扇子,雙手作揖,學老婆的樣子跟薛燕裝模作樣地道:“這位姑娘,小生葉涵,葉子的葉,海涵的涵。”
    薛燕撲哧一聲笑噴。
    她忍不住道:“扮嫖客就扮嫖客,裝得這麽風雅幹嘛?”
    書生裝扮的韓夜則上下打量薛燕,不悅地道:“我說薛燕,你好像沒資格說我吧?你扮成這個模樣,不覺得自己穿著暴露了點嗎?”
    薛燕晃了晃手指:“不覺得。姑奶奶還穿多了!妖精歌女本來穿的少,我要是穿得嚴嚴實實,跑去花街柳巷,人家反而還要懷疑我。”
    然後,薛燕才把計劃和韓夜對了一番。
    二人都想到了用符合風月場合的裝束去查案。
    韓夜可以憑風流客的身份與長樂苑女妓攀談、了解情報,而薛燕則可以憑應召歌女的身份混進長樂苑內部,調查藏在幕後的人物。
    薛燕認為,進入裏蜀山後,應該先聯係三公九卿,等查清楚長樂苑幕後人物後,再來個裏應外合。
    韓夜則認為,還要再穩妥一點,先充分了解過長樂苑情況,等司徒雲夢過來,再找到三公九卿,一齊行動。
    薛燕同意了韓夜的觀點,雙方又把彼此偽裝的人物確認了一番。
    韓夜隻是把自己名字倒著念,叫“葉涵”,這葉涵飽讀詩書、風流成性,特意到長樂苑去縱情聲色。
    薛燕卻說自己叫“薛濤”,字洪度,不但唱歌唱得好,且辨慧工詩、多才多藝,特來長樂苑與眾歌女舞女淺酌低唱、妖歌曼舞。
    韓夜饒有興致地問:“燕兒,你叫自己薛濤,又有何典故?”
    薛燕這才興高采烈地說,是司徒雲夢和她說書裏的曆史故事時,她記住其中一個名妓叫這名字。
    姓薛,名濤,字洪度,乃唐代蜀中四大才女之一,既是歌妓,也是清客,還是女校書。
    因為都姓薛,又是歌妓,還是才女,薛燕覺得以此女為名最合適。
    韓夜記住了薛燕的新身份,提醒她,到了長樂苑地界就分開行動。
    薛燕不滿地道:“你什麽意思?私事公辦是吧!想對不起小夢夢是吧!姑奶奶就要盯著你,免得你偷偷跟別的女人鬼混!”
    韓夜苦笑:“燕兒,我會是那樣的人嗎?我倆走進長樂苑,就會讓人覺得很奇怪,你想,我是風流才子,本來就要去找女人,我還帶著你一起進去幹嘛?別人不懷疑我的嗎?”
    薛燕一手叉腰一手用傘指著韓夜:“你扮的什麽鬼葉涵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就當做我是你老婆,你嫌棄我了,所以把我賣到青樓來了唄!”
    “進去就找老鴇說我賣藝不賣身,然後拿我換點錢找姑娘們尋歡作樂,不就完了?別找借口躲開姑奶奶的監視!”
    韓夜說不過薛燕,一臉無奈道:“行吧,先去了再說,相機行事。”
    “哼!”薛燕鼓著腮幫子生了一下氣,總算和韓夜出發,去往裏蜀山。
    目前,從蜀山去往裏蜀山的通道還是在鎮妖頂之上,隻不過不再被鎖妖塔的七星盤龍劍柱鎮住,而是被九天玄女以強大法力,從鎖妖塔內挪到了鎖妖塔外麵的空地上。
    而九天玄女之所以做這事,卻是司徒雲夢請求的。
    懷胎數月的司徒雲夢想起自己沒了法力,又遲遲不能卸任裏蜀山妖主,顧念起與前任妖主焚天大哥的金蘭之情、顧念起赤膽忠心的裏蜀山群妖,她決心幫裏蜀山做點事。
    她特意去了一趟裏蜀山,身懷六甲的她在韓夜的攙扶下,來到了裏蜀山的玄女廟,誠心禱告,她說裏蜀山的妖精已經接受眾生平等之教化,與其餘各界一心和睦相處,還請玄女姐姐網開一麵,解除裏蜀山多年的封印,讓妖精們也能到人間去看看藍天白雲。
    如果裏蜀山妖精滋擾人間、殘害無辜,她司徒雲夢願意代妖精們接受懲罰。
    其實九天玄女嘴上不說,她早就把司徒雲夢當親妹妹對待了,且是天帝伏羲、三清天尊首肯的,所以九天玄女答應了請求,降下神通,不但將連接蜀山與裏蜀山的通道挪出了鎖妖塔,還將通道擴大為方圓五丈。
    如此一來,裏蜀山的妖精們出入方便,人間各類凡人妖精神仙也往來通暢。
    此舉終令裏蜀山變得更加繁榮昌盛。
    交通方便後,即便地處偏遠的鄉鎮也能漸漸振興致富,何況是妖界最強的裏蜀山。
    但司徒雲夢沒想到,雞奉常負責裏蜀山所有祭祀活動,司徒雲夢在玄女廟的行為和禱告說辭都被他知道了,他立馬傳給了三公九卿。
    司徒雲夢心裏一直存著裏蜀山,並未因為有了小家而忘記大家。
    白羊丞相老淚縱橫,黑虎太尉深受感動。
    如此,三公九卿就隻會更加忠心於司徒雲夢。
    這也是裏蜀山群妖越來越喜歡司徒雲夢的原因。
    在這六界當中,如果司徒雲夢不願意做他們的妖主,那就沒人有資格做他們的妖主了!
    而裏蜀山妖精們越這樣,司徒雲夢就越是放不下,最終她也就坦然接受了永遠是飛凰公主這件事,不再逃避羈絆。
    韓夜和薛燕來到去往裏蜀山的通道前,那裏如同血盆大口般旋轉著一股暗紅色漩渦,陣陣妖風刮到了鎮妖頂上。
    也不是頭一次去裏蜀山了,韓夜和薛燕並不覺得有什麽可怕,韓夜抓住薛燕的手臂二人跳了下去,穿過一片上下左右無邊無際的暗紅色通道後,一陣光亮閃過,韓夜和薛燕便來到了裏蜀山。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十丈來高的牌坊,上有“裏蜀山”三個金光大字,這又是司徒雲夢揮毫所書之真跡,畢竟司徒雲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牌坊由琉璃石構成,此時已是深夜,牌坊上那一排大紅燈籠照耀著琉璃石,令整個牌坊五彩斑斕、如夢似幻。
    自從裏蜀山妖精們受“眾生平等”思想的影響,裏蜀山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雖然司徒雲夢本人隻是偶爾來,但裏蜀山中卻到處都能感覺到與司徒雲夢相關的物事了。
    這牌坊的寓意是:歡迎六界各地朋友來裏蜀山做客。
    裏蜀山在地形上,仍以一條蜿蜒如龍的地脈為中心,盡管地脈裏已經不再沉睡著盤古之殤。
    裏蜀山四處彌漫著各種原始靈氣,靈氣經眾多妖類提煉,多是轉化成了妖氣,但這兩年卻融合了越來越多的仙氣和凡人氣息。
    在司徒雲夢將靈力奉送給六界之時,裏蜀山不再隻有幻日,它也有了日月交替,紅土仍是紅土,卻能滋潤出除碧焰果之外的部分人間作物,妖精們吃上了米食和麵食。
    既是歡迎外來生靈,裏蜀山不再在入口安排軍隊鎮守了,免得嚇到了來此遊曆的外界朋友。
    韓夜與薛燕匆匆趕往赤炎城,來到了龐大的赤炎城下。
    時隔三年,赤炎城依然是六界當中最大的城池。
    此城倚地脈而建,延綿千裏、氣勢磅礴,按天罡之數分作三十六個區,城中居民自然是多以妖類為主,達數千萬之眾。
    但最近據貓典客阿妙統計,外來人口也已有近千萬了。
    韓夜和薛燕仰望那高達二三十丈的城牆,俯看那寬達十數丈的護城河,即使是深夜,城門之內依然風景繁華,沿著山脈而去,城區更是延綿無盡!
    萬家燈火,輝煌盛世!
    韓夜看向城頭,城牆上的衛兵稀少,隻有稀稀拉拉幾個身披鎧甲的妖怪挺立在那。
    韓夜看向城門,城門前兩隊精英衛兵也是無精打采。
    韓夜不由得眉頭一皺,差點就想以裏蜀山駙馬爺的身份訓斥他們了。
    薛燕拉了他一下,暗示他現在正喬裝打扮。
    於是,夜、燕二人直接往城裏走。
    門衛看到他二人,也隻是多瞟了歌女裝扮的薛燕一眼,問都不問一聲,就放行了。
    韓夜心裏頓時來氣了,他知道裏蜀山陽盛陰衰,男妖精本來大大多於女妖精,所以很多男妖精看到有美女過來,自然是兩眼放光,此乃人之常情。
    可他未曾想,自從有了長樂苑這種煙花柳巷之地,男妖精們竟被弄得這般沒精神,正事不做,心不在焉!
    誰來維護治安?
    誰來保家衛國?
    真是豈有此理!
    韓夜雖不知妻子司徒雲夢來了這裏會作何感想,但他總覺得自己掛著駙馬爺的名頭,沒幫著妻子整頓好裏蜀山,心裏還是有些愧疚的。
    再往裏走,過得兩條繁華大街,二人走進一個巷子裏。
    巷子兩旁各有數幢三層高樓,高樓雕欄玉徹、紅燈高掛,朝著遠方延伸而去,令這巷子如同一線天一般幽靜壯觀。
    韓夜無心去看裏蜀山的風景,陷入沉思中。
    薛燕重遊故地,心情略暢,望著天空中的皎皎明月,問韓夜:“誒,葉涵,天貴城區離這裏多遠?”
    韓夜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才意識是薛燕在叫自己,他朝著右前方一指:“穿過天罡城區就到了,步行過去,大概半個時辰吧。”
    因為司徒雲夢懷胎之時,韓夜念及裏蜀山是妻子統轄的地域,經常會代司徒雲夢來裏蜀山與三公九卿一道處理些事務,所以他比薛燕更熟悉裏蜀山。
    韓夜帶著薛燕穿巷子,在距離巷口三丈處,忽然,他聞到了一股香味。
    初聞微苦辛辣,再聞又覺香甜。
    似鬆柏,但更清新;
    賽薄荷2,卻更優雅。
    越靠近巷口,這香味就越濃。
    韓夜都快感覺有個妙曼女郎要從巷子轉角飛過來,勾走他的魂魄。
    這到底是一種什麽香味?
    韓夜覺得似曾相似,好像在西域聞到過這種香味。
    薛燕在一旁提醒了他:
    “迷迭香3。”
    對!
    這是西域奇香——迷迭香!
    韓夜豁然開朗。
    隨之,他又陷入疑惑:香味到底是從哪裏發出來的?莫非附近有人?
    他停了下來,並且拉住了薛燕,擺手示意。
    薛燕瞬即明白:與其走出去撞到釋放香氣的那個人,不如就在這裏等他她)出現。
    韓夜取出兩張隱靈符,念了一番咒法,將它貼在自己和薛燕的後背上,這樣二人的靈氣就幾乎感覺不到了。
    他與薛燕翻身一躍,悄無聲息地跳到左側高樓的屋簷上,從上往下看。
    這一看,果然見到巷口有人。
    有兩個女子正在大街上走著,她們由西往東過去,恰好路經韓夜方才所在的巷口。
    此時,韓夜與薛燕隻能看到她們的嫋娜背影。
    二女其中的一個,個子與凡間女子相近,約莫六尺半,身穿紅紗褙子,腰圍朱雲燕尾羅裙,頭戴火玉孔雀簪,藍色頭發如清澈流水般淌在背後。
    體態苗條,婀娜多姿。
    她手持白玉琵琶,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玉簪垂下的銀色步搖在街頭燈火下微微發亮。
    韓夜見過很多女子,包括魔界女魔尊、神界仙女,任憑女子多好看,他都已司空見慣,何況心裏隻裝著司徒雲夢,因此對這紅紗女子無甚興趣。
    但與紅紗女子並肩而行的另外一個女子,韓夜隻是在十丈之外看了一眼,就感覺心頭怦然一跳!
    另一女,身材高挑出眾,約在七尺之上,她身穿紫紗褙子,腰係紫月燕尾羅裙,頭插琉璃冰鳳釵,鳳釵上的珍珠流蘇隨她銀灰色的柔順發絲一同垂下,如白川凝露,交相輝映,粲然生光。
    她手扶鳳首箜篌,以分花拂柳之姿,與紅紗女子並肩遠去。
    清冷如月,仙姿妙曼!
    哪怕放到上三界也足以豔絕群芳!
    而最令韓夜挪不開眼的,是她那雙從裙擺下露出的修長美腿,如同裹了一層附肌冰霜,在街燈下泛起了幽幽清輝。
    韓夜有點慌神了,把視線偏到一旁,努力繞開女子的妙腿,但那雙腿實在太美了,一旦看過一眼,腦子裏就揮之不去!
    韓夜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他閉眼深呼吸了幾口,連忙去想妻子的動人身姿,想著想著,竟然又想到那紫衫女子身上去了。
    薛燕拍了一下魂不守舍的韓夜,幸災樂禍地笑道:“誒呆瓜,不錯嘛,有豔遇啦?”
    “別開玩笑!”
    韓夜甚至有些生氣了,他隱隱感覺,街上走的那兩個女的很可能就是乾闥婆和緊那羅。
    他從師父守正處得知,除已知的摩呼羅迦之外,八部天龍還有毘沙門、娑伽羅、修羅、夜叉、迦樓羅、乾闥婆和緊那羅七部。
    而七壇之一的樂神壇,旨在傳播妙音、歌頌帝天,極有可能裏蜀山的長樂苑就是樂神壇的老巢。
    何況,現在估計醜時已過,也就是四更天了,尋常女子怎麽可能走在這無人的大街上?
    韓夜料定,這兩個絕色女子,多半就是乾闥婆和緊那羅!
    盡管紫衫女子能擾動韓夜心神,令韓夜頗為忌憚,但越是這樣,韓夜的好奇心就越重。
    於是,韓夜決定,就跟蹤這兩個女子,看她倆到底要去哪裏。
    注釋:
    1“青廬”——即婚房。就類似於蜀山是個單位或公司,單位或公司上建立豐功偉績的小夥子韓夜討媳婦兒,領導弄個房子給他和媳婦兒住。
    2“薄荷”——薄荷最早記載於唐代孫思邈《千金·食治》中,名為蕃荷菜。味苦、辛、溫、無毒。可久食,去腎氣,令人口氣香。
    3“迷迭香”——此香從東漢末年就已通過絲綢之路傳入我國,是貴族才佩戴在身上的奇香。佩之香浸入肌體,聞者迷戀不能去,故曰迷迭香。曹植和曹丕都分別寫過《迷迭香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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