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會的夜晚也依然亮如白晝，各式各樣的霓虹燈通天徹地，肆無忌憚宣泄自己閃亮到刺眼的光，每束光都在爭先恐後地釋放，也因此，它們帶來的陰影更加濃鬱。
    小醜和蝙蝠俠，兩人站在星球日報的樓頂，諷刺的是，小醜逆光站立，幾乎讓人隻能看見一絲輪廓，看不清他的表情，蝙蝠俠則藏身黑暗，隨時準備暴起拿下小醜。
    小醜謹慎且精準地移動幾步，始終給自己留下可以躲避攻擊的空隙，聲調頗為無趣：“你知道，我們經常會玩一些遊戲，有時候我會贏，不過大多數時間都是你贏，尤其是最近，你總要達成什麽大團圓結局，你總是去救下每個人，這讓我有些傷心。”
    “我輸到有些無聊了，但是更多的？”
    “你的目光放在那些事件上越來越多，而不是它們的源頭。”
    “你越來越少看我。”
    “這不好，非常不好……”
    “所以我想，給我的遊戲換個玩家，或許久違地玩玩新手難度也不錯。”
    “我知道什麽才能讓你再次回頭看我。”
    小醜整理領結，優雅地以左手遮住胸口，頭微微上揚，難以抑製的歡喜和惡毒摻雜在一起從泛黃的齒間流出。
    “我們都知道，那個，你最懂的，也是最懂你的。”
    “若他死去，你最思念的那個人……當然，可不能把我算在內，哈！”
    “我要傷害藍大個童子軍！”
    翻身躲過三枚連續的蝙蝠鏢，小醜還能抽空發出笑聲，那笑聲淒厲且陰森，猶如夜梟：“哈，你喜歡我的決策！哈哈哈……”
    “想想看，我有多少可以用來傷害的存在！想想我會有多少樂子！想想我應該一步步從他身上奪走些什麽？”
    “是他的家人？聽說他的鄉巴佬養父母身體可都不太好！”
    小醜抽出派對用的氣氛槍，對蝙蝠俠連連發射，寫有“bang！”的小旗子不停飛出，破空聲連綿不絕。
    “是他的朋友們？有超能力的和沒有超能力的，折磨起來會有什麽區別？”
    小醜猛地停手，爆發出歇斯底裏的大笑：“哦，親愛的！我們知道他和我們完全不一樣，比如他相信正義，相信人性的美好，他相信總會有第二種選擇！”
    “你信不信，在我徹底玩壞他身邊的所有玩具之前，他依然會相信，我隻是被我的精神疾病困擾，我會有第二次機會！”
    小醜雙臂垂下，茫然又無措，目光呆滯“……或者說，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蝙蝠俠也停手，用他一貫的陳述句語氣提問：“你見證過未來，我們世界的未來。”
    早就習慣蝙蝠俠風格的小醜微微聳肩：“是啊，我們的世界在其他世界看來就是一段平鋪直敘的故事，在原有的未來裏，我炸了大都會，騙他殺了他的妻子和沒出世的小崽子，他就有那麽點生氣，天呐，朋友間殺幾個家人算什麽！”
    又是兩枚蝙蝠鏢炸開，小醜漫不經心地躲開，十分遺憾：“可惜沒能真的看到，所謂的真理，正義和美國方式，逐漸變成無血無淚的暴君，聽說他親手殺死的英雄和朋友有幾十人那麽多！”
    “那個綠色的羅賓漢？”
    “那個假裝是大人的小孩？”
    “更別提他從你身邊奪走的小鳥們！”
    說到一半，小醜晃晃腦袋，像是要把信息從腦子裏陰暗血腥的黑色角落倒出來，就像對待老舊電器一樣用力敲打腦袋，打得頭蓋骨砰砰作響。
    似乎這樣真的能起作用，小醜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猜猜誰是和暴君一直奮鬥，珍視的一切不斷被奪走，還是樂此不疲，甘之如飴？”
    “誰是這位屠殺綠燈軍團，逼退奧林匹斯眾神，將亞特蘭提斯從海洋深處挖出放到太陽下的偉大領袖，他最痛恨的敵人？”
    長久的沉默後，蝙蝠俠吐出一個字：“我。”
    “bravo！”
    小醜歡快地鼓掌，從西裝兜裏扔出一大堆馬戲團風格的玩具丟到兩人中間形成一道防線，發條盒子，橡皮小黃鴨，還有紫色的笑話噴霧，臉色驟然一變，惡狠狠道：“但是該死的……那個惡棍，那個完全不理會別人心血作品的魔鬼！他劇透了結局！混賬！”
    不等蝙蝠俠做出反應，小醜連連揮手：“不不，他不是這次對話的重點……他隻是提醒我一件事，如果連藍大個都可以褪下人性聖潔善良的外衣——”他說到這，像是說了什麽惡心的詞語，幹嘔幾聲，“——沒道理你不行。”
    “所以我想啊想啊想……想到伍迪·哈裏森在我腦子裏衝著艾爾莫狂吼：你應該娶蘇西而不是珊迪！而艾倫在和柯登吵架，前者覺得西裝更適合女性，我是說，拜托，瞧瞧我！”
    “在他們爭吵的過程中，我突然明白，為什麽那個混蛋要嘲笑我，因為在那個未來中。你從沒有真正覺得失去過誰，作為反抗軍，你們因為理想，因為正義，因為你是他媽的蝙蝠俠，沒人會懷疑選擇陣營的正當性，是不是？”
    “所有人都把他當成超人，隻有你知道，他不過是個從鄉下來的土包子，他的名字是克拉克·肯特！”
    “所以你並不驚訝他的轉變，並不懷疑他的想法，他隻是個失去太多的凡人！
    你甚至沒那個膽子戰勝他，我們都知道，一旦蝙蝠俠坐上那個位置，哈！超人的政權隻會被襯托的像童子軍一般溫柔無害！”
    不知道哪個小零件炸開，裏麵傳出兩聲槍響，還有一對夫婦垂死時的呻吟，和一個小男孩震驚後壓抑到極點，不自覺從胸口流露出的悲痛哭聲。
    蝙蝠俠一時分神，回過神已經知道不妙，果然，小醜後退幾步，從星球日報上一躍而下，滑翔翼在他背後展開，小醜得意又放肆地大笑，對他舉起袖珍喇叭：“我殺了風箏人的戰利品，還不錯吧？放心，藍大個還沒有事，不過其他人可就未必啦！那個混賬用來補償我的可是一枚黑氪石！哦，你已經走了，真沒禮貌，對不對，鴨子先生？”
    比起空中的小醜，蝙蝠俠更關心超人，還有小醜口中的黑氪石，因此比小醜離開的更加迅速，小醜隻好和兜裏的橡皮鴨子說話。
    他的滑翔技術並不好，灌進去一肚子風，可還是不能阻擋他的訴說和大笑：“跑吧，我的小蝙蝠！跑吧！可是你永遠也逃不過命運！你的蝙蝠車也追不上時光！”
    “你還沒明白，但你終究會明白！我們從來沒有過自由，我們生來注定跌入煉獄！”
    “我們是自己的囚徒！”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