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昀伸手用棉帕給她將汗水擦幹，又將披風給她裹得緊了一些。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眼底滿是懊悔與鋪天蓋地的自我厭棄。
    “良辰，我沒騙你。我真的從未喜歡過她。最初是因為她占了你對我的救命之恩，她自稱在將軍府的處境不好，當時我對情愛之事不通，就答應娶她，但是當時父皇又正巧賜婚與你我，你是嫡女，自然隻會是我的正妻，我心中原本沒什麽想法，但是當時孟良景騙我，說你在家中時與她相處多有刁難，讓我對你最初的印象不是很好。”
    “孟良景”有些氣虛的問道：“她說，你就信了？”
    沐昀的臉色有些難看：“當時我與你不識，她又占著那份恩情，我自然就相信了，因為當時朝事和大哥故去的原因，我也無心去查證。”
    “後來······”沐昀說到這裏，思緒也有些縹緲，像是想起了上一世的某一瞬間。
    “後來新婚夜，我掀起你的蓋頭，看見你的臉那一瞬，我感覺自己十分奇怪。”
    他那個時候不懂什麽叫心動的感覺，隻覺得自己的心髒“砰砰”的跳個不停，比往日要快上許多，就連被追殺的時候，也不曾有過的激烈。
    他狀若無事一般，與她喝了交杯酒，與她行了周公之禮。
    可是當他日二日去孟良景的房間時，卻莫名的不想與孟良景睡在一張床榻上，發自內心的排斥。
    沐昀繼續說道：“我不知道那就是喜歡了，良辰，現在想一想，我覺得那可能就是書上所說的一見鍾情。”
    “孟良辰”已經說不上來自己此時聽他說這些，是個什麽感覺了。
    有些荒繆，像是天方夜譚。他所說的，與她所認為的，一直所看到的，完全不同！
    “那，那你為什麽······後來那樣對我？”
    沐昀閉了閉雙眸，聲音變得有些暗啞：“後來的一些事情，你都是知道的，孟良景仗著那份恩情，在我這裏說了你很多不好的話，我先入為主，後來她還陷害了你很多，讓我親眼所見，我心中矛盾糾結，又忍不住對你起那份莫名其妙又不自知的感覺，就想著······
    就想著遠離你一些，會不會好一點。”
    “孟良辰”感覺自己都要失聲了：“所以，你就把我幹脆放到冷宮裏？”
    沐昀咬了咬牙，道：“那不是冷宮！隻是離著我的寢宮遠一些！”
    的確不是冷宮，卻與冷宮無異，也確實是遠了一些，與他的寢宮，相隔快一整個皇宮了！
    孟良辰現在想來，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我不相信！若是真如你所說，你對我有感覺，我與你成婚那麽多年，我不信你一點都不曾對我心軟過，可是我一直到死，都沒見你對我有哪怕一點偏愛過！”
    沐昀的嘴唇動了動，目光也有一瞬間的躲避，他緩緩開口：“良辰，我，上一世，隻有你一個。”
    “孟良辰”震驚的瞪大了雙目，簡直不敢置信！
    “怎麽可能？那孟良景那裏······你······宮中還有那麽多嬪妃！”
    而且他也不經常去她那個類似於冷宮的地方啊！那麽多年，他豈不是和和尚無異？！
    這怎麽可能？
    沐昀深吸了一口氣，道：“是真的，你住的地方偏遠，其實我後宮裏沒幾個妃子，我也沒去過，唯一去過夜的，隻有你那裏。”
    說過夜也不準確，每次他去了，與她行了周公之禮之後就走了，從不留下過夜。
    “孟良辰”的思緒有些飄遠，原來上一世還有那麽多她不曾知道的事情，怪不得，孟良景始終還是要弄死她。
    沐昀接著說道：”我那幾年，無心情愛，疏於後宮，一心都在朝堂上，登基前幾年是朝堂內亂，加上我哥走了，父皇受了打擊，身體一落千丈，朝堂上隻剩我一人支撐，發生了很多事情，並不如這一世這般順利，上一世朝堂上的許儒，與我明爭暗鬥了許多年，我才將他弄下去。
    後來······後來我登基，內憂雖然解除了，但是留下了很多隱患，朝堂上能用之人沒有幾個，你哥又在邊關不能回來。
    而且不止是內憂，我初初登基，大沐四麵楚歌，全都盯著，我不敢出一點差錯，不能有絲毫懈怠。”
    怪不得，他當上皇帝之後，原本還一個月來一次，後來，一兩個月都不見人，甚至更久。
    躲在裏麵的孟良辰也恍然大悟，了解了沐昀的腦回路。
    人家要幹事業，無心情情愛愛，而良辰當時隻是個情竇初開，愛慕上自己夫君的小姑娘，陷於情愛，造就了自己悲慘的一生。
    根本就是錯了位，兩人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這就十分無語了好不好······
    “孟良辰”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也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心情。
    合著她怨了沐昀一世，一切卻都是一場陰錯陽差的烏龍？
    不對······不對！
    “你這是推卸責任！”
    “孟良辰”的目光一變，瞬間恢複清明，她猛地看向沐昀，目露精光。
    沐昀被她的模樣驚了一瞬，但是見她有了幾分生機的模樣，心底又十分開心。
    “哪裏不對？”
    “孟良辰”緊緊的抬頭盯著他，眼底帶著一絲控訴：“那我最後為什麽死了？你別告訴我，是我死的早了，沒等到你除卻了後顧之憂，內憂外患！”
    沐昀低頭看著她，目光中滿是沉痛和懊悔：“是我疏忽了，我當時隻想到了或許會有宮人受許儒的指示加害你，當時你的寢宮周圍，是有暗衛的。但是我沒有想到孟良景會對你用毒。”
    他的意思是，他早就在她的寢宮外麵布滿了暗衛保護？
    “孟良辰”張了張嘴，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沐昀這麽說，她不是不相信的，那麽多年，她在宮裏雖然住的地方不怎麽樣，位份也不怎麽樣，但是吃穿用度，確實讓她一直十分疑惑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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