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卷王 晨光熹微。 程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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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
程婉蘊在青杏輕柔地叫醒服務中睜開雙眼,首先感受到的便是腰膝酸軟、哪哪都不自在。
她倉鼠般埋在鬆軟的織錦枕裏好生賴了會床,直到小宮女陸續端來熱水、巾子、青鹽,青杏又來催一遍,這才不情不願地起身。
身側早已空空,連被子都涼了。青杏見她呆呆望著床榻,便解釋道“太子爺寅初便起身往上書房勤學,您正熟睡,太子爺便囑咐不叫吵醒您呢,自己喊了何公公進來服侍,連起身穿衣都輕手輕腳的。”
碧桃也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太子爺真是體貼格格。”
程婉蘊用熱巾敷了臉才洗掉剛起床的迷迷瞪瞪,聽她們這麽說,便咂舌回味了一下昨晚昨夜折騰到近深更半夜,居然淩晨四點不到又精神奕奕上學去了
可怕的清朝人
雖然太子爺昨夜不算克製,但在這事兒上實屬十分體貼的了,甚至在她軟成一灘水無力起身後抱著她去清洗。至於過程除了前期有點小疼,後麵她便不由自主沉浸式享受了。
不過她雖在心智上是個老司機,但這具身子卻是妥妥的頭一遭,所以哪怕靈魂倍感和諧,這身體上該有的不適反應都也無法抵消。
程婉蘊艱難地忍著身體殘留的酸脹無力洗漱完畢,碧桃出去吩咐提膳的事兒,不一會兒又神秘兮兮進來,湊到她耳邊道“格格,昨個奴婢認了看二門的婆子做幹娘,剛去提膳時說了會兒話,她告訴奴婢她瞧見楊格格一大早便去李側福晉院裏問安,還帶了根老山參,說是家裏帶來的土儀,正好給李側福晉補身子”
程婉蘊“”
誰家土儀是老山參啊真夠財大氣粗的。
而且,她有些吃驚地望向碧桃,沒想到這孩子生得平平無奇老實巴交的樣子竟這麽有潛力啊,人際交往高手啊。
略思索了會兒,程婉蘊問“咱們宮裏可有給李側福晉請安的規矩”
碧桃和青杏原都不是毓慶宮的人,前幾日才撥過來,因此都茫然搖頭。
這時添金正好端來梳頭用的花露,聞言連忙躬身小跑過來行禮,道“奴才常來毓慶宮送鳥食,倒是知曉。宮裏宮外都沒有向側福晉請安的成例,隻是太子爺還未大婚,李側福晉管著家,因此以往林格格還沒出去的時候,隔三差五過去問安,奴才喂鳥也見過幾回,有時候李側福晉還會傳林格格過來說話打牌。”
對,添金原是養鳥的,李側福晉屋簷下確實掛著幾隻鳥籠呢。
程婉蘊心裏便有底了,請安並不是硬性指標,但她剛入宮,又是頭一個承寵,最好姿態放低一些,李側福晉還握著管家權呢。於是她略吃了半個餑餑,喝了碗剛兌上的炒米奶茶,打扮得格外素淨低調,帶上無聊時繡的萬福平安荷包作為禮物,匆匆往李側福晉的院子去。
既然楊格格已經到了,她也不能太遲。
“程格格來了,”楊格格起身與她見禮,特意張望了望外頭的天,捏著帕子掩嘴似笑非笑,“今兒你卻遲了呢,我與李姐姐都說了半天話了。”
這是暗諷她得寵猖狂,怠慢李氏呢。
抬頭一看,果然見李氏臉上粉更厚了,神情也淡淡的。
程婉蘊倒是不慌,溫聲細語地向李氏行禮“問李姐姐好,我是個沒見識的,李姐姐給我安置的屋子真是舒服極了,因此倒睡過頭了,還請李姐姐不要見怪才是,這是我在家時繡的香包,裏頭裝的曬幹的薔薇花,很是安神解乏,盼姐姐康健平安。”
青杏上前呈上荷包,金嬤嬤接了過去,李氏側頭瞧了眼,荷包繡得倒是雅致,遙遙透來清淡溫和的香味,略緩解了她那隱隱作痛的額頭,但她並不細看,隻擺手叫金嬤嬤收好,勉強一笑“你有心了,快坐罷,春澗,上茶。”
程婉蘊當然知道李氏看不上這小小荷包,但她又不是楊格格這等出身豪富之人,自覺禮數盡到便是了,於是心安理得坐到楊格格下首,還轉頭對她微微一笑“楊姐姐也長我一歲,我便腆臉喚你一聲姐姐了。”
楊格格隻覺眼前的程格格與在鍾粹宮時那個不愛出門、不與人打交道的孤僻小秀女不同了。她一舉一動不算特別規矩,卻也挑不出什麽錯來,還透著股自在勁;她今日又是一身水色繡並蒂蓮的旗裝,頭上點綴幾朵銀雕蘭花,簡單卻清爽,襯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真鮮嫩如雨中含苞欲放的清荷。
楊格格忍下想撕下她這張笑臉的衝動,僵著臉應了。
李氏雖然也不大高興,但也沒特別為難。不過是頭一天承寵,讓人不快是有的,但宮裏的日子長著呢,她不至於這麽沉不住氣。
李氏側福晉的姿態做得很足,因知曉程格格自小在南方長大,還開口關心了幾句,問吃不吃得慣,一概用的住的有沒有短的,有的話隻管提出來。
程婉蘊自然說一切都好。
倒是楊格格忽然笑著提出來“李姐姐,能不能叫貓狗房挑隻貓或狗來我在家裏養了幾隻貓,如今沒這些狸奴相伴,倒很是寂寞。”
李氏仍笑著看向楊格格,笑容卻有些意味不明的深意。
楊格格隻怕是不知從打哪兒聽聞太子爺幼時養過貓吧隻是她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那貓叫大阿哥生生摔死了,太子爺後來再也不願意養貓了,毓慶宮裏也沒人敢去觸黴頭。
既然她自個送上門來
李氏心底冷笑,麵上卻親切極了“這算什麽大事,我也養了幾隻畫眉呢,你隻管叫小太監去傳話便是。”頓了頓,又轉向程婉蘊,試探道,“程格格若也想養,便一並挑吧。”
程婉蘊撓撓頭,小聲道“我想養龜。”
“”李氏和楊格格頭上仿佛都緩緩打出了個問號。
“徽州的山上有一種龜,高背紅殼,膽大認主,還會吃果子。”程婉蘊語氣中帶著一點懷念,“幼時堂哥捉了一隻給我,我養了年,入京時,它已長得比堂兄的手掌還大,成日悠哉散步曬太陽,我閑時便與堂兄、弟弟並幾個姊妹去山澗釣河蝦給它吃。”
楊格格聽她說去釣蝦不由睜大眼“你阿瑪額娘居然肯叫你去山裏如此瘋玩”
程婉蘊茫然不解“各自帶著嬤嬤丫鬟和家丁呢,又是自家莊子,為何不許你們從沒去釣過蝦那捉魚呢還有打鳥打兔子”
繼母恨不得她不學無術,所以並不拘束她,反倒還替她說服父親,因此程婉蘊在入宮前過得十分自由快活。
李氏搖頭道“家裏雖在漢軍旗下,卻不像滿人家的姑娘一般自小學騎射,我等在家既要幫額娘理事管賬,還要學女紅、讀女則學規矩,還需練字練琴,尋常日子除了陪額娘上香、參加相熟人家的宴會,也隻有年節下或是乞巧節才能上街逛逛。”
程婉蘊這才知道自己多麽幸運,她穿到一個靠科舉起家的小官之家,遠離京城,父親有點嚴厲卻不多,於是她就像山野裏的風一般自由自愛地長大了。
楊格格居然滿漢蒙三語都會,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李氏不僅在音律上極有天賦,還會雙手打算盤,算賬管家本領一流,因此毓慶宮裏上下真別想瞞著她貪汙。
而說起她:隻會吃和做吃的。
原來京城孩子自古就那麽卷啊。
楊格格聽完直撇嘴,心中更是不平:程格格這樣一個長於山野、不學無術的女子究竟是怎麽入了太子的眼的
她怎麽也想不明白,撫著頭上金燦燦的牡丹簪子,冷哼道:“要不怎麽說程妹妹好福氣呢,在家時父母這般溺愛,入宮又得太子爺寵愛,但妹妹還是聽姐姐一句,女則女訓婦容該學的規矩還得學起來,省得成了明日黃花才後悔莫及。”
程婉蘊一副深以為然的模樣:“楊姐姐前半句說得很是,我也覺著自己運道極好呢,至於後半句”她拿手在鼻子前扇扇風:“哎呦,剛不知誰打翻了醋缸,我叫醋味一衝,竟沒聽清楊姐姐說什麽”
“你”楊格格氣結。
李氏都忍不住想笑,程格格這性子真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程格格再得寵,李氏也不覺威脅,但楊格格卻決不能叫她得太子爺青眼,因此李氏樂意扶著程格格與楊格格打擂台,她正好穩坐釣魚台。
何況她對程格格還另有籌謀,她能自己討太子爺歡心更好,更省得她多費心思了。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李氏溫和地出聲打圓場,卻明擺著偏袒,“程妹妹既擅廚藝,不如你我三人下月十五相約在園子裏賞月,屆時程妹妹可要親自下廚做幾道拿手菜來嚐嚐。”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吉時庚午1113點
順便有點好奇寶子們都是哪裏發現我的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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