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豪門世界 ……是他不要陸燃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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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流露出的脆弱隻是一瞬。
在得到完全相反的答案後, 雲曳的臉迅速冷下來,堅硬如寒冰的神色覆蓋了他的輪廓,剛剛的脆弱仿佛是燃灰的錯覺。
說出這種紮心的話, 燃灰其實已經做好被雲曳痛揍的準備了。
畢竟男主脾氣乖戾惡劣出了名, 他敢騙他,肯定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才是惡毒炮灰該有的下場。
002躍躍欲試宿主放心, 我會幫你屏蔽好痛覺的
燃灰怎麽好像你很期待我被打一樣。
但預料之中的暴怒遲遲未至。
雲曳站在原地, 久久沒有動作。
良久, 他放下手,突然“撲哧”笑出了聲。
剛開始隻是低低地笑,到後麵幾乎上氣不接下氣,前仰後合,肩膀和胸腔都隱隱震顫。
燃灰驚恐地看著他男主不會被自己氣出精神病了吧
完蛋,更恐怖了。
好半天,雲曳才勉強止住笑,粗暴抹掉眼角的淚花。
太他媽可笑了。
默默持久的暗戀, 堅持不懈的追求,誠摯堅定的告白
原來都是騙人的。
隻要足夠有錢, 陸燃灰可以像對他表現出的那樣, 喜歡任何一個其他人。
自己卻傻了吧唧信了他的鬼話,被他打動,甚至願意拉下臉來主動讓他上。
現在想想,活像個笑話。
見雲曳擋在他麵前,也不說話, 燃灰心道兩人這麽一直站下去也不是個事,幹脆再添把火,趕緊燒完拉倒。
他低著臉, 嘴裏吐出話來,客套地改了稱呼,一句比一句薄情“雲少既然已經看見,我也不用再裝了。”
“從今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想怎麽報複我,也都隨便你。”
深吸一口氣,他終於說出了最想說的那句話
“我們分手吧。”
聽見這個詞,像座山般擋在眼前的男主終於有了反應。
“分,手。”
唇齒間緩緩滾過這兩個字,雲曳神情古怪,是一種壓抑極端暴怒後,風雨欲來的微妙。
他凶狠淩厲的鳳眼抬起,陰沉沉怒極反笑“誰給你的膽子提分手”
燃灰怔住。
不會吧,自己都給男主戴了那麽大一頂綠帽子,難道他還不肯分手
但很快,他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大少爺高高在上了二十年,習慣於俯瞰螻蟻,讓地球圍著自己轉。
陸燃灰如今做出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莫大的羞辱,所以他的自尊心完全不能接受被先提出分手。
雲曳咬緊牙關,冷笑一聲,不管心裏是怎麽想的,嘴上永遠不會服軟“搞清楚,我們之間的主動權從不在你。”
他按住陸燃灰的肩膀,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緩慢而清晰“憑你也配先提分手,你以為你是誰”
“記清楚,是我甩了你。”
“你太髒了,真讓我惡心。”
戳心窩子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甩,雲曳看著陸燃灰越來越蒼白的臉,心裏刀子磨肉般鈍痛的同時,有種詭異的報複快感。
你不讓我痛快,那我也不讓你好過,兩敗俱傷而已,肯定不是他傷得最深。
陸燃灰呼吸急促,手指也發抖,顯然聽見這種話,內心並不會平靜。
但他演戲演習慣了,也忍習慣了,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麵色毫無異樣,甚至在唇邊勾起一個淡淡的笑“雲少說得都對,是你甩了我。”
陸燃灰用力掙脫開雲曳的手“我是髒,我認,所以現在能放我回去洗澡了嗎”
被這麽嫌棄地推開,大少爺的怒氣瀕臨失控,猛然抬起拳頭。
燃灰瞳孔驟縮,多年摸爬滾打培養出的危機意識讓他想躲,卻又強行遏製了自己的本能,閉上眼,準備硬生生挨上一拳。
但疼痛沒有到來。
電光火石間,拳頭擦著陸燃灰的側臉,重重砸在他身側的牆壁上。
他應當是用了全力,力道之大,讓整個牆體都發出了嗡嗡的震顫。
燃灰有些怔愣地睜開眼,看見雲曳倉皇轉身的背影。
鮮血染紅了牆麵,又順著指縫蜿蜒而下,雲曳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那樣,任憑它滴滴答答墜到地上,迸濺起一朵朵血花。
雲曳低聲說“滾。”
路過狼藉無處下腳的地麵,他腳步趔趄一瞬,又很快挺直了背,像是在維護所剩無幾的自尊。
“別再讓我看見你。”
又是一天清晨,陽光明媚,在a大的林蔭小道上投下婆娑樹影。
燃灰剛下專業課,手裏拎著書包悠閑地慢慢走,腦子裏和002聊天,卻似乎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
剛開始還以為是聽錯了,但很快,聲音越發清晰“陸燃灰”
燃灰停步,疑惑地回頭尋去,隨後驚訝道“沈少”
叫住他的,赫然是風塵仆仆的沈遲。
自打那天之後,燃灰就和富二代圈子斷了聯係,再也沒有什麽往來,當然也包括沈遲。
他對這個男配的印象還算可以,但也不想再有什麽牽扯,站在原地勾唇微笑“沈少怎麽有空來a大了。”
態度溫和卻疏離,與不久之前有著霄壤之別。
沈遲暗暗苦笑,看著他防備的眼神,識趣地站在幾步開外“沒什麽,有點事來這附近,順路過來看看。”
頓了頓,問“你最近還好嗎”
沉默片刻,陸燃灰揚起個疑惑的笑“挺好的,為什麽這麽問”
看著他眼下明顯的青黑,以及透著病態蒼白的皮膚,沈遲吞了下口水,遲疑道“要不,你照照鏡子”
聞言,燃灰拿出手機,就著漆黑的屏幕,看了眼自己現在的尊容“”
你別說,像是被人吸幹了陽氣,好像那個剛從棺材裏蹦出來的吸血鬼。
002哼哼我早就和宿主說過了,不要熬夜看鬼片,多傷皮膚呀。
燃灰毫不留情地戳穿明明你看得比我更帶勁,叫得也更慘。
002被戳到痛處,氣急敗壞道因為我還是第一次看恐怖片,不像你一樣,身經百戰
燃灰那你覺得好看嗎
002又啞了火,小聲扭捏道好看。
雖然很可怕,但真的好刺激。
燃灰忍俊不禁那今晚繼續
糾結片刻,002咬牙繼續
現在燃灰已經成功和男主分了手,隻等炮灰徹底下線的時機一到,就可以成功脫離世界,所以他現在無事一身輕,每天都在神清氣爽地玩耍,靜待離開。
至於男主能不能重新追到女主,他也懶得管了,反正現在劇情早偏了個十萬八千裏,完美完成任務是想都不用想,何苦再為難自己,還是趕緊回主係統空間去吧。
心裏和002你來我往,燃灰麵上輕描淡寫地微笑“沒事,就是最近有點失眠。”
沈遲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燃灰先開了口,直白了當“沈少大老遠跑過來找我,肯定有什麽重要的事,直接說吧。”
沈遲歎氣,指了指路邊的咖啡廳“外麵太熱了,方便進去說嗎”
燃灰自然無不可,兩人走進室內,麵對麵坐下點了杯咖啡。
喝了幾口,沈遲組織好語言“你跟曳哥之間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準確地說,現在他們整個發小圈都知道了大少爺被陸燃灰戴綠帽的事,現在沒有一個人敢去觸雲曳的黴頭,生怕直接撞在槍口上。
燃灰以為他是來幫雲曳討公道的,笑容淡淡,不置可否地等待下文。
“我想知道”沈遲直直看向青年,鏡片後的雙眼竟然有一絲洞察感,問出了意料之外的問題,“你真的是那麽想的”
“之前的喜歡其實一直在騙雲曳,隻要有錢,誰都可以”
燃灰“沈少,難道你也想”
對上陸燃灰驚訝而若有所思的目光,沈遲額頭迸出兩根青筋,立刻澄清“別看了,我有女朋友,對你沒興趣是問雪讓我來問你的”
這個名字超出了燃灰的預料程問雪那不是沈遲的女朋友嗎。
沈遲表情複雜地歎口氣,說出來的話讓燃灰的桃花眼微微睜大“她聽說了這件事,不相信你是這樣愛錢又虛榮的人,說一定有什麽誤會,讓我來找你問清楚。”
說著還有點酸溜溜“明明才跟你見了一麵而已,為什麽就這麽相信你”
燃灰“”
大概因為,我看起來真的很像是個好人
沈遲的臉嚴肅起來“其實說實話,我也不信你是這種人。”
他顯然理性得多“你跟在曳哥身邊這麽長時間,對我們這個圈子裏誰話語權最高肯定再清楚不過。賀立陽連給曳哥提鞋都不配,為了螢火放棄太陽,那也太蠢了。”
“你不傻,如果真的見錢眼開,肯定會牢牢抱住曳哥的大腿,絕不會在熱戀期去勾搭賀立陽。”
見燃灰垂下眼沉默,他扶扶眼鏡,再接再厲“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麽誤會”
“如果你有什麽難言之隱,可以告訴我,我也能幫你勸勸曳哥,情侶之間就是要互相體諒才行啊。”
本來是再正常不過的勸和的話,卻不知道哪裏刺激到了陸燃灰。
“情侶”
唇齒間喃喃滾過一遍,陸燃灰突然輕笑一聲。
他抬起眼,笑意淡而疏離,拒人於千裏之外“多謝沈少的好意,但是不用了。”
沈遲一怔,有點著急“為什麽難道你就想讓曳哥繼續誤會你”
陸燃灰搖頭“沒有誤會,我是主動去見賀少的。”
“畢竟”
沈遲一愣,麵前臉色蒼白的青年笑得很難看,聲音雲淡風輕,細聽卻又仿佛滿是無盡的苦澀自嘲“畢竟我哪裏配稱得上情侶。”
他輕輕道“雲少隻是玩個樂子,我提前給自己找好下家,又為什麽不行。”
沈遲被這句話震懵了,下意識追問“什麽,什麽樂子”
陸燃灰看了他一眼,像是覺得瞞著沈遲意義不大,幹脆道“沈少不知道麽你帶著問雪來吃飯那天,我聽見了雲少和蘇少在陽台上說話。”
他笑意不達眼底,輕聲複述,連語氣都學了個惟妙惟肖“不說了隻是玩玩而已放心,我有分寸。”
那晚的夜風很涼,卻比不上這話消暑,讓陸燃灰的血液寸寸凝固下來,骨頭縫裏都冒出絲絲寒氣。
原來隻是玩玩啊。<101nove.comu直接燒過了載。
他艱難地咽了下口水,第一反應就是辯解“你聽錯了吧曳哥他對你那麽看重,怎麽可能是玩,肯定有什麽誤會”
燃灰淡淡道“沈少要是覺得我聽錯了,大可以當作我在騙你。”
沈遲悻悻閉了嘴,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解釋站不住腳,還是陸燃灰的話更可信。
所以,曳哥根本不是把陸燃灰當對象處,他隻是玩玩
仔細想想,這還真是大少爺能做出來的事。
真相大白,沈遲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作為一個三觀勉強端正的正常人,現在看陸燃灰心裏直發虛,心道曳哥也太不道德了,之前就一直在故意整陸燃灰,現在又玩弄他感情,這算什麽事,簡直有損陰德。
但作為兄弟,他也很難去說什麽壞話,借扶眼鏡的動作遮掩內心的驚濤駭浪“所以,你是因為聽見了這句話,才和賀立陽”
燃灰沒點頭也沒否認,但沉默就是一種表態,沈遲隻覺得自己的良心受到了巨大譴責。
這怎麽能怪人家陸燃灰聽見那種紮心至極的混賬話,沒當場衝進去崩潰已經是情緒很穩定了好嗎,他到底是怎麽忍到現在的
像是察覺到了沈遲的坐立不安,燃灰笑笑,眼底一片黯淡“我說的話,麻煩沈少幫我保密,別去告訴雲少,反正已經斷了。”
最後幾個字輕如蚊蚋。
把你糊弄過去就差不多得了,千萬別再整什麽幺蛾子行不行
沈遲隻覺得膝蓋又中一箭,差點沒當場被愧疚感壓垮。
好半天,他歎口氣,艱難地打消了幫陸燃灰平反的念頭,情真意切“算了,就這樣斷了也好。”
“曳哥也許不適合你,你值得更好的,我說真的。”
看了眼表,沈遲幾乎是逃難一樣地站起身,麵前咖啡半口未動“我先走了,要是有什麽要幫忙的,隨時找我。”
燃灰沒有起身,他的咖啡還沒喝完,不能浪費“沈少慢走,就不送了。”
沈遲出了門,在門口停頓一下,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隔著半透明質地的門簾,青年垂眼,蒼白的手指緩慢攪著麵前的咖啡。
在這充斥著陽光、暖意和愛的早上,隻有他獨自待在那個無人角落,像是座被世界拋棄的孤島。
半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唇邊驀然勾起一個苦澀的笑。
燃灰選好了那晚上就看這個。
002:好這片一看就刺激
沈遲像被針刺了一下,猛然回頭,幾乎是狼狽地匆匆離開。
自打捉奸之後,蘇展連著好幾天沒見到雲曳的人影,打電話發消息也全被無視了個徹底。
起初他還沒當回事,畢竟大少爺丟了大臉,肯定不願意被當作笑柄和談資。
但一直聯係不上他,去了一趟雲氏集團,得到雲曳前幾天休了年假的消息,蘇二少逐漸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開車一路找到了雲曳的公寓樓。
保安說雲曳的公寓有人入住,但怎麽敲門都沒人應。最後蘇展擔心真出什麽意外,找來一個開鎖的,強行把門給撬開。
進了門就是一股衝天酒氣,窗簾全部拉得嚴嚴實實,房間裏暗無天日,零零碎碎的垃圾遍地都是,也不知道多久沒人來收拾了。
蘇展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陷入自我懷疑自己不會撬錯家門了吧這他媽是那個有潔癖的大少爺會住的狗窩
他滿目狐疑地進了門,皮鞋一不留神踩在門邊的啤酒罐上,差點沒一屁股滑倒。
滿頭冷汗地穩住重心,蘇展二話不說直奔著臥室去。
結果雲曳自己在家竟然還鎖臥室門,好懸沒把蘇展鼻子氣歪,邊狂拍門邊喊“曳哥曳哥你在裏麵嗎我知道你在,你別不出聲啊”
連拍帶喊地折騰了好半天,在蘇展決定把開鎖師傅叫進來時,門被人從裏麵刷啦打開了。
連著好幾日沒見著人影的大少爺,終於出現在他麵前。
才幾天不到,雲曳就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臉色蒼白,頹廢之意明顯。那雙向來睥睨的鳳眼越發冷冽,像是兩口冒寒氣的井。
盡管如此,還是比蘇展帥了十倍,隻能說人比人得死。
他冷冷睨了蘇展一眼,轉身走回屋內“神經病。”
蘇展眼很尖地瞥到異樣,往前急邁一步,扯住雲曳小臂“你手怎麽了”
雲曳沒回頭,陰森森道“鬆手。”
蘇展不僅不放,還膽子很大地把他的手腕反轉,露出右手上纏繞的厚厚紗布。
也許是動作幅度太大,傷口又裂開來,浸紅了紗布。
蘇展觸電般鬆開手,不可置信道“你他媽受傷了什麽時候的事”
雲曳在他還想細看前抽回手“不小心。”
蘇展才不信他的鬼話“屁的不小心,不小心能受這麽重的傷”
他嚷嚷“這繃帶誰給你纏的,一點都不專業,你該不會沒去醫院吧好端端的,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
未盡之語卡在嗓子眼,蘇展想起什麽,艱難地咽了下口水“因為陸燃灰”
聽見這個名字,雲曳動作一頓,眼神讓蘇展瞬間寒毛直豎,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什麽冤孽。
“我知道你被戴了綠帽子覺得丟人,但糟蹋自己幹嘛”蘇二少苦口婆心“你該做的是狠狠報複陸燃灰,讓他從此滾出京城,從此一生落魄”
還沒說完就被雲曳打斷,聲音冷得像是數九寒冬“別再提他。”
不是都分手了嗎,還不讓罵。
蘇展心情複雜,識時務地改了口風“行行行,不提他不提他哎我說你太不地道了吧,自己悶在家裏喝酒有什麽意思,不叫我還是不是兄弟了”
雲曳轉身“沒心情。”
“沒心情,出去散散心不就有心情了”
雲曳現在的狀態太不正常,蘇展哪裏敢再讓他獨自呆著,不由分說攬住肩膀“走走走,我聽說老劉得了幾瓶莊園特供的紅幹,今天說什麽也要讓他大出血哥們好好陪你喝”
雲曳打開他的手,眉眼間一片死氣沉沉“不去。”
蘇展不解地幾步跟上“為什麽不是,你就非要在家裏喝嗎,有我做局陪著喝不更痛快”
雲曳沒吭聲,又悶頭灌了口啤酒,沉默片刻,道“一出門就會想起來。”
大少爺從來沒如此痛恨過自己的好記性,清楚地記住了所有和陸燃灰相處的瞬間。
物是人非,觸景生情,曾經無知無覺的每個細節都像是把刀,調轉刀柄,往他心口上戳。
即使是看見一個普普通通的高腳杯,都能想起青年為他親手調出的那杯熱紅酒,和他在吧台燈光下溫柔的笑。
越是刻意遺忘,腦海中關於陸燃灰的一切就越生動明晰。
雲曳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明明剛經曆過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被陸燃灰耍得團團轉,不甘心到了極點
自己竟然還在控製不住地想他。
過去那些承載著回憶的聊天記錄被刪了個幹淨,他拉黑了陸燃灰,手指撫過那簇小火苗的頭像,在刪除好友的鍵上按了一百一千遍。
最後還是沒按下確認。
蘇展看著雲曳消沉頹唐,恨不得把“我抑鬱了”寫在臉上的神情,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還記得不久前,自己擔心雲曳陷進去,特意問過他。
大少爺當時一臉無所謂,篤定地說自己有分寸。
他現在的表現,可不像是有分寸啊。
想到某個可能性,蘇展咽了下口水,遲疑道“曳哥,你”
“你不是說,對陸燃灰隻是玩玩嗎”
既然隻是玩玩,有必要這麽如喪考妣
這話卻像是觸動了雲曳的某片逆鱗,他下顎線驟然繃緊,神色陰森森反問“你哪隻眼睛看見老子認真了”
蘇展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別想太多,我一直都是和他玩玩而已,一、直、都、是。”
雲曳語速很快,也不知道是在說服誰“我隻是覺得惡心一想到他對著我虛與委蛇了那麽長時間,這個過程裏不知道背著我釣了多少人,養了多少魚,我就想吐。”
“我不願意出門,因為我不想再想起任何跟他有關的事,懂了嗎。”
蘇展“”
他悻悻道“懂了。”
話說到這份兒上,饒是蘇展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勸雲曳。那作為好兄弟,似乎就隻有陪喝一條路了。
蘇展抓起一罐還沒開封的啤酒,豪爽道“來,忘掉那些破事,我們不醉不歸”
雲曳不理他,拿起那罐喝了一半的啤酒,仰頭就灌。
但剛喝兩口,脆弱的胃再也受不了刺激,他猛弓起腰,痛苦地擰緊了眉。
泛著白沫的啤酒灑了一地,蘇展驚恐地把啤酒罐一扔,衝過來“臥槽,曳哥你怎麽了”
被蘇展扶著躺到床上,胃裏依然火燒火燎。雲曳按住小腹,咬緊牙關,額上冷汗津津。
等難耐的胃疼和耳鳴過去,他才終於聽見蘇展恨鐵不成鋼的咒罵“雲曳你大爺冰箱比我臉都幹淨,你他媽幾天沒吃飯了胃不想要了是吧”
他怎麽就忘了,進門第一步,應該先檢查垃圾桶和廚房的
雲曳閉著眼,沉沉地喘了口氣,沒有回答蘇展的質問。
蘇展都快氣死了,沒想到雲曳會作死到這個地步。
就為了一個陸燃灰
他給雲曳倒了杯熱水,在他慢慢喝水的空檔裏暴躁轉了兩圈,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等大少爺放下杯子,蘇展站到他眼前,麵色凝重“雲曳,我必須得警告你。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麽原因,你再這麽糟蹋自己,我隻能去把這件事告訴伯母了告密也比活生生看著你把自己折騰死好。”
但即使搬出了雲夫人,雲曳照舊不為所動。剛剛折騰了這麽大一圈,他的嗓音低啞,有氣無力,卻一張口就能氣死個人“隨便你。”
見他油鹽不進,蘇展氣得摔門而出,心道自己再管雲曳一次就是豬
室內再次陷入寂靜。
手心傷口火辣辣地疼,胃也疼,連帶著渾身肌肉都開始酸疼。
雲曳失眠了好幾天,從來沒有那麽累過,累到下一秒就能昏睡過去。偏偏精神詭異的亢奮,一閉上眼,就是陸燃灰站在他遙不可及的位置,語氣和神情都冷淡“我隻喜歡你的錢,我一直在騙你。”
騙子。
陸燃灰騙了雲曳,雲曳也騙了蘇展。
他其實自始至終,都沒有覺得陸燃灰惡心過。
哪怕是親眼目睹了他被賀立陽摸手的畫麵,充斥在雲曳胸腔的,也隻有山洪般洶湧的暴怒和昏天黑地的占有欲。
想把他搶回來,鎖起來,任何碰到其他人的地方都要被好好洗幹淨。
雲曳甚至陰暗地想如果陸燃灰立刻求饒,保證自己以後不會再見賀立陽,允許自己給他裝上監聽器和定位器,從此寸步不離那他可以原諒他的這次背叛,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但也許是覺得雲曳不會原諒自己,陸燃灰破罐子破摔了,就連任憑報複的話都說出了口。
蠢貨。
就他那樣一點背景家世都沒有的普通人,如果真的任憑自己報複,那雲曳保證,他會死得很慘。
大少爺不是沒想過報複,腦子裏盤桓了無數種泄憤的方式手段,但最後一條都沒派上用場。
不甘心到了極點,心髒憋得快要炸開,偏偏高人一等的自尊心不允許雲曳說出任何一個挽留的字。
分手當然要分,而且必須是他先提的,是他甩了陸燃灰
是他不要陸燃灰了。
胃裏的火逐漸燒到胸口,五髒六腑都緩慢絞緊擰縮,雲曳用盡最後的力氣把自己縮成一團,牙咬得咯咯響,仿佛這樣就能抵禦掉鑽心的疼。
隻是這次,再也沒有人破開帳篷,像道光那樣把他從黑暗裏解救出來。
意識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有滴水劃過鼻梁,落進枕頭裏,徹底沒了痕跡。
雖然嘴上說氣話,但蘇展也不可能真放著雲曳不管。他怒氣衝衝地跑出去抽根煙冷靜了一會兒,等再回來時,大少爺已經疼到暈了過去。
蘇展嚇了個夠嗆,什麽也顧不上了,立刻打了個120,把雲曳拉進了醫院。
好一陣兵荒馬亂,等雲曳意識蘇醒,他已經躺在了私人醫院的病房裏。
耳邊有對話聲傳來,聲音很熟悉,帶著欲哭無淚的諂媚“伯母,這事怪我,都怪我,昨晚喝上頭,把曳哥給灌多了。等曳哥出了院,我叫上我爸一起去您家負荊請罪,您看成嗎”
沉重的眼皮撩起,短暫虛化後,倒映出一男一女兩道影子。
男的是蘇展,此時一臉苦瓜相。女的那個背對著雲曳,看不見臉,但雲曳知道她是誰。
蘇展一邊苦哈哈對著雲夫人做小伏低,一邊在心裏流下寬麵條淚。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次雲曳剛進醫院,雲夫人就趕了過來,滿臉怒容,一看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出了這檔子事,蘇展難辭其咎。本來他還想幫雲曳繼續瞞著他媽,這下紙包不住火,徹底瞞不住了。
但這家醫院是蘇家的產業,她沒道理得到消息這麽快啊
蘇展百思不得其解,麵對雲夫人的怒火,做賊心虛地慫成一團。
“怪你”
挑高半邊眉梢,雲夫人雍容的臉上是冷靜的嗔怒,視線尖刀般在蘇展臉上剜過,似笑非笑道“我確實該怪你,但不是因為這件事。”
“我”
聽見她意有所指的話,蘇展冷汗狂流眼皮直跳,總覺得雲夫人已經看穿了一切。
他恨不得把自己縮到地底下,正弱小無助之際,恰好眼很尖地看見了雲曳的細微動作,大喜,急忙轉移話題“曳哥,曳哥醒啦曳哥你感覺怎麽樣,有哪裏不舒服”
雲夫人動作一頓,沒有轉身,而是先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很快,一群醫生和護士急匆匆小跑進來,幫雲曳做了一套檢查,又交代了幾個注意事項,嚴肅叮囑“病人的腸胃已經很脆弱了,必須要靜養。”
一直沒說話的雲夫人慢悠悠開了口“酒還能不能喝”
醫生很驚訝地看了眼這位貴婦“當然不能。從今天開始,絕不能再沾一滴酒。”
蘇展趕緊附和,對著大少爺瘋狂使眼色“對啊曳哥,你以後可不能喝酒了昨天哥幾個沒眼色把你灌多了,以後我就隨時盯著你,要是再碰一次酒瓶子,就讓伯母來親自治你”
雲曳還是不出聲。
自打他醒來後,就一直視線虛無地看著天花板,臉色蒼白,神態陰鬱漠然,對身邊發生的事漠不關心。
蘇展有點迷茫,心道該不會是胃裏的毛病影響到大腦,變傻子了吧
雲夫人驀地出聲“行了,都先出去吧。”
她開了口,蘇展如蒙大赦,心裏為發小默哀三秒鍾,忙不迭帶著不清楚狀況的醫生護士出了病房。
門被關上,隔絕掉了外界的喧囂,室內隻剩下母子兩人。
靜默片刻,雲夫人身姿優雅地坐到床邊椅子上,開口“我認識一個國外的醫生,專門研究胃病。身體重要,工作可以往後放,明天就轉去b國吧,什麽時候治好什麽時候回來。”
雲曳終於有了反應,聲音幹啞“不去。”
聽見這忤逆的話,雲夫人不怒反笑,像是在意料之中。
“你該慶幸你現在躺著。”她淡淡道,“如果你是坐著,那我高低要狠狠抽你一耳光。”
“為了一個上不得台麵的情人,三天沒出家門,飯也不吃,要死要活地把自己折騰到這裏來。要不是長得隨我,我真會懷疑你是不是我生出來的種。”
從特地派去盯著雲曳的下屬口中聽到他進醫院的匯報時,雲夫人差點沒氣笑。
“我很好奇,就他那一無是處的條件,到底哪裏吸引到了你,讓你連性向都變了就憑一張馬馬虎虎的臉”
限量的皮包被重重砸到地上,刮出幾道白痕,雲夫人胸膛起伏,冷聲道“你還記不記得有多少私生子虎視眈眈地想進雲氏特別是那個雲渡,他現在每天陪在老爺子麵前,你知道這是什麽概念嗎親孫子的把柄要是傳到老爺子耳朵裏,你猜猜他會不會馬上把雲渡塞進來,預備接你的班”
想到那個私生子,她麵目恨得扭曲一瞬,心道那私生子也不知道給老爺子灌了什麽湯,當真有幾分本事,絕不能小覷。
“總之,”失態隻是一瞬,雲夫人很快又變回了那個波瀾不驚的貴婦形象,理理一絲不亂的鬢發,蓋棺定論,“現在你們兩個已經分手了,你出國養病,他那邊我會幫你處理好。”
“不過是個給點錢就能打發的鳳凰男而已,就算沒有我插手,也早晚會暴露本性。把你那些軟弱的心思收起來,雲家不需要一個處理不好自己感情的繼承人。”
本以為雲曳還會像剛剛一樣毫無反應,但他漆黑的眼珠一動,突然開了口“什麽意思”
雲夫人“嗯”
雲曳慢慢轉過頭來,直勾勾看向她“你插手了。”
雲夫人冷嗤一聲“不然呢,我怎麽知道你被他迷成這幅德行。”
雲曳打著吊瓶的手按住床邊,緩緩坐起身,視線銳利“什麽時候你怎麽找到他的”
雲夫人察覺到他異樣的關注,眉心蹙起“你問這個做什麽,見都見過了,有什麽意義麽”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激烈,雲曳表情巍然不動,語氣虛弱而冷漠“我要知道是誰泄密,然後把這吃裏扒外的東西趕出我身邊。”
雲夫人沉默,片刻後解鎖手機,登陸她的大眼仔賬號,甩到雲曳麵前。
“很遺憾,沒人泄密。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讓我發現了他的小號。”
小號
雲曳眼神微動,落到那台手機上。
雲夫人輕笑一聲,不介意多打擊幾句自己親兒子“想不到吧,你那清高的小情人,背地裏天天曬你的豪車和酒局,炫耀你送給他的東西。”
“恭喜你,被他當成進入上流社會的敲門磚和提款機了。”
雲曳沒理親媽的冷嘲熱諷,用沒紮針的那隻手拿起手機,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即視感明顯的頭像。
陸燃灰似乎額外偏愛小火苗,大眼仔小號也要用小火苗做頭像,生機勃勃地在屏幕中間燃燒。
他慢慢點進主頁空間。
確實如雲夫人所說,這個號裏全方位無死角展示出了上等圈子裏紙醉金迷的生活。照片裏的車和場景雲曳都眼熟得很,連他的車牌號都照進去了,是陸燃灰的號無疑。
他往下翻,這個號好像被陸燃灰當成了樹洞一樣的存在,幾乎每天都會發張圖片,再配上一段話。
十幾天前,他發了最後一張圖,隨後再也沒有登錄過。
雲曳垂著眼,慢慢往後一條條看,注意力逐漸從圖片落到配文上。
配文很瑣碎,說什麽都有。也許是因為號主篤定身邊人不會發現這個號,所以用詞隨意直白。
今天被男朋友請去吃日料了,喜歡這個,謝謝男朋友,希望過兩天還能再來
今天開的是卡宴,合理懷疑他家的車庫有多大,這麽一輛車隨隨便便就讓我練練手,歎氣。今天也是感覺又少奮鬥十年的一天
一股凡爾賽味道撲麵而來,難怪雲夫人會覺得他拜金。
但雲曳完全不在意他炫耀了些什麽,呼吸急促又刻意放緩,一條接著一條往下翻,像是在對某個猜想進行求證。
等翻到最後一張圖,他終於徹底確定了
從頭到尾,陸燃灰都沒提到過其他人,所有照片都隻有同一個主人公,就是雲曳。
隻有雲曳。
這個小號的內容並不多,不知不覺,雲曳翻到了最後,看見了他發布的第一條博文。
日期很眼熟,他稍稍回想,發現正是陸燃灰突然提出要拍照留念那天。
配圖是昏黃色的路燈,車窗外樹木飛馳而過,後視鏡上反射出半個光影模糊的側臉,雲曳知道那是自己。
因為他說過不許陸燃灰隨便發圖,所以對方在沒人看的小號上都不敢放出清晰的人臉,隻敢在細枝末節處下功夫,隱晦無聲地宣示主權。
目光落在這張圖的配文上,隨後緩緩凝固。
其實早就做好走不長遠的準備了,但現在經曆的一切都像做夢,我已經非常非常滿足了。
那就把這裏當作存放回憶的樹洞吧。如果未來有一天我們分開,畢竟回憶永遠不會褪色。
哪怕以後被分手了,至少我還有偷偷療傷的地方,真好啊。
雲夫人見雲曳垂著臉久久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不解地皺眉“有什麽好看的,看完了就把手機還我。”
雲曳終於開了口,低聲說“你是什麽時候找的他。”
雲夫人漫不經心地算了算“十天前吧,還耽誤了我去美容院。”
十天前,他正好因為一個緊急項目在公司加班,現在想來,恐怕也有雲夫人的手筆。
而陸燃灰與賀立陽的那頓飯,是在五天後。
雲夫人毫不在意“是又怎麽樣。”
想起當時的場景,她輕蔑一笑“我給了他十萬塊的支票,他立刻就答應和你分手,連加碼都不用。”
“你看上的人就這麽小家子氣,半點台麵都上不得。”
完全沒注意到隨著自己的話,雲曳整個人都開始發抖,微微張開嘴,急促而用力地呼吸,大徹大悟般低聲道“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雲曳五髒六腑都擰得生疼,他垂著臉,放在身側的手指死死攥緊,吊瓶管裏的血回流一大截都恍若未覺。
他低低說了一句話,雲夫人沒聽清,皺眉偏過臉“你說什麽”
雲曳抬起臉,眼神裏是讓雲夫人心驚的山呼海嘯,他嘴唇發白,咬字清晰“我說,原來是因為你。”
“雲曳”
雲夫人霍然起身,又驚又怒“你要氣死我是不是執迷不悟,難道你現在還向著他,認為他沒錯”
麵對親媽的暴跳如雷,雲曳像是被剝離出了情感,麵無血色地冷漠道“他沒錯,是我錯了,我錯得離譜。”
他甚至自嘲地輕笑了一聲“十萬你知不知道,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向我要過任何東西。”
“你這十萬,甚至可能還沒他在我身上花的錢多,勉強能當個精神損失費吧。”
雲夫人一愣,臉色難看起來,冷笑道“嘴上說得好聽,但還不是乖乖要了。”
這句話卻像是激怒了雲曳,驟然抬眼“不要的話怎麽辦把支票甩到你臉上,說就憑你這幾個臭錢,也想侮辱我”
“他那樣做了,你覺得你會放過他嗎。”
不願意再和她多說一個字,雲曳直接拔掉針管,穿著病號服下了床,踉蹌著往門外走。
雲夫人想攔他,沒攔住,站在他背後氣急敗壞地喊“站住,我看你真是瘋了”
見雲曳不為所動,她的權威受到極大挑戰,怒不可遏地威脅“你敢去找他一次試試,信不信我有一萬種法子讓他活不下去”
這句話終於有了反饋,雲曳慢慢頓在原地。
雲夫人以為他露怯了,冷笑一聲正欲開口,雲曳逆著光,慢慢偏過臉來。
那一刹那,他眼神中露骨的刀鋒寒意,讓見過無數大風大浪的雲夫人也悚然心驚。
雲曳沒有正眼看她,平靜道“你大可以試試。”
“你是我媽,這次擅自去找他,我不和你計較。”
“但如果再插手一次我的事”
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淡淡拋下一句“你會後悔的,我保證。”
保姆車停在老宅外,雲夫人臉色難看地下了車,車門重重摔上,“砰”的一聲,嚇得司機一激靈。
在踏進老宅的大門前,她深深呼吸,對著化妝鏡活動麵色,最後硬是露出一個滴水不露的笑來,這才踏進了門,一路走到了書房。
書房門沒關,裝修古樸,被書櫃四麵環繞。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正在寫毛筆字,大開大合,筆走遊龍。
雲夫人站在門邊許久不動,等老人收了最後一筆,才噙著笑讚歎一聲,走進門內,恭敬道“爸爸今天好興致,我來幫您裝裱。”
老頭慢吞吞擺手“不用你,他來。”
雲夫人臉一僵,這才注意到旁邊還坐了個瘦削蒼白的年輕人,一直幫著老頭磨墨。
他一張笑麵,眼睛像是狐狸“是,爺爺。”
雲夫人暗暗咬牙,笑容不變“也好,那我就先回樓上了。”
她剛轉身想走,冷不丁聽見雲渡關心道“陳姨臉色不太好,是少爺惹您生氣了”
聽見這個問題,雲家老爺子耷拉著的眼皮終於撩起“那小子又惹了事。”
雲夫人後背一涼,忙不迭笑道“哪兒能,阿曳跟我耍小孩子脾氣,哄哄就好了。”
雲渡似是鬆了口氣,淡淡笑道“您別太擔心,少爺還小,多少都有叛逆期的,等過去了就好。”
雲夫人聽著他假惺惺的話,心裏直反胃,冷笑一聲,懶得再虛與委蛇,轉身就走。
雲渡笑意不褪,注視著雲夫人的背影,溫溫和和地輕歎一聲。,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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