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媽,她為什麽那麽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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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兒有這樣做閨女的, 孫玉珍想起來李蓁蓁就生氣。
    再一想自己挑選好時間,帶著孩子趕在午飯之前過來,就是為了讓李蓁蓁拿出上好飯菜來招待自己。
    結果呢, 李蓁蓁竟然出去了,家裏隻有那麽一個病秧子在家。
    她站在門口拍門叫喊許久都沒人出聲,大周末的家裏不可能沒人,拍門叫喊的她口幹舌燥,嚴明在門口都站的腳酸。
    最後還是她大喊了一句“蓁蓁是不是還在學校,那我就去學校找找。”
    這句話喊出去屋裏才有人應答, 把孫玉珍氣的不行。
    出來那個病秧子還說自己在睡覺, 沒聽見有人叫喊, 她能相信才是有鬼。
    喊那麽大聲音都沒有聽見, 偏偏就聽見了最後一句。
    礙於謝言之的惡名,孫玉珍不好發作,進門她就從院子到屋裏仔細打量, 除了一堆破爛廢品外,沒有什麽能入她眼睛的東西。
    也沒有看見謝言之和李蓁蓁。
    孫玉珍還以為李蓁蓁躲藏起來, 走遍謝家屋子, 就差角落堆積的那攤子破銅爛鐵沒有翻看, 其他的都沒有李蓁蓁的身影。
    一問才知道,李蓁蓁確實不在,竟然出去和朋友玩耍。
    孫玉珍心裏嘲笑的不行, 一個收破爛家的媳婦,也有朋友, 真不知道誰這麽掉價。
    嘲笑過後,孫玉珍心裏隻留下憤怒。
    她大老遠跑過來,沒想到李蓁蓁和其他人跑出去, 謝言之也出去收破爛了,就算謝言之在家裏,她也不敢指揮人給她買菜做飯。
    家裏就那麽一個病歪歪的老婆子,孫玉珍想要報複回來的心落了空。
    再怎麽樣她今天也要等到李蓁蓁回來,中午帶著嚴明留下吃飯。
    吃的飯是讓孫玉珍如鯁在喉,再沒有那麽難吃的飯菜了。
    江秀英做的紅薯麵疙瘩湯,麵都沒有熟,吃起來都喇嗓子。
    多少年孫玉珍沒有再吃過喇嗓子的疙瘩湯。
    明知道自己做飯難吃,江秀英還使勁讓她多吃,孫玉珍也沒法罵江秀英。
    江秀英自顧自在那裏說自己身體不好,平常中午都不做飯,吃個窩窩頭就行,在家裏都是等著倆孝順孩子給她做飯。
    今天是親家母上門,她必須要做頓好吃的來招待招待,說了一籮筐好聽的話,最後說拿出了自己最好的手藝,做自己最擅長的飯菜來招待親家母。
    結果就這
    豬都不吃。
    經曆了這麽多不平坎坷,孫玉珍怎麽可能再離開,當然要等到李蓁蓁回來,來謝家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怎麽能輕易離開。
    江秀英側身對著她們不知道在幹什麽,孫玉珍一直帶著兒子坐在桌子前,也不敢靠近那個沒事兒就咳嗽兩聲的病秧子,在孫玉珍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李蓁蓁終於回來了。
    “你咋不先關心關心我,我在這兒坐了這麽長時間,你幹啥去了。” 孫玉珍發泄地一拍桌子。
    沒嚇到別人,反倒是嚇住了在神遊的嚴明。
    孫玉珍顧不得再講話,連忙抱住兒子順氣安慰。
    確認江秀英身體沒有什麽問題,李蓁蓁扶著江秀英在床上躺下,而後叫住孫玉珍和嚴明出去講話。
    沈娜很有眼色地主動留下照顧江秀英,沒去外邊摻合。
    李蓁蓁出來的時候關上堂屋的門,和孫玉珍嚴明母子二人站在院子裏講話。
    如果不是孫玉珍找來,她可能不會再同兩人見麵。
    “說吧,來這兒幹什麽” 李蓁蓁麵朝牆壁,雙手環抱在胸前,背對著孫玉珍,臉色蒼白,語氣冰冷。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這個親娘能主動來找她,李蓁蓁心裏有一個猜測,還是和上次嚴明的事情有關。
    果不其然,背後響起孫玉珍不滿的聲音。
    “李蓁蓁,你結婚翅膀就變硬了,忘記是誰將你養這麽大,沒有我你怎麽能夠上學當老師,怎麽活下來嫁給謝言之,不是我養你長大,就憑你那個狠心的爹,早死外邊了。”
    孫玉珍咬牙切齒,家裏全是女人,謝言之也不在,她將自己積攢的所有不忿與埋怨全部發泄在李蓁蓁的身上,如果不是她出去,自己根本不用等那麽久,連頓飽飯都沒吃上。
    嚴明也仗著親娘在場,惡言惡語“就是,你就是個白眼狼,咱媽對你那麽好,我爸對你也不錯,沒我們家你早死外邊了。”
    嚴明跟著嚴老四和孫玉珍,被養的不知天高地厚,認為隻要有自己爸媽在,自己就是老大,像個小霸王。
    李蓁蓁不會慣著兩個人的,她和也不認為自己還欠嚴家什麽。
    她轉過身,薄唇輕啟,聲音淡漠“我不差你們什麽,這些年我怎麽活下來的你還不清楚嗎”
    “住在廚房,吃剩飯,我上學沒花過你們一分錢,全部都是自己得來的獎學金和兼職來的,我工作後,除了房租和平時的生活費,剩下的錢都給你們了,至少每個月給你們二十五塊,隻多不少。還有,”
    李蓁蓁咬牙,眼神冰冷“需要我告訴你們住的房子到底是誰的嗎那是我爸的房子,我住在那裏有什麽不合適嗎至於吃你給我的那幾口飯,我給的那些錢足夠了吧。”
    孫玉珍在一聲聲冷冰冰的人質問中接連後退,當初她也確實得到了很多錢。不能再繼續糾纏,真將人惹毛了還怎麽辦事,她避開這個話題,言歸正傳
    “這些都過去了,不用再提。今天我來主要是因為你弟弟,這不是馬上要升入初中,你給補補課,早些補課早點兒提升成績,你弟弟也好順利考上縣一中。媽也知道讓你去活動活動關係很為難,不用找關係,就給你弟弟補補課就行。”
    她說的親切,全程都是打親情牌。
    可惜,李蓁蓁和他們早就沒有了親情關係。
    像灰姑娘般住在廚房裏,穿滿是補丁的飯衣服,吃剩飯剩菜,還有平日裏的打罵,她力量弱小,一直在忍讓。
    可是她的一步步忍讓換來了什麽,沒有換來親媽的醒悟,反而是變本加厲。
    在最後,竟然要將她將她賣了換錢。
    失望是一次次累積的,這輩子,李蓁蓁再也不會對嚴家有任何的期待,也不想要和她們再有任何的牽扯瓜葛。
    李蓁蓁看了嚴明一眼,從前總是欺負她的小胖子還想找她來補課,她看起來就那麽好欺負嗎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輕聲道“我可沒時間,整天我還要忙著給我們班學生備課,回家我要操持一大家子事情,忙著呢。”
    其實謝言之什麽都不讓她幹,家裏也沒有什麽活兒留給李蓁蓁去幹。
    謝言之在出去收廢品之前,會將屋裏院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過一遍,每天都是如此,李蓁蓁在家裏不是看書就是縫縫衣服陪陪江秀英,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生活自由。
    可她不能對孫玉珍說出來,講給她聽又少不得要爭吵補課。
    李蓁蓁餘光不屑地瞥瞥嚴明,上下兩輩子她都不可能給嚴明補課。
    孫玉珍才不管李蓁蓁要在家裏幹多少活,她隻要李蓁蓁給嚴明補課。
    本來她是要等到明年嚴明升入中學考試的時候,讓李蓁蓁跑著活動活動關係,幫助嚴明直接進入縣一中。
    但是前幾天她聽到其他家長的話,現在嚴查依靠關係升入初中的,縣一中要嚴格把控小升初的考試成績,要求不作弊不托關係,看全員的真實水平。
    說是什麽上次縣一中初三考高中的成績不太理想,不如往屆,成績下滑,所以對各個年級的成績把控嚴格,明年升入初中的那批學生更是不允許走關係。
    孫玉珍不懂初中升高中的成績不理想,為什麽連帶著小升初的成績都要監管,她就聽明白了自己很倒黴,根本不能托關係。
    這不孫玉珍剛聽到消息,特意挑在周末李蓁蓁放假的時候過來,走後門行不通,那就隻能讓嚴明自己考試。
    讓李蓁蓁給他補課,現在距離明年七月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足夠嚴明學習自己考上縣一中。
    總之,孫玉珍隻要嚴明上縣一中,必須上縣城裏最好的初中。
    “給你弟弟補課能花費多長時間,你每天抽出一兩個小時就能補課,就這麽定了。” 孫玉珍狠狠剜李蓁蓁一眼。
    李蓁蓁朝大門口走去,她們之間的語言都不通,無法交流,她輕輕嗤了一聲,打開門“你們趕緊離開吧,以後也別再讓我看到你們,否則我真不一定能做出什麽事情來。”
    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等不及去見江秀英證實,不想在無謂的人麵前浪費口舌。
    孫玉珍沒有達到目的,怎麽可能離開,耍賴皮似的張開嘴,扯著嗓子就要大聲吼叫。
    太陽西移,天邊的雲被染成深淺不一的黃,柔和的光照在李蓁蓁臉上,溫暖明媚。
    可她心底卻是徹骨的寒意,胸口發悶。
    李蓁蓁閉了閉眼,說“你確定要叫喊嗎孫玉珍,你真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嗎那個男人還要我具體說說嗎”
    孫玉珍突然睜大雙眼,原地頓住,對上李蓁蓁黑白分明的眼睛,她呼吸逐漸困難。
    額頭冷汗涔涔,她沒想到當初的密謀李蓁蓁竟然知道,江秀英明明答應過她這件事情就此翻篇,怎麽還要告訴給李蓁蓁。還不知道謝言之知不知道這件事情,若是
    她驚恐不已,心中湧動萬千恐慌,本能地抓住身旁的嚴明,和剛才囂張的模樣判若兩人。
    最後雙腿麻木,落荒而逃。
    孫玉珍恍惚間記起來上一次嚴老四無辜被打,鼻青臉腫,身上都是淤痕,嚴老四在外邊也沒有惹出什麽大事,又可能套麻袋打他的人家都去了一遍。
    唯獨沒有想過是謝言之,當時她想縱然謝言之是個混混,也是兩家結親,再怎麽混帳的人也不能無辜打嶽家。
    現在孫玉珍惶惶不安,這不就是現成的理由嗎。
    謝言之早就是個不要名聲的,要是知道她又來找李蓁蓁,嚴老四怕不是要再次挨打。說不定她和兒子也會受牽連。
    孫玉珍在回家的路上把江秀英從頭罵到腳,殊不知江秀英從來就沒有說過,當初謝言之套嚴老四的麻袋是因為其他。
    母子二人剛離開,李蓁蓁就關上了門,心底的不滿與厭惡絲毫不掩飾。
    她現在隻想要求證一件事情。
    李蓁蓁大步跑向堂屋,推開門進去,見到沈娜波濤洶湧的心思才逐漸停下,沈娜還在這裏,有些事情不能當著沈娜的麵說出來。
    更何況沈娜是她請來的朋友,哪兒有主人家一直說話將客人晾在旁邊的道理。
    萬千話語被李蓁蓁壓在心間,轉而道“媽,她們走了,你好好休息。”
    “蓁蓁,她們沒做什麽吧,你臉色怎麽那麽蒼白。” 江秀英說著掀開被子要從床上起來。
    她剛剛其實就坐在凳子上,透過窗戶縫隙看著外邊的三個人,擔心李蓁蓁吃虧。
    距離太遠,她聽不清楚外邊三人的談話,沈娜還在屋裏,她偷看的幅度不好過大。
    等到孫玉珍和嚴明離開,江秀英才從凳子上挪回床上。
    “媽,我沒事兒,可能是在外邊站太久了,有些冷。”
    李蓁蓁微微低下頭,眼尾泛紅,聲音沙啞,不敢讓江秀英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李蓁蓁此刻更不敢多在江秀英麵前停留,哭出來的話沈娜也會很尷尬,走也不合適留也不合適。
    她隻能等到晚上去問。
    邁出堂屋,李蓁蓁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拿上兩個人買的衣服帶上沈娜回了自己房間。
    沈娜沒有多嘴問李蓁蓁發生了什麽,裝作什麽也不知道,在屋裏和李蓁蓁講各種各樣自己知道的趣事兒逗她開心。
    等到太陽落入西山,半遮半掩間,李蓁蓁到廚房做飯,讓沈娜嚐嚐她的手藝。
    雖說手藝沒有謝言之的好,不過好歹是自己的一片心意。禮輕情意重嘛。
    謝言之回來的時候,飯菜已經上桌,吃飯間他隱晦觀察了沈娜,確確實實和從前不一樣了,李蓁蓁也很開心交到這麽個朋友,那麽他心中也歡喜,不會再去追究過往不放。
    吃過晚飯,謝言之和李蓁蓁一起送沈娜回家。
    李蓁蓁騎自行車載著沈娜,她初次載人,還不太穩當,謝言之就跟在一側護著。
    自行車騎得慢慢悠悠,沒比謝言之走路快多少。
    折騰大半小時李蓁蓁才將沈娜送回家。
    謝言之和李蓁蓁再回到家之時,謝言之要去打熱水給李蓁蓁泡泡腳,久不騎自行車的人猛然騎出去那麽遠,腿腳容易酸痛。
    “等會兒再泡腳,我還有事情要和咱媽說。” 李蓁蓁躍下車後再也等不及,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李蓁蓁敲敲門,問了一句“媽,你睡了嗎”
    “沒睡,蓁蓁,怎麽了。”
    伴隨著江秀英的聲音,屋裏的燈亮起來,李蓁蓁推開門走進去。
    李蓁蓁進來後關上門,下午壓抑的情緒湧出,眼淚順著臉龐滑落,聲音低啞“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孫玉珍要把我賣給一個腿腳不方便的二婚老男人換高價彩禮,是不是呀媽。所以你才找上孫玉珍說當年李謝兩家的娃娃親,讓我早早結婚,是不是呀,媽。”
    是不是你早知道,擔心我嫁給了謝言之,之前和孫玉珍說好的那個男人也不放過我,才讓謝言之上下班都必須接送我,對我的每次出門都格外關心。
    李蓁蓁趴在江秀英的懷裏哽咽大哭,心中酸澀難言。
    哪怕是江秀英不回答,她也知道,肯定是這樣的。
    她想過很多種原因,唯獨忘記了這一點。
    有前世的記憶,她知道那個二婚老男人哪怕是有些能力,也沒有找過他們的麻煩,記憶中她也從未見過那個人。所以重新來過,她也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原來江秀英一直都知道這件事情,是在擔心她保護她。
    有些父母疼子愛子,有些父母枉做人。
    李蓁蓁更是不明白,同樣都是她的媽媽,怎麽兩人之間的差距就那麽大。
    父親拋下她們母女,又與她有何關係,當年她也不過是個上小學的孩子,為什麽全部將怒火發泄在她身上。
    李蓁蓁眼睛裏裝滿淚水,她哽咽說“媽,為什麽您對我這麽好,為什麽她就見不得我過得好。”
    江秀英眸光閃動,心裏突然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
    她終究還是知道了。
    瞞了那麽久她就是擔心李蓁蓁難受,卻還是沒有藏住。
    謝言之和李蓁蓁小時候都是她看著長大的,姓李的狠心拋棄妻女,從那以後,李蓁蓁過的日子水深火熱,苦不堪言。
    從小過的太苦了,她不想要李蓁蓁再知道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難受。
    以後都會和那家人沒關係了,那個拎不清的媽誰愛要誰要。
    江秀英抱住李蓁蓁,手在她後背上下順氣,啞著嗓音“蓁蓁,都過去了,別想那些,也別把媽想太好,媽沒你想的那麽好。都是有私心的,媽是想要你陪言之過一輩子。”
    真的別把我想太好,不然等到以後我走了,你們得哭成什麽樣。
    她也真的沒多好。
    江秀英的思緒在李蓁蓁的聲聲痛哭中回到那天上午。,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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