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我們會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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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灼滿臉陰鷙地看著躺在地上的狗蛋, 狗蛋毫不畏懼,衝著他憤怒地啊了一聲。
兩人正對視著,就聽見季聽突然驚慌大叫“我的手指是不是碰到屎了啊手指尖尖上有黃的成火哥哥, 你剛嚇得我手指碰到屎了”
戚灼原本正頭昏腦漲, 滿心暴躁,現在聽季聽也沾上了屎,整個人反倒平靜下來,隻雙眼放空地看著前方,木然道“你把他按住, 我去埋尿片, 回來後燒熱水,全部洗澡。”
機甲艙門打開了一條縫,悄無聲息地竄出來一道人影, 又迅速關上門,將那剛灑出的一線光亮又關在了門背後。
人影貓著腰跑出一段,將什麽東西埋在沙地裏, 又迅速跑了回去。
戚灼回到機甲後,看見季聽盡職盡責地按著狗蛋的胳膊, 十根手指都高高翹起沒有碰著他。
“成火哥哥, 尿片扔了怎麽還是好臭”季聽皺著臉問道。
戚灼站在艙門口, 盡量離得最遠, 嘴裏遙控指揮“現在把他的衣服脫光。”
“可是”
“你翹個手指做什麽以為他身上很幹淨嗎還怕把他衣服弄髒”戚灼低吼。
“我是怕他把我的手弄髒了。”季聽開始剝狗蛋衣服, 不斷縮起脖子發抖似地搖頭,用變調的聲音叫“臭哇臭死了”
“你不說他是你生的蛋嗎還嫌他臭”
“對,這是我寶寶,我不能嫌臭,這是我寶寶”季聽念了幾句後又轉頭, 一臉扭曲地看著戚灼“成火哥哥,要不你先當他媽媽吧。”
戚灼麵無表情地揮了下手,示意他轉回頭別看自己。
“狗蛋你別動,別動。”季聽解開狗蛋胸前的那排紐扣,分開連體衣,露出小嬰兒圓滾滾的肚皮,一條原本塞在衣服裏的項鏈也滑落出來。
“咦項鏈呀,蛋蛋戴了一條項鏈,掛著個牌牌。”季聽見過戚灼的項鏈,便喊他來看“成火哥哥你來看呀,蛋蛋也掛著你那種牌牌。”
戚灼不經意地看了眼,在看清那塊樹葉狀青色玉墜後,忽地大步向前,也顧不上嫌棄狗蛋髒,伸手便拿起玉墜。
“啊”狗蛋脖子被扯了下,大叫一聲,朝著他吐口水泡泡。他便放低手,蹲下了身。
這是條深黑色細皮繩,串著一塊樹葉狀的淡青色玉石,玉石裏的葉脈清晰分明。戚灼非常熟悉自己的玉,發現狗蛋這塊玉不光和自己的玉外觀相似,就連每一根葉脈的分布和走向都完全相同。
這是怎麽回事
戚灼將自己的玉從領口裏扯出來,兩塊青玉放在一起對比,季聽也將腦袋湊近仔細看。
“一樣的,一樣的樹葉牌牌。可是為什麽你們都有,但是我沒有”季聽看過兩塊玉後,既納悶又有些失落。
戚灼則處在震驚中,以至於有些失魂落魄。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青玉和紅玉都獨一無二,世間門僅有,沒想到之前遇到的怪人有,就連這個剛撿到的嬰兒居然也戴了一塊。
他盯著兩塊玉佩瞧了會兒,去問狗蛋“你這玉佩是哪兒來的”
“啊”
“這個,這個是哪兒來的”戚灼放慢了語速,將狗蛋那塊青玉舉到了他麵前。
狗蛋伸出小手來抓,戚灼便鬆開手,狗蛋抓著青玉瞧了兩秒,迅速往嘴裏塞。
“不能吃,這個不能吃。”季聽連忙將那玉從狗蛋手裏摳出來,塞進了他的連體衣服裏。
“你這個玉是哪兒來的”戚灼還不死心地追問。
“噗噗噗。”
季聽忙道“成火哥哥,狗蛋還不會說話的,他沒法告訴你。不過我覺得那牌牌是蛋裏長出來的吧,可能很多寶寶都有。成火哥哥你這個可能也是你蛋裏長出來的嘔”
戚灼被季聽的幹嘔聲驚醒,這才發現艙內臭氣難聞,應該去洗一洗。他也清楚自己想從一名嬰兒嘴裏問出玉的來曆,那簡直不可能,便把自己的玉佩重新塞進衣領,喝道“你繼續給他脫衣服,我去燒水,準備洗澡”
“好,嘔”季聽眼淚汪汪地道。
戚灼提了兩桶水下到副艙,倒進一個方形鐵箱,再放上能量板。
能量板溫度高,箱底很快就冒出一竄竄氣泡,簇擁著上升,破裂,發出絲絲的聲響。
戚灼怔怔看著那些氣泡,心裏還在想著剛才的事。
母親從小就讓他戴著兩塊玉佩,說自己小時候也戴過。他向母親追問過玉佩的來曆,但她也不太清楚。
她隻知道是某位老祖宗在一顆小行星上遇到了超級風暴,躲藏時發現了一塊隕石,無意中破開,發現中心是一塊青紅相間門的玉。
這塊玉質地不明,但紋路渾然天成,他覺得這次遇到超級風暴卻大難不死,沒準是這塊隕石帶來的福運,便帶了回去,做成一青一紅兩塊玉佩,一代代傳了下去。
母親說世上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兩塊玉佩,戚灼曾經堅信不疑,現在卻發現狗蛋和怪人都有。雖然不知道那倆人的玉佩怎麽來的,但證明這玉並不是獨一無二,世間門唯一。
。
龐隆城的戰火暫時平息,顯得夜裏的沙地分外安靜,隻有沙鼠時不時竄過的簌簌聲。在那隱約光線下,廢棄機甲的銀白身軀像是一座沙丘。
戚灼左右手各提著一桶冒著熱氣的水,背著他撿到的那個黑色背包。季聽緊跟在他身側,肩膀上挎著一個用戚灼皮夾克做成的包袱。
“別牽我啊,再提醒你一次,別、牽、我。”戚灼雖然壓低了聲音,語氣卻很威嚴。
“差點忘了。”季聽連忙收回剛伸出去的手,小聲道“我已經衝過手了。”
“如果是我的話,哪怕衝上半個小時你都要嫌髒。你自己摸著了,衝一下就覺得幹淨了”戚灼冷笑,“假愛幹淨。”
沙地不好走,季聽一個趔趄,下意識伸手去牽戚灼,想起他的命令,又趕緊收回手。
戚灼眼看著前方,嘴裏道“才走這麽一段,你都伸了四次手。注意控製自己,在心裏默念,不準伸手。”
“不準伸手,不準伸手,不準伸手”
戚灼低喝“你那是默念嗎不要發出聲音。”
季聽閉上嘴,聲音立即消失。
戚灼又警惕地道“你抬手想幹什麽默念隻需要閉嘴,不準抬手捂嘴”
“哦。”
戚灼身後的背包動了動,拱出來一個肉乎乎的圓腦袋,衝著季聽啊了一聲。
戚灼一言不發地放下水桶,反手將那腦袋按下去,再把滑開的拉鏈拉上一半,提上桶繼續往前走。
機甲右方五十米處有一架麵包車殘骸,車身看上去挺完整,但輪胎隻剩下輪轂,一半都陷入在沙地裏。
兩人鑽上了麵包車,戚灼關好破爛車門,拆掉中間門那排座椅,騰出了一小塊空間門。
他將背包放在後座椅上,將全身光溜溜,隻有屁股上貼著一層塑料紙的狗蛋從包裏提了出來,再取下季聽跨在肩上的包袱,取出從機甲副艙裏找到的香皂和毛巾。
“好了,現在洗澡,都必須洗得一絲絲臭氣都聞不到。”
一番衝洗後,破敗的麵包車裏熱氣蒸騰,兩桶熱水隻剩下了小半桶,車廂底濕漉漉的,車門處還在往沙地裏滴水。
戚灼靠坐在後座椅上,閉著眼,額頭上蓋著一條疊好的毛巾。他看似身形單薄,但骨骼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肉,顯得並不孱弱。他身旁坐著全身扒得精光的季聽,像隻肉嘟嘟的狗崽,以和戚灼相同的姿勢靠著椅背,額頭上蓋著他自己的小熊毛巾。
狗蛋則橫枕在季聽大腿上,兩條藕節似的腿上下踢騰,肚子上搭了條冒著熱氣的尿片,嘴裏不停吚吚嗚嗚著。
季聽轉頭去看戚灼,看見他胸膛上晃動的兩塊玉墜,伸手去碰了碰,擦掉上麵的水珠。
“你和蛋蛋的牌牌都很好看,像樹葉,紅的,烏的。”
“什麽烏的這是青色,是青玉。”戚灼閉著眼睛糾正。
“哦,青玉,我喜歡這個烏的青色。”季聽點點頭,伸出手比劃“我媽媽也有項鏈,這麽長,下麵的小圓蓋子裏是我和她的照片。”
“不知道媽媽到哪兒了,她肯定很著急爸爸和季雲、季太太也走了,他們現在正在小行星上度假吧我還有衣服在大行李箱裏,希望季雲不要給我扔了”
在季聽的小聲嘀咕中,戚灼慢慢睜眼,側頭看向了車窗外。
天空不時掠過光束,光線將他的臉也映得明明滅滅。他過長的頭發都被捋到腦後,露出了飽滿的額頭和英俊的眉眼。幾根濕漉漉的發絲垂在眼尾,讓他身上的戾氣和攻擊性消散了許多,多了幾分少年的稚氣。
“媽媽說在苔絲號上等我,但是她上了瑪麗號。她知不知道我現在還沒走啊”
季聽在說這些時,戚灼一直看著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現在找不到媽媽,所以要把狗蛋看好,不能讓他也找不著媽媽。”季聽哽咽兩聲後,將腦袋靠在戚灼胳膊上,問道“成火哥哥,你的媽媽呢”
戚灼一言不發,季聽也並不介意,隻繼續說自己的話,不想還沒講上兩句,戚灼突然輕輕吐出兩個字“死了。”
季聽聲音頓住,車內變得安靜,隻有狗蛋還在小聲吚吚嗚嗚。
座椅輕微彈起,季聽取下額頭上的毛巾,直起身去看戚灼的臉,盯著他瞧了片刻後,又伸手去摸。
“幹嘛”戚灼睜開眼,在空中截住他的手。
季聽小心地問“你在哭嗎”
“我哭什麽哭有什麽好哭的”戚灼把他的那隻手扔掉。
季聽抓著自己的毛巾,沉默幾秒後道“成火哥哥,你不要難過。”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難過的”戚灼側眼瞧著他,語氣又恢複了冰冷。
季聽小聲道“你媽媽死了,可是我和蛋蛋在呀,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
戚灼聲音變緊“別,放過我吧,你們可別一直陪著我。”
季聽不做聲,伸手去抱他胳膊,戚灼將手抽出去,季聽繼續抱住。戚灼也就沒有再動,任由他摟住胳膊。
“成火哥哥,狗蛋是我生的蛋孵出來的你說那不是我生的蛋,就依你,算是撿到的。”季聽寬容地說完這一句,又壓低了聲音,顯得有些神秘,“撿到他的兩個人就是他的爸爸和媽媽。”
戚灼不動聲色地問“什麽意思”
季聽思索片刻後,咬了咬牙,很艱難地做出了一個決定“本來你是狗蛋的爸爸,但爸爸真的很討厭,所以我讓你做他的媽媽,我來做他爸爸。”
戚灼現在聽到什麽都不吃驚,也懶得搭理,隻將季聽的手撥開,提起剩下的那一小半桶熱水往自己身上澆,又在季聽和狗蛋的身上澆了些。
水溫比剛才低了不少,澆在身上也沒有那麽熱乎,他去翻旁邊用夾克做的包袱,從裏麵取出狗蛋的幹淨衣物和尿片。
“你快給他把身上的水擦了,準備穿衣服。”
“好。”
戚灼給狗蛋穿衣服時,季聽就站在旁邊,嘴裏對狗蛋說著話,眼睛卻去瞟戚灼“狗蛋,這是媽媽,媽媽在給你穿衣服,媽媽一定會對狗蛋好好的,狗蛋也要一直陪著媽媽。”
“你不去穿自己衣服,光杆精精的站在這裏幹什麽快去穿衣服。”戚灼又擰起眉嗬斥。
“哦哦,我去穿。”季聽去拿包袱自己的衣物,有些好奇地問道“光杆精精是什麽意思”
戚灼沒有回話,隻盯著穿好衣服的狗蛋。
狗蛋的樣子看上去很奇怪,褲腿很短,緊緊束在腿上,箍出一圈圈小輪胎。兩條胳膊卻又肥又大,領口處還有兩排小紐扣。而他自己也像是感覺到不舒服,正皺著眉頭扭來扭去。
“他怎麽了”季聽也發現了狗蛋的異樣,“他看上去好奇怪。”
戚灼沉默兩秒後回道“上下穿反了,腦袋從襠裏鑽出來了。”
“那怎麽辦”
“再穿一次。”
戚灼將狗蛋的連體衣扒下來,重新給他穿,季聽在旁邊套自己的衣褲,嘴裏還在追問“成火哥哥,光杆精精是什麽意思”
戚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句普蘭星的家鄉話,便回道“是一顆小行星那邊的話。”
“是什麽意思呢”
“你管他什麽意思什麽都要問,不準問。”
“哦。”
狗蛋被戚灼並不溫柔地翻來翻去,一直皺著兩條小肉蟲似的淡眉毛。戚灼終於給他穿好了連體衣,再塞好了尿片。
三人回到機甲內,那隻沙鼠已經烤得焦黃噴香。戚灼和季聽早已饑腸轆轆,迫不及待地吃沙鼠,狗蛋坐在育嬰箱裏看著他們,口水牽成了串。
“啊,啊,啊”
季聽見戚灼沒注意,迅速將手裏的一小塊鼠肉喂過去。狗蛋眼睛發亮,一口咬了過來,但那鼠肉還沒叼走,腮幫子就被橫伸過來的手給捏住。
“鬆嘴”戚灼低喝。
狗蛋被捏得上下唇嘬起,幾顆小牙都堅持咬著鼠肉。
“成火哥哥,給他吃一點吧。”季聽輕聲央求。
“你知道什麽他現在太小,還不能吃肉,吃了會”戚灼隻知道這麽小的嬰兒不能吃肉,但具體吃了會怎麽樣也不清楚。
“會怎麽樣”季聽追問。
“會很嚴重。”
沒得到戚灼的確切回答,季聽略一思索後大驚失色“會死嗎”
“差不多吧。”戚灼含糊道。
季聽倒抽一口氣,立即對狗蛋道“聽見了嗎你媽媽說你太小,不能吃肉,吃肉會死掉的。”
但狗蛋對這塊鼠肉表現出了強烈的執念,哪怕被戚灼捏著臉,也咬緊牙齒不鬆。季聽掐著鼠肉的另一端往回扯,他的腦袋就跟著往前伸。
戚灼厲聲威脅“鬆口再不鬆口的話,我就把你的幾顆牙全拔掉。”
“別拔他的牙,別拔,我來想想辦法。”季聽連忙阻止,接著突然伸手在狗蛋腰側撓了撓。
那正用上全身力氣在拉扯鼠肉的小嬰兒,像是觸電般抖了下,牙關倏地鬆開,季聽趁機將那塊鼠肉從他嘴裏迅速扯走。
“哈哈,我厲害吧哈哈,我厲不厲害這是我的無敵撓撓招。”季聽得意地笑,轉頭去看戚灼,右手手指在空中撓,等著他的誇獎。
戚灼卻緊閉著嘴,目光從他那隻手上移開,麵無表情地看著狗蛋。
狗蛋失去了已經叼在嘴裏的肉,似是想哭,眼眶發紅地癟著嘴。不過他還是嚐到了鹽味,咂巴了幾下小嘴後,情緒又極快地穩定下來。,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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