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瀧沒有直接拒絕，拿出床頭的小本子遞給她：“你先看看這個，是我父親留下的筆記。”
    她接過去，翻開第一頁：“末日紀元39年，今天是跟瑤雪分開的第一天，想她想她，還是想她……這，這是我能看的？”
    暗戀日記還是別的什麽？
    寧瀧搶過去一看：“哦，拿錯了，這是我父親的日記，瑤雪是我母親。”
    她跑到櫃子好一陣倒騰才拿出另一本褐色老舊的筆記，白鏡手剛摸上去就知道這材質是羊皮紙，是舊世界才有的東西。
    打開第一頁後，上邊寫著一行字：“靈所研究筆記。”
    下邊寫著幾個名字：寧玉錚、瑤雪、徐之眾、裴元、馮寶兒、白向生。
    看到最後一個人名時，她視線多停留片刻。
    白向生，她父親的名字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白鏡怕停留久了被察覺出端倪，隻好繼續往後翻。
    “紀元38年七月月報，我們終於從證明人體中的靈質，同時跟瑤雪、徐之眾、裴元、馮寶兒、白向生他們正式成立靈所，為培養挖掘每個人身上的靈質，我們都很高興，人類終於有救了。”
    “紀元38年十一月月報，今天冬天格外難熬，特此匯報前四月工作進度，我們已經培養出大批擁有靈質的人類，並敲定他們為靈覺者，希望這一批率先覺醒的人可以給人類帶來希望，共勉！”
    “紀元39年一月月報，靈所不斷擴大，據統計近一半人進化出靈質。”
    “紀元39年四月月報，目前來看，人們要比我們想象的貪婪，瑤雪開始懷疑我們的做法是否正確。”
    “紀元39年七月月報，氣候巨變。”
    “紀元39年九月月報，多事之秋，血月降臨，一些未知東西誕生了，但可以確定，他們曾經是人，事情遠比我們想象的複雜，裴元和馮寶兒犧牲，節哀。我們一定會成功！人類永不屈服！”
    “紀元39年十月月報，徐眾之，節哀。瑤雪失蹤。靈所被毀。或許我們還能成功。”
    看到這裏時，白鏡心中隱約升起不好的預感，翻頁和瀏覽的速度更加快了。
    “紀元39年十一月月報，白向升失蹤。靈所隻剩我一個人，我並不清楚自己是否能抵住祂們，月亮實在太美了。”
    “紀元39年，人類完了！”
    “人類完了！”
    接連幾頁都是這四個字後，白鏡幹脆從後邊看起，那些字越來越淩亂，甚至像塗鴉作品，依稀能從中辨認出幾個字：“瑤雪，我看見了，我要去找祂們。”
    到最後，那些東西變成雜亂線條，饒是牛皮紙都被劃開個口子，還染上些血跡。
    直到最後一頁，字跡變得工整：“紀元40年，我叫寧玉錚，我很好，我很幸福，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我愛世界，愛所有人類。”
    看完後，白鏡太陽穴突突跳，仿佛看到一個人從希望到穀底再到瘋癲，最後被迫接受的過程，讓人感到極為不適。
    “你的意思是，那東西你們也不清楚是什麽？”白鏡揉揉太陽穴，問她。
    站在窗口的寧瀧指縫夾著一根煙，紅光映射在她背後再配上白煙繚繞，妖異又神秘，“不錯。我們這一批人，不，是從紀元四十一年存活下的人都不清楚四十年發生了什麽事。”
    “集體失憶？這怎麽可能……你的意思是被那些東西刻意抹掉了？”白鏡問。
    “目前來看是這樣。我們做過統計，主城區超過三十五歲的人不過五六人，且他們八歲之前的事全部失憶，而存活五十歲以上的隻有一人，那就是我爺爺和城主。”
    寧瀧說完又遞給她一張紙條：“你看，據說這是我爺爺醒來手裏攥著的東西。”
    白鏡把泛黃紙張展開，上邊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字：“四十年後血月現世，再次放逐，為期一個月。”
    所以也不難理解為什麽徐朝升說是那一年才劃分了庶民主城區這樣，就是為了抵禦這一輪血月。
    她把這些線索整合起來，白向生，也就是她父親恐怕舊靈所唯一存活的人？
    甚至後來遇見母親後，生下自己跟妹妹，說不定這再次失蹤，又跟血月有關呢。
    白鏡回想起跟那東西接觸的樣子，問她：“所以主城區打算怎麽解決？”
    “海嘯倒是好說，我們預備了空中城避難，但是那些東西……他們打算選一批意誌力夠堅強的人去應對。”寧瀧說完，一根煙剛剛吸完，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你也要去。”
    她倒是能猜到是這個結果，輕笑幾聲看向外邊血月：“要是這次我贏了，你能給我升職嗎？”
    “贏？你要是能活著回來都是活見鬼了。”寧瀧頗為歎息，“原本十年後才敢讓你接手這個任務，現在……白鏡，我以私人身份答應你，你妹妹我會照顧好。”
    聽這口氣，是必死局了。
    想想也是，能讓所有人抹除記憶，陳芝蘭僅僅是多看幾眼便喪失神智，絕不能感染者可以相比。
    白鏡蓋好被子：“什麽時候出發？”
    “一周後，明天我會先安排你跟你妹妹見麵，除此之外，你不能踏出這裏一步。”寧瀧囑咐道。
    她點點頭，隻說：“我累了，想睡會兒。”
    寧瀧沒多說什麽，輕輕關門出去。
    她坐直身體，將徐朝升召出來，“看來也不是人完全喪失記憶嘛。”
    依她看來，這老頭就記得很清楚。
    徐朝升圍繞在她床邊：“那你不妨猜猜我是怎麽活下來的？”
    一個快上百歲的人，其價值就是他本身了，躲過末日浩劫又躲過血月浩劫，非一般呐。
    白鏡琢磨著跟他初見的樣子，大膽猜測：“總不可能你找到打敗他們的方法了？”
    徐朝升冷笑幾聲：“我何德何能啊。”
    喲，小老頭還賣起關子了。
    她懶得繞下去：“直接說吧，我實在是沒多少耐心。”
    徐朝升：“我啊，把他們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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