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咱娘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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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已經沒有了淚水,

    那是被冷漠凍結在心頭,

    是溫暖讓它恣意流淌,

    並最終澎湃洶湧。

    “校長放心,我一定好好幹。”

    大恩不言謝,蘇樺知道憑自己的實力,暫時無法報答林校長

    多錢,你哥種地也不過維持個溫飽,咱娘這次願意住院治療,是接受了一個沒有留下姓名的恩人的恩惠。”

    “恩人,怎麽回事?”姐姐的話讓蘇思安大為意外。

    “半月前,不知誰半夜裏丟進咱家院子一個檔案袋,裏邊有兩千塊錢,卻沒有隻言片語。”說著話,蘇樺從包裏取出一個折疊的方方正正的檔案袋。

    的知遇之恩,更不敢繼續接受人家的恩惠了。

    “前些日子我調看你的檔案,家庭成員一欄有父母和兄妹五人,大女兒蘇欞注明‘走失’是怎麽回事?”

    校長地過度關注讓蘇樺有些意外,定了定心回道:“小時候確實聽母親說過這件事,不過蘇欞不是我親姐”。

    “哦”,林芳似乎有些漫不經心,卻示意蘇樺繼續講下去。

    “那年冬天特別冷,有一天早上母親開街門,一眼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冰天雪地裏。

    娘怕那孩子凍死,就抱回家養了小半年,孩子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來自哪裏,更沒有家人前來認領,正巧我父母婚後一直要不上孩子,便收她做了養女,可是三年後,她卻在一個同樣大雪紛飛的日子神秘失蹤了。”

    林校長皺起了眉頭:“後來孩子找到了嗎?”

    “那時我還沒未滿月,娘瘋找了三天三夜,要不是心中還牽掛著我,相信她早晚會凍死在雪地裏。

    再後來闔村大人都出動了,孩子依然杳無音信。

    那時候山上正鬧著狼災,鄉親們便認定孩子被狼叼走了,好說歹說才把娘勸回了家。

    娘從此種下了心病,她覺得對不起這個苦命的孩子,但是她固執地認為這孩子還活著,她認定她總有一天會回家,所以一直保留了姐姐的戶口。”

    沉默。

    “可恨的孩子,可憐的媽媽”林校長雙手攪在一起,輕輕問蘇樺:“媽媽來了嗎?”

    “查完體已經住院了,縣醫院診斷娘得的是胸膜炎,市人民醫院胸透時又發現肺部有一個腫瘤。現在正排隊等手術,父親回家籌錢,所以···我才請假照顧。”

    “為什麽要等?我去找趙院長盡快安排手術,錢不是問題”。

    林芳有些激動,看著她因而緋紅的臉頰,蘇樺一時手足無措,她知道校長的丈夫正是這所醫院的院長,三天前她也曾動過請校長幫忙的念頭,是娘硬壓著不讓麻煩人家。

    何況手術的費用還差了一千多塊······

    “校長,還是不要麻煩趙院長了······。”

    “我也是從沂蒙山老區走出來的孩子,那裏的日子太苦、太貧窮了,我們已經讓老人忍受了了十年的病痛,現在還有理由繼續再等下去嗎?缺錢財務科可以借給你,以後慢慢從工資裏扣除就是了。

    林芳也是農民家的女兒,曾經相同的命運,讓她更懂得怎樣維護窮人的尊嚴,她們可以接受‘借’錢度‘饑荒’,但絕不接受施舍。

    “校長,您的恩情讓我怎麽報答呀。”淚水窩在蘇樺大大的眼睛裏,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這個堅強的女人,生活的粗暴磨礪已經讓她沒有時間去悲傷,這個生長在沂蒙山老區幾乎是一貧如洗的家庭裏的長女,她可以忍受沉重的家庭重擔,她可以忍受無數人的白眼,卻最終抵擋不住來自林芳一掬溫暖的關愛。

    入職後一個月,蘇思安拿到了後廚工作的的第一份工資,正打算買些水果去看望姐姐,蘇樺卻先弟弟一步來到招待所餐廳樓下。

    接到門衛打進後廚的內部電話,蘇思安急忙跑出餐廳,初夏稀疏的樹蔭裏,蘇樺背著一個鼓囊囊的布包,滿目憔悴。

    “思安臉白了,我弟弟越來越帥了。”仰麵看著思安的臉,蘇樺無力的笑了,習慣性焦慮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濃鬱的哀愁:

    “思安,咱娘住院了。”

    老天!

    蘇思安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剛剛拿到工資的喜悅頓時化為烏有。

    這是他十八年來一直都在刻意回避的,最不願意聽到的話。

    母親的病一直是壓在他心中的那座大山,它讓他的童年每每籠罩在死亡的陰影裏苦苦掙紮------

    母親,整整哺乳了我三年的母親,發生在您身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將是我的滅頂之災!

    “年前不是還沒攢夠住院的錢麽?我正想寄工資回家。”蘇思安倚住身後的芙蓉樹幹,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是呀,我倆剛工作,確實沒有那麽錢。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