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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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一仙神識一掃,暗自好笑,旋即心中生出一個念頭,於是佯怒道:

    “各位同門這是作甚?我等修士感天悟道,心性豈能如此不堪?此事若被止戈真人知曉,恐怕又被看輕三分。”

    中豐等人麵色一滯,無言以對,蕭敬卻把這話咀嚼一番後明白過來,忙道:

    “中孚師弟言過了!師尊對各位皆是一視同仁,想來日後大戰平定,大家也有的是機會前去那方世界。”

    蕭敬作此承諾並非無由,他明白,若直接放棄六花世界的弟子,極道仙宗的傳承一定會出現斷層,就是未來有一方大陸的資源也難以彌補。

    他見中豐等人一臉懷疑,不由並指喝道:

    “諸位若不信我,願以自身道途為誓,來日必接各位同門前往修行。”

    聽蕭敬指天為誓,中豐等人也不好過分逼迫,他們最開始也就想給蕭敬一個教訓,沒想到他竟有此氣魄,皆是悻悻不語。

    “不錯,這幾年來中益師兄對我等多加維護,何時有過輕慢?”

    金一仙一邊輕輕拍著蕭敬馬屁,一邊對著中豐等人詳細分析道:

    “各位也不想想,中益師兄不過築基修為,參與不了大能決鬥,憑什麽有幸能去那方大陸?

    定然要肩負起大戰結束後平定周遭、梳理派係的重任,哪有閑暇專注修行?

    即使資源無比豐厚,但在人事冗雜之下,恐怕也會進境緩慢,連我等都不如了。”

    蕭敬聞言一愣,他倒沒想到這一層幹係,之前光念及十倍資源的好了。

    如今想來,金一仙的話十分有理,極道仙宗培養弟子,極道弟子也要回報宗門,豈有不勞而獲的道理?

    或許,待在六花世界,待在天一劍派,享受天一弟子的待遇更為不錯?

    這一念方起,頓時被他掐滅,他是止戈真人弟子,豈能因為自家修行,壞了宗門盡快掌握一方大陸的重任,這念頭當真該殺!

    蕭敬向金一仙在內的眾人道了一稽,鄭重道:

    “中益蒙師門看重,遠赴異界執行任務,其中艱難險阻不足道也,若有幸完成重任,必借此功向師尊請求,接各位同門前往修行。

    若違此誓,天人共戮!”

    金一仙撫掌大讚,笑道:

    “中益師兄果有掌門真人之風,我等極道門徒的未來,就看師兄運作了!”

    說罷,衝天而起,直奔雷鳴山頂而去。

    中豐等人見狀,隻得拱手道賀:

    “那就恭祝中益師兄旗開得勝,凱旋以歸!”

    蕭敬亦是大禮回拜,送走諸人後才將目光投向雷鳴山,微微苦笑,隨即身形一縱,也向山頂奔去。

    他頂著密集的雷霆,好不容易才抵達一處洞府前,尚未打出訊息,隻聽金一仙道:

    “哦?中益師兄何時有暇竟來寒舍下訪,當真稀客!稀客!折煞我也。”

    蕭敬腳步一滯,他自從在雷鳴山定下洞府,數年來從未拜訪過這位師弟,倒是師弟還偶爾去他洞府坐過兩回。

    整理思緒,將山下那一幕重新回顧了一遍,問道:

    “師弟方才山下所言,是想為自己留一條晉身之階麽?若私下相詢,為兄不會拒絕,可挾勢相逼,似乎不合師弟往日作風?”

    蕭敬素有領袖群倫之能,否則也做不到煉氣時拉起一支抵抗世家弟子的隊伍。

    即使他築了基,拜了成嬰師傅,來到天一劍派,在一眾同門中也迅速建立起了威權,少數幾個不服他的,大都不會明麵上對著幹。

    唯獨金一仙從不把他放在眼裏,順其心意就聽,不順其心意就自顧修行,令他頗為懊惱。

    可這次不一樣,極道仙宗直接撕裂為二,一部分是能隨軍出征的,另一部分是固守山門的,二者利得千差萬別。

    蕭敬不信金一仙不動心,但不理解他為何逼自己當場立下誓言,這太奇怪了。

    金一仙卻不答他,隻將洞府門口的法陣撤去,淡淡道:

    “我若說是,師兄肯定不信;若說不是,師兄又想問個明白。可人心最是詭譎難測,誰知道我那時究竟起了何種念頭呢?”

    蕭敬甫一進洞,便是驚訝不已,他是貧苦出身,修道拜師後不缺資源,故而自家洞府中物件齊備,頗為享受。

    哪想中孚師弟的洞府極為簡陋,隻一張用茅草獸皮鋪就的床榻,其他唯一值錢的是頭頂的一顆長明珠,不過幾個中品靈石就能買到。

    “師弟以往就在此修煉?”

    蕭敬抽了抽鼻子,發現沒什麽異味,看了看腳下,也無汙穢,隻得席地而坐。

    金一仙把他的一番作態看在眼裏,微笑道:

    “小弟寒舍鄙陋,委屈師兄了。”

    蕭敬不甚在意,繼續把話題引到方才之事上,問道:

    “為兄諸事不明,不知師弟有何見教?”

    “嗬嗬!十餘年前,師兄曾與我論道世家世俗之爭,當時你我皆不能說服彼此。

    如今我卻有一問請師兄作答,敢問在師兄眼中,所謂修士、宗門以及道統之間是何因果幹係?”

    金一仙盤做榻上,目光炯炯,盯著蕭敬道。

    蕭敬卻是大皺眉頭,道:

    “此三者之間還有其他關係麽?宗門之於修士便如父與子,子弱則尋求父親庇護,子強則庇護父親;

    道統之於宗門便如血脈氏族,族強則血脈繁茂,族弱則血脈凋零;

    而道統和修士之間則要淡薄不少,好似國民,國強不一定民富,國弱不一定民貧。”

    金一仙聞言,點了點頭,隨即又哈哈大笑,道:

    “如此,小弟便放心了,他日師兄身居高位之時,莫要忘了我等少時之誼!”

    說罷,把手一伸,默然不語。

    蕭敬感覺莫名其妙,他本來是想從金一仙這裏問出些什麽的,沒想到回答了一個問題後直接被下逐客令了。

    他也是個有自尊的,見狀不由暗惱,可麵上依舊雲淡風輕,起身道:

    “告辭了!”

    待蕭敬走遠,金一仙笑容散去,漸漸失去動作,元氣神魂也隨之收斂,就像一段枯木融入進這方天地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盞茶功夫,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一天…

    直到一道驚雷劈在洞府法陣前,一聲歎息從金一仙口中傳出,仿佛割舍了什麽至關重要的東西,又仿佛明白了什麽至關重要的道理。

    他長身而起,躍出洞府,來到山頂某個視野開闊處,一雙利眼掃盡雷鳴山附近數十裏風光,淡淡道:

    “修真修真,不修己哪得真?修仙修仙,不修...”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