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娘隻關注著顧啟恒，並沒有看到柳如煙，但顧啟恒卻看到了柳如煙猙獰的樣子，當即嗬斥道，“你想幹什麽？”
    他這麽一喝，隱娘故作驚醒，詫異的看向柳如煙。
    柳如煙根本不管顧啟恒的臉色如何，一手抓住隱娘的衣服，另一隻手掄圓了朝著她的臉打去。
    隱娘驚呼了一聲，但巴掌並沒有落在她臉上。
    柳如煙被春芽捉住了手，她用力甩了好幾下都沒甩開，虎著臉怒斥道，“你這個賤蹄子，敢攔我，你不想活了？”
    春芽板著臉說，“柳姨娘，隱小娘並沒有做錯什麽，而且她和你都是一樣的妾，你不該打她！”
    “該不該打，輪得到你一個小賤婢插嘴？”
    柳如煙一臉憤恨，“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虞錦溪的人，你潛伏在我身邊就是為了算計我，是吧？”
    春芽冷著臉說，“不知道柳姨娘在說什麽。”
    柳如煙氣的臉色漲紅，扭頭朝著顧啟恒大吼，“你到底管不管？”
    顧啟恒重重的哼了一聲，“我連你都管不了，我還能管誰？”
    “老爺……”
    隱娘在春芽的幫助下脫離柳如煙的魔爪，整個人靠在顧啟恒身邊，柔柔的叫了一聲。
    顧啟恒的眼神瞬間落在了隱娘身上，柳如煙看著他們柔情蜜意的那一幕，張了張嘴，竟什麽都沒說出來。
    曾幾何時，這樣的場麵是她和顧啟恒獨有的。
    顧啟恒拿她當心頭寶，她柔柔的叫一聲，顧啟恒就如同被勾了魂，什麽都依著她。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那個專屬的位置，變成別人的了。
    而她成了旁觀者，還成了人嫌狗厭的存在。
    巨大的委屈在柳如煙心裏爆發出來，眼淚順著滿是疲倦的麵容滾滾而落。也將她的理智全都淹沒，“顧啟恒……你說過，你這輩子都隻愛我的，你說話不算話！”
    突如其來的哭訴讓屋子裏所有的人都懵了，尤其是隱娘，一副呆呆的麵容，看看柳如煙，再看看顧啟恒，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是我說話不算話，還是你得寸進尺？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哪還有當初的半分影子？”
    顧啟恒厭惡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柳如煙，她完全沒想到自己也有被顧啟恒如此嫌惡的一天！
    沒等她開口，顧啟恒又狠聲說道，“柳如煙，你渾身上下，到底哪一點配得上我？”
    “你知不知道，我是朝廷命官，朝中哪個大官不是三妻四妾？我納妾怎麽了？我有庶子怎麽了？可是你呢？心狠手辣，活生生的把我兒子給打掉了，你簡直比虞錦溪還要惡毒！”
    “你說什麽？”
    柳如煙一臉震驚的看他，“你拿我跟虞錦溪比？”
    “你是不是忘了，到底是誰將你害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虞錦溪恨我，可她再恨也沒想著害我的孩子，你呢？柳如煙，你讓我斷子絕孫呀！”
    顧啟恒氣憤的從床上仰身起來，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瞪著柳如煙，“我就是喜歡隱娘，可是你呢？幾次三番的為難她。從我受傷到現在，隱娘來了幾次，你暗中攔了幾次？你就這麽見不得我好，是不是？”
    “你……”
    柳如煙氣紅了眼，指著顧啟恒的手都在發顫，“你簡直不知好歹！”
    “這個賤人就是虞錦溪故意插在你身邊的，她是故意挑撥離間……”
    話沒說完，隱娘哭著打斷她，“柳姨娘，我的確是小姐為老爺納的妾，可我是真心愛慕老爺，老爺就是我這輩子的指望，我從未想過要在你們之間挑唆什麽，我這輩子隻要能陪在老爺身邊就滿足了。”
    “雖然你灌我喝下了打胎藥，讓我失去了老爺的孩子，但我從未在老爺麵前說過你什麽。更沒有挑唆什麽。一切都是我沒福氣，沒能保住老爺的孩子。”
    隱娘的這一番哭訴，雖然沒有半分指責，可但凡有長點心的人都會覺得柳如煙實在是罪不可恕，而隱娘實在太善良，被她如此欺負還不記恨，善良的讓人忍不住的心疼。
    一旁的春芽都感動了，更別提顧啟恒，看向隱娘的眼神柔情似水，不顧自己受傷的身體，將隱娘攬在懷裏，滿目的心疼。
    柳如煙看到這一幕都要氣炸了，隱娘的招數她何其熟悉？因為這些都是她曾經用在顧啟恒身上的，現在倒是自食其果了。
    她更知道隱娘不是真的不記恨自己，她隻是以退為進，換個招數讓顧啟恒厭惡自己罷了。
    可偏偏她毫無招架的手段，又不願意吃癟，怒火衝頂，指著顧啟恒問，“你現在當真很愛這個女人嗎？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經為你做過的事？”
    “顧啟恒，你忘恩負義，也掂量一下後果，看看你能不能承受的起！”
    顧啟恒這會氣憤上頭，根本不受要挾，“我就是喜歡隱娘，我告訴你從今以後不許你再動她一根手指頭，否則我絕不跟你客氣。”
    “你打算怎麽不跟我客氣？”
    柳如煙一臉嘲諷的道，“你睜開眼，看看你現在的處境，你還能做什麽？”
    說什麽都沒用，柳如煙便放棄了，直接將最難堪的一麵全都指出來，“我傾盡錢財供你讀書科考，為了給你生兒子，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你就這麽對我是嗎？”
    顧啟恒沒想到她會說這些，頓時怒喝道，“閉嘴！”
    “卸磨殺驢，原來我才是那頭蠢驢！”
    “我讓你閉嘴！”
    顧啟恒一把推開隱娘，操起床邊擱著的茶杯狠狠的朝著柳如煙咂去。
    柳如煙沒躲開，額頭瞬間被砸的血流如注。
    她冷冷的看向顧啟恒，猩紅的眼睛裏滿是痛苦，反觀顧啟恒，一臉的憎惡，恨不得扒了柳如煙的皮。
    這是顧啟恒最不能提起的過往，他功成名就後，對柳如煙的出身諱莫如深，更對自己用過她的皮肉錢十分厭惡。
    年少家貧不當什麽，隻當寒門出貴子。
    可靠女人，還是靠青樓女子成才，會是他這輩子都抹不去的汙點。
    柳如煙對上他的眼神，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的一腔真情，全都喂了狗了！
    顧啟恒厭惡她的出身，更厭惡她的皮肉錢，可他為了前程還是捏著鼻子用了，他根本不愛自己，他從前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是怕自己說出他不堪的過往被別人嘲笑，更怕虞家知道追責。
    她卻還以為顧啟恒愛她，這輩子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其實都是自己騙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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